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青瀾昂著下巴,高高在上,仿佛自己懷抱著的是致命武器,無人能敵。


    “此事你們大啟的皇上已經同意了,就是他同意了我才能到你府上來和你說這件事的!”


    拿懷孕壓她,拿皇帝的身份壓她。衛知韞了然,就是讓她沒有拒絕的餘地。


    前世蕭鶴淩出征,她在忙著侍奉孟府一家老小,並不知道具體細節。


    甚至連鄂青瀾這個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但是今生,這個人卻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麵前,和她說懷了蕭鶴淩的孩子,要做蕭鶴淩的女人。


    “你笑什麽!”鄂青瀾忽然質問。


    原來不知不覺間,衛知韞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意。


    她抬眸看著鄂青瀾,道:“未婚先孕,不知禮數,你不覺得羞恥,反而覺得是榮耀?”


    鄂青瀾大怒,但她很快笑道:“寧王殿下是大英雄,我們平陽城不知多少女人想為他生孩子,可惜都沒有機會。我勝出了,自然是榮耀。”


    “是嗎?”衛知韞捋了捋自己的袖子:“既然你覺得是榮耀,那寧王殿下送給你好了。”


    鄂青瀾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衛知韞道:“昨天他才在紫宸殿上,求皇上給我和他賜婚,深情款款。然而在此之前,他居然已經與你珠胎暗結,還允許你到我麵前來撒野,這等男人我留著幹什麽?趕著進王府去給你們教養孩子嗎?這等榮耀我可不要。


    “月見,送客!”衛知韞態度堅決且冰冷。


    鄂青瀾心裏難受極了,她以為是榮耀的事情,卻被衛知韞這樣隨意地扔掉了!


    “那可是寧王殿下!戰功赫赫的寧王殿下,一表人才的寧王殿下!”鄂青瀾不死心,大聲喊道。


    衛知韞麵無表情,冷然道:“戰功赫赫又怎樣,一表人才又怎樣?還沒與我成婚,就在外拈花惹草,這等男人不值錢。”


    鄂青瀾咬住嘴唇。


    雖然她想嫁給寧王殿下是真的,但是聽到寧王殿下在衛知韞嘴裏這麽不值錢,她還是覺得很生氣。


    她當成寶貝的人,居然就被她這樣輕飄飄地放棄了。


    她感覺自己重拳出擊,卻打在了棉花上。


    “寧王殿下是大英雄,身邊多幾個女人也是正常的。衛姑娘要做他的王妃,若是連他身邊有幾個女人都容不下,衛姑娘遲早是要後悔的!”


    鄂青瀾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衛知韞坐在椅子裏,她整個人像是墮入冰水中,渾身發冷。


    尤其結合夢裏的事情、前世的事情,她越發覺得和蕭鶴淩成婚的事情,毫無盼頭。


    “小姐您沒事吧?”月見小心翼翼地問。


    衛知韞搖搖頭:“你去一趟寧王府,把方才鄂青瀾所說的事情,全都和寧王殿下說一遍,我要看看他是什麽反應。”


    片麵之詞未必可信。


    蕭鶴淩為她付出許多,她不能一杆子將蕭鶴淩打死。


    昨天他還當著朝臣的麵,求皇帝賜婚。


    冬天時,為與她在一起,他主動請求上戰場,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相信這些時候,蕭鶴淩心裏都是真的有她。


    隻是不知鄂青瀾的事情,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他和林若芙之間的感情糾葛,是否還會和前世一樣?


    月見說道:“好,奴婢這就去寧王府,要寧王殿下給您一個交代。鄂青瀾來之前,他寧王府的媒人還在提親呢,這會兒就冒出個鄂青瀾來,欺人太甚。”


    衛知韞拉住她:“晚些時候再去,若是鄂青瀾撒謊,她此刻定會守在王府附近,不許我們靠近,否則會被她抓起來。


    “晚些時候去安全些,你去時再帶上府裏的兩個侍衛,以防萬一。”


    月見點點頭,還是她家小姐思慮周到。


    然而,午後月見還未來得及出發,蕭鶴淩便來到尚書府,而且是直接來找衛知韞的。


    當時日光已經開始西斜,衛知韞正抱著紅狐,坐在大樹下的秋千上吹風,前邊的小桌上放著一些瓜果點心,看著就十分愜意。


    風吹得她的裙擺微微晃動,她看著別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餘光看到蕭鶴淩的身影走近,衛知韞立即迴神,馬上從秋千上下來行禮:“見過寧王殿下。”


    蕭鶴淩立即將她扶起:“你我都已經談婚論嫁了,何必如此見外?”


    衛知韞問他:“殿下怎麽到府上來了?”


    又喊月見去沏一壺茶來。


    這恰合蕭鶴淩的心意,“自迴到京都城之後,便不曾與你單獨相處過。我想你了。”


    衛知韞的臉頰發燙。


    這話也就蕭鶴淩能夠直接說出口。


    蕭鶴淩上前一步,炙熱的氣息瞬間包裹著衛知韞,“灼灼不想我嗎?”


    衛知韞抬眸看他。


    他穿一身白色錦袍,腰間係的是她先前做的腰帶,上麵繡上鬆嶺白鶴。


    明明是白色,係在他身上卻有種招搖的氣勢。


    雖然戰爭讓他的臉黑了許多,但是更添男人氣勢,洗去了少年的稚嫩與青澀。


    衛知韞道:“惦念殿下的紅顏知己何其多,我想或者不想,也不會影響殿下的生活。”


    蕭鶴淩眉頭微蹙:“怎麽說這樣的話?我什麽地方叫你生氣了?寧肯一個人在這裏蕩秋千,也不願意想我?”


