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將他們的話語記錄在案。


    尚書大人看了蕭鶴淩與衛知韞一眼,他們二人表情沒什麽變化。


    尚書大人正要說話,去請元氏的侍衛卻在此時快步上堂跪下:“迴稟大人,元氏已經不在譚府,據調查,昨晚上她已經連夜帶著金銀離開譚家,不知去向。”


    “什麽!”譚鋒大驚失色,下意識脫口而出:“這個賤人她怎麽能跑!”


    尚書大人一拍驚堂木,譚鋒便瑟縮了下,如霜打的茄子。


    尚書大人問:“譚鋒,你可還有其他人證?”


    譚鋒囁嚅著嘴唇,急得汗如雨下,半晌後他開口,卻是向譚家老太太求救:“母親救我!”


    老太太怎舍得自己的兒子遭受這般罪過,立即站出來,道:“元氏不過是個妾室,不經事兒,她定是以為鋒兒要落難,嚇得跑了,這並不能說明老將軍便是我鋒兒殺死的!”


    尚書大人再次拍驚堂木:“沒有本官允許,閑雜人等不許摻雜進來,破壞公務。”


    譚家老爺將老太太一把扯迴去,用眼神警告她,不可丟人現眼,帝後還在上邊看著。


    譚鋒慌亂不已,大喊起來:“大人明察,皇上皇後娘娘明察,小人當真沒有殺人啊。小人不知為什麽元氏會跑,她一定見小人被抓嚇壞了,才跑掉的,隻要找到她,她就能給小人作證。”


    “你的人證跑了,但本宮這裏卻有證據證明老將軍是你殺的。”衛知韞站起來,忽然開口。


    譚鋒渾身一震,呆愣愣地看著皇後。


    他屬實沒有想到,傳言病入膏肓、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的皇後,居然會好起來。


    現在還能拿出證據……


    能有什麽證據?


    “刑部的人在給老將軍屍檢時,發現老將軍的指甲縫裏有皮脂,那是他與兇手搏鬥時,從兇手身上抓下來的。”衛知韞說道。


    “而刑部的人檢查了譚清的身上,並未發現相應的傷口,但是你的脖子上卻有一條血痕,三日了都未曾痊愈,可見當時和老將軍發生爭端的人是你。”


    譚鋒立即抬手去捂住自己的脖子,但是已經為時已晚,他這個動作越發證明他的心虛。


    衛知韞繼續道:“這般說來,譚清因為和宋氏私通被老將軍發現,和老將軍發生爭端,這個說法就不成立。”


    譚鋒臉上布滿汗水,渾身僵硬發麻,僅剩下的理智讓他反駁道:“我為什麽要殺死老將軍?宋氏是我的妻,老將軍也算是我的爺爺,我向來尊重他,與他無冤無仇,為何會殺死他?”


    衛知韞走到人前,不緊不慢地道:“因為你譚鋒寵妾滅妻,不顧宋氏剛剛為你生下一個孩子,便對她進行打罵,宋氏心灰意冷迴到娘家,老將軍十分心疼。


    “結果宋家二叔容不下宋氏,認為宋氏和離丟盡宋家顏麵,非要讓宋氏再迴譚家這個龍潭虎穴。老將軍不忍心, 便親自將宋氏送迴去,要你休妻放宋氏離開。


    “老將軍在外邊有宅邸,準備好了鑰匙給宋氏,讓她自立門戶自己過日子,誰也不能阻攔。老將軍臨死之前,塞到宋氏手裏的鑰匙,便是證據。”


    跪在一邊的宋雪致,手裏還緊緊握著爺爺臨死前給的鑰匙,終於明白了爺爺是這個意思。


    她還以為爺爺架不住二叔他們的壓力,也要送她迴譚家,是她誤會爺爺了。


    原來爺爺至死,都沒有想過讓她迴到譚家去受罪。


    衛知韞的聲音還在繼續:“但老將軍的要求,你譚鋒卻不肯,隻因為宋氏才生產五日,你就休妻,會對譚家、對你的名聲造成嚴重的影響。你既要寵妾滅妻,卻又不願意放過自己的正室。實在無恥。


    “老將軍氣不過,掏出匕首要殺死你,這樣宋氏也就不再受你這條毒蛇的迫害。可憐老將軍年輕時征戰沙場,英勇無匹,奈何年老之後也抵不過身子骨脆弱,被你反手殺害!”


    當衛知韞最後一個字音落下,譚鋒身上的活氣像是被瞬間抽走,整個人癱在地上,死氣沉沉,臉色灰敗。


    不為別的,隻因為衛知韞所言,和當時的場景一模一樣,就好像衛知韞親眼目睹了當時的全過程。


    “你寵妾滅妻,是大罪過。你殺死曾經保家衛國的老將軍,更是罪大惡極。譚鋒,你該死。”衛知韞擲地有聲。


    臣子們、百姓們都愣住了,原來這才是真相。


    譚鋒好惡毒啊,這般迫害自己的妻,還殺死了老將軍,惡毒又不要臉。


    爛菜葉子、臭雞蛋都砸到譚鋒身上,他沒躲避,也沒有力氣躲避。


    衛知韞道:“至於譚清為何會被迫給你頂罪,讓宋氏來告訴我們。”


    宋雪致受到嚴重刺激,哭瞎雙眼,至今未好,但她提到譚鋒時,依舊滿臉憤恨。


    她說道:“譚鋒殺死我爺爺之後非常害怕,當時元氏進來了,他向元氏求救。恰好譚清也聽到動靜,從外麵進來,元氏便做主夥同譚鋒一起,將我撞暈,再拿下譚清,把府中下人都喊過來,讓大家都以為殺死我爺爺的人是譚清。


    “譚清是真正的君子,他看不下去譚家所作的惡事,才幫我一把,卻因為我而被害到鋃鐺入獄,是我對不起他。我與譚清之間,清清白白,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我和他之間絕對沒有任何苟且之事,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譚清也跟著附和:“大人,事情就如大嫂所言,小人是被陷害的。”


    衛知韞道:“譚鋒,殺死老將軍的罪,你可承認?誣陷譚清的罪你可承認?”


