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癲小姐姐 第八十七章 突破自我
會議已經開始了。
歐陽岩是此次行業峰會的主席兼主持人。他用中英兩種語言主持著會議。
崔蓉蓉和邢若瀾順著牆根走到座位上。
“他好有魅力，你好有運氣。”邢若瀾小聲低語著。
崔蓉蓉含笑不語，臉紅的像燃燒的火焰。
“他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他是家裏學習最好的孩子。他們家有家族生意。他說他想在外麵闖闖再迴去繼承家業。”崔蓉蓉忽然給邢若瀾耳語道。
“你這麽快就淪陷了？”邢若瀾低語道，“你不怕他騙你？”
崔蓉蓉笑道，“我對自己說，不問結果，隻想現在。”
幾位行業領軍人物在台子上聊著話題，邢若瀾一句也聽不懂。
她從口袋裏掏出幾個砂糖橘剝開，一股橘皮的清香在會場裏飄散開來。
“說的也是。兩個人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識且相知，就非常的不易了。至於能不能走到一起，全憑運氣和緣分。你自己做好保護，享受當下，其實也很不錯的。”
“我有想過和他結婚，是不是有點傻？”崔蓉蓉臉上掛著笑容，卻突然掉下了一顆圓滾滾的淚珠。
“這不是傻，這是你愛上一個人的正常反應。不過，你要記住，不要用你最美麗的聲音去換成那條讓你痛苦不堪的雙腿。你就是你，不要為了他輕易的改變。”邢若瀾吃了一個砂糖橘，“好甜，嚐一個吧。”
崔蓉蓉接過去吃了一個，她輕輕擦掉眼淚，“我記住了，謝謝！”
“你能聽懂他們在講什麽嗎？”邢若瀾掃視了一下會場，偌大的空間裏坐滿了聽眾。
“我隻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至於內容就像在聽天書。”
“能溜號嗎？”邢若瀾一臉狡黠地看看她，“我想去買條裙子。”
“從左邊這條小路走，這是離大門最近的路。”
她們兩個閑逛了一下午，會議結束的時候才迴來。
“你真舍得，一條裙子將近五千塊了。你不過日子了嗎？”崔蓉蓉拿著邢若瀾新買的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劃著，“不過這條裙子真好看。”
“陸濤拿自己攢的私房錢給外麵的女人花。”
邢若瀾給崔蓉蓉講了一下事情的大概情況。
“雲秀哲那個大壞蛋借著他媽媽的由頭把那個小妖精留在身邊。明明他心裏都開心死了，卻整天在我麵前假裝抱怨。我要好好花他的錢，不然也不知道最後這些錢都花給誰了。”
崔蓉蓉笑道，“陸濤這事能理解。你家那位你是想多了。你不是說他媽媽好不容易接納了他嗎。”
“哼！我才不信他呢。他整天對我疑神疑鬼的，我偏要買這麽貴的裙子，氣死他！”邢若瀾甩甩頭發，思量著晚上參加晚宴時要梳個什麽發型。
“你呀。”崔蓉蓉笑著打趣她。
“客房服務！”門外傳來聲音。
“客房服務？你叫的？”邢若瀾問道。
崔蓉蓉搖搖頭，她去打開了門。
一共進來了四個人，她們兩兩一組幫邢若瀾和崔蓉蓉穿衣打扮。
“蓉蓉，那個vip這麽高級嗎？”邢若瀾驚訝地說道。
“我不知道，他沒給我說啊。”崔蓉蓉也很是納悶。
這是一套從裏到外都合身的禮服。奢華卻很低調。裙擺不大，款式卻很新穎。顏色以黑色打底，麵料卻在燈光下有些閃爍。
“莫非是他？”邢若瀾心裏偷偷想了一下。
崔蓉蓉看著身上的禮服又問了一遍，“這真的是包含在vip的服務卡裏嗎？”
“是的。”化妝師幫她整理著妝容。
“姐姐，請問下你給我打的這個粉底是什麽？我居然沒有卡粉。”邢若瀾拿起化妝師手裏的粉盒問道。
可是這些化妝品上沒有任何的logo，而且每一套都是一次性。
“剩下的這些能送給我嗎？”邢若瀾看著這些東西愛不釋手。
“可以的。”化妝師笑道。
“蓉蓉，給我拍幾張照片。”邢若瀾看著鏡子裏精致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崔蓉蓉拍了照片給她。
“我要氣死他！”說著，邢若瀾把照片一股腦的發給雲秀哲。
果然，照片發過去沒有半分鍾，雲秀哲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這是去做什麽？”雲秀哲壓著火說道。
