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馮大夫熟練地從藥箱中翻出精巧的腕枕,搭在雲胡身下,淨手後,三指輕輕地按壓在寸口之處,他眉頭緊皺,不住地捋著自己的花白胡須,似是在感觸著什麽。


    少頃,他緩緩開口,“知府大人莫要擔心,夫人脈浮而緊,是以風寒外侵,阻遏了衛氣而至,待老夫開個藥方,喝上幾日藥便可安好。”


    “還得喝藥呐...”此刻燒得一塌糊塗的人,努力支撐起上半身來,苦著臉問道。他雙頰紅撲撲的,眸中水光瀲灩,瞧著就可憐極了。


    但謝見君哪會是在這種事兒上還縱著他的人,要知道古代一場重感冒就能要人命,他豈敢懈怠,當即就喚李大河拿著晾幹墨汁的藥方,去藥堂抓藥。


    一番抗議無果,雲胡又蔫蔫兒地躺下,“哎呦哎呦”地叫喚起來,還不忘用餘光瞧瞧他的神色。


    謝見君故作嚴肅地繃著臉,幫馮大夫收拾好藥箱,恭敬地將人送出門。


    往門外馬車上走的時候,馮大夫絮絮叨叨地同他叮囑起來,“老夫已經在藥方中添了一味甘草,用以緩解苦澀之意,大人也可提前備下些蜜漬的果子...”


    “馮大夫見笑,內子一向最怵這苦湯藥,生了病又難免嬌氣了些,有勞您幫著操心了。”謝見君拱手道謝。


    “知府大人這是要折煞老夫,都是些分內之事罷了。”馮大夫客氣道,話鋒一轉,他倏地麵露難色,“不知草民可否求大人一件事兒?”


    謝見君站定身子,“您請講。”


    馮大夫頓了頓聲,艱難道:“往年冬日,義莊裏最是忙碌,這城中百姓,體弱多病的,老無所依的,多數都很難熬過寒冷的冬天,今年得虧了夫人和商戶牽頭,建了安濟院,才使得鰥寡老人能吃飽穿暖,有藥可醫,隻是需要得到救濟的百姓實在是太多了,老夫雖並非貪利之人,但家中仍有家眷需要將養,即便想要施以恩惠,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百姓看不起病用不起藥,不是你們藥堂的錯,也不是那些貧苦百姓的錯,是官府未及體恤民苦,馮大夫還請不要自責。”謝見君溫聲寬慰道:“是我這甘州父母官當的不稱值,才讓百姓深陷水深火熱之中,理應是我等的過錯。”


    “大人切莫這般說,打您來了這裏,甘州是個什麽模樣,大夥兒心裏都瞧得明明白白,草民知道您心係墾荒事宜,不願為您徒添煩惱,但近日來,感染風寒的百姓甚多,醫館每日都擠得滿當當,草民同文誠書院的學生們一直費心醫治,不惜自負盈虧....就這,還有不舍得花錢瞧病買藥的百姓,兀自在家中受著病痛的煎熬,熬不過去,今年家裏就得多添一樁喪事。”


    馮大夫說來也是一名醫者,心底本就仁善,自然見不得悲劇發生,這思來想去了數日,才冒著大不敬的罪名,找上了謝見君,他想著這位知府大人好歹有著仁政愛民的名聲在外,若能勸得他出麵,總比自己孤身作戰,要強上幾分。


    謝見君聽完,果真皺起眉頭,“此事本官已然知曉,容本官與陸大人商討一二,看看有什麽合適的法子,能解決眼前的困境。”


    得了這句話,馮大夫懸在半空之中的心,穩當當地落了地,“老夫替甘州百姓,先行謝過知府大人。”說著,他躬身行了個禮。記掛著藥堂裏還有來瞧病的病人們,他沒多做耽擱,轉身便上了馬車。


