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深刻地以為,衛知韞殺他一次,恨意已經消除。


    等他迴頭,衛知韞還會入他懷中。


    因此,他沒有想到,第二次,衛知韞還是會對他亮出匕首,尤其是他冒著巨大風險來接她走的時候。


    他當真以為,衛知韞會義無反顧地跟他走。


    然而,衛知韞鏗鏘有力迴答:“是!”


    這一刻,孟珩心如死灰。


    他嘴角甚至掛起自嘲的笑容,想著「我從小到大的目標就是振興孟府,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竟心甘情願死在她的手裏。或許,這是我欠她的吧?」


    “我後悔了。”孟珩說道:“我後悔當時記憶蘇醒,沒有第一時間迴到你的身邊,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定柔公主。”


    孟珩閉上眼睛,等待赴死。


    “灼灼,我後悔了,你要殺死我,那就殺吧。”


    衛知韞沒有因為孟珩的言語,而有絲毫動容。


    他想錯了,他以為如今的結果,是因為他幡然醒悟決定和她好好生活,而她不再原諒。


    可實際上呢?


    如今的結果,是她用命換來的,若她沒有重生,沒有做出改變,她的下場就和前世一樣慘。


    現在的結果,是她爭取來的,不是孟珩的良心發現,施舍給她的。


    而且孟珩不曾良心發現,否則他怎會悄悄給她下蠱?出手的第一招就是用生死蠱來威脅她?


    那天晚上孟珩深陷火海,卻還是給她下蠱,分明是要她陪葬。


    孟珩從未想要放過她!


    “孟珩,今日我出嫁,我母親說了,叫我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迴頭,那樣會不吉利。”


    衛知韞聲音沉冷:“孟珩,從今日起,你與我恩斷義絕!”


    說話間,衛知韞握著匕首,往孟珩的心口送去。


    孟珩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竟甘願赴死。


    可身邊卻有人衝過來,把孟珩撞出去,躲開了衛知韞的匕首。


    原來在已經有人混入迎親隊伍當中。


    “孟公子如何能死?若你死了,你的母親、公主還有孩子,將不得善終!”救下孟珩的那護衛,沉聲說道。


    孟珩看著一身紅衣如火的衛知韞,如夢初醒,今日衛知韞不跟他走,來日他要想辦法讓衛知韞乖乖跟他走!


    蕭鶴淩奪妻之恨,怎能就此罷休?!


    現場一下子就亂了。


    蕭鶴淩策馬而來,將衛知韞一把拉上自己的馬背,讓她坐在自己身前,他用寬敞結實的胸膛,以及有力的雙臂將她護著。


    “別怕,我在這裏。”蕭鶴淩說道。


    衛知韞說:“我沒有打算和他走,我想殺死他,和上次在孟府宅邸一樣,我的想法從未改變。”


    蕭鶴淩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衛知韞在告訴他,既然選擇他了,那就是他,沒有反悔,沒有迴頭,也沒有其他選項!


    無數的侍衛從岔路口衝過來,成千上萬的侍衛衝過來,隻為了救孟珩一人。


    一切竟當真如他所說,有人許他府邸、官位、富貴榮華,這些衝出來救他的侍衛,便是最好的證據。


    蕭鶴淩騎著馬,帶著衛知韞,從成千上萬圍攻的侍衛當中,衝了出去。


    今日,不僅僅是孟珩搶婚。


    更有人在背後操控一切,想要通過孟珩搶婚這件事,讓蕭鶴淩與衛知韞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孟珩身上,從而不防備無數的侍衛湧上來,想要蕭鶴淩的命!


    好在蕭鶴淩提前做了部署。


    衛知韞想看看現場。


    蕭鶴淩輕輕壓住住她的蓋頭:“別看,大婚當日見血腥不好,新娘子的蓋頭理應我來掀開。”


    眼前的視線被紅蓋頭遮住,其他感官便越發敏銳,衛知韞聽到蕭鶴淩拔了劍,也聽到長劍抹開對方咽喉的聲音,無數的人倒下。


    現場一片血腥。


    血流成河。


    周為帶著更多的侍衛衝上來,對方見無法殺死蕭鶴淩,隻救了孟珩,便迅速撤離。


    茶樓上,青色錦袍男子目睹了全過程,這會兒臉色鐵青,折扇猛地收起。


    “枉我安排了這成千上萬的侍衛在他身後,為他衝鋒陷陣!他身為衛大姑娘曾經的夫君,還與衛大姑娘同中生死蠱,這般有力的棋子,居然會輸得如此慘烈!”


    他猛地將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麵上,茶杯碎裂,茶水迸濺。


    “沒用的東西,枉費我花了大力氣,將他一家從火中救出來,還安置他許久!當真是個窩囊廢!”


    身邊站著的屬下上前收拾滿桌的狼藉。


    過了好一會兒,才敢開口詢問:“接下來是否按照原計劃行事?”


    那人沉思片刻,說道:“寧王殿下今日大婚,已經經曆替嫁和搶婚兩件事,你覺得他們會因此放鬆警惕,還是更加警惕?”