“晚上有晚宴啊。你覺得我這身打扮好不好看？”邢若瀾故意氣他道。
“……”雲秀哲氣得說不出話來。
“哎呀，到底是我老了，馬上奔三的女人，就是比不過人家年輕的女孩子。這張vip卡還真是值錢，竟然還能提供這麽好看的裙子。哎呦呦，我真是長見識了。”
“不要喝酒，晚上早點迴來。迴來了給我打個電話。明天航班到達時間是十一點半吧？”雲秀哲服了個軟。
“知道啦！”邢若瀾也沒有那麽生氣了。
“走吧。歐陽催咱們了。”崔蓉蓉一臉甜蜜地笑道。
“我這個電燈泡的瓦數盡量小點。你自覺忽略掉。”邢若瀾拿起手包看了看，“蓉蓉，這個手包看起來好難看。”
崔蓉蓉嘲笑她道，“土包子，這個手包怎麽也上萬塊了。”
“這麽貴還做的這麽難看？”邢若瀾嫌棄地看了看，“還不如我的地攤貨好看呢。”
“你能不能上點檔次。”崔蓉蓉拉著她出了門，“我覺得還好，和我的裙子挺配。”
“這個電梯真讓人抓狂，你來操作吧。進來這裏麵感覺像進了密室逃脫的空間一樣。”
“哈哈！”崔蓉蓉大笑道，“我服了你那個眼神。”
正說著，到了最高處的宴會廳，電梯門緩緩打開。
歐陽岩和景世寧站在門口等著她倆。
歐陽岩一身藏藍色的西裝，襯得他儒雅文氣，他溫柔地望著崔蓉蓉，也是一臉的甜蜜。
景世寧的穿著一如既往的時尚精致，他深邃的眼眸在看到邢若瀾的那一刻，瞬間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邢若瀾愣了一下，崔蓉蓉卻幾步走到歐陽岩的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帶你去見見我的幾個老朋友。”歐陽岩笑道。
“你不怕我給你丟人嗎？”崔蓉蓉故意說道。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以官宣一下。我已經給我爸我媽說了咱倆的事。”
歐陽岩和崔蓉蓉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著。
邢若瀾跟在他倆後麵感到有些尷尬。
“你有點眼色好不好？”景世寧把她拉到自己跟前，“sarah還沒有來，咱倆先去吃點東西吧。”
“昨天我了解一些總代理的事情，要說這些基本的業務，我看隨便有點實力的公司都能做到。雖然我不懂這些大項目怎麽談，但是我想，建立起共同的利益平台應該是合作的基本原則吧。”
“還用你說嗎？這些我也懂。我就是不懂怎麽去建立這個共同利益。”景世寧失落地歎了口氣。
“你能別歎氣嗎？還沒開戰呢，你自己先妥協了！幹嘛急著否認自己？就算這次沒談成，但是你肯定會從中獲得一些經驗嘛。來日方長急什麽？”邢若瀾歪著腦袋瞪著他。
景世寧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你不怕被拒絕嗎？失敗怎麽辦？”
邢若瀾昂起頭得意洋洋地說道，“你以為我銷冠的位置是別人讓給我的嗎？我手上有好多客戶都是我死皮賴臉求來的。”
景世寧點點頭，“你還真是厚臉皮。”
邢若瀾一手肘打過去，“厚臉皮怎麽啦？厚臉皮是銷售人員的基本素養！”
“打扮的這麽淑女，你倒是文靜一點啊。”冉兆輝走過來說道。
“請教你一個問題。”邢若瀾說道。
冉兆輝有點意外，“有話就說，你這麽客氣的讓我不適應。”
“貿易壁壘的作用是什麽？”
“你逗我玩？這麽簡單的問題你會不懂？”冉兆輝笑道，“保護本國市場啊？你還有什麽答案？”
邢若瀾眨著眼睛仔細思考了一會兒。
“景總。”趙芮不疾不徐，步伐輕盈地走了過來。
景世寧對她微微頷首。
“景總今天的雙語發言真是精彩。”趙芮斜眼看了一下邢若瀾，她看到她早上溜號了。
趙芮一個勁地恭維著景世寧，時不時用眼睛瞥一眼邢若瀾。
邢若瀾用英語對景世寧說了一句，“你跟這個傻子聊吧，我去找點吃的。”
冉兆輝笑道，“走吧，我陪你去。”
景世寧笑了出來，又怕趙芮尷尬，趕忙用手摸了一下嘴巴。
趙芮對英語不是很熟悉，但是基本的語句她也能聽出來，隻是反應慢了一些。等她反應過來，邢若瀾已經走開了。
晚宴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可是身臨其間後，邢若瀾才發覺出這裏的與眾不同。
