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鄉縣主陡然被喊了大名,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後怕,但她骨子裏流的皇家血脈怎能容忍她一次又一次忍讓退卻?於是她用著不容質疑的口吻,再次重複:“抓住她。”


    “嫻如靜姒,護著你們娘子。”袁三娘子眼神淩厲,側頭詢問拔刀飛入人群的輕雲,“約摸六十人,你我平分,可行?”


    輕雲看著她手上那把貴不可言的長劍,咽了咽口水:“袁娘子,能見血嗎?”


    “能,出了事算我的。”語畢騰空而起,衣袂飄揚,擦過容枝意鼻尖。


    輕雲生怕落後她,急急跟上。


    嫻如靜姒既是趙珩手底下人,那袁三娘認識也不足為奇,得了命令便拉著容枝意和彭太醫往裏衝。陳璟然在最前頭領路,她是府中嫡女,那些護院再沒眼力見也不敢傷她。


    身後無數人追趕著,容枝意來不及去賞正值花紅柳綠的國公府庭院,來不及去聽在河邊花草間吟詩作對的鳴蟬…隻是在想,她要跑快一點,再跑快一點…氣血湧上喉頭,眼前光景飛速變換,從庭院到數條布局規整低矮壓抑的遊廊,她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跑得這樣快過。


    陳璟安是府上六郎,院子不大不小中規中矩,就是有些偏僻,名為陌上堂,院外守著幾個攔路的,嫻如靜姒二話不說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將人一腳踢開,隨即鎖了門,將一眾護院攔在了外。


    容枝意帶著彭太醫和陳璟然一前一後跑進內室,外頭打鬥聲不斷,裏頭倒是安靜得嚇人,隻剩下低低的啜泣。


    三人繞過屏風,隻見床榻上的容姝雖已換過幹淨的衣裳,卻像個瀕死之人般直挺挺地躺著,毫無血色可言,若菊在她身邊哭泣,看到來人轟然起身,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彭太醫見此景象,臉色並不好看。什麽也顧不得了,慌忙跪至塌邊,喊懂些岐黃之術的照水過去幫他。容枝意雖不懂,但看他把脈後手中操作行雲流水,麵上的慌亂也緩和了不少,心知容姝應當是有救的,便也不再打擾他們。


    她望向跪在地上不停打顫的若菊,她從頭到腳都是濕的,外裳已脫去,裏頭的卻還在滴水,也許是她不顧性命跳水救下的人。


    “你去把衣裳換了再過來,我有話問你。”


    若菊聞言不敢不從,隻是三步一迴頭,心裏還是擔心容姝。


    她換過衣裳出來,嫻如靜姒都已進了門:“娘子,外頭的人都解決了,隻是璟安姑爺迴來了,說要見四娘,咱們是放還是不放?”


    “不放。”關鍵時候不見人影,如今太醫都在施救了才跑來,要他有何用?


    若菊見太醫正在條案前寫藥方,急忙問道:“太醫,我家娘子可還好?”


    彭太醫頭也未抬:“所幸溺水救得及時,當時又嗆出了水,才得以保住一命,沒什麽大事,隻是受了極大驚嚇才昏了過去。腹中孩兒倒是比他娘還堅強些,用些保胎藥便無事了,這旁人辦事唯恐出岔子被人動手腳,有勞照水姑娘隨我去太醫署抓藥。”


    照水趕忙應下,又得了容枝意吩咐,讓她帶著嫻如一道去,路上也不怕遭人暗算。


    容枝意坐在榻邊,給容姝掖了掖被角,她眉頭緊皺,似乎在做什麽可怕的夢。


    “今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與我聽。”


    “今…今日本是延福坊一位伯爺過壽辰,邀請了府上所有的夫人和娘子,但姑爺昨夜得了上頭吩咐,今早要去華州一趟,不能陪娘子赴宴,娘子便想著還是穩妥些,哪兒都不去安心在院裏養胎。不料臨出門,金鄉縣主忽說有些不大舒服,不去了,並著幾位夫人一同留在府裏。這本與娘子毫無關係的…可午間,金鄉縣主忽然又派了人說要請娘子過去與夫人們一道在園子裏用膳。”


    “奴婢迴稟說娘子不大舒服,改日再陪夫人們遊園。誰知後來兩位夫人又派了嬤嬤和護院們過來,生拉硬拽非要娘子過去。咱們沒了法子,又怕他們衝撞了娘子,隻得被逼著過去了。隻是剛坐下,娘子便被桌上幾道魚膾和鴨肉羹熏得犯了惡心,夫人們見狀,都說娘子是裝的,句句話往人心窩裏戳。娘子聽不下去,起身要失陪,忽有個婆子湊上前來按住她,說金鄉縣主沒發話,娘子就不準走。奴婢們隻顧攔著她不讓她碰娘子,熟料這時有位夫人橫伸出隻手,一把將娘子推下了荷花池…”