    衛知韞的手指攥了攥,眼睛瞪著蕭鶴淩,表情有些恨恨的。


    紅狐從她懷裏跳出去,到別處撒歡去了。


    沒人管它。


    蕭鶴淩捏了捏衛知韞的臉,感覺她氣唿唿的的模樣很是可愛迷人。


    “看樣子灼灼確實是在和我生氣,隻是不知在生什麽氣。”


    衛知韞拍開他的手。


    蕭鶴淩不以為意,當是兩人之間的情趣。


    “除了紅狐之外,我還另外給你準備了禮物,你猜猜是什麽。”


    衛知韞現在不好奇他還有什麽禮物要送自己。


    昨晚那個噩夢,加上早上的鄂青瀾,她今天的心情都沉甸甸的,整個人都很不舒服。


    今日她本該去鋪子裏轉轉的,鋪子裏有許多事情等她,但她並沒有去。


    現在她覺得自己今日應當去鋪子裏忙,不該為感情的事如此折磨自己,浪費光陰。


    不過既然他來了,她便親自與他交談鄂青瀾的事情。


    “鄂玉山有個女兒叫鄂青瀾,你從平陽城帶迴京都城了。此事你之前與我說過,你說這些人是俘虜,要交給皇帝處置。但今早上鄂青瀾得了皇帝的允許,到我府上來了。”


    蕭鶴淩靜靜地聽著。


    “我想著,她既然是俘虜,又是如此重要的身份,在我大啟京都城不該如此自由才是,可她居然能夠出入皇宮,還能到我衛府來,本事實在是大。而她能有這樣的本事,定是殿下您默許的吧?”


    蕭鶴淩似乎來了興致。


    想知道她為何如此推測。


    衛知韞卻是更生氣了,她被一個俘虜這般上門欺負,可落在蕭鶴淩眼裏,卻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她和我說,她要做你的妃子。她與你早已經行了夫妻之禮,即便進了寧王府,我也得喊她一聲姐姐,她還說她腹中已經有你的骨肉。”


    蕭鶴淩的臉色倏忽變了,寒浸浸的。


    看著十分嚇人。


    “胡說!”蕭鶴淩斷然道:“並沒有這樣的事情,我連她的手指都不曾碰過,如何行夫妻之禮?至於腹中有我的骨肉這等事情,更是無稽之談。”


    衛知韞隻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蕭鶴淩忽然抱住她。


    衛知韞便掙紮,蕭鶴淩扣住她的後腦勺,咬住了她的嘴唇,有點生氣。


    等衛知韞在他懷裏安靜下來的時候,他有些喘氣,盯著她的眼睛。


    “你離開孟府那天晚上,是我此生最開心的一天。我去皇宮向父皇請旨賜婚,他不同意,恰逢鄂玉山叛變,我便請旨上戰場。以鄂玉山的人頭跟父皇交換和你的婚事。”


    一開始蕭鶴淩還兇兇的。


    但是說著說著,語氣就不自禁地軟下來。


    尤其看著她那雙勾人的眼睛,還有她白皙的臉頰,再有她紅潤的唇……


    蕭鶴淩不由得看癡了。


    怎麽會有女人這麽好看?


    想咬一口。


    他俯下身去,輕輕含住衛知韞臉上的肉肉,用牙齒輕輕地咬了下。


    衛知韞用力推抵他的胸膛,不經意間看見月見端著茶水出來。


    月見連忙轉過身去,滿臉通紅。


    衛知韞的心髒則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蕭鶴淩卻將她摟進懷中,掌心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


    “是我孟浪,嚇壞了你。但灼灼過分迷人,我控製不住。”


    他繼續說方才的話題。


    “和你說我出征的原因,是想讓你知道,我出征隻是為了能讓我們兩人在一起。而不是以出征為理由,到平陽城去收美人了。


    “你看,你給我的平安符,我日日夜夜帶在身上。灼灼,我想你,日日夜夜都想你。”


    他低下頭來,抵著她的額頭,唿吸灼熱。


    每一分唿吸都是衝動,但每一分衝動當中,又全是他的克製隱忍。


    衛知韞摸到他遞來的平安符,已經被摩挲得不成樣子,若非日日夜夜摩挲,斷然不會起這樣的毛邊。


    她心口鬆動,繼續問:“若鄂青瀾不曾真的懷孕,想必皇上也不會允許她出宮到這裏來見我,此事你如何解釋?”


    “我會去調查,就算她懷孕,腹中胎兒也絕不可能是我的。與你說實話,我帶她迴京,另有其用。


    “不過她還沒發揮自己的作用,就敢來欺你,來日我定叫她悔恨今日所為。”


    蕭鶴淩還在笑著,但衛知韞看他表情,覺得陰森森的,可見他對鄂青瀾今日所為,是真的生氣。


    蕭鶴淩坐到秋千上,將衛知韞摟到懷裏按住。


    “灼灼,鄂青瀾的事情叫你如此生氣,我很開心,這證明你心裏有我。”


    蕭鶴淩歎了口氣:“可你總不相信我,我要怎麽做,你才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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