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癲小姐姐 第十八章 握手言和
往往最了解你的人，可能是那個曾經與你敵對過的人。而往往傷你最深的人，一定是那個最熟悉你的人。
雲秀哲站在陽台上抽著煙，他的思緒又迴到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羅瑩瑩單純的臉頰，無辜的眼神，笑起來可愛的小兔牙，隻用了一秒鍾就俘獲了他的心。
“如果，人生若隻如初見該有多好。”他常常這樣感歎。隻是這張單純的臉龐會像噩夢一般，在你感歎她美好的時候，忽然變成了一張恐怖的麵容。直到現在，他還時不時被這個揮之不去的夢魘驚醒。
雲秀哲送邢若瀾迴家的路上，邢若瀾一聲不吭。他有些心虛，這個小丫頭太聰明了，他知道自己刻意掩飾的話語裏，一定是讓她猜到了什麽。
“這個周末，我幾個夥計來我家玩，你也一起來吧，正好我可以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一下。”雲秀哲看著氣鼓鼓地邢若瀾，小心翼翼地說道。
“再說吧。”邢若瀾氣鼓鼓地迴去了。
羅瑩瑩的單純隻是長在臉上，而邢若瀾的天真卻是刻在心裏。她和她有著天壤之別。
雲秀哲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陽台的窗戶開了一條縫，清冷的風吹了進來。
他掐滅了煙頭，丟在煙灰缸裏，關上窗戶，坐在畫板前開始畫畫了。
邢若瀾迴到家裏，洗了澡，敷了麵膜，想起雲秀哲今天的話，心裏還是特別生氣。
“都說男人是忘不了初戀的，果然如此。那我又算什麽？人家不要他了，他才迴來的。要是哪天那個女人再迴頭找他，就不知道他會選誰了。”
她氣唿唿地把手裏的書摔在桌子上，“我就知道他給我下了個圈套，拿我當備胎嗎？”
邢若瀾坐在桌子前，心中的火氣一直消散不開。
“好好的，我談什麽戀愛嘛？就知道別人挑不剩的東西怎麽會輪到我。男人都是一樣的渣，沒有例外！”
邢若瀾氣唿唿地一晚上都沒睡好。她又比鬧鈴起的早。
“好好吃飯，努力工作！”她對自己說道。
過了陽曆新年，邢若瀾要出國參展。一早上繁忙的工作讓她無暇傷感。“還是工作誠不欺我。”
“邢若瀾，你能幫我個忙嗎？”崔蓉蓉叫她。
“什麽事？”
“護照我辦好了，莫總讓買保險，這些條款太多了，我實在看不過了，你幫我看看，有啥要注意的。”
邢若瀾大吃一驚，心裏道，“怎麽她也要去？去國外招聘嗎？”
“那些條款不用看，都是固定格式，你寫好受益人，參保人的這些信息就好了。再說了，飛機真掉下來，後事就有人來管了，咱們也無能為力了。”邢若瀾開玩笑道。
“你好幽默啊，難怪你能做銷售呢。”
從崔蓉蓉辦公室出來，邢若瀾心裏又有點失衡了。
出國參展，費用很高。莫錦凱每次都親自去，為了節省住宿費，他一般都是帶著蕭鋼去。邢若瀾隻去了兩次，而且這兩次，一次是帶著柏雨露，一次是因為原定的時間和莫錦凱自己的時間衝突了，才讓邢若瀾頂替去的。
“我是做銷售的，去參展不是我份內的工作嗎？真的很搞笑，我出國參展，竟然都是搭了別人的順風車。”雲秀哲帶給她的鬱悶心情，這會崔蓉蓉疊加起來，讓她更鬱悶了。
“我就知道，別人剩不下的東西，怎麽會輪到我。”邢若瀾坐在電腦跟前，盯著電腦桌麵。
她的心裏如翻雲潑墨一般讓她很是難過和鬱悶，胸中時不時湧上來一陣陣的酸楚。
雲秀哲打來電話，“晚上我去接你。”
“不用了，今天我有事。”
“那明天我來接你。”
“明天再說吧，最近比較忙。”
一連幾天，她都拒絕了雲秀哲。
每天下班，邢若瀾怕雲秀哲在樓下等她，就走了平時不太走的一條小路，繞了好大一圈才迴去。她在遠遠地躲著他，她在猶豫要不要分手。
周五剛下班，上官雁菱打來了電話。
“你別誤會，我不是找你吵架的。”上官雁菱解釋道，“今天是周末，咱們倆能見個麵聊聊嗎？”