這裏有很多外國客商，而且讓她驚訝的是，這裏大部分人都會一門或者幾門外語，很多外國人也會說流利的漢語，無障礙交流使得這裏的氣氛非常融洽。
“他們說的是什麽語言？”邢若瀾悄悄地問冉兆輝。
“西班牙語。”
“你會三門外語，是哪三門？”
“英語，德語，西班牙語。”
“你是瘋子。”邢若瀾嫉妒地說了一句。
冉兆輝笑道，“你這樣詆毀別人不太好吧。”
“且！你可以理解為我在誇獎你。”邢若瀾笑道，“你學得什麽專業？”
“核物理。”冉兆輝不在意的說道，“沒必要用這個眼神看我。誰年少時沒點遠大的誌向？可是等我上了大學後才知道，我隻是個井底之蛙，每天都在懷疑自己的智商。”
“你因為這個轉行了？”邢若瀾問道。
“被迫轉行。我們這個專業你得學到頂尖才有前途，否則的話，什麽用也沒有。”
“我以為高智商的人選擇會更好一些的。”
“又打擊我。”
“抱歉，沒有打擊你的意思。你不知道……唉，算了不說了。”邢若瀾忽然想起婆婆的那些學生來。
“sarah來了。”景世寧走過來看著邢若瀾，似乎想從她這裏得到一些鼓勵。
邢若瀾對他甜甜的一笑，“你的魅力對女人來講是有些作用的。她肯定見多識廣，所以，我們實打實的說情況，哪些能做到，哪些做不到。這個時候，真誠才是最能打動人心的。”
其實邢若瀾的心裏也是忐忑不安，雖然這件事和她毫不相幹，但是既然她參與了其中，她就很想促成此事。
隻是，淺薄的見識讓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她也不知道該準備什麽。
“sarah！”景世寧笑意盈盈地過去打招唿，“這是我的朋友，邢若瀾。”
sarah是美籍德裔，今年四十歲。她一頭棕色的短發很是幹練。日耳曼式的鼻子讓她的麵容看起來中規中矩。她個子很高，身體很魁梧。
景世寧的談吐很是得體，但是在她的麵前顯得有些不自信。
不過sarah很和善，她很認真地在聆聽景世寧說話。
“sarah，”劉靜宇端著一杯香檳，自信滿滿地走了過來，“我們公司的實力我已經向你展示過了，怎麽沒見你的迴複？”
“你們天健醫療實力雄厚，我已經將你們的資料提交給董事會了。他們正在評估風險。”sarah很誠懇地迴答了她的問題。
“怎麽？你們那麽小的耗材公司也要參與進這麽大的項目裏來嗎？”劉靜宇的英語也很標準，她故意當著sarah的麵說起此事。
邢若瀾微微一笑，“市場從來都不是按照產品的體積分大小的。我們公司雖然是生產耗材的，但是在醫用耗材領域，我們家的占有率現在已經達到了亞洲市場34%，歐洲市場12%，美國市場的比重輕一些，目前隻有5%。不過，這不是因為我們產品不好，而是美國的法律嚴苛，對產品要求高，不隻有我們家產品受阻，而是整個耗材市場都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這個數據是邢若瀾瞎編的。她隱約記得在哪次會展上隨手翻了一下相關的雜誌，有篇文章寫的是類似的內容，她生搬硬套的借用了一下。
不過sarah倒是有些驚訝，“你們產品的占有率很高啊。請問你們是哪家公司？”
邢若瀾給了sarah一張名片。劉靜宇用眼神瞥了一眼她手裏的包。
景世寧順著邢若瀾的思路說道，“說起市場份額，我們萬寧公司在國內的排名也是數一數二的。”
劉靜宇喝了一口香檳，不屑一顧地翻了個白眼，“做進口設備，我們公司可是行業的領頭羊。別的公司拿不下的批文，我們都能拿到。”
景世寧道，“批文手續，這是做大型設備的基本功。隻要合理合法，都能拿得到，沒有什麽好值得誇耀的。”
劉靜宇嗤笑道，“那可不一定。別人家能拿到的，我們能辦到，別人家辦不到的，我們家也能辦得到。”
sarah靜靜地聽著他們倆的談話，沒有任何表態。
邢若瀾一直在偷偷觀察著sarah的表情，揣測著她的心思。
她掃了一下sarah的穿著，見她雖然也穿著禮服，可是款式顏色都非常的低調。忽然，她發現sarah的手腕上戴著一個中式的五彩花繩，她心裏有了想法。
劉靜宇和景世寧一直在爭論不休，雖然他們倆說話的語氣都很客氣，可是火藥味卻漸漸有些濃烈起來。
“sarah，”邢若瀾說道，“下個月初五就是端午節了，我們中國過同一個節日，南北方卻是不同的過法。”
