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中毒在皇宮,一個人鎮守大寧最北方,一個人現在還沒有蹤跡。


    而師父,他那一雙眼睛……


    獨獨剩下了一個他。


    “坐吧。”薑澤煬輕輕的笑了笑,然後捋了一下自己寬大的袖子,給寧承言倒了一杯茶。


    “嚐嚐新茶,這是當年櫻櫻種下的茶樹,已經可以采茶了。”薑澤煬在提起康櫻的時候,看不見他眼底的神色,卻能感受到他上揚的唇角。


    “師母她……”


    寧承言想到了自家小王妃,神色有些認真,真相真的該告訴雲初嗎?


    “她嫁給了薑二,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那個時候我被困住了,沒辦法逃出來。”


    “寧承言,以後好好照顧你的小王妃。”


    他不知道……


    寧承言猛然提起頭來,在那平靜的臉上,他看不出師父的情緒。


    師父怎麽會不知道?


    師父怎麽能不知道?


    為什麽會這樣?


    他以為師父逃了,留下了康櫻獨自承擔,可是現在的情況來看,好像和自己的認知不同。


    “師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寧承言不理解地問。


    天知道,這些年來,無論是皇兄,還是大將軍,有多怨恨師父。


    就算是自己,心底也是怨的吧。


    “不重要了。”


    薑澤煬搖了搖頭,櫻櫻已經死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最愛的人,已經不在世上了,他的人生,如同行屍走肉,告訴了大家,又如何?


    “怎麽會不重要?如何會不重要?”寧承言激動地看向了師父。


    他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甚至於,這些人都想知道。


    “康櫻沒有死。”


    寧承言的話剛說出口,對麵就傳來了巨大的壓力,好像一座大山,生生的壓在了他的身上。


    寧承言的臉色立刻變得通紅,而他坐著的木凳子,最先承受不住壓力,“啪”的一聲,直接碎裂開來。


    而這碎裂的聲音,讓薑澤煬瞬間恢複了。


    “你說什麽?櫻櫻沒有死嗎?她在哪裏?”


    “你告訴我。”


    薑澤煬看著寧承言,明明眼睛瞎了,可是寧承言依舊能感受到被注視的感覺,那緊緊盯著的壓力,讓他整個人不敢有任何異動。


    這個時候的師父,是最危險的。


    能讓師父失控的人,世間恐怕隻有一個。


    “不如……你問問我?”


    寧承言被這股壓力,壓迫得唿吸困難,無法開口的時候。


    這個時候,一道嬌俏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過來,隨之而來的,是那腳步的聲音。


    一步,一步,一步……


    那腳步聲,在這個安靜的竹林裏,是那麽的清晰。


    “雲初……”


    寧承言猛然抬起頭來,不是讓她休息了嗎?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薑雲初看著滿臉漲紅的他,然後看了看那個,明明就坐在那裏,什麽都沒動,卻給人無限壓力的男人。


    “櫻櫻在哪裏?”


    薑澤煬沒有看向薑雲初,但是他的耳朵,卻衝向了薑雲初的方向。


    “不知道。”


    薑雲初的話剛落,一道影子,立刻騰身而起,直奔著薑雲初而來。


    那雙都是疤痕的大手,直接握住了薑雲初的脖子,不知道何時,被他擋著眸子的白布,飄然落地,露出了空洞洞的眼睛。


    可是此刻眼眶卻已經發紅,整個人都好像陷入了一種瘋魔的狀態。


    “不要以為你是櫻櫻的女兒,就可以為所欲為。”


    “告訴我,櫻櫻在哪裏。”薑澤煬雙手不斷的收緊,臉上依舊是那平淡無波的模樣。


    “我說,不……知道。”薑雲初握著他的手,眼神冰冷地看著他。


    寧承言大喝一聲,“師父,手下留情。”


    薑澤煬哈哈一笑,“任何人,都無法阻止我找到櫻櫻,任何人都不能拿櫻櫻說話,即使是你!”


    就在薑澤煬再動的時候,寧承言突然開口,“師父,她是你的女兒。”


    聲音落下,薑澤煬準備收緊的手,突然就這麽停在了半空中。


    隨之而來,是一道力量,從天而降。


    “薑澤煬,你敢動雲初一下,我宰了你。”那一直一派儒雅姿態的薑文賦,這個時候,突然從旁邊出現。


    而薑雲初的脖子上,帶著的一塊玉牌,突然破碎開來。


    “我女兒?”


    “她是我的女兒?”


    “薑二,她是我的女兒?對嗎?”薑澤煬抱住了已經昏迷過去的身體,那身體那麽輕呀。


    怨不得每次對上她的時候,心底都不自覺地想要忍讓,寵愛她。


    如果不是提到了櫻櫻,他絕對不會對她動手。


    原來……


    她是他的女兒?是他和櫻櫻的女兒?


    是這樣嗎?


    薑文賦的本體,此刻還在北方大帳,這是留下的一道神魂,隻是為了保護薑雲初,當她受到致命傷的時候,儲藏神魂的玉牌,會直接破裂。


    “薑澤殤,二十多年前,你扔下了懷孕的櫻櫻,現在你還要傷害雲初嗎?”薑文賦厲聲地怒喝一聲。


    如果不是薑澤煬離開,如果不是他告訴了薑家,櫻櫻特殊的體質,就不會被人發現她體質的秘密,就不會有後麵的一切。


    薑澤煬,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薑澤煬搖著頭,可是他卻什麽都不顧,隻是看著懷裏的女兒。


    原來,她是雲初,是櫻櫻和自己的女兒。


    寧承言看到眼前的情況,終於鬆了一口氣,早知道現在的情況,他不會從一開始試探。


    “薑二,雲初我會護著。”薑澤煬此刻抬起頭來,那雙空洞的眼睛,一身蟲咬的痕跡,本來一個俊秀的少年郎,這麽多年來,到底經曆了什麽?


    薑文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麵色溫和地看了看薑雲初,“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櫻櫻說過,當你迴來的時候,把雲初交給你,告訴你真相。”


    “薑澤煬,你迴來得太晚了。”


    讓櫻櫻等了這麽多年,讓雲初遭受了那麽多的委屈和磨難。


    太晚了啊。


    薑澤煬好像聽不到他的聲音,隻是“看”著懷裏的女孩兒。


    他從未用神識看過她,原來她長得那麽像櫻櫻,和櫻櫻別無二致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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