邢若瀾想了一下，“好。”
“我把見麵的地址發到你手機上，一會兒見。”
邢若瀾打了車過去，上官雁菱靠在她的車上等著她。
天氣寒冷，冷風吹地嗖嗖的。
“謝謝你能來。”上官雁菱對邢若瀾笑了笑。
邢若瀾也笑了笑，“我來是想當麵告訴你，能不能改天再見麵，我請你吃飯，今天我實在心情不好。”
“你為什麽要專程來一趟？這句話完全可以在電話裏說一句就好了。”上官雁菱說道。
“我不知道。”
“你敢不敢坐我的車？”
“去哪兒？”
“咱倆找個清淨的地方談談心。”
“好！”
倆人上了車，邢若瀾係好安全帶，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地看向窗外。
“你不怕我害你嗎？”上官雁菱問道。
“你不會的。”
“為什麽？”
“明明我打不過你，那天你把我推倒，卻沒有上來補幾腳。”邢若瀾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都沒使勁，你就倒了，這不能賴我。”上官雁菱爭辯道。
“從小，我是班長兼紀律委員，班裏那些調皮搗蛋的孩子都歸我管。我追著打他們，他們都不敢還手，因為，我實在是太單薄了，輕輕一碰就倒了，我摔倒了，就去老師那告狀，老師會把他們都罵一頓。”
“你們老師是不是看你單薄，他們不敢還手，才讓你管他們的。”上官雁菱笑著說道。
“有可能。”邢若瀾笑了笑，“他們不是不敢還手，是他們都很善良。要是遇到個不講理的，我就吃虧了。”
上官雁菱開著車來到了龍首原上，找了一塊高高的坡地，把車停在那裏。
“外麵冷，咱倆在車裏聊聊吧。”
“好。”
倆人忽然都安靜下來，靜靜地望著窗外。過了好半天，邢若瀾說道，“我打算和他分手。”
上官雁菱吃驚地看著她，“為什麽？”
邢若瀾猶豫了一下，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卻落了下來，“我實在受不了，他心裏愛著別人，卻要讓我陪著他。”
“什麽？他？他怎麽能這麽做，你，你是發現什麽了嗎？”上官雁菱有些氣憤地說道。
“我是不是看起來很好欺負？為什麽我接觸到的男人，都想在我這裏占點便宜。我以為他不是，卻原來他更狠，讓我給他當備胎。”邢若瀾的眼淚斷了線一般落下來。
邢若瀾把他初戀的故事講給了上官雁菱。
“或許你會覺得我是捕風捉影。我以為他好牛逼，能拿得起放得下，什麽追風少年？不過是個被聰明女人牽著鼻子走的傻瓜。隻不過，我是另一個傻瓜。”邢若瀾掏出紙巾擦了擦眼淚。
“他的眼光很高的，能讓他追著走的女人，應該非同一般吧。他上高中的時候，他們學校的校花，清純靚麗，學習特別好，那個校花追他，他看都不看一眼。整天就知道畫畫，除了畫累了，去打打籃球，再沒有其他的愛好了。”上官雁菱呆呆地想著。
“所以，當我看到你的時候，真的是非常吃驚。”上官雁菱輕輕地說道，“對不起，這話有點傷你了。”
“你說的是事實。他跟我表白的時候，我也很吃驚。隻是我是個傻瓜。”
倆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我想，他可能是等不到她了，他需要安定下來結婚生子，過過凡人的日子了，所以才會選擇我。”邢若瀾傷心的說道，“為什麽我這麽容易動搖？原本我不打算結婚的，可是就這麽被他牽著走了。”
“你愛他嗎？”上官雁菱突然問道。
邢若瀾的眼淚又湧出來了，隻不過她沒有迴答這個問題。
上官雁菱把邢若瀾送到了家。
“我們可以做朋友嗎？”上官雁菱問道。
“我們可以做知己。”邢若瀾迴道。
邢若瀾和上官雁菱相視一笑。
飛往杜塞爾多夫的航班，大概需要十三個小時。漫長的旅程，讓人腰酸背疼。莫錦凱帶著崔蓉蓉和邢若瀾到了法蘭克福機場。