“有什麽不同？為什麽會不同？”邢若瀾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習俗不同。”邢若瀾盡量簡單完整的介紹了一下情況。做導遊的經驗讓她講起這些故事來非常的有吸引力。
sarah一直呆板的麵容上慢慢帶了些笑意，“你很會講故事，我聽著好有趣。”
“你瞧，在我們國家，同一個風俗是這樣的大相徑庭，但是風俗背後的故事卻是相同的。這就是我們中華文化的底蘊。作為商品貿易，不論要求的批文和手續如何繁瑣，背後最根本的邏輯是一樣的，就是：保護我們本國的市場。”
邢若瀾將話題轉了過來。
sarah點點頭，“是的，貿易壁壘的作用就是如此。每個國家都一樣。”
“拿到手續和批文的根本依據是法律規定。如果跳出這個框架也有可能會拿到一些帶有瑕疵的手續。或許當時也能按照正常流程進口，但是這件事經不起查啊，一旦這條環節上任何一點出了問題，那麽拔出蘿卜帶出泥，後果就無法預測了。”
邢若瀾的這番話提醒了景世寧，他接著說道，“作為行業的龍頭企業之一，守法經營一直是我們公司貫徹的宗旨。有些事情不是我們做不到，而是不能去做。貪圖一時的利益，到頭來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劉靜宇笑道，“這也是你們公司的優勢嗎？哪個公司不是遵循著這樣的宗旨。”
景世寧也笑著說道，“這不是優勢，這是我們的經營原則。”
邢若瀾指著餐飲區說道，“sarah，那邊有剛才說的粽子。有北方的甜棗棕，也有南方的肉粽，一起去嚐嚐吧。”
“好。”sarah開心地跟著邢若瀾一起走了過去。
“冉兆輝，別說我沒照顧你，這位女士是德國人，雖然她家是做設備的，但是說不定有機會呢。”邢若瀾先用漢語跟冉兆輝打了個招唿，又用英語給他們倆互相介紹了一下。
冉兆輝立刻明白了邢若瀾的意圖，他連忙用德語跟sarah攀談了起來。
景世寧小聲在邢若瀾耳邊說道，“你還真會借花獻佛。”
“能不能借你的花給我獻個佛？”邢若瀾看到了emm公司的邁克和那個給她添堵的張總。
“要獻身嗎？”景世寧開玩笑道。
“如果你喜歡男人的話……哈哈。”邢若瀾仰頭笑起來，“看到那個穿藍格子襯衣的男人了嗎？就是他說我是複讀機不專業的。”
“要我去揍他嗎？”景世寧好奇地問道。
“動手好低端。你陪著我過去，亮一下你的身份，他們看在你的麵子上，應該能讓我說幾句話，我去看看還能不能再爭取下合作的機會。”邢若瀾琢磨著怎麽去說服那個難說話的討厭男人。
“張總你好。”邢若瀾昂著頭站到了張總的麵前。張總的全名叫張克山，今年四十六歲。
張克山一愣，“請問你是？”
“複讀機啊？那個業務做的不專業的複讀機。”邢若瀾笑道。
邁克倒是一下子想起了她。
張克山不由地打量了她一下，還沒說話，邢若瀾搶先說道，“張總，雖然你認為我的工作做的不夠專業，但是你不能因為我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就斷定我是靠歪門邪道獲得訂單的。”
張克山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他實在想不起來這件事了。
見到張克山的反應，邢若瀾冷冷一笑，“年長的優勢就是可以口無遮攔。如果年長再有點權力或者名氣，那麽就可以把自己心裏的怨氣無端發泄到別人身上。”
張克山聽了這話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又明顯感到自己被冒犯了。
“這位小姐，我不知道我說了什麽話得罪了你，但是就你這幾句話的意思，我想我當時說的話肯定是有我的道理的。而且，我不會收迴我的意見。”
邢若瀾故意對邁克露出甜美的一笑，“謝謝你還記得我，雖然我失去了和你們合作的機會，但是我想這應該不是我一個人的損失。”
邁克笑道，“或許吧。”
邢若瀾道，“反對意見的存在是非常有必要的，它會製止我們頭腦發熱，做出錯誤的決定，但是前提是反對意見必須是正確的。”
張克山嗤笑道，“你一個小女人哪裏來的這麽多話。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請你站到一邊去，不要來騷擾我。”
邢若瀾撇著一側嘴角，“你跟我道歉，我就離開。”
