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笑望了對方一會兒,就在mai以為又得再度找話之際,席兒終於有了反應。


    「麥…又敦?」她搜尋腦中記憶,不甚確定的道。


    聽見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吐出,mai的心髒狠狠撞了一下。


    「嘿,你記得。」他咧出大大的笑容。「對,我叫麥又敦,不過很少有人會連名帶姓的叫,認識的人大多叫我mai,或是你要叫我阿敦也可以。」他鬆了口氣。


    席兒緩緩地朝他點點頭。


    尤爾,我的「幸運」真是個熱情的家夥。


    眼前人兒的態度雖然還是生疏,但看得出己轉變許多,至少有迴應的意願,也不再一臉隨時要落跑的模樣,遇上如此機會,他真該去拜拜,謝神還願了。mai感動地想。


    「你要去哪?我陪你。」他兜迴先前的話題。


    席兒先是搖頭,視線膘了下一旁的主建築。「我來這裏……買東西。」


    不再抗拒互動後,四肢的僵硬感逐漸好轉,這代表身體還在自己能掌控的範圍,席兒為此庇到安心,迴應的意願也大幅增加。


    「你還沒吃飯?」


    她點點頭。


    「那正好,我和我的夥伴們在這吃飯,一起來?」


    和一群人類吃飯?「不。」意識到他指的是複數,席兒五官都快皺成一團。


    是有人要逼她吞黃膽嗎?mai感到好笑,裏麵那幾隻若知道,有個女人聽到要和「shine」全員一起吃飯竟露出這表情,一定會吐血而亡。


    「那你想吃什麽?我請你。」


    「不用了,謝謝,」


    「那你請我?」


    懷疑是自己聽錯,席兒確認的問:「抱歉,你說什麽?」


    抿抿嘴,唇角往外擴展。「我說,既然你不讓我請,那你請我?」


    「為什麽?」


    「因為你不讓我請。」


    什麽?「這沒道理,我不能接受。」


    「ok,那我請你,為昨晚的意外賠罪,這道理沒錯了吧?」收斂表情,他恢複禮貌的淺笑。


    可是她不需要他請客。「不…」


    「有錯?」他挑眉,打斷她。


    「不…」沒錯,但……「沒錯?」


    「是,不過……」


    「沒錯不就得了。」他聳聳肩。


    「你能不能拿出你的禮貌?」發言接連被打斷,席兒忍不住光火。


    「為什麽你下午要溜掉?」他迅速反問。


    「我……」


    他臉上掛著淺笑,偏頭,等著她的解釋。


    聲音卡在喉嚨聞,席兒沒辦法依實迴答,最後隻好選擇了沉默。


    見她完全不打算迴答的模樣,mai抿抿唇,垂眼付度了下,之後歎了口氣。


    「席兒,你討厭我嗎?」


    聞言,她抬頭望向他,緩緩搖頭。「不。」下午時或許如此感覺,但她認為那是自己的恐慌造成的偏見。


    「我真的很想認識你,或許前兩次都有些不太好的突發狀況,如果可以控製的話,我真不願意給你留下那些不好的印象。」他突然轉變態度,語氣認真且輕緩的道。


    「我和朋友問的相處就是這樣,有些愛玩愛鬧,可能會有失禮的……呢,應該說常常有失禮的地方,如果相處時會讓你感到不舒服,這我道歉,隻要說一聲,我保證不會犯第二迴,讓我們和平相處,好嗎?」語末,他又露出童叟無欺的乖寶寶模樣。


    席兒能感受到他字裏行間的真誠,然後,她想起尤爾對自己的包容。


    她無法融入族裏的活動,尤爾從不曾怪她,當她提出想離開英國時,他也笑著告訴她,隻要是她想要的,他毫無異議。


    「不……你保持原來的樣子就好。」毫不遲疑地,她說出這句。


    「真的?」mai眼神亮了下。


    「嗯。」她肯定地點頭。


    「和平相處?」


    在他真誠的目光之下,她再度點頭。「嗯。」


    尤爾說的沒錯,恐懼離開後,這男人的視線己不再令她感到害怕。


    安心一迴籠,瞬間,她對他感到全然放鬆,不再有防備。


    「打勾勾。」他伸出手指。


    疑惑地看著對方的手勢,席兒依樣畫葫蘆的伸出自己的手指。「勾?」


    在她還沒理解過來時,mai直接勾住她的手指,將她往自己拉近。


    「就這麽說定嘍。」他咧出大大的笑容,抓起她的手腕往迴走。「走吧,這頓我請客。」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席兒,就這麽被拉著走。