歐洲的風光恬靜愜意。邢若瀾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唯一讓她適應不了這裏的是，她有一個中國胃。
她和崔蓉蓉背了幾包方便麵，從來不愛吃方便麵的邢若瀾，此刻覺得方便麵真的是人間美味了，再加上一根火腿腸，完美。他們三個人，隻有邢若瀾會英語，所以，全程的語言都由她來負責。
這會，邢若瀾累的腮幫子都要炸裂開了。
“等這次迴去，我一定好好去看看中醫調理一下，多吃點飯，讓身體再強健一些。不然，想好好工作，真的是有心無力啊。”邢若瀾默默地想著。
“邢若瀾，剛才那個人跟你說呢，你倆笑得哈哈的。”崔蓉蓉給路過的訪客發著彩頁，問邢若瀾。
“他說，價格能不能再低點，我說，再低點，我就可以白送你了。”
“你真的好幽默啊。”
“隨口開個玩笑。客戶也都明白我的意思。互相寒暄一下，沒啥。”
第一天結束，他們三個去火車站等車，鵝毛般的大雪飄散下來，道路兩邊的楓樹落葉，堆在樹下，大雪落在上麵，美不勝收。
“好美！”邢若瀾讚歎道，心裏不由自主地想起雲秀哲。出差前，她已經躲了他半個月了，她趕緊收住了思念他的心。
莫錦凱的摳門真的讓邢若瀾很惱火。每天這麽大強度的工作，卻吃不飽肚子。國內還有個路邊攤，可是這裏能吃的東西太少了。
邢若瀾和崔蓉蓉自己帶的有現金，邢若瀾本著“窮家富路”的想法，特意多兌換了些外幣。可是莫錦凱不讓她倆隨便買東西。
“莫總，我們花自己的錢不行嗎？”邢若瀾問道。
“這裏東西貴的，能不花錢就別花了。”
“貴點就貴點，我們帶的錢夠花。”崔蓉蓉也跟著說道。
“走走看看就行了。”
邢若瀾和崔蓉蓉隻好背著他偷偷出去，就近買點吃點喝的，躲在旅館裏偷偷吃。
“莫總這麽節儉嗎？”崔蓉蓉問邢若瀾。
“現在都好多了，至少讓咱們每天還能吃三頓飯。”
“這三頓不如一頓的量多。”崔蓉蓉有些抱怨地說道。
“你慢慢習慣了就好。”
雲秀哲最近做什麽都心不在焉，邢若瀾總是躲著自己，讓他很擔心。再加上，這幾天邢若瀾在國外出差，不好聯係，讓他更焦躁不安了。
“她到底怎麽了？有什麽疑惑來問我嘛，怎麽就這樣又不搭理我了？”他站在窗邊心緒不定地抽著煙。
“下班了，你不走嗎？”陸濤過來叫他。
“這就走。”
“晚上去喝點？”
“好吧。”
倆人找了個清靜的館子，點了幾個菜，要了幾瓶啤酒。
“最近你咋了？心神不定的，失了魂了？”陸濤給他倒了一杯。
“那句話咋說的？女人心，海底針。”雲秀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陸濤聽了笑出聲來，“我就說你搞不定邢若瀾吧。”
雲秀哲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喝了一口酒。
雪還在下著，坐在火車上，邢若瀾看著窗外道路邊的梧桐樹和樹下的落葉，“這樣的美景，他能畫出來嗎？”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他。
杜塞爾多夫的展會，知名度非常高，展館規模巨大。人流也是不斷。不過，這裏人群的密度和國內比，還是有些差距的。這給邢若瀾有了喘息的空間，不然她一個人實在說不完那麽多的話。
“邢若瀾，你累不累？”崔蓉蓉問道。
“累麻木了。感覺我的骨頭都要離我而去了，不然一會兒可能撐不住要斷掉了。”
“你這個比喻真貼切，我也是這樣的感覺。你們銷售這碗飯還真不容易吃。”崔蓉蓉感歎道。
“謝謝，終於有人能理解我們銷售人類的苦了。”
“銷售人類？你這個說法真好玩。”
“是啊，人分兩類，一種是銷售人類，一種是人類。”邢若瀾苦著臉說道。
“與其抱怨生活，不如擁抱生活。小邢，打起精神來。”莫錦凱在一旁說道。
過了午飯時間，人慢慢的少了。莫錦凱去會場遛達了。隔壁展位的小夥子過來搭訕。
“展會結束了，你們打算去哪逛逛？”他問崔蓉蓉。
“不知道呢。”