張克山生氣道，“你不要無理取鬧。”
會議已經開始了。
歐陽岩是此次行業峰會的主席兼主持人。他用中英兩種語言主持著會議。
崔蓉蓉和邢若瀾順著牆根走到座位上。
“他好有魅力，你好有運氣。”邢若瀾小聲低語著。
崔蓉蓉含笑不語，臉紅的像燃燒的火焰。
“他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他是家裏學習最好的孩子。他們家有家族生意。他說他想在外麵闖闖再迴去繼承家業。”崔蓉蓉忽然給邢若瀾耳語道。
“你這麽快就淪陷了？”邢若瀾低語道，“你不怕他騙你？”
崔蓉蓉笑道，“我對自己說，不問結果，隻想現在。”
幾位行業領軍人物在台子上聊著話題，邢若瀾一句也聽不懂。
她從口袋裏掏出幾個砂糖橘剝開，一股橘皮的清香在會場裏飄散開來。
“說的也是。兩個人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識且相知，就非常的不易了。至於能不能走到一起，全憑運氣和緣分。你自己做好保護，享受當下，其實也很不錯的。”
“我有想過和他結婚，是不是有點傻？”崔蓉蓉臉上掛著笑容，卻突然掉下了一顆圓滾滾的淚珠。
“這不是傻，這是你愛上一個人的正常反應。不過，你要記住，不要用你最美麗的聲音去換成那條讓你痛苦不堪的雙腿。你就是你，不要為了他輕易的改變。”邢若瀾吃了一個砂糖橘，“好甜，嚐一個吧。”
崔蓉蓉接過去吃了一個，她輕輕擦掉眼淚，“我記住了，謝謝！”
“你能聽懂他們在講什麽嗎？”邢若瀾掃視了一下會場，偌大的空間裏坐滿了聽眾。
“我隻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至於內容就像在聽天書。”
“能溜號嗎？”邢若瀾一臉狡黠地看看她，“我想去買條裙子。”
“從左邊這條小路走，這是離大門最近的路。”
她們兩個閑逛了一下午，會議結束的時候才迴來。
“你真舍得，一條裙子將近五千塊了。你不過日子了嗎？”崔蓉蓉拿著邢若瀾新買的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劃著，“不過這條裙子真好看。”
“陸濤拿自己攢的私房錢給外麵的女人花。”
邢若瀾給崔蓉蓉講了一下事情的大概情況。
“雲秀哲那個大壞蛋借著他媽媽的由頭把那個小妖精留在身邊。明明他心裏都開心死了，卻整天在我麵前假裝抱怨。我要好好花他的錢，不然也不知道最後這些錢都花給誰了。”
崔蓉蓉笑道，“陸濤這事能理解。你家那位你是想多了。你不是說他媽媽好不容易接納了他嗎。”
“哼！我才不信他呢。他整天對我疑神疑鬼的，我偏要買這麽貴的裙子，氣死他！”邢若瀾甩甩頭發，思量著晚上參加晚宴時要梳個什麽發型。
“你呀。”崔蓉蓉笑著打趣她。
“客房服務！”門外傳來聲音。
“客房服務？你叫的？”邢若瀾問道。
崔蓉蓉搖搖頭，她去打開了門。
一共進來了四個人，她們兩兩一組幫邢若瀾和崔蓉蓉穿衣打扮。
“蓉蓉，那個vip這麽高級嗎？”邢若瀾驚訝地說道。
“我不知道，他沒給我說啊。”崔蓉蓉也很是納悶。
這是一套從裏到外都合身的禮服。奢華卻很低調。裙擺不大，款式卻很新穎。顏色以黑色打底，麵料卻在燈光下有些閃爍。
“莫非是他？”邢若瀾心裏偷偷想了一下。
崔蓉蓉看著身上的禮服又問了一遍，“這真的是包含在vip的服務卡裏嗎？”
“是的。”化妝師幫她整理著妝容。
“姐姐，請問下你給我打的這個粉底是什麽？我居然沒有卡粉。”邢若瀾拿起化妝師手裏的粉盒問道。
可是這些化妝品上沒有任何的logo，而且每一套都是一次性。
“剩下的這些能送給我嗎？”邢若瀾看著這些東西愛不釋手。
“可以的。”化妝師笑道。
“蓉蓉，給我拍幾張照片。”邢若瀾看著鏡子裏精致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崔蓉蓉拍了照片給她。
“我要氣死他！”說著，邢若瀾把照片一股腦的發給雲秀哲。
果然，照片發過去沒有半分鍾，雲秀哲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這是去做什麽？”雲秀哲壓著火說道。
“晚上有晚宴啊。你覺得我這身打扮好不好看？”邢若瀾故意氣他道。
“……”雲秀哲氣得說不出話來。
