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遲疑片刻,立即跟上太子的腳步。


    衛修先前給衛知韞擋劍,雙手受傷,也是在附近殿宇裏休息,沒有到前邊去看騎射比賽。


    他所在的殿宇清幽。


    但還是能夠聽到前方的鑼鼓喧天,喊聲赫赫。


    “修,你的傷勢如何了?”太子進來之後便問。


    “並無大礙,太醫說了,未來幾天每日按時上藥,半個月便能恢複。”衛修立即迴答。


    長劍隻是劃開他的皮膚而已,沒有傷到筋骨,當時駙馬的目標是他的妹妹。


    “月見,你家夫人如何了?”衛修見到月見,便著急詢問。


    月見迴答:“郭太醫給夫人包紮了傷口,已無大礙。方才太子殿下也帶了太醫過去給夫人診脈,太醫說夫人隻需要好好休息,不日便會好起來,大公子切莫擔心。”


    衛修唿出一口氣:“實在是太感謝太子殿下了,還叫您特意為舍妹跑一趟。”


    太子見衛修是當真擔心衛知韞。


    便沒有懷疑月見所說的話。


    當然,懷疑與否並不重要。


    他跟著月見來此,主要是不給月見單獨和衛修講話的機會而已。


    “你與本宮從小一道長大,你的妹妹便是本宮的妹妹,關心她是應該的,更何況她還是為大啟災民受的傷,本宮更加不能不管了。”


    衛修聞言,心中甚是感動,立即起身向太子殿下磕頭道謝。


    “本宮說了,不必這般客氣!你好好歇著,本宮到前頭去看看!”


    說著,他看向月見,“月見姑娘隨本宮走吧,莫要在此處打擾你家大公子休息了。”


    他看著月見欲言又止的模樣,眉梢挑了下,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就是不許她和衛修傳遞任何信息。


    被他視線這般盯著,月見抿了抿唇,向衛修福身之後隻好跟著太子離開。


    剛到門外。


    太子便停下來,周身彌漫著冷肅的殺氣。


    他淺笑地看著月見,隻是那笑意如同裹了寒冰。


    “月見姑娘方才想和你家大公子說什麽?”


    月見滿臉的慌亂:“就……就是告訴大公子,我家夫人情況很好,再……再沒別的了。”


    “是麽?”太子冷笑一聲,抬腳便往生秋庭的方向走。


    生秋庭的大門還是緊閉,裏麵似乎很安靜。


    太子一到,守在門外的侍衛便上前來行禮。


    “裏麵如何了?”


    “一開始聽到不小的動靜,後來動靜漸漸小了。”那侍衛說道,臉上帶笑。


    意思就是說,事情成了。


    太子轉向月見。


    “六皇子和你家夫人相談甚歡,月見姑娘便在外邊等著吧,莫要進去打擾他們。本宮還有其他事情要忙,但本宮會安排兩個人跟著你,‘確保你的安危’。”


    太子輕輕抬手,後邊上來兩個人。


    兩人麵色冷肅,舉手投足之間全是殺氣。


    月見臉色煞白,感覺得到隻要自己稍微不聽話,對方兩根手指就能捏死自己。


    “太子殿下放心,奴婢絕對不亂跑,一直守在此處。”月見緊張地說道。


    太子殿下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帶著其他人走了。


    月見乖乖站在生秋庭外,順從得不得了,仿佛個嚇破膽的小丫鬟。


    *


    騎射場外的樹林裏。


    猛虎撲將上來,血盆大口對準皇帝。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斜撲過來,抱住皇帝直接滾落馬背,避開了猛虎的血盆大口。


    密密麻麻的箭矢飛過來,眨眼間,猛虎已經被射成蜂窩樣,粗粗地喘氣,掙紮著想跑,卻“砰”地倒在地上,簡直地動山搖。


    “皇上,微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抱住皇帝滾落馬背的人,扶著皇帝坐起來之後,他立即跪在地上。


    皇帝定睛看他,心口猛地一震,孟衛氏所說的第三件事發生了。


    在最危險關頭,在他險些喪命之際,駙馬將會負傷而來,將他救於生死之間。


    “是駙馬?你不是受傷了嗎?朕特許你下去休息,你竟還能來救朕?”皇帝的聲音冰冷。


    但孟珩以為皇帝是緊張過度,剛剛從生死關頭迴來,才會這般。


    “微臣今日負責騎射比賽場上的安危,無法安心在後殿休息。尤其是聽說皇上親自上馬騎射的那一刻開始,微臣更是坐立不安,無論如何都要親自來保護皇上的安危!”


    皇帝聲音清冷而充滿威嚴:“你傷口很深,這樣闖過來,傷口再度撕裂,失血過多,會喪命。”


    孟珩還以為皇帝是在掛念自己的傷。


    還以為皇帝是感念自己帶傷來搭救。


    心中誌得意滿。


    嘴上說的卻是:“微臣慶幸自己帶傷來了,否則剛才的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父皇父皇……”不遠處,傳來定柔公主急切的聲音,不一會兒,她便來到了皇帝跟前。


    在她身後還跟著無數侍衛,宮人,以及太醫。


    “父皇您沒事吧?火龍駒向來最聽您的話了,剛才怎麽會忽然發狂?兒臣都嚇壞了。”


    “朕沒事!”皇帝的臉色十分難看。


    定柔公主以為是方才的事情,讓皇帝臉色難看,並沒有多想。


    她帶著哭腔問道:“是駙馬將您救下的嗎?駙馬身上還有傷……會不會有事?太醫快來給父皇和駙馬看看。”


    太醫立即上前給皇帝把脈,說皇帝脈相有些亂,應是方才受到驚嚇,休息一會兒便會沒事。


    但是駙馬受傷嚴重。


    “駙馬傷口已經裂開,微臣現在就要給駙馬止血上藥。若再耽誤,恐駙馬有性命之憂。”太醫說道。


    定柔公主說道:“父皇,不若您先迴去歇息?駙馬的傷不宜移動,在此處止血上藥包紮,需要許多時間。”


    “朕便在此處等著,駙馬為朕差點丟了性命,在太醫包紮好之前,朕哪兒也不去。”皇帝語氣冰冷且裹挾著隱忍的怒氣。


    那怒氣,在爆發的邊緣。


    公主和駙馬都以為他因為方才的事情不滿才會如此,從未往自己身上去想。


    立即有人從樹林之外搬來大椅子,請皇帝坐下。


    太醫花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才總算將孟珩腹部的傷口給包紮好。


    孟珩露在外麵的嘴唇,毫無血色。


    皇帝坐在椅子上,威嚴赫赫地盯著他:“駙馬為了救朕,差點失去性命,可謂大功一件,朕應當賞賜駙馬點什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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