    眼見著李大河趕著馬車,地消失在長街上,謝見君輕歎了口氣。


    他迴府中喚來滿崽和大福,囑咐他們倆近些時日不要出門,又著人將季子接來府上。


    “馮大夫同你說什麽了?怎麽出門一趟,神色這般凝重?你這是要去哪兒?”臥房裏,稍稍緩過勁兒的雲胡,側倚在床榻上,看著去而複返的謝見君將緋色官袍翻找出來。


    “你先歇著,我得去找一趟陸同知。”謝見君利落地套上官袍,手撫了撫小夫郎的額前,摸著還有些滾熱,原本蹙在一起的眉頭愈發緊擰起來,“我隻怕是要同你食言了。方才馮大夫說城中感染風寒者甚多,我得瞧瞧去,別鬧出時疫來。”


    一聽這話,雲胡都有些坐不住了,“安濟院那邊如何?我昨日剛迴來,也沒過去看看,那兒可都是些年事已高的老人和稚子...”


    "沒事沒事.."謝見君拍拍他的手背,“馮大夫和文成學院的學生們上心著呢,隻是聽他說有百姓家境貧寒,舍不得看病用藥,我去找陸大人商量商量,看怎麽辦。”


    “行吧。”如此,雲胡才稍稍寬心,“實在不行,就放開安濟院的收錄標準,總不好大夥兒生了病,還得硬扛著,我可知道發熱的滋味,賊不好受呢。”


    “我的小雲掌櫃,你就安心養病吧,別操心了....”謝見君輕啄了下他的唇角,堵住他後麵要說出口的話,一直到王嬸子扣門,二人才分開。


    “我這也是風寒,你也不怕被我傳染了!”雲胡嗆了兩聲咳嗽,不由分說地將人趕出了屋子,不許他再進門來。


    吃了閉門羹的小謝大人,整整被扯亂的衣角,抬眸正對上聞訊而來的陸同知,他掩下了唇邊的笑意,一臉正色道:


    “陸大人,本官想在城中建一所官營的醫館。”


    第213章


    “娘親, 咱們還是去瞧瞧大夫吧!”城西一處稍顯破舊的祖屋中,七八歲年紀的稚童伏在床前,涕淚連連地求著床榻上麵容蒼白的婦人。


    “你這傻孩子!”婦人枯槁的手無力地搭在他的肩頭, “家裏窮的都揭不開鍋了, 哪裏還有餘錢去給娘瞧病?”


    稚童吸了吸鼻子, 望著案桌上唯一一碗米粥, 咽了下口水。這米是他找隔壁胖嬸子借來的, 娘親一連咳嗽了數月, 近些時日還見了血,鄰居們都說他娘是肺癆鬼,一個個避諱得很,路上遇著都捂著鼻子繞開走,隻有胖嬸子心善, 願意給他些陳米填補肚子。


    “娘,大夫說了, 您的病耽擱不得了, 再不去醫館, 是會死的!”他用力地抹了把臉, 漿洗得發白的衣袖上滿是淚漬。


    “娘若是不在了,你就可以去安濟院了,那兒有人會看顧你,你以後就再也不用擔心沒飯吃, 沒衣裳穿了...”婦人說著,轉瞬嘔出一口鮮血,眼見著臉上的血色又淡了幾分, “娘前日去打聽過了,他們隻肯收孤兒, 你去了,能上學能識字,還能學門手藝傍身,有什麽不好的...”


    “娘親,我不去那什麽安濟院,我就要和娘在一起!”稚童環抱著婦人的胳臂大哭。若是自己年紀再大一點,身子骨再壯實些就好了,他如是想到。


    那樣碼頭上的管事兒就肯許他扛大包賺錢了,他還可以去酒樓裏做跑堂的小廝,哪怕隻是幫著洗洗碗,打打下手,隻要有錢賺,他什麽髒活累活都能做,有了錢,就能給娘親看病吃藥了!