“哎呀，到底是我老了，馬上奔三的女人，就是比不過人家年輕的女孩子。這張vip卡還真是值錢，竟然還能提供這麽好看的裙子。哎呦呦，我真是長見識了。”
“不要喝酒，晚上早點迴來。迴來了給我打個電話。明天航班到達時間是十一點半吧？”雲秀哲服了個軟。
“知道啦！”邢若瀾也沒有那麽生氣了。
“走吧。歐陽催咱們了。”崔蓉蓉一臉甜蜜地笑道。
“我這個電燈泡的瓦數盡量小點。你自覺忽略掉。”邢若瀾拿起手包看了看，“蓉蓉，這個手包看起來好難看。”
崔蓉蓉嘲笑她道，“土包子，這個手包怎麽也上萬塊了。”
“這麽貴還做的這麽難看？”邢若瀾嫌棄地看了看，“還不如我的地攤貨好看呢。”
“你能不能上點檔次。”崔蓉蓉拉著她出了門，“我覺得還好，和我的裙子挺配。”
“這個電梯真讓人抓狂，你來操作吧。進來這裏麵感覺像進了密室逃脫的空間一樣。”
“哈哈！”崔蓉蓉大笑道，“我服了你那個眼神。”
正說著，到了最高處的宴會廳，電梯門緩緩打開。
歐陽岩和景世寧站在門口等著她倆。
歐陽岩一身藏藍色的西裝，襯得他儒雅文氣，他溫柔地望著崔蓉蓉，也是一臉的甜蜜。
景世寧的穿著一如既往的時尚精致，他深邃的眼眸在看到邢若瀾的那一刻，瞬間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邢若瀾愣了一下，崔蓉蓉卻幾步走到歐陽岩的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帶你去見見我的幾個老朋友。”歐陽岩笑道。
“你不怕我給你丟人嗎？”崔蓉蓉故意說道。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以官宣一下。我已經給我爸我媽說了咱倆的事。”
歐陽岩和崔蓉蓉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著。
邢若瀾跟在他倆後麵感到有些尷尬。
“你有點眼色好不好？”景世寧把她拉到自己跟前，“sarah還沒有來，咱倆先去吃點東西吧。”
“昨天我了解一些總代理的事情，要說這些基本的業務，我看隨便有點實力的公司都能做到。雖然我不懂這些大項目怎麽談，但是我想，建立起共同的利益平台應該是合作的基本原則吧。”
“還用你說嗎？這些我也懂。我就是不懂怎麽去建立這個共同利益。”景世寧失落地歎了口氣。
“你能別歎氣嗎？還沒開戰呢，你自己先妥協了！幹嘛急著否認自己？就算這次沒談成，但是你肯定會從中獲得一些經驗嘛。來日方長急什麽？”邢若瀾歪著腦袋瞪著他。
景世寧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你不怕被拒絕嗎？失敗怎麽辦？”
邢若瀾昂起頭得意洋洋地說道，“你以為我銷冠的位置是別人讓給我的嗎？我手上有好多客戶都是我死皮賴臉求來的。”
景世寧點點頭，“你還真是厚臉皮。”
邢若瀾一手肘打過去，“厚臉皮怎麽啦？厚臉皮是銷售人員的基本素養！”
“打扮的這麽淑女，你倒是文靜一點啊。”冉兆輝走過來說道。
“請教你一個問題。”邢若瀾說道。
冉兆輝有點意外，“有話就說，你這麽客氣的讓我不適應。”
“貿易壁壘的作用是什麽？”
“你逗我玩？這麽簡單的問題你會不懂？”冉兆輝笑道，“保護本國市場啊？你還有什麽答案？”
邢若瀾眨著眼睛仔細思考了一會兒。
“景總。”趙芮不疾不徐，步伐輕盈地走了過來。
景世寧對她微微頷首。
“景總今天的雙語發言真是精彩。”趙芮斜眼看了一下邢若瀾，她看到她早上溜號了。
趙芮一個勁地恭維著景世寧，時不時用眼睛瞥一眼邢若瀾。
邢若瀾用英語對景世寧說了一句，“你跟這個傻子聊吧，我去找點吃的。”
冉兆輝笑道，“走吧，我陪你去。”
景世寧笑了出來，又怕趙芮尷尬，趕忙用手摸了一下嘴巴。
趙芮對英語不是很熟悉，但是基本的語句她也能聽出來，隻是反應慢了一些。等她反應過來，邢若瀾已經走開了。
晚宴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可是身臨其間後，邢若瀾才發覺出這裏的與眾不同。
這裏有很多外國客商，而且讓她驚訝的是，這裏大部分人都會一門或者幾門外語，很多外國人也會說流利的漢語，無障礙交流使得這裏的氣氛非常融洽。