倆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起來。
邢若瀾坐在一旁無聊地聽著。
“你有男朋友嗎？”那個小夥子問道。
“沒有。”崔蓉蓉答道。
邢若瀾聽了，心中一驚，不由地看了她一眼。
“留個電話吧。”
“好的。”崔蓉蓉拿出手機記下對方的號碼。
小夥子離開後，邢若瀾詫異地看著崔蓉蓉。
“逗他玩呢。好無聊，找個樂子。”崔蓉蓉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呀，別那麽死板，不趁年輕好好玩玩，小心以後會後悔。”
“你不怕你男朋友知道啊？”
“男人都是傻子，就看你怎麽哄了。我家那個，你隻要撒個嬌，誇他帥，誇他個子高，能把他樂死，你叫他幹啥，他就幹啥。”
“你厲害！”邢若瀾佩服道。
“你就是沒想開。看你長得也不錯，動動手指頭，男人那不是大把的。”
“謝謝你誇我好看。”
“你有點自卑了吧？你就是人瘦點，不過你這摸樣還是挺耐看的。多交幾個男朋友，你就有自信了。”崔蓉蓉邊說，邊幫邢若瀾整理了一下頭發，幫她正了正衣領。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問吧。”
“男人是不是都對初戀念念不忘？”邢若瀾猶豫道。
“切，別聽他們胡說八道，念念不忘？那是因為初戀一般都沒得到，得到了早都拋之腦後了。或者說後麵的情人都不如第一任，要是比第一任強了，他們能記住誰？”崔蓉蓉不屑一顧地嗤笑道。
邢若瀾聽了若有所思。
“反正你記住，不要把男人當迴事，也不要晾著他們，男人也是需要哄的。你把他哄開心了，你讓他幹啥他就幹啥。”崔蓉蓉繼續給邢若瀾洗腦。
崔蓉蓉像個戀愛專家似的，這幾天不停地給邢若瀾教授對付男人的辦法。邢若瀾驚訝不已。
為期四天的會展終於結束了。莫錦凱領著她倆就近逛了逛兩天，就坐上返程的飛機迴國了。
到北京轉機的時候，邢若瀾給鳳美霞打了電話，讓他來接自己。隻是她不知道的是，鳳美霞接她電話的時候，雲秀哲就在旁邊聽著。
“這個小丫頭，不讓自己的男朋友去接她，竟然給別的男人打電話。”雲秀哲在一旁有些生氣地想著。
邢若瀾出差的時候，雲秀哲找了鳳美霞好幾次。
“你倆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弟嗎？”
“不是，我們兩家是鄰居，我和我姐一起長大的。她可是從小把我揍美了。”
“嗯，她發起火來還是挺厲害的。”
“厲害啥呀，還不是我讓著她。不過我姐對我是真好。”
“看得出來。不過你姐平時真的就在家看書，不出門嗎？”雲秀哲好奇地問道。
“是啊，不然她那眼睛能那麽瞎。”
“追你姐的人多不多？”雲秀哲試探著問了一句。
“上學的時候可多了，現在上班了，就不知道了。”
“她沒有談過戀愛嗎？”
“哥，你別瞎想了，我姐真的可乖了。追她的男人確實多，不過她誰也看不上。她說她這輩子不結婚，要一個人過。要不然能自己拚命買了個小房子。”
所以，邢若瀾取了行李，和崔蓉蓉跟著莫錦凱從機場出來的時候，看見雲秀哲和鳳美霞站在那衝她笑，她有點意外。可是她又看到楊宇凡也在那等著莫錦凱，她立馬懵了。
莫錦凱看見了雲秀哲，老遠打招唿，“小雲，好久不見，這麽巧，你也來接機啊，你來接誰？”
楊宇凡站在一旁快要笑死了。
邢若瀾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莫總，你好，我來接我女朋友。”雲秀哲開心地說道。
邢若瀾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坐哪一個航班？”莫錦凱問道。
隻見雲秀哲走過來，接過邢若瀾手裏的行李，朝莫錦凱笑著。莫錦凱一臉驚訝，“你們倆啊？哎呦，小邢這嘴巴可真嚴，一點口風都不漏。”
崔蓉蓉看著邢若瀾，臉羞的通紅，手足無措的樣子，實在忍不住笑噴了出來。