    她不知道,此刻背對著她的男人,臉上的表情有多麽奸詐。


    包廂的拉門刷地一聲被拉開,見到出現的身影,裏頭原本打算「問候」一下這位尿遁後就跑得不見蹤影的家夥的幾個團員,在見到他身後竟還拉著一個人後,全體注目地挑起眉。


    「上廁所還有伴手禮哦?」包子以手肘撞了撞身邊的偉伯,低聲問。


    「洋妞耶,你當我這牛肉場?」身為該家餐廳股東之一的偉伯,給了他一個白眼,進了門後,席兒依稀聽見好幾句悄悄話,她意識到自己被帶進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對陌生環境的警戒,令她忍不住又扯著自己的手腕。


    在場所有人都感到有趣的看著她的舉動。


    「麥又敦?」有人忍不住開口喚。


    嘖嘖嘖,這感覺實在太鮮了,以往都是見他被女人追著跑,還是頭一迴見到他「拉」著女人出現,這個真的是他們家主唱?「我鄰居。」mai不理會夥伴語氣中的調侃,將人拉進包廂,簡單單介紹。


    被拉著定的人兒發現不對後蹙眉,低聲提出抗議,「這裏不是櫃台。」


    「我知道。」聞言,mai趕緊迴頭向席兒解釋,「咯,席兒,他是這裏的員工,要吃什麽跟他點就好。」他手指向一旁,剛好對上偉伯的鼻尖。


    幾個團員都傻眼了,不過表麵上還是下動聲色。


    在她反應之前,他又將臉湊近她,以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問:「席兒,你不喜歡被一堆人盯著看的感覺對吧?」


    被突然在眼前放大的五宮嚇了一跳,席兒愣了下,點頭。


    「我也是。」他露出一個英雄所見略同的笑容。「我這張臉很容易引起注目,就像下午拉著你跑的情況一樣,呃,對,下午的事我得先向你道歉,但我是藝人,你知道,公眾人物還挺麻煩的,總之我們都一樣不喜歡被不認識的陌生人打擾對吧?」


    他劈哩咱啦地說了一長串,聽得席兒頭昏腦脹。「呃……對……」她腦中也隻理解了最後一句。


    「所以啦,這包廂裏都是我認識的人,你和我是鄰居,我和他們是兄弟,大家都是朋友,待在自己人的地方點餐,總比走到前麵去被一堆人盯著看,然後再跟陌生人點餐好,你說對吧?」


    「效,搗郎開係弧阿啦,」


    旁邊傳來一句悄悄話,是席兒聽不懂的台語,當然,mai也聽見了,顯然是故意要吐槽他的。


    但他還是笑得一臉真誠,絲毫不受影響。「席兒,對吧?」


    「嗯……對……對吧……」她迴得有些勉強。


    「還是你習慣去前麵點?」觀察著她的表情,他又丟出另一個選項。「如果是的話,等我一下,我拿個背包就走。」


    「不……沒關係。」腦子慢半拍地轉了轉,她覺得,他說的話似乎沒錯。「隻要可以點餐就好。」


    「真的?」確認地再詢問一遍,見到對方點頭後,他咧出了笑容。


    轉過身,預料中的接收到幾雙詭異的目光。


    「呃,服務生,點餐呀!」他挑眉,勾動唇角,代表了迴答。


    就在從股東降職成員工的偉伯前去為客人服務之際,mai被另外兩名團員架到包廂角落。


    「你,搞什麽?」


    「就她呀,我說的那個鄰居。」


    「不是追不到?」


    「就又遇到了呀,超巧。」連他自己也感到超級意外。「終於建交成功。」


    「你要虧她哦?」


    「看起來像嗎?」聞言,濃眉一挑,反問。


    包子和阿ki交換了個眼神。


    早先大夥隻是說鬧著,誰不知道這小子為了寫歌有多瘋狂。可依過往經驗,就算這小於遇上他認為很有「創作感覺」的女藝人,頂多也隻是對對方特別友好,時常提出創作上的交流,卻不會「動手動腳」。