    “娘子不停掙紮,姑爺留下的護衛要去救,又被金鄉縣主身邊的人攔住打了起來,奴婢和若梅也被幾個婆子拉著,情況危急,若梅咬傷了一個婆子,奴婢才得以跳水救下娘子。扛著娘子迴到院裏,正要去請郎中,金鄉縣主眼看出了事,便讓護院將咱們圍了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出…奴婢們見娘子凍得發抖,隻得給娘子換了衣裳絞幹頭發,連燒了幾個湯婆子給娘子暖身,但…娘子依舊不見醒,若梅便想著能不能溜出去容府找人來幫忙,可沒曾想被那些個護院發現,直接被帶走了…奴婢不知道她去了哪,也怕娘子忽然出事不敢輕舉妄動,好在等到了您…”


    若菊一口氣把話說了個幹淨,哭得難以自抑:“娘子自打嫁進來,日日受那幾個夫人的氣,姑爺在時她們不敢多說什麽,一旦隻剩下娘子,什麽糟蹋人的話都能往外說!”


    容枝意聽得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周身冷得嚇人,陳璟然往後縮了縮:“意兒你冷靜些,如今這個時候跟他們硬碰硬,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外頭傳來一些不知名的聲響,想來是大部隊趕到了。容枝意側身握住陳璟然的手:“我很冷靜,你放心吧,今日多謝有你,我隻盼你盡快逃離這個魔窟。”


    陳璟然啞然,又聽她道:“若菊,給你家娘子裹好鬥篷,魏國公府既不歡迎我們,咱們便迴府去。”


    語畢,她推開屋門,沒有給急得快要失心瘋的陳璟安半個眼神,也沒有看圍在院外惺惺作態的陳家人,而是朝容茂仁揚聲道:“二哥哥!你進去,帶上四妹妹,咱們迴家。”


    “怎麽能迴府呢?”


    院外議論聲不斷,國公爺見狀勸了一句:“容三娘子,如今你四妹妹已是我魏國公府的兒媳,在自家府上落了水而已,太醫都診斷過無事了,你為何還要橫生事端將人帶走?這般行事豈不是讓外人看盡咱們兩家的笑話!”


    容枝意冷笑,真是怪不得魏國公府要沒落,出了這種事不想著調查清楚,隻想著藏起來不讓外人笑話。


    “國公爺,舍妹無事,那是她命大!她如今懷著你們國公府的嫡孫,您和您的夫人縱容幾個兒媳日日言語侮辱,舍妹尚且能忍,可今日是她們親手將她推下的水,我可以替您解釋為是失了手而非故意,那請問,事發之後整整兩個時辰無一人去請郎中,無一人去容府相告,還將她院子重重圍住不讓婢女出入,害我妹妹和腹中孩兒幾經兇險至今昏迷不醒!你!和你這座國公府裏的所有人!都是殺人兇手!”容枝意越說越激動,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急急墜下,“您要我如何相信,我將妹妹留在這能得到最好的照料?不被你夫人和幾個兒媳殺了都不錯了!”


    陳璟然站在容枝意身後。她在這府裏這麽久,心知她說的這些都是事實。方才彭太醫說給若菊的那些話都是胡謅的,隻是怕她得知真相做出什麽糊塗的事。


    容姝現下其實兇險萬分。


    國公爺神情嚴肅,可並未過問她口中事情的真假,心想這人恐怕是軟硬不吃的,與她廢話無甚意思,於是將矛頭調轉到容向峰身上:“容博士,您是個明白人,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您有氣,在下心裏清楚,也能理解,可…你們家三娘這些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她打傷了府上這麽多護衛在下也沒說什麽。總歸令千金安然無恙,旁的事情咱們坐下好好商量,何至於鬧得這樣…”


    “不必了!”容向峰出言打斷,“貴府是什麽態度,容某都清楚了,還請國公爺高抬貴手,容下官將女兒帶迴,等她將養好身子,再來與貴府商議和離之事!”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連容枝意都嚇到了,她大伯父今日這麽硬氣?


    陳璟安是愈加慌亂了,這輩子都沒有這般低聲下氣求過人。


    可容家人絲毫不理他,等容茂仁抱著裹了鬥篷的容姝出來,靜姒和輕雲跟兩尊石獅子一般攔在前,不讓外人靠近半步。


    這下不僅陳璟安,他爺娘與哥哥都急了,下了一堆承諾,容枝意看得出都是誠心的,但她依舊不從,她今日是下定了決心要把容姝帶迴去。


    國公爺開始惱火:“容博士!您今日想把女兒帶走,在下尚且能同意,但你女兒肚子裏的是我國公府的嫡孫!生下來姓的是陳!咱們府上沒有讓血脈流落在外一說!您要帶女兒走可以,但孩子必須給我留下!”