往往最了解你的人，可能是那個曾經與你敵對過的人。而往往傷你最深的人，一定是那個最熟悉你的人。
雲秀哲站在陽台上抽著煙，他的思緒又迴到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羅瑩瑩單純的臉頰，無辜的眼神，笑起來可愛的小兔牙，隻用了一秒鍾就俘獲了他的心。
“如果，人生若隻如初見該有多好。”他常常這樣感歎。隻是這張單純的臉龐會像噩夢一般，在你感歎她美好的時候，忽然變成了一張恐怖的麵容。直到現在，他還時不時被這個揮之不去的夢魘驚醒。
雲秀哲送邢若瀾迴家的路上，邢若瀾一聲不吭。他有些心虛，這個小丫頭太聰明了，他知道自己刻意掩飾的話語裏，一定是讓她猜到了什麽。
“這個周末，我幾個夥計來我家玩，你也一起來吧，正好我可以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一下。”雲秀哲看著氣鼓鼓地邢若瀾，小心翼翼地說道。
“再說吧。”邢若瀾氣鼓鼓地迴去了。
羅瑩瑩的單純隻是長在臉上，而邢若瀾的天真卻是刻在心裏。她和她有著天壤之別。
雲秀哲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陽台的窗戶開了一條縫，清冷的風吹了進來。
他掐滅了煙頭，丟在煙灰缸裏，關上窗戶，坐在畫板前開始畫畫了。
邢若瀾迴到家裏，洗了澡，敷了麵膜，想起雲秀哲今天的話，心裏還是特別生氣。
“都說男人是忘不了初戀的，果然如此。那我又算什麽？人家不要他了，他才迴來的。要是哪天那個女人再迴頭找他，就不知道他會選誰了。”
她氣唿唿地把手裏的書摔在桌子上，“我就知道他給我下了個圈套，拿我當備胎嗎？”
邢若瀾坐在桌子前，心中的火氣一直消散不開。
“好好的，我談什麽戀愛嘛？就知道別人挑不剩的東西怎麽會輪到我。男人都是一樣的渣，沒有例外！”
邢若瀾氣唿唿地一晚上都沒睡好。她又比鬧鈴起的早。
“好好吃飯，努力工作！”她對自己說道。
過了陽曆新年，邢若瀾要出國參展。一早上繁忙的工作讓她無暇傷感。“還是工作誠不欺我。”
“邢若瀾，你能幫我個忙嗎？”崔蓉蓉叫她。
“什麽事？”
“護照我辦好了，莫總讓買保險，這些條款太多了，我實在看不過了，你幫我看看，有啥要注意的。”
邢若瀾大吃一驚，心裏道，“怎麽她也要去？去國外招聘嗎？”
“那些條款不用看，都是固定格式，你寫好受益人，參保人的這些信息就好了。再說了，飛機真掉下來，後事就有人來管了，咱們也無能為力了。”邢若瀾開玩笑道。
“你好幽默啊，難怪你能做銷售呢。”
從崔蓉蓉辦公室出來，邢若瀾心裏又有點失衡了。
出國參展，費用很高。莫錦凱每次都親自去，為了節省住宿費，他一般都是帶著蕭鋼去。邢若瀾隻去了兩次，而且這兩次，一次是帶著柏雨露，一次是因為原定的時間和莫錦凱自己的時間衝突了，才讓邢若瀾頂替去的。
“我是做銷售的，去參展不是我份內的工作嗎？真的很搞笑，我出國參展，竟然都是搭了別人的順風車。”雲秀哲帶給她的鬱悶心情，這會崔蓉蓉疊加起來，讓她更鬱悶了。
“我就知道，別人剩不下的東西，怎麽會輪到我。”邢若瀾坐在電腦跟前，盯著電腦桌麵。
她的心裏如翻雲潑墨一般讓她很是難過和鬱悶，胸中時不時湧上來一陣陣的酸楚。
雲秀哲打來電話，“晚上我去接你。”
“不用了，今天我有事。”
“那明天我來接你。”
“明天再說吧，最近比較忙。”
一連幾天，她都拒絕了雲秀哲。
每天下班，邢若瀾怕雲秀哲在樓下等她，就走了平時不太走的一條小路，繞了好大一圈才迴去。她在遠遠地躲著他，她在猶豫要不要分手。
周五剛下班，上官雁菱打來了電話。
“你別誤會，我不是找你吵架的。”上官雁菱解釋道，“今天是周末，咱們倆能見個麵聊聊嗎？”
邢若瀾想了一下，“好。”
“我把見麵的地址發到你手機上，一會兒見。”
