伊凡花了一周的時間接受了丹尼爾死亡的事實,有埃裏克在,他不必出去偷東西,食物就會自己送到手邊。


    埃裏克依舊堅持送食的習慣,將一份份肉端給站崗的士兵,連番數次,兩名士兵也不再推辭,道一聲謝,樂嗬嗬地咬起肉來,當然,他們沒忘記自己的身份,從不坐下,待在門外把肉咽下去。


    “我是小四,他是小七,您有什麽事,隻要不和上麵的命令衝突,我們能幫就幫。”


    兩人這樣許諾著,沒有給出真名。


    這種隻能算場麵話,當不得真。


    年輕的艾瑪內心早早的衰老,她抱著有些厭世的態度,暗自作出判斷。


    這些天,奇異樹汁的顏色逐漸變淺,她以各種名義外出,發現酒館周圍的街口都有士兵戒嚴,行人少了很多。


    仇人如果在白城真有眼線,自己怎麽樣才能裝作無意地撞上去呢?


    她曾來到魔法師工會的街區,猶豫多時,沒有去找麗貝卡。


    距離上次的碰麵間隔太短,她得沉住氣,等執法隊的人撤走,或者至少讓街道恢複原先的模樣。


    “冷靜,艾瑪,報仇不在於一時,你終將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艾瑪這樣勸說自己。


    還算好,卡爾已經能自己將醒魂液滴入眼睛,讓她少操心一樁麻煩事。


    醒魂液的使用不再有問題,對卡爾來說,麻煩的是感知到自己的靈魂。


    整整七天,冰涼的觸感也有了,奇怪的夢境也出現了,可無論如何,靈魂都不肯讓他看見。


    卡爾找到埃裏克,向他詢問:“要不要多滴幾滴?”


    “最好不要,會有安全隱患。”埃裏克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卡爾,補充道,“一周的時間太短,你沒成功也是很正常的。”


    “那……您當時花了多久感知到靈魂的呢?”


    埃裏克被難住了,他從千瘡百孔的記憶中仔細搜找,才勉強答道:“我用了外力,時間算不得準。”


    外力?


    卡爾心生好奇,埃裏克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明明相處了那麽久,他也僅僅了解到皮毛。


    埃裏克卻被勾起迴憶,他知道,若不是因為那股外力,自己早已和鎮子裏的人一樣,悄無聲息地死去。


    “我會努力,不會讓您失望。”


    卡爾振奮精神,丟出這句話離開。


    埃裏克對此倒沒有太大的期望,因為教授魔法隻是他的一時興起。


    第六天,湯米的血鴿飛入酒館,比艾瑪那隻更肥一些,卷成筒的信紙插在血鴿的腹部,輕鬆一抽就能取下。


    信上寫,奇異樹汁的確起到相當好的作用,但洛拉的白斑沒有消失,仍在緩慢地生長。


    埃裏克的推測沒有錯,奇異樹的樹汁不能完全消除詛咒,如果反複使用,也許還會產生耐藥性。


    除此之外,也有好消息,弗蘭克被順利地接到了雷恩鎮,鎮民開始還對這個老瘸子避之不及,但厭惡很快被他的積極與真誠消解,弗蘭克開得起玩笑,對自己缺失的腿毫不避諱,往廣場角落一坐,便和空閑的人們眉飛色舞地講述過去的經曆。


    洛拉成了聽故事的常客,對她來說,積極與樂觀是急需的良藥,必須攝取足夠的劑量,才能讓她忘掉失去家人的傷痛。


    卡爾對寄來的信非常激動,反複看了好幾遍。


    “洛拉很難活下來了。”埃裏克澆了一盆冷水。


    “一切都怪白塔的魔法師,弄出這麽一個詛咒來禍害人。”


    “奇異樹汁用不了幾次,眼下能配出解藥的人,隻有散布詛咒的人。”


    “您是說,揪出兇手,讓他來製解藥?”卡爾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是個辦法,但時間很可能來不及。你很想救她?”


    卡爾低下頭:“如果能救的話,總歸還是想試試。”


    埃裏克猜到卡爾會這樣說:“一切的一切都要從登上白塔說起,不然連麵都見不到,解藥就更不用想。”


    卡爾不由微笑:“您不用說得這麽明白,我知道該怎麽做。我發現有些時候,艾瑪的話是有點道理。”


    埃裏克也笑了:“來到白城以後,作為向導,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總得找個理由,讓你留下來幫忙,我覺得說出來很好。”


    “您在冷風村救了我,這就是理由。”卡爾固執己見。


    埃裏克不再爭執說法,至少他、卡爾和艾瑪三人,想要登上白塔的心是一致的。


    “你們在雷恩鎮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夜裏,卡爾幾天的反常勾起了艾瑪的興趣。


    “我從頭開始講。”


    卡爾很高興能有一名聽眾,他將開頭放在了冷風村的祭祀室,講雪災,講果實,講村子舉行的宴會。


    艾琳剛開始還抱怨卡爾講故事的水平不行,但一會兒的工夫,已經沉浸到故事當中。


    她感同身受,對卡爾遇到的人分別作出評價:“薩米這種人真是可悲,死了還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


    “是啊,還有那個叫斯圖爾特的副手,第一眼看他的模樣,絕不會想到這是個邪教徒。”


    聊著聊著,艾瑪麵露愧疚:“洛拉的事,我得再跟你說聲對不起。那個時候的我已經失去理智了,哪怕對路過的行人都要啐一口痰。”


    “沒關係,時間讓我知道艾瑪是一個不錯的人。”


    艾瑪的臉紅到了耳後根,她不是脆弱的人,此刻卻有點想哭。


    作為報複,她一個猛撲,坐到罪魁禍首的身上,撓起他的咯吱窩來。


    卡爾邊喊邊施以還擊。


    對於“鄰居”的吵鬧,埃裏克盡數無視,專心看書和筆記。


    “真吵。”


    伊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平靜的日子又過去三天,街上恢複了幾分往日的活力,士兵們也鬆懈起來,甚至敢偷偷摸摸藏一兩杯酒進來。


    下午,陽光灼熱,隱約有了一點夏天的影子,一個身穿青色短袍、鬼鬼祟祟的家夥被守衛捉住,一腳踹進酒館。


    “我是東城的人!我有東城的通行令牌,你們誰也不準動我!”


    士兵見他叫囂,又踹一腳,這才拿過對方手中的令牌,確認無誤後扔到地上:“早說嘛,原來是東城來的狗啊。”


    東南兩區是白城貧富差距最大的地方,互相看不順眼,矛盾日積月累,已經演化到執法隊的士兵都可以公開表態的地步了。


    “是,是,我就是東城的狗。”這人便拍灰便站起來,臉上掛著生意人獨有的笑容,“伊凡人呢?我是斯考特,斯考特·馬爾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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