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二月二,便是花朝節。


    自從從賞春宴上迴來,安國公總會不定期的帶一些繪畫任務迴來,一開始李妙賢還會興致勃勃的跟在修竹身旁看她把畫兒繪完,可是三天之後便沒有了耐心。一股腦兒的把所有問題要給修竹完事兒。


    說起來,李妙賢還比修竹大三歲,可是看上去,修竹才像是那個年齡大的。


    花朝節,顧名思義就是百花的生日。


    天也已經暖和了起來,所有人都甩掉了厚重的冬衣,換上了夾衣,尤其是愛美的女孩子,更是全都怎麽嬌嫩怎麽裝扮。


    這一天天剛亮,修竹便拿了前一日剪好的各色彩紙,搬了凳子往妙賢居的幾顆樹上掛。


    丹桂迷迷糊糊的從房間裏麵出來,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高處的人影兒,打個哈欠,向她喊道:“修竹,仔細些,可別掉下來了!”


    修竹踮著腳,纖手抓住一枝剛剛含苞待放的桃枝,笑顏如花的看了一眼丹桂,嗔道:“怎麽會掉下來?我……”說著身子劇烈的晃動,連帶著她腳下的凳子都跟著不穩了起來,凳腿兒與地麵相撞,發出“咯咯”聲響。


    丹桂立馬笑不出來了,慌忙向前跑去,想要扶住她,可是跑了兩步,卻停了下來,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修竹腳下槐木做的春凳“啪嗒”一下,倒在了地上。


    修竹隻覺得腳下不穩,隨著身體的左搖右晃一顆心緊繃了起來,雙手本能的胡亂撲騰,想要抓住一切可能抓住的一切東西,哪怕隻是一根稻草。


    奇怪的是,預期中摔倒在地的疼痛卻沒有傳來,反而是手上傳來了一陣刺痛。


    睜開眼睛來一看,原來在摔倒之前,自己竟抓住了身旁桃樹的一根枝椏,此時此刻雙腳離地,身體全憑著手上的力氣懸掛與半空之中。


    繞是修竹平時冷靜自持,這一刻看到自己的處境可是驚得大叫了起來,“啊!丹桂,快救我!救我……”


    丹桂看著這樣的修竹,覺得十分有趣,故意放慢了步子,短短的幾步路,竟走了好長的時間,眼看著修竹實在堅持不住,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腿,笑道:“抱住你了,可以鬆手了。”


    “隻是沒有想到,我們以機智冷靜出名的修竹會有這樣可愛的一麵。”說著,放下修竹,摸了摸她的臉蛋兒,“瞧瞧,瞧瞧,小臉都嚇白了呢!”


    “咦——那是什麽?”


    修竹說著丹桂的目光看去,隻見粉色的桃花之間,各色的彩紙剪成的小動物栩栩如生,微風一吹,像是要活過來一樣。


    “什麽什麽呀?”修竹什麽都沒有看到,除了桃花和彩紙之外。


    丹桂揉了揉眼,再看,卻什麽也沒有看到,“興許是剛睡醒,眼花了。”她說著,打算去洗漱。


    修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迴頭看那株桃樹,卻看到一對兒粉紅色的蝴蝶,扇著翅膀,停在一片開的正豔的桃花當中。


    沒有多看,正房那邊有了動靜,丹桂與芙蓉兩個已經打扮一新,一前一後進了正房。


    修竹再沒有心情老什麽粉色的蝴蝶,也跟上兩人,往李妙賢的內室走去。


    裏麵,李妙賢已經起了身,正在綠菊的幫助下穿著今天出門的新衣。


    看到修竹,李妙賢揚起一個甜笑,“今兒是花朝節,太夫人,夫人和姑太太要帶了我與二妹妹和錦表妹去花神娘娘廟燒香祈福,難得的是今天母親也去……”絮絮叨叨的,甚是有幾分激動。


    芙蓉看她高興,便笑著接話道:“上次是綠菊姐姐和修竹陪著,這次不如讓我和丹桂也出去開開眼界去?”


    李妙賢看向修竹,眼神抱歉。


    修竹搖了搖頭,笑道:“如此甚好,正好鋪子裏麵還有事情,另外國公爺一個朋友求的鬆鶴延年圖還沒有完成呢!”


    接著,看向丹桂,“聽說花神廟後麵有一片桃林,是京城最好的,莫偷懶,采些花瓣迴來,我們製成胭脂水粉,放鋪子裏麵賣,要不讓就要斷貨關門了。”


    一說到芙蓉閣,李妙賢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璀璨奪目了,“沒有想到,小小的一盒子胭脂,竟然被你做得這麽值錢了。可惜你是女子,若是身為男子,莫不是又是一個陶朱公,呂不韋?”


    “前兒送來的,上個月的收益,我去問了母親,竟然抵得上原來那個鋪子一年得出息了,真真是……”


    芙蓉聽了這話兒,覺得十分的刺耳,忙差開話兒道:“若說起來,小姐哪裏缺過錢財?就夫人前些日子給的,就夠某些人家幾百年的開銷了,又何必在意那個?生生被沾了滿身的銅臭味,就不值當的了。要我說一件事兒,小姐保證才是開心呢!”


    李妙賢不語,抿著嘴兒看著她。


    丹桂已經口快的問了出來,“什麽事兒啊?”


    芙蓉嫣然一笑,對丹桂迴了一個字兒,“猜。”


    李妙賢這次終於搖了搖頭,開口道:“我一定會開心的事兒……什麽事兒,猜不出來。”


    “小姐,奴婢聽說,昨天方姨娘在房裏哭了半晌,到傍晚去跟太夫人請安的時候,眼睛都腫腫的。”芙蓉嘿嘿一笑,說道。


    綠菊一愣,“她哭什麽?”


    “若是哭管家權,是不是有些晚了。但是,除了這個,也沒有什麽讓她哭了吧?”丹桂不解的問道,“大公子最近也沒有病呢!”


    修竹不由得了然一笑,低下頭,聽著她們的對話。


    過了一會兒,才聽得芙蓉不緊不慢的說道:“據說是方管事的事兒。年前便到莊子上收租去了,一直沒有迴,昨天官府來人問了,才知道已經死在冰天雪地裏麵了,隻是身上什麽都沒有帶,那租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一個姨娘,嫁過來的時候根本沒有嫁妝,那莊子還是國公爺偏疼她,特意送她的呢!平時都貼補了方家,今年怕是不能了呀。”


    綠菊隻覺得心頭一抖,聲音顫抖的問道:“方管事死了?那他兒子呢?”


    方管事的兒子打死了墨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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