    譚鋒恐懼到了極致,再不敢狡辯,什麽都招了。又惶恐至極:“父親母親救我,是老將軍要殺我,我才錯手殺死他。


    “他都八十歲了,老了,死就死了,我還年輕,為什麽要我給他償命?我害怕極了,才要二弟給我頂罪的,父親母親你們一定要救我啊,孩兒不想死!”


    他想爬到譚家老爺和老太太麵前去,卻被侍衛拿下了。


    老太太哭得死去活來,不相信這個真相。


    譚家老爺則上前去踹他一腳,而後跪下來:“譚鋒做出這等事情,實在罪大惡極,臣無話可說,但憑皇上皇後做主,將他處死。”


    蕭鶴淩站在衛知韞身邊,道:“將譚鋒收押,三日後問斬。再有,緝拿元氏,送入大牢關押十年,十年後入奴籍。”


    又道:“譚家老太太不明真相,就胡言亂語,毀壞皇後聲譽,不適宜再管家,往後譚府就由宋氏掌管。譚老太太往後就不必再出來活動了。”


    失去嫡長子,沒有管家之權,還禁足,對於一個老太太來說,打擊已經很大了,老太太直接暈死過去。


    剩下的人則高唿: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鶴淩牽著衛知韞的手,離開了刑部大堂。


    三天後,譚鋒被問斬,人人都覺得大快人心。


    元氏也被捉拿歸案,關入大牢。


    譚清和宋雪致都迴到譚家,因為死了嫡長子,譚清身為老二,很被譚家老爺看重,開始栽培他。


    沒有婆婆欺壓,還有皇後撐腰,宋雪致在譚府的日子空前舒適自在。


    經過這麽一遭,她忽然明白一個道理,要自己強大,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


    這次如果不是她運氣好,衛知韞病愈,她就要死了,有人來搭救很幸福,但是苦等別人來搭救很絕望,覺得自己很沒用。


    她積極治療眼睛,府中的事情一律抓大放下,時時刻刻讓自己過得舒服舒心,半年之後她的眼睛就治愈了。


    她帶著兩個女兒,拿著爺爺給的鑰匙,去往爺爺送給自己的宅邸。


    裏麵居然有小廝、嬤嬤丫鬟在等她迴家。


    宋雪致再次淚流滿麵。


    她向著爺爺墳墓的方向跪下磕頭:“爺爺,譚鋒死了,如今我是譚家主母,我在譚家過得很好,您留給我的家,我會一輩子守護。”


    隻有一點,宋雪致有些別扭,那就是和譚清相處,畢竟他們一起經曆過被傳私通的事情,碰麵時便有些尷尬。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隻說蕭鶴淩與衛知韞迴宮之後,蕭鶴淩去洗澡,衛知韞忽然生出一股要給蕭鶴淩洗澡的衝動,便悄悄去了禦池。


    卻在不期然間看見蕭鶴淩身上斑駁的傷痕,她愣了下,小心翼翼地過去,指尖觸摸在傷痕上麵,輕聲問:“這些傷痕是什麽時候怎麽來的?”


    蕭鶴淩沒注意到衛知韞靠近,聽到她的聲音,連忙轉過身來,想隱藏身上的傷已經來不及了。


    “是因為我嗎 ?”衛知韞滿眼心疼:“在我生病的日子裏,你心中絕望,就自殘?”


    上麵的傷痕都是淤青,但是看著很嚴重,他是皇帝,沒人會讓他受這樣的傷,那就隻能說明,是他自己弄的。


    “你以為你弄傷自己,可以減輕我身上的病痛,對不對?”衛知韞說道。


    “不是。”蕭鶴淩見她心疼得快要哭出來,隻好如實說道:“我去雲霄宮給你祈福,下山的時候太著急,怕你不等我,便摔下山來,這些傷就是那時候造成的。”


    當時不覺得疼,等衛知韞好了,他才發現自己當時摔得很嚴重,一條腿現在還是疼的。


    “你好傻啊,蕭鶴淩。”衛知韞的手指摩挲著他的傷痕,紅著眼眶道:“你為我做這麽多,就讓我給你沐浴更衣一次,好不好?”


    蕭鶴淩覺得自己如果不答應,她定會哭出來,隻好允了。


    允許的結果就是,最終衛知韞也入了禦池,兩人鬧騰了好一會兒。


    次日,蕭鶴淩便大赦天下。


    緊接著,神佛的金身塑好了,蕭鶴淩帶衛知韞和小睿王一起去還願。


    這一次,他緊緊牽著衛知韞的手,跪在神像麵前。


    “滿天神佛在上,弟子蕭鶴淩這次還是想要許願——吾妻灼灼健康一生,長命百歲。”


    ……


    “滿天神佛在上,弟子衛知韞,願夫君蕭衍、兒子蕭元景,健康一生,長命百歲。”


    ……


    “滿天神佛在上,弟子蕭元景,願父皇母後健康一生,長命百歲。”


    ……


    一家三口,齊齊整整跪在神像前,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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