    那屬下想了片刻,道:“「否極泰來」是個好詞,許多人以為糟糕事經曆得足夠多了,好運就會到來。”


    那人聞言,嘴角扯開一抹淺笑:“是啊,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偏偏不衰也不竭,一定出乎他們意料。”


    他起身,展開折扇,一邊扇著扇子一邊下樓,去寧王府吃喜宴去了。


    *


    轎夫抬著花轎快步走上前去,蕭鶴淩下了馬,將衛知韞抱到花轎上去了。


    退出花轎的時候,蕭鶴淩往茶樓的方向看了眼,卻很快收迴視線。


    迎親隊伍重新啟程,往寧王府的方向而去,吹鑼打鼓,熱熱鬧鬧。


    長街上的死人,很快被拖走。


    此時的寧王府,已經賓客滿座,熱鬧非凡。


    全城最尊貴的人,幾乎都齊聚在這裏了。


    花轎停在寧王府大門口,周圍擠滿了人。


    蕭鶴淩從馬背上下來,立即有管家將弓箭端過來,弓和箭都是紅色的。


    蕭鶴淩拿過來,對著花轎連射三箭,全都射在轎子邊上,沒有傷到新娘子。


    眾人鼓掌歡唿。


    蕭鶴淩將弓箭放迴托盤,走向花轎。


    短短幾步路,蕭鶴淩走來好像踩在雲端上一樣,在迎親路上發生過的事情,好像都已經遠去了。


    他彎腰,骨節分明的手掀開轎簾,看到裏麵坐著的一身大紅嫁衣的女子,看到她玲瓏的身段,看到她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纖白好看,規矩乖巧。


    雙臂將她從花轎上抱起來,衛知韞並不重,蕭鶴淩甚至覺得她有些輕,但抱起她的一瞬間,蕭鶴淩心中有種沉甸甸的實在感。


    “灼灼,我帶你迴家了,從今往後,你和我蕭衍就是一家人了。”


    衛知韞雙手勾著他的脖子。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但她能夠感覺到蕭鶴淩的熱切與堅定。


    是,從今往後,她和蕭鶴淩組建一個新的家。


    所有人都為新郎和新娘讓路。


    蕭鶴淩直接抱著她,跨過火盆。


    高堂之上,皇帝和昭貴妃坐在那裏。


    皇子大婚,皇帝可來可不來,全憑皇帝自個兒的心情決定。


    不過,皇帝一早就決定了,要親自出席,還要和貴妃一起出席,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貴妃的笑臉了。


    因此,今天的皇帝為得貴妃一笑,顯得格外的和藹可親。


    衛知韞與蕭鶴淩,分別執著同心結的一端,站在堂上。


    “一拜天地。”


    他們同時拜天地,姿勢齊整,默契無比。


    “二拜高堂。”


    他們同時轉向高堂上的兩位長輩,同時跪拜。


    “夫妻交拜。”


    蕭鶴淩看向對麵的衛知韞,即使隔著紅蓋頭,衛知韞也能察覺到他灼灼的視線,能夠感受到他熾熱的情感。


    原來,一個人真心愛你的時候,是這樣的感覺,任何時候做任何事情,視線都緊緊跟隨著你。


    即便他們正在拜堂,他也要看著你的一舉一動。


    衛知韞心中歡喜。


    朝蕭鶴淩拜了下去。


    幾乎在她有所動作的同時,蕭鶴淩也朝她拜了下去。


    “禮成,送入洞房——”


    隨著這聲唱和響起,周圍又是一陣歡唿。


    那歡喜的熱鬧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漾開。


    衛知韞心中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歡慶的感覺,前世十年,外加今生四年。


    整整十四年了。


    今天卻因為蕭鶴淩,古井似的心重新澎湃起來,這個男人給她帶來新的歡喜。


    衛知韞進了洞房。


    蕭鶴淩則被留在外麵招待客人,要許久之後才會迴到新房裏麵來揭開她的蓋頭,再與她喝合巹酒,然後就是洞房……


    想到這裏,衛知韞的臉頰燙了燙。


    周圍的人來來去去,忙忙碌碌,她坐在早已經鋪好的喜床上,能夠感覺到床單下麵咯著許多東西。


    她不去管,心中始終記著重要的事情。


    “月見,今日嬤嬤與幾個丫頭跟著我過來,有諸多辛苦。你把這些東西分下去,叫他們也跟著歡喜。”


    衛知韞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月見。


    又拿出一支金釵,說道:“這支金釵送給綠痕,就說我今日瞧見她貼心,做事周到,這是我單獨賞給她的,你給她戴上,給我添添喜氣。”


    綠痕是沈氏給她選的陪嫁之一,十六七的年齡,姿色上等,今日月見忙碌,多是她跟著嬤嬤貼身伺候著衛知韞。


    “再叫她去與寧王殿下說,我這邊已經安置好了,叫殿下不用記掛我,好好招待客人才是。”


    這支金釵做工精巧,一看就是值錢的,月見道是之後,便迅速出去把賞賜都分了。


    綠痕單獨得了一個賞賜,十分歡喜。


    再得了個主動接近蕭鶴淩的新任務,更是歡喜不已,她往人群中走去,按照月見交代的,紅著臉,把話都給蕭鶴淩說了。


    蕭鶴淩看見她發髻上的金釵,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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