“他們說的是什麽語言？”邢若瀾悄悄地問冉兆輝。
“西班牙語。”
“你會三門外語，是哪三門？”
“英語，德語，西班牙語。”
“你是瘋子。”邢若瀾嫉妒地說了一句。
冉兆輝笑道，“你這樣詆毀別人不太好吧。”
“且！你可以理解為我在誇獎你。”邢若瀾笑道，“你學得什麽專業？”
“核物理。”冉兆輝不在意的說道，“沒必要用這個眼神看我。誰年少時沒點遠大的誌向？可是等我上了大學後才知道，我隻是個井底之蛙，每天都在懷疑自己的智商。”
“你因為這個轉行了？”邢若瀾問道。
“被迫轉行。我們這個專業你得學到頂尖才有前途，否則的話，什麽用也沒有。”
“我以為高智商的人選擇會更好一些的。”
“又打擊我。”
“抱歉，沒有打擊你的意思。你不知道……唉，算了不說了。”邢若瀾忽然想起婆婆的那些學生來。
“sarah來了。”景世寧走過來看著邢若瀾，似乎想從她這裏得到一些鼓勵。
邢若瀾對他甜甜的一笑，“你的魅力對女人來講是有些作用的。她肯定見多識廣，所以，我們實打實的說情況，哪些能做到，哪些做不到。這個時候，真誠才是最能打動人心的。”
其實邢若瀾的心裏也是忐忑不安，雖然這件事和她毫不相幹，但是既然她參與了其中，她就很想促成此事。
隻是，淺薄的見識讓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她也不知道該準備什麽。
“sarah！”景世寧笑意盈盈地過去打招唿，“這是我的朋友，邢若瀾。”
sarah是美籍德裔，今年四十歲。她一頭棕色的短發很是幹練。日耳曼式的鼻子讓她的麵容看起來中規中矩。她個子很高，身體很魁梧。
景世寧的談吐很是得體，但是在她的麵前顯得有些不自信。
不過sarah很和善，她很認真地在聆聽景世寧說話。
“sarah，”劉靜宇端著一杯香檳，自信滿滿地走了過來，“我們公司的實力我已經向你展示過了，怎麽沒見你的迴複？”
“你們天健醫療實力雄厚，我已經將你們的資料提交給董事會了。他們正在評估風險。”sarah很誠懇地迴答了她的問題。
“怎麽？你們那麽小的耗材公司也要參與進這麽大的項目裏來嗎？”劉靜宇的英語也很標準，她故意當著sarah的麵說起此事。
邢若瀾微微一笑，“市場從來都不是按照產品的體積分大小的。我們公司雖然是生產耗材的，但是在醫用耗材領域，我們家的占有率現在已經達到了亞洲市場34%，歐洲市場12%，美國市場的比重輕一些，目前隻有5%。不過，這不是因為我們產品不好，而是美國的法律嚴苛，對產品要求高，不隻有我們家產品受阻，而是整個耗材市場都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這個數據是邢若瀾瞎編的。她隱約記得在哪次會展上隨手翻了一下相關的雜誌，有篇文章寫的是類似的內容，她生搬硬套的借用了一下。
不過sarah倒是有些驚訝，“你們產品的占有率很高啊。請問你們是哪家公司？”
邢若瀾給了sarah一張名片。劉靜宇用眼神瞥了一眼她手裏的包。
景世寧順著邢若瀾的思路說道，“說起市場份額，我們萬寧公司在國內的排名也是數一數二的。”
劉靜宇喝了一口香檳，不屑一顧地翻了個白眼，“做進口設備，我們公司可是行業的領頭羊。別的公司拿不下的批文，我們都能拿到。”
景世寧道，“批文手續，這是做大型設備的基本功。隻要合理合法，都能拿得到，沒有什麽好值得誇耀的。”
劉靜宇嗤笑道，“那可不一定。別人家能拿到的，我們能辦到，別人家辦不到的，我們家也能辦得到。”
sarah靜靜地聽著他們倆的談話，沒有任何表態。
邢若瀾一直在偷偷觀察著sarah的表情，揣測著她的心思。
她掃了一下sarah的穿著，見她雖然也穿著禮服，可是款式顏色都非常的低調。忽然，她發現sarah的手腕上戴著一個中式的五彩花繩，她心裏有了想法。
劉靜宇和景世寧一直在爭論不休，雖然他們倆說話的語氣都很客氣，可是火藥味卻漸漸有些濃烈起來。
“sarah，”邢若瀾說道，“下個月初五就是端午節了，我們中國過同一個節日，南北方卻是不同的過法。”
“有什麽不同？為什麽會不同？”邢若瀾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習俗不同。”邢若瀾盡量簡單完整的介紹了一下情況。做導遊的經驗讓她講起這些故事來非常的有吸引力。