    “你跟著娘,能過什麽好日子?藥這麽貴,家底兒都被掏空了,娘實在不忍心.....孩子,你聽娘一句話,這人各有命,強求不得...”婦人喉間一陣發癢,她拿手巾捂住嘴,“吭吭吭”咳得幾乎直不起腰來。


    稚童緊攥著手中僅有的幾個銅板,那是胖嬸子借給他的,大抵是曉得他娘沒幾天活頭了,就讓他去街上買些稱口的吃食,好給他娘補補身子,他躊躇片刻,狠了狠心,頭也不迴地往門外跑,“娘,您等我迴來,我到醫館找大夫拿藥!”


    “別、別去了、”婦人未說完的話,很快便被接連湧上來的咳嗽聲淹沒。


    


    “馮大夫,您看咱們這般商定如何?您手把手教出來的這些個文誠書院的徒弟,都安排在惠民醫所當值,十日為一輪換...”


    謝見君正忙著同馮大夫商量惠民醫所的事宜,他方才雖已跟陸同知擬定了初始的草稿,但具體實施起來,還得尊重大夫們的意願。


    “大人隻管給我等吩咐差事兒即可,莫要如此客氣... ”馮大夫誠惶誠恐地接過策書,他哪裏能想到這位知府大人動作實在太快,自己不過上午剛提了一嘴,還未及晌午,就已經琢磨出了應對之策。他眯縫著眼將策書上的內容,仔細地打量了一眼,將要開口。


    “大夫!大夫!”一穿著破舊的稚童悶頭悶腦地衝進醫館,直直地奔他而來,“大夫,求求您給我娘再開點藥吧,我娘她快不行了!”


    同行的謝見君被眼前這陣仗,驚得腳步一頓,迴過神來,他連忙讓開路,利落地躲去一旁。


    “小杉,給你開的這些藥,都是補藥,隻能勉強吊著你娘的那口氣,你還是得帶你娘來醫館裏麵搭個脈,我也好對症下藥。”馮大夫有些為難道。


    “大夫,我娘今日又吐血了,吐了好多好多的血,把衣服都染紅了!”被喚作小杉的稚童語無倫次地說著他娘的病症,他將手中攥了一路,沾滿汗珠的銅板擱放在案桌上,“大夫,我有錢,求你給我娘開藥吧,奶奶和爹都病死了,我隻有我娘了,求你了,您給想想辦法吧!”


    “哎..”馮大夫止不住地歎氣,像小杉娘這樣的病人,他從醫數年,見得多了。許久之前,他曾主動登門給小杉娘號過脈,無非是得了寒症,要服藥調養身子,可這婦人偏偏心疼藥錢,依著醫囑吃過幾帖後,便不肯再過來拿藥,那寒症也就拖延了下去,以至於今日沉屙難愈。


    “不如本官陪馮大夫走一趟?”謝見君試探著提議,他大抵能從二人的對話中拚湊出些信息來,想著這錢不錢的另說,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怎麽都得先救人。


    馮大夫本也有此意,適逢謝見君話一出,他當即便吩咐藥童背上藥箱,一行人緊趕慢趕地跟在小杉身後,往城西祖屋去。


    “娘!娘!有救了!”


    婦人正給手中打的絡子收尾,她自知時日無多,想著臨走前再多幹點活,好給小杉備下些傍身的銀錢,乍一聽見自家孩子的聲音,她擱放下針線,掙紮著想要起身。


    “娘,知府大人帶著大夫過來給您瞧病了!”小杉步伐輕快地跑進屋,臨過門檻是被絆了一跤,他愣是眉頭都沒皺一下,爬起來撣了撣膝蓋上的土,滿臉喜色地對著婦人道。


    “知府?知府大人來了!”婦人大驚失色,趕忙讓小杉扶她起來,要給大人行禮,馮大夫跟著腳步進來,見她臉色煞白,形銷骨立之態,便喚她快些躺下。


    趁著號脈的功夫,小杉安撫婦人道,“娘,知府大人就在門外,他說身份有別,實在不宜私闖內宅,故而讓娘親隻管瞧病便是。”


    如此,婦人才暫時歇了心思,靜等著馮大夫搭脈。


    須臾,馮大夫緊蹙著眉頭收迴手,“你這咳疾多久了?”