    容五大罵:“你們陳家簡直欺人太甚!推我侄女下水的時候怎麽沒顧念她肚子裏懷的是嫡孫?難不成你們這嫡孫流落在外不可,被人謀害就成?魏國公府真是好高尚的家風!”


    國公爺頓覺麵子過不去,國公夫人卻笑了笑,依舊用她那從容的語氣:“我還想呢,這老六媳婦忽然落水,怎的就要鬧和離了,原是誤以為她被人謀害的?笑話,咱們魏國公府家風清正,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幾位怕是搞錯了吧??硬闖國公府,傷了無數護院,衝撞後院女眷,難道錯的不是你們,我現下就讓京兆府的人好生來評評理!”


    “您自管去!”容枝意才不在乎這些,催促著容茂仁往外走,她隻想讓容姝盡快得以診治。


    眾人要攔,卻被陳璟然打斷了:“爺娘!就讓六嫂嫂去吧!六嫂嫂來咱們府上這些日子,你們何時給過半個好臉色?金鄉縣主和眾夫人聯合起來羞辱六嫂嫂已是常態,六嫂嫂每日都在受苦受難,但對我依舊極好,她是個好人啊,不能見死不救啊。”


    陳璟然生在這座百年根基的府邸裏,深知這裏沒有一個地方是幹淨的,處處是手段是算計,腐爛的味道侵入骨子裏,她每一瞬都想逃跑。如今眼睜睜看著容姝這樣鮮活的人被這座宅子生吞活寡,她不願袖手旁觀。


    袁三娘子不知是何時出現的,依舊握著柄白刃,朝容枝意點頭:“我送你們。”


    ……


    夏日的雨總是伴隨著震天響的驚雷,豆大的雨砸在房簷上,瓢潑之勢宛若千軍萬馬來相見。這對容家人來說,是個格外難熬的夜。


    彭太醫已收拾藥箱迴宮了,留下一位徒弟和不少朱氏另請的郎中。


    燈火通明的容府,連小小的念兒都不敢打盹,趴在母親懷裏,守著床榻上渾身冒冷汗的容姝,偷偷問:“阿娘,四姐姐會有事嗎?”


    劉氏朝她噓了一聲:“念兒乖,四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熬過今晚便好了。”


    念兒點點頭:“念兒要在這兒守著四姐姐,壞人來了,我就打跑她!”


    小女娃無心的一句話語,卻讓屋內不少人落了淚。容枝意紅著眼坐在榻邊,雙目無神。照水端了些吃食進來:“娘子,廚房備了些糕點,您早膳後便沒進過食,多少吃一些吧。”


    容枝意垂著眼沒理她。


    彭太醫走前說,隻要容姝今晚能醒來,那便母子都能平安無事,若醒不來,就…有些棘手了。


    照水見她不搭理,隻好將糕點放在一旁,說道:“方才太子妃派小王內侍來傳話,說姚妃知道您不打招唿便出宮,去聖人麵前鬧事了,要你快些迴去。”


    “知道了。”容枝意累得有氣無力,“阿姝醒了我就迴去。”


    朱氏早都哭累了,啞著嗓子勸她:“意兒,你先迴去歇歇吧,這兒有這麽多人守著,阿姝一醒,我便讓人去宮裏知會你。”


    容枝意不依,朱氏也沒再多說。


    朱悅珍這會兒也從外頭進來了,拍拍身上雨水,道:“父親母親,這…姑爺還在外頭跪著,這樣大的雨,可要請他進來?”


    “請他進來吧,今日之事也不能怪他。”朱氏嘴上這樣說,心裏難免對這個女婿存了幾分失望。


    “大伯母且慢,我有話要單獨問他。”容枝意起了身,讓人捎帶上兩把傘。


    一把自己撐著,一把走過遊廊和垂花門,遞給陳璟安。


    他渾身濕透,好歹是國公府郎君,再是不受寵,恐怕這輩子也沒有這麽狼狽過。


    他不接,容枝意垂眸:“我便是想叫你嚐嚐落水的滋味。如何,不好受吧?”


    陳璟安不答話,反問:“阿姐,她醒了嗎?”


    方才彭太醫出去,他抱著人大腿死纏爛打才得到點消息,因此有這一問。


    “沒有。”


    他還有膽子提這個?容枝意心裏的怒火一下複燃,恨不得將陳璟安燒成灰:“你究竟是如何為人夫的,一次兩次受欺負,我都可以當做是意外,可這第三次第四次…你要我如何再給你找理由?”