邢若瀾打了車過去，上官雁菱靠在她的車上等著她。
天氣寒冷，冷風吹地嗖嗖的。
“謝謝你能來。”上官雁菱對邢若瀾笑了笑。
邢若瀾也笑了笑，“我來是想當麵告訴你，能不能改天再見麵，我請你吃飯，今天我實在心情不好。”
“你為什麽要專程來一趟？這句話完全可以在電話裏說一句就好了。”上官雁菱說道。
“我不知道。”
“你敢不敢坐我的車？”
“去哪兒？”
“咱倆找個清淨的地方談談心。”
“好！”
倆人上了車，邢若瀾係好安全帶，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地看向窗外。
“你不怕我害你嗎？”上官雁菱問道。
“你不會的。”
“為什麽？”
“明明我打不過你，那天你把我推倒，卻沒有上來補幾腳。”邢若瀾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都沒使勁，你就倒了，這不能賴我。”上官雁菱爭辯道。
“從小，我是班長兼紀律委員，班裏那些調皮搗蛋的孩子都歸我管。我追著打他們，他們都不敢還手，因為，我實在是太單薄了，輕輕一碰就倒了，我摔倒了，就去老師那告狀，老師會把他們都罵一頓。”
“你們老師是不是看你單薄，他們不敢還手，才讓你管他們的。”上官雁菱笑著說道。
“有可能。”邢若瀾笑了笑，“他們不是不敢還手，是他們都很善良。要是遇到個不講理的，我就吃虧了。”
上官雁菱開著車來到了龍首原上，找了一塊高高的坡地，把車停在那裏。
“外麵冷，咱倆在車裏聊聊吧。”
“好。”
倆人忽然都安靜下來，靜靜地望著窗外。過了好半天，邢若瀾說道，“我打算和他分手。”
上官雁菱吃驚地看著她，“為什麽？”
邢若瀾猶豫了一下，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卻落了下來，“我實在受不了，他心裏愛著別人，卻要讓我陪著他。”
“什麽？他？他怎麽能這麽做，你，你是發現什麽了嗎？”上官雁菱有些氣憤地說道。
“我是不是看起來很好欺負？為什麽我接觸到的男人，都想在我這裏占點便宜。我以為他不是，卻原來他更狠，讓我給他當備胎。”邢若瀾的眼淚斷了線一般落下來。
邢若瀾把他初戀的故事講給了上官雁菱。
“或許你會覺得我是捕風捉影。我以為他好牛逼，能拿得起放得下，什麽追風少年？不過是個被聰明女人牽著鼻子走的傻瓜。隻不過，我是另一個傻瓜。”邢若瀾掏出紙巾擦了擦眼淚。
“他的眼光很高的，能讓他追著走的女人，應該非同一般吧。他上高中的時候，他們學校的校花，清純靚麗，學習特別好，那個校花追他，他看都不看一眼。整天就知道畫畫，除了畫累了，去打打籃球，再沒有其他的愛好了。”上官雁菱呆呆地想著。
“所以，當我看到你的時候，真的是非常吃驚。”上官雁菱輕輕地說道，“對不起，這話有點傷你了。”
“你說的是事實。他跟我表白的時候，我也很吃驚。隻是我是個傻瓜。”
倆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我想，他可能是等不到她了，他需要安定下來結婚生子，過過凡人的日子了，所以才會選擇我。”邢若瀾傷心的說道，“為什麽我這麽容易動搖？原本我不打算結婚的，可是就這麽被他牽著走了。”
“你愛他嗎？”上官雁菱突然問道。
邢若瀾的眼淚又湧出來了，隻不過她沒有迴答這個問題。
上官雁菱把邢若瀾送到了家。
“我們可以做朋友嗎？”上官雁菱問道。
“我們可以做知己。”邢若瀾迴道。
邢若瀾和上官雁菱相視一笑。
飛往杜塞爾多夫的航班，大概需要十三個小時。漫長的旅程，讓人腰酸背疼。莫錦凱帶著崔蓉蓉和邢若瀾到了法蘭克福機場。
歐洲的風光恬靜愜意。邢若瀾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唯一讓她適應不了這裏的是，她有一個中國胃。
