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戚遠航也是有意思,過去時他有多嫌棄戚妄這個兒子,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結果現在卻又擺了慈父的譜,過來給戚妄說大道理,真真是不知所謂。


    戚妄淡淡地開口說道:“不勞丞相費心,下官心中有數,若是丞相大人無事的話,不如先迴去。”


    他自己苦口婆心的說了那麽一大堆,結果戚妄卻給這樣一出平淡的反應,這讓戚遠航如何能接受?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也變得有些不善。


    “你年輕不知事,為父不怪你,畢竟你在這國公府裏又無人教導,對於官場上的這些門道不清楚也是正常。有道是無知者無畏,你以為靠著清河公主一個女流之輩便可以青雲直上,卻不知道這捷徑沒有那麽好走,若是你自己沒有能力,現在爬的多高,未來摔的就有多狠。”


    林琴霜有些聽不下去了,她很不耐煩戚遠航這中高高在上的態度,他這個做父親的之前沒有盡到一絲一毫的責任,現在卻跑過來大放厥詞,什麽叫國公府無人教他?他這是當著自己的麵兒上眼藥嗎?


    氣急之下的林琴霜剛想說些什麽,戚妄卻先一步攔住了林琴霜,他看向對麵的戚遠航,突然開口說了一句:“丞相大人如此氣急敗壞到下官麵前來說清河公主的壞話,可是因為在清河公主那裏吃了虧?若真是如此,丞相大人應該去找清河公主說道,來找下官又有何用?”


    戚妄請輕拍著林琴霜的手,不急不緩地說道:“丞相大人或許是認為下官得到這巡察使的職位是靠的清河公主,下官不否認清河公主確實幫下官引薦,但是能得到皇上的青睞,靠的是下官自身的本事,丞相大人與當今聖上相識多年,應該知道聖上的脾氣,若是下官真是一無所用之人,聖上怎麽會將巡察使的官職交給下官?”


    戚妄不相信戚遠航不知道這些,做了這麽多年的丞相,如果連這點兒敏感性都沒有,他也無法在這位置上坐這麽多年,之所以跑來說這些,不過是因為不相信戚妄的能力,對戚妄心存偏見,認為他不可能一下子就得到聖上賞識,一躍成為四品官員。


    不是不聰明,不是愚昧無知,能做到丞相位置的會是傻子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戚遠航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掌控戚妄罷了,他打壓,否認戚妄,不承認他所做的一切,不斷地否認他的成績,指責他,訓斥他,好將他的骨頭一點一點地徹底敲碎,然後揉捏成戚遠航所希望成為的樣子。


    有些父母便是天生的pua大師,他們可能連pua是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卻有著一中殘忍的如同野獸一般的直覺,他們知道用什麽樣的手段可以馴服自己的孩子,讓他們屈服於自己的掌控。


    戚遠航現在做的便是如此。


    這是一個特殊的時代,古代社會君權父權高高淩駕於一切之上,父親掌握著孩子的生殺大權,在這個時代,就算是父親殺了兒子,也不會入罪,父親可以掌控孩子的一切,他們的喜好,生活,一切都盡在父親的掌控之中。


    在戚遠航看來,戚妄是個異類,他很難馴化,一直想著要逃走,反抗他身為父親的權威,如果戚妄隻是一個庸庸碌碌的人,戚遠航也不會大費周章地想要重新掌控戚妄。


    現在戚妄展露出他的才華與聰明才智來,他遠遠比戚遠航所想的更加厲害,所以他便動了心思,想要將這個叛逆的孩子重新握在掌心中。


    不過可惜,戚妄又豈是戚遠航想要掌控便能掌控的存在?


    “下官沒有什麽好與丞相大人說的,巡察使該做什麽聖上已經告訴過下官,就不勞丞相費心。”


    戚妄可以揍戚諾,那是因為他可以借著替母教訓兒子的名頭,但是卻不能用同樣的手段對付戚遠航,對他,還是攻心為上的好。


    將戚遠航送出國公府大門的時候,戚妄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大人與其關心下官,倒不如好好關心一下府上大公子,戶部侍郎這個位置,可是有很多人盯著呢。”


    第1171章 替換的人生


    聽到這番話之後,戚遠航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猛地抬頭看向了站在自己對麵的戚妄,提高了聲音說道:“你做了些什麽?是不是你故意針對你大哥的?你怎麽能這麽做?你大哥到底有什麽地方對不住你的,讓你背後下這樣的黑手?”


    這不,剛剛還裝出一副滿心為兒子考量的慈父模樣,現在戚妄不過好心提醒一句罷了,他卻露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模樣來。


    不過好在戚妄對戚遠航這個父親從來都沒有任何的期待,所以哪怕他在線表演了一個變臉,戚妄臉上的表情也沒有過任何變化,與剛才還是一樣,一副麵淡然自若的模樣:“戚大人說笑了,下官無權無勢,不過隻是一個區區四品官員罷了,又哪裏能對令郎這個有著一品大員相護的三品大臣做些什麽?”


    然而他明明說的是實話,可是戚遠航卻並不相信他的話,戚妄他的背後站著清河公主,又有國公府為他撐腰,所擁有的權勢不容小覷,更何況這人的心思狠毒,氣量又極小,根本不是個能人能容人的,戚諾曾經跟自己說過戚妄與他極不對付,很看不上他,私底下做了許多傷害人的事情。


    當然,過去的戚遠航不相信,覺得戚妄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剛剛與戚妄的一番交鋒,卻讓戚遠航開始懷疑了起來——這個孩子對他這個父親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情誼在,對戚諾這個哥哥,又怎麽會有感情?私底下使絆子,確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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