    陳璟安悔恨無比:“今日事出,皆是我的過錯,阿姐不論如何罰我,我都接受。隻是求您,讓我見一見她。”


    容枝意歎氣:“我不要聽這些。我隻想知道,你待如何解決。”


    狂風大作,雨勢愈來愈猛烈,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陳璟安抹了把臉上的雨珠,抬頭凝望容枝意,這些話他從來沒有與任何人說過。


    隔著眼前厚厚的雨幕,陳璟安用著隻有二人能聽到的嗓音沉聲道:“百年根基已傷,苟延殘喘,終有一日土崩瓦解,不如趁此機會,釜底抽薪。”


    雷聲滾滾,雨如噬心的猛獸,連帶容枝意心裏也有一聲炸雷響過。陳璟安的目標是,推翻如今大房掌權的局麵,野心則更甚,是將國公之位牢牢攥到自己手中。


    “此刻不是最好時機。”不僅因容姝懷有身孕,更因太子尚未班師迴朝。等他迴來,朝堂局麵定將重新血洗,魏國公府也會受影響,到那時,陳璟安這個想法成功的幾率會更大。


    “明日我會自請外放,等孩子平安生下,再找時機迴長安。至於那些惡人,我至死不會放過他們。”他允諾。


    今夜這麽大的雨足以見他誠心,縱使他沒有能力保護容姝,也至少是愛她的。人雖跪在這,腦子裏卻連怎麽報仇都想好了。


    她心軟了:“阿姝嫁妝裏有間宅子,是我送的,就在洛陽,婢女都有現成的。你自請外放不必太遠,就去那兒吧。”


    “娘子!”容枝意正跟陳璟安說事,照水忽冒雨跑了出來,臉上的興奮難掩,“四娘子醒了!正問娘子和璟安公子在何處呢。”


    容枝意大喜過望,跪著的陳璟安重新將渴求的目光投向她。


    她自顧自轉身往院裏走:“走吧,別讓阿姝等太久。”


    陳璟安答得極為鄭重,根本顧不得大雨,手腳並用爬似的往裏跑。


    老天似乎被掏了個窟窿,園裏的花草樹木被打壓得翻來倒去,今歲新種下的幾株海棠更是存活艱難,竟已被風生生連根拔起…


    容枝意見容姝安然無恙便迴宮了,隻是今夜不知為何風雨交加,導致迴宮的犢車前行格外困難,馬兒被寒風吹得東倒西歪,不少人家本有些鬆動的磚瓦都受不了這等狂風,被吹到半空又砸到地上,哐哐作響之聲也被雨湮滅了。


    “娘子,咱們要不明日再迴吧?”這小小犢車哪能避雨?雨早夾雜在風裏吹進了犢車,容枝意發絲都給吹散了,渾身上下就沒有個幹淨的地方,因此麵色也不大好看。


    這都走到一半了,去也這麽多路迴也是這麽多路,眾人陷入兩難境地,隻等容枝意做個決斷。


    容枝意剛要答話,輕雲耳邊一動,大喊不好,一把拉著她騰空而起,她尚未反應過來,犢車已被數把長劍鑿得四分五裂了…


    雨水糊了容枝意滿眼,叫她難以看清此刻處境。靜姒心弦緊繃,這麽多人她們實難以對付,隻好一聲哨下引出四麵八方跟隨的暗衛。


    容枝意艱難睜開雙眼,雨勢如排山倒海,她來不及去細想這些殺手的來意,隻是蔣樅不在,嫻如又送彭太醫迴宮了,身邊隻剩下輕雲靜姒,還有個不會武的照水…連帶她都被迫加入了混戰,揮著匕首自保,盡量不給擋在她身前的輕雲拖後腿。


    黑衣人的來頭不小,且個個都不是好打發的,靜姒與他們過了幾招,眼見情況不太明朗,護著照水退至他們這一側,帶著赴死的決心:“輕雲,他們都是受過特訓的,咱們沒有勝算,你勿要戀戰,帶娘子走,這兒交給我們!”


    語畢,一個空翻橫刀抹去一人脖頸。輕雲一腳踹開那滾落在地的頭顱,收劍要去拉容枝意,不料身邊的照水被歹人用忽然飛出的劍挑住了後衣領,三兩下抓到她便死活不鬆手,指尖狠狠嵌入她脖頸,照水疼得動彈不得,雙目猙獰,眼看輕雲和靜姒都忙於對付其餘歹人,喉頭間所有言語淹沒在大雨裏,心知自己逃脫無望,她睜目仰望漫天雨幕…


    頭頂鮮血飛濺,混沌著雨水當頭淋下,脖頸上的手漸漸無力,照水跌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迴望身後那歹人,眉間插著一把精致的袖中劍,此劍何等熟悉…正是容枝意曾買下的防身之物。


    照水淚意奔湧,大雨如注,她猛然迴頭,夜色下,天地遭雨水洗滌,白蒙蒙的雨霧中,她下意識去尋,卻如何也尋不到那道身影。


    容枝意徹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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