她和崔蓉蓉背了幾包方便麵，從來不愛吃方便麵的邢若瀾，此刻覺得方便麵真的是人間美味了，再加上一根火腿腸，完美。他們三個人，隻有邢若瀾會英語，所以，全程的語言都由她來負責。
這會，邢若瀾累的腮幫子都要炸裂開了。
“等這次迴去，我一定好好去看看中醫調理一下，多吃點飯，讓身體再強健一些。不然，想好好工作，真的是有心無力啊。”邢若瀾默默地想著。
“邢若瀾，剛才那個人跟你說呢，你倆笑得哈哈的。”崔蓉蓉給路過的訪客發著彩頁，問邢若瀾。
“他說，價格能不能再低點，我說，再低點，我就可以白送你了。”
“你真的好幽默啊。”
“隨口開個玩笑。客戶也都明白我的意思。互相寒暄一下，沒啥。”
第一天結束，他們三個去火車站等車，鵝毛般的大雪飄散下來，道路兩邊的楓樹落葉，堆在樹下，大雪落在上麵，美不勝收。
“好美！”邢若瀾讚歎道，心裏不由自主地想起雲秀哲。出差前，她已經躲了他半個月了，她趕緊收住了思念他的心。
莫錦凱的摳門真的讓邢若瀾很惱火。每天這麽大強度的工作，卻吃不飽肚子。國內還有個路邊攤，可是這裏能吃的東西太少了。
邢若瀾和崔蓉蓉自己帶的有現金，邢若瀾本著“窮家富路”的想法，特意多兌換了些外幣。可是莫錦凱不讓她倆隨便買東西。
“莫總，我們花自己的錢不行嗎？”邢若瀾問道。
“這裏東西貴的，能不花錢就別花了。”
“貴點就貴點，我們帶的錢夠花。”崔蓉蓉也跟著說道。
“走走看看就行了。”
邢若瀾和崔蓉蓉隻好背著他偷偷出去，就近買點吃點喝的，躲在旅館裏偷偷吃。
“莫總這麽節儉嗎？”崔蓉蓉問邢若瀾。
“現在都好多了，至少讓咱們每天還能吃三頓飯。”
“這三頓不如一頓的量多。”崔蓉蓉有些抱怨地說道。
“你慢慢習慣了就好。”
雲秀哲最近做什麽都心不在焉，邢若瀾總是躲著自己，讓他很擔心。再加上，這幾天邢若瀾在國外出差，不好聯係，讓他更焦躁不安了。
“她到底怎麽了？有什麽疑惑來問我嘛，怎麽就這樣又不搭理我了？”他站在窗邊心緒不定地抽著煙。
“下班了，你不走嗎？”陸濤過來叫他。
“這就走。”
“晚上去喝點？”
“好吧。”
倆人找了個清靜的館子，點了幾個菜，要了幾瓶啤酒。
“最近你咋了？心神不定的，失了魂了？”陸濤給他倒了一杯。
“那句話咋說的？女人心，海底針。”雲秀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陸濤聽了笑出聲來，“我就說你搞不定邢若瀾吧。”
雲秀哲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喝了一口酒。
雪還在下著，坐在火車上，邢若瀾看著窗外道路邊的梧桐樹和樹下的落葉，“這樣的美景，他能畫出來嗎？”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他。
杜塞爾多夫的展會，知名度非常高，展館規模巨大。人流也是不斷。不過，這裏人群的密度和國內比，還是有些差距的。這給邢若瀾有了喘息的空間，不然她一個人實在說不完那麽多的話。
“邢若瀾，你累不累？”崔蓉蓉問道。
“累麻木了。感覺我的骨頭都要離我而去了，不然一會兒可能撐不住要斷掉了。”
“你這個比喻真貼切，我也是這樣的感覺。你們銷售這碗飯還真不容易吃。”崔蓉蓉感歎道。
“謝謝，終於有人能理解我們銷售人類的苦了。”
“銷售人類？你這個說法真好玩。”
“是啊，人分兩類，一種是銷售人類，一種是人類。”邢若瀾苦著臉說道。
“與其抱怨生活，不如擁抱生活。小邢，打起精神來。”莫錦凱在一旁說道。
過了午飯時間，人慢慢的少了。莫錦凱去會場遛達了。隔壁展位的小夥子過來搭訕。
“展會結束了，你們打算去哪逛逛？”他問崔蓉蓉。
“不知道呢。”
倆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起來。
邢若瀾坐在一旁無聊地聽著。