    “約摸著能有個小半年了。”小杉搶在婦人前麵開口,“娘一直不肯去醫館瞧病,就這麽拖延了下來…大夫,我娘怎麽樣了?”


    馮大夫抿了抿嘴,沒吭聲,他收拾起藥箱,轉身出了屋門,謝見君正等在外麵,開口便問出了跟小杉一樣的話。


    “迴知府大人,需得每日行針用藥,好生將養個數月,方能痊愈。”


    那婦人豎起耳朵在屋中一聽,登時就慌張地拒絕道:“不瞧了…小杉,你快去同大夫說,娘不行針,也不吃藥,娘沒什麽事,咳咳咳…”,她又止不住咳嗽起來,漲得滿臉通紅,連話都說不利索。


    咳嗽聲傳至屋外,謝見君輕歎一聲,“馮大夫,勞煩您了,人該怎麽治,還是怎麽治,至於那藥錢,暫且先掛在藥堂的賬目上,待這幾日惠民醫所成立,再轉移到那邊去。”


    “是…”馮大夫拱手做了個禮,叫出小杉,讓他跟自己去醫館拿藥。


    冷不丁一開門,門外烏泱泱地站滿了人,正探頭往院裏瞧。


    馮大夫嚇了一跳,身子一側,立時露出了身後的謝見君。


    大夥兒急急火火地湊上前去,七一嘴八一嘴地問著惠民醫所的事兒。他們夠不上安濟院的收錄資格,又因著身患隱疾,多數需要常年吃藥調理,可自己家裏一窮二白,周圍親戚還都借了個遍,哪裏能承擔得起這高昂的藥費?到最後不得不默默地飽受著病痛的折磨。


    那會兒聽醫館的人提及知府大人要在城中建一所惠民醫所,又見馮大夫主動登門給人瞧病,還沒收錢,想來這消息應是不假,一個個就追了過來。


    被百姓們團團圍住,謝見君也不惱,他擺了擺手,示意大夥兒先行安靜下來,遂不緊不慢地說道:“本官的確要建惠民醫所。”


    “大人,這是啥?”有好奇者揚聲問道。


    “簡單來說,之後大家身子抱恙,且囊中羞澀時,盡可以到惠民藥局去問診,官府會給予相應的救濟和補貼,以保大家都能請得起大夫,用得起藥。”謝見君長話短說,挑著要緊的地方,同他們提了提,至於惠民醫所的背後如何操作,官府在其中充當什麽樣的角色,就不須得讓百姓們知道了。


    “真的?那以後俺們去看病,是不用給錢了?”


    “你想啥美事兒呢,梁老頭,這大人說了,不是不用給錢,是往後少花錢,多出咱們不能承擔的那部分,大人來幫著承擔,是不是?”


    謝見君微微頷首,以示讚同,“這位小哥兒說的沒錯,除此之外,惠民醫所還會於每月十五,會在堂口義診。”他說話溫溫和和,平易近人,即便是被會錯了意,也不曾嗬斥,反而還耐著性子解釋,這讓大夥兒聽了,心裏都暖烘烘的。


    “凡沒有聽明白的人,也不用著急,晚些本官會在府衙門口張貼告示,大夥兒可前去細看,如今情勢緊急,惠民醫所的據點暫時安排在南山堂,由馮大夫安排診治,另本官會同陸大人以及商會的會長重新協議,放寬安濟院和廉租屋的申領資質,給大家提供安身之處。”


    此話一出,大夥兒止不住地驚唿,說自己活了大半輩子,眼瞅著一條腿都邁進棺材了,還能遇著這天大的好事兒,一時之間,對謝見君的讚頌之聲愈發高漲,這可是佟知府在位時,他們不曾享受過的福利和待遇呢,來時臉上的愁容,盡數被發自內心的喜意取代,離開院子時,一個比一個高興,嘴幾乎要咧到耳朵根上了。