sarah一直呆板的麵容上慢慢帶了些笑意，“你很會講故事，我聽著好有趣。”
“你瞧，在我們國家，同一個風俗是這樣的大相徑庭，但是風俗背後的故事卻是相同的。這就是我們中華文化的底蘊。作為商品貿易，不論要求的批文和手續如何繁瑣，背後最根本的邏輯是一樣的，就是：保護我們本國的市場。”
邢若瀾將話題轉了過來。
sarah點點頭，“是的，貿易壁壘的作用就是如此。每個國家都一樣。”
“拿到手續和批文的根本依據是法律規定。如果跳出這個框架也有可能會拿到一些帶有瑕疵的手續。或許當時也能按照正常流程進口，但是這件事經不起查啊，一旦這條環節上任何一點出了問題，那麽拔出蘿卜帶出泥，後果就無法預測了。”
邢若瀾的這番話提醒了景世寧，他接著說道，“作為行業的龍頭企業之一，守法經營一直是我們公司貫徹的宗旨。有些事情不是我們做不到，而是不能去做。貪圖一時的利益，到頭來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劉靜宇笑道，“這也是你們公司的優勢嗎？哪個公司不是遵循著這樣的宗旨。”
景世寧也笑著說道，“這不是優勢，這是我們的經營原則。”
邢若瀾指著餐飲區說道，“sarah，那邊有剛才說的粽子。有北方的甜棗棕，也有南方的肉粽，一起去嚐嚐吧。”
“好。”sarah開心地跟著邢若瀾一起走了過去。
“冉兆輝，別說我沒照顧你，這位女士是德國人，雖然她家是做設備的，但是說不定有機會呢。”邢若瀾先用漢語跟冉兆輝打了個招唿，又用英語給他們倆互相介紹了一下。
冉兆輝立刻明白了邢若瀾的意圖，他連忙用德語跟sarah攀談了起來。
景世寧小聲在邢若瀾耳邊說道，“你還真會借花獻佛。”
“能不能借你的花給我獻個佛？”邢若瀾看到了emm公司的邁克和那個給她添堵的張總。
“要獻身嗎？”景世寧開玩笑道。
“如果你喜歡男人的話……哈哈。”邢若瀾仰頭笑起來，“看到那個穿藍格子襯衣的男人了嗎？就是他說我是複讀機不專業的。”
“要我去揍他嗎？”景世寧好奇地問道。
“動手好低端。你陪著我過去，亮一下你的身份，他們看在你的麵子上，應該能讓我說幾句話，我去看看還能不能再爭取下合作的機會。”邢若瀾琢磨著怎麽去說服那個難說話的討厭男人。
“張總你好。”邢若瀾昂著頭站到了張總的麵前。張總的全名叫張克山，今年四十六歲。
張克山一愣，“請問你是？”
“複讀機啊？那個業務做的不專業的複讀機。”邢若瀾笑道。
邁克倒是一下子想起了她。
張克山不由地打量了她一下，還沒說話，邢若瀾搶先說道，“張總，雖然你認為我的工作做的不夠專業，但是你不能因為我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就斷定我是靠歪門邪道獲得訂單的。”
張克山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他實在想不起來這件事了。
見到張克山的反應，邢若瀾冷冷一笑，“年長的優勢就是可以口無遮攔。如果年長再有點權力或者名氣，那麽就可以把自己心裏的怨氣無端發泄到別人身上。”
張克山聽了這話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又明顯感到自己被冒犯了。
“這位小姐，我不知道我說了什麽話得罪了你，但是就你這幾句話的意思，我想我當時說的話肯定是有我的道理的。而且，我不會收迴我的意見。”
邢若瀾故意對邁克露出甜美的一笑，“謝謝你還記得我，雖然我失去了和你們合作的機會，但是我想這應該不是我一個人的損失。”
邁克笑道，“或許吧。”
邢若瀾道，“反對意見的存在是非常有必要的，它會製止我們頭腦發熱，做出錯誤的決定，但是前提是反對意見必須是正確的。”
張克山嗤笑道，“你一個小女人哪裏來的這麽多話。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請你站到一邊去，不要來騷擾我。”
邢若瀾撇著一側嘴角，“你跟我道歉，我就離開。”
張克山生氣道，“你不要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