“你有男朋友嗎？”那個小夥子問道。
“沒有。”崔蓉蓉答道。
邢若瀾聽了，心中一驚，不由地看了她一眼。
“留個電話吧。”
“好的。”崔蓉蓉拿出手機記下對方的號碼。
小夥子離開後，邢若瀾詫異地看著崔蓉蓉。
“逗他玩呢。好無聊，找個樂子。”崔蓉蓉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呀，別那麽死板，不趁年輕好好玩玩，小心以後會後悔。”
“你不怕你男朋友知道啊？”
“男人都是傻子，就看你怎麽哄了。我家那個，你隻要撒個嬌，誇他帥，誇他個子高，能把他樂死，你叫他幹啥，他就幹啥。”
“你厲害！”邢若瀾佩服道。
“你就是沒想開。看你長得也不錯，動動手指頭，男人那不是大把的。”
“謝謝你誇我好看。”
“你有點自卑了吧？你就是人瘦點，不過你這摸樣還是挺耐看的。多交幾個男朋友，你就有自信了。”崔蓉蓉邊說，邊幫邢若瀾整理了一下頭發，幫她正了正衣領。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問吧。”
“男人是不是都對初戀念念不忘？”邢若瀾猶豫道。
“切，別聽他們胡說八道，念念不忘？那是因為初戀一般都沒得到，得到了早都拋之腦後了。或者說後麵的情人都不如第一任，要是比第一任強了，他們能記住誰？”崔蓉蓉不屑一顧地嗤笑道。
邢若瀾聽了若有所思。
“反正你記住，不要把男人當迴事，也不要晾著他們，男人也是需要哄的。你把他哄開心了，你讓他幹啥他就幹啥。”崔蓉蓉繼續給邢若瀾洗腦。
崔蓉蓉像個戀愛專家似的，這幾天不停地給邢若瀾教授對付男人的辦法。邢若瀾驚訝不已。
為期四天的會展終於結束了。莫錦凱領著她倆就近逛了逛兩天，就坐上返程的飛機迴國了。
到北京轉機的時候，邢若瀾給鳳美霞打了電話，讓他來接自己。隻是她不知道的是，鳳美霞接她電話的時候，雲秀哲就在旁邊聽著。
“這個小丫頭，不讓自己的男朋友去接她，竟然給別的男人打電話。”雲秀哲在一旁有些生氣地想著。
邢若瀾出差的時候，雲秀哲找了鳳美霞好幾次。
“你倆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弟嗎？”
“不是，我們兩家是鄰居，我和我姐一起長大的。她可是從小把我揍美了。”
“嗯，她發起火來還是挺厲害的。”
“厲害啥呀，還不是我讓著她。不過我姐對我是真好。”
“看得出來。不過你姐平時真的就在家看書，不出門嗎？”雲秀哲好奇地問道。
“是啊，不然她那眼睛能那麽瞎。”
“追你姐的人多不多？”雲秀哲試探著問了一句。
“上學的時候可多了，現在上班了，就不知道了。”
“她沒有談過戀愛嗎？”
“哥，你別瞎想了，我姐真的可乖了。追她的男人確實多，不過她誰也看不上。她說她這輩子不結婚，要一個人過。要不然能自己拚命買了個小房子。”
所以，邢若瀾取了行李，和崔蓉蓉跟著莫錦凱從機場出來的時候，看見雲秀哲和鳳美霞站在那衝她笑，她有點意外。可是她又看到楊宇凡也在那等著莫錦凱，她立馬懵了。
莫錦凱看見了雲秀哲，老遠打招唿，“小雲，好久不見，這麽巧，你也來接機啊，你來接誰？”
楊宇凡站在一旁快要笑死了。
邢若瀾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莫總，你好，我來接我女朋友。”雲秀哲開心地說道。
邢若瀾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坐哪一個航班？”莫錦凱問道。
隻見雲秀哲走過來，接過邢若瀾手裏的行李，朝莫錦凱笑著。莫錦凱一臉驚訝，“你們倆啊？哎呦，小邢這嘴巴可真嚴，一點口風都不漏。”
崔蓉蓉看著邢若瀾，臉羞的通紅，手足無措的樣子，實在忍不住笑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