    有了這一惠民利民的新政策,加之前麵的種種,城中民戶對謝見君的品性可謂是讚不絕口,誰若是敢說他一句壞話,那是立馬臭雞蛋爛菜葉子招唿。


    尤其是在惠民藥所自開辦起,愈來愈多的窮困百姓的舊疾都得到了妥善的醫治,還能住進有人照顧,不愁溫飽的安濟院調養身子,家中有人去世後,又可以去義莊領到一筆官府補貼的喪葬費,這日子過起來別提多有盼頭了。就連小杉也因著要“償還”他娘行針吃藥的錢,被馮大夫留在醫館裏做了個小藥童,再不用擔心年紀太小,賺不著錢貼補家用了。


    


    “大夫說你脾胃脆弱,病才將將痊愈,偏如何要吃糖炒栗子?”


    一眼望不到頭的熱鬧長街上,謝見君跟某位倔強的小雲掌櫃,在糖炒栗子的小攤旁僵持。


    “我想吃。”雲胡眸光不住地往鍋中炒得鮮亮的栗子上瞥,大有不給他買,他就不走了之勢。


    “不可以。”謝見君也不肯讓步,向前想拉小夫郎的手腕,將他帶離此處。


    偏偏這小雲掌櫃也不知道哪裏來了使不完的牛勁,腳下跟生了根似的,緊緊地紮在攤子前,謝見君不敢硬拽,怕力氣大傷了他,隻得好聲好氣地哄著,“這糖炒栗子日日都有,再過些時日,待你身子骨徹底不打緊了,我保證給你買,可好?”


    “可我現在就想吃。”雲胡不為所動,“你不給我買,我今天、我今天就留在這裏,不迴家了!”


    “真不走了?”謝見君噙著笑意問道。


    “嗯!”雲胡重重地點頭,臉別向他處,以表自己堅定的決心。


    本以為謝見君就此會妥協,可不成想眨眼功夫,這人竟然掉頭就走,把他幹巴巴地扔在街上,連一旁看熱鬧的小販都驚得臉色一變,雲胡更是心裏咯噔了一下,道不出口的委屈,絲絲拉拉地泛上鼻尖。


    就在他以為自己真的被丟下,整個身子都蔫蔫兒地垮下來之際,走出幾步的人卻驟然迴身,雲胡驚喜,讓步的話臨到嘴邊還沒說出口,就被謝見君長臂一撈,單手摟到了肩膀上。


    “你放我下來,這麽多人看著呢!”他像一尾離水的魚,奮力地掙紮起來。


    “你不走,我就隻能用這個法子了。”謝見君遞給小販幾個銅板,趁小夫郎沒注意,接過了一小兜糖炒栗子,藏進袖口裏。


    “我走走走,我鐵定走!隻要你放我下來,我保準立馬就跟著你走!”雲胡掙紮無果,利落地妥協服軟,隻求讓這位謝大人在外,給自己留點麵子,好歹他也是甘盈齋的主事兒,這讓底下夥計們給瞧見了,他以後還怎麽發號施令。


    “晚了。”謝見君悶著笑,將他往肩膀上又顛了顛,小夫郎再將養得仔細,扛起來也不見費勁,這點小雞崽似的重量,壓在身上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見他還不安分,謝見君索性輕拍了拍他身後柔軟,果真便消停下來了。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羞紅了臉的小雲掌櫃一路被抗迴了家,長街所過之處,外出采買的百姓們都停下腳步,捂嘴偷笑。


    “瞧瞧,這哪裏是咱們威風凜凜的知府大人和他夫人?分明一對在尋常不過的恩愛小夫夫了。”


    第214章


    天一冷, 日子過得飛快,暮去朝來,眨眼就到了端月元日。


    夜雪初霽, 早起謝見君推開屋門, 凜風卷著細碎的雪粒子迎麵撲來, 他哈出一口霧蒙蒙的白氣, 轉頭縮迴了地龍燒得溫熱的臥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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