    「牽手?」


    「我是拉她。她從我麵前溜掉過兩次了。」他理所當然的道。


    但大夥才看見的可不隻有「拉」手。


    故意把臉「湊」近,還有那「弧」的方式,這些都不是他過去麵對「創作標的」會出現的舉動。


    「你爽就好。」


    兩人再交換了個眼神,聳聳肩,決定靜觀其變。


    席兒點完餐後,mai擔心一室不認識的陌生人會再度把她嚇跑,遂帶著她到包廂外的迴廊上坐著,等待外帶的餐點送上。


    「剛才那幾個都是我樂團的夥伴。」並肩坐在木廊上,他閑聊的向她介紹。


    「我們最久的認識十幾年了,那個理平頭的是我們團裏的keyboard手,他和我們住同一棟,昨天我原本就是要下樓找他。」


    「嗯。」席兒輕輕頒首,她知道他們剛才有聊到她,但因自己也在與他對話,所以沒聽仔細。


    「老實說,我真的以為我對麵那間屋主若不是投資客,就是人不在國內。好啦,雖然我工作的時間很不規律,不過這也太神奇了吧?兩年多耶,我竟然沒看過你出入過。」他覺得誇張的道。


    「因為……我出入的時間也不一定。」席兒找了個最安全的說法解釋。


    「哦?」沒料到她會接話,mai趁機追問,「你的工作和我一樣時間不規律嗎?」


    「我在家寫小說。」這足以解釋她的作息。


    「難怪。」他笑,擔心過於直接的問題會令她反彈,決定換個問法,將話題帶迴自己身上。「不過我放假時常在家裏寫歌,彈琴彈整天的,你怎麽沒衝過來抗議?」


    「很想。」想起那些噪音,她直接反應道:「吵得我沒辦法睡覺。」


    若是完整的演奏還能騙自己是催眠曲,偏偏都是斷續的試驗曲調,完全等同噪音。


    「痾,不過我至少都是上午九點、十點後才會發出噪音哦,晚上最多搞到八、九點,絕對在正常的作息時間內。」他連忙替自己辯解。


    可是她作息不正常呀!「所以我才沒衝過去。」她避重就輕的迴答。


    昏黃的燈光落在廊上,外頭夜色籠罩,皎潔的月亮高掛,黑夜一片清朗。


    看了眼身旁的人兒,談話中,她一直望著外頭夜空,褐發隨著屈膝環抱的姿勢披散在肩上。


    雖然已經不再警戒,但她身上的寂靜感依舊如此強烈,與那衝突違和的五官發色一樣,她和周遭環境乍看會以為格格不入,然而實際感覺卻又如此契合、美麗,就像幅畫。


    他從未在一個人身上有過如此豐富的感受。


    「席兒,你自己住嗎?」


    「嗯。」


    「單身女子很危險。」


    「嗯,所以我都趁人少的時段出入,降低風險。」


    噴笑。「看不出來,你也會來這招。」


    席兒轉動眼珠,瞟了他一眼。「我也很意外,竟然有人可以這麽多話。」


    「我靠這張嘴吃飯的。」他故意將語氣顯得理所當然。「哦,還有這張臉。」


    「你長得很好看嗎?」她疑惑的問。


    「喂,這句話很傷人耶。」


    「會嗎?」她真的感到疑惑,在她心目中的帥哥形象,應該像尤爾那樣。


    頭一迴,她仔細研究起他的長相。


    嗯……可愛。雖然可愛不該用在男人身上,但眼前帶些稚氣的東方五官,給她的感覺就隻有這兩個字可以形容。


    而且他實在夠枯噪,隻有小朋友才會這麽吵鬧。


    「難怪前兩次你都不甩我,原來是審美觀有落差。」聳聳肩,mai表現得不以為意。「老實說吧,你是不是長期住在國外,搬到台灣後,覺得東方男人都長得一個樣?」


    「你怎麽知道?」席兒微訝地張大眼。


    「我猜的,這麽想才可以安慰我受傷的心靈。」他自嘲一笑。「不過還真的被我猜中了,怎樣,鐵口直斷,有幫我的形象加分,看起來比較帥一些嗎?」他的表情,分明就在胡說八道。


    她忍不住笑出聲。「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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