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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瀑布水勢陡急,兩人提了一口氣往下躍去,卻不料唐玦的這副身體美則美矣,但一直是養在溫室裏的嬌嫩花朵,此番巨大的衝力灌頭而下,雖然她行氣的功法仍在,也有靈氣支撐,卻險些被衝得支離破碎,疼痛難忍,令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可是剛一張口,巨大急猛的水流便灌進口腔,令她幾欲窒息。


    而南宮熠剛才起跳的時候腳步一蹬十分有力,半邊身子已經躍出了瀑布,這時候陡然覺得右手拉著的唐玦猛然下墜,他身形也猛然一歪,就要被再次卷入瀑布裏去。


    電光火石間,他一咬牙,雙腿登在山壁上,在巨大的衝擊力之下,竟然憑空從瀑布中拔出來半米多,連帶著身後的唐玦也跟著露出頭來。


    好在從他們往下跳的地方距離水麵也不高,這一下之後便落進潭裏。南宮熠奮力遊動,試圖脫離瀑布的衝擊範圍。唐玦得以唿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人也勉強清醒了過來,盡管渾身疼痛,但生死攸關之際也顧不得許多,跟著南宮熠往外遊去。隻是每動一下,都十分困難。若不是南宮熠拚死不放,隻怕唐玦早被卷到瀑布底下去了。


    好在出了瀑布衝擊範圍,水勢便緩了許多,再遊了一段,出了深潭,便是一條向著下遊平緩流淌的小溪了。


    唐玦在南宮熠的半抱半拖之下,終於離開水麵,癱倒在岸邊,渾身酸疼,一下也動不了。但是突然間肺腔中湧進了大量的空氣,致使她不斷嗆咳起來,一邊咳一邊吐出好些先前嗆著的水來,中間夾雜了一股血腥味兒。


    身後,南宮熠將她扶起來,撫著她的後背順氣,問道:“唐玦,唐玦,你還好吧?”


    咳了好久唐玦終於緩過氣來,臉色蒼白,搖搖頭說道:“我沒事,這身體真是太差了。”先前跟龍騰一起戰巨蟒、叢林跋涉,隻是有些不靈便,還不覺得這身子無用,直到此刻,在大自然的宏偉之力麵前,方才覺得,這身體可真是弱爆了。


    華夏武術講究“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先前因為她有疾在身,練不得術法,不過內功底子和身體都打熬得不錯。而奪舍重生之後有了靈氣的滋潤,內力見長了不少,不過身體的強悍程度卻遠遠跟不上。


    南宮熠安慰她:“你是女孩子嘛,又不用成天做這種冒險的事。”


    唐玦勉強笑了笑:“也是。”不過還是暗自決心要好好鍛煉身體。


    過了片刻,全身經脈在靈力的滋潤下終於舒緩了很多,而常年走南闖北的南宮熠比她恢複得更快,站起來伸手道:“走吧,去前麵看看,一會兒看到人家就能打個電話什麽的了。”


    唐玦被他拉著站起來,說道:“這種偏僻的山村怎麽可能有電話呢?”


    南宮熠屈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笑道:“傻了吧?這裏可是旅遊區,沒有電話怎麽行呢?”


    “哎!”唐玦痛唿一聲揉了揉額頭,撅起嘴巴道:“幹嘛打我?”


    南宮熠轉過身偷笑,低聲咕噥道:“你傻得可愛唄!”


    唐玦沒有聽清,問:“你說什麽?”


    “啊,沒什麽。”南宮熠嘿嘿笑,“我們去前麵看看,我好像看到炊煙了。”


    “炊煙?”唐玦揉了揉疼痛發暈的腦袋舉目四望,皺眉道:“哪裏啊?你不是摔暈了產生幻覺了吧?”


    “你才產生幻覺呢!傻瓜!”南宮熠揉了下唐玦濕漉漉的頭發,吹著口哨大步向前麵走去。陽光照在他身上,令他整個人都洋溢著一種不可言說的自信,仿佛不是落湯雞一般剛剛從水裏爬出來,而是西裝革履地要去參加舞會。


    唐玦心情不由也跟著好起來。


    這一處山穀風景極好,兩側都是巍峨青山,中間一條小溪穿過,澄碧如洗。溪水清淺,緩緩流過山石,似小憩,似戀景。山穀中氣候溫暖,不知名的各色野花爭相怒放,芳菲撲鼻。


    唐玦不由讚歎:“這裏真美!”


    南宮熠迴頭笑道:“漂亮吧?這叫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說不定啊咱們就能在這兒找到一兩本絕世武功秘籍什麽的。”


    唐玦“噗嗤”笑出聲來:“你武俠小說看多了吧?走火入魔了?還絕世武功秘籍!”她作勢盯著南宮熠臉上瞧瞧,嘖嘖歎息道:“唉,想不到人長得這麽帥,卻原來是個白癡啊!”


    “臭丫頭,敢罵我!”南宮熠少年心性,抬手便來撓唐玦癢癢。


    唐玦一把抓住南宮熠的手,笑著求饒,但因氣力尚未恢複,一下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她自幼孤苦,一身之中從未與同齡人玩笑過,便是先前與龍騰相處也是一本正經、相敬如賓。不若現在,南宮熠仿佛是個鄰家哥哥,舉手投足間全是融融暖意。她心中的喜悅,實是過去的所有歲月中所沒有過的。


    “哎,你沒事吧?”南宮熠也跟著坐到地上,反握住唐玦的手,驚覺:“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啊?”


    他話沒說完,唐玦便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南宮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不起啊,我身體一向很好,以為別人也跟我一樣好。要不,我們先生堆火把衣服烤幹吧?不然你會感冒的。”


    唐玦笑了笑:“不用了,況且我們也沒有火柴、打火機什麽的,怎麽生火呢?還是先找到人家……”她的話戛然而止,目光越過南宮熠落在不遠處的溪水上。


    “怎麽了?”


    “有東西。”


    “什麽……”南宮熠不覺緊張起來,轉頭去看,這一看卻令他十分震驚。隻見溪麵上一大篷鮮花緩緩漂來,各色各樣、姹紫嫣紅、擠擠挨挨地堆在一起,仿佛在趕赴一場盛會。


    唐玦眼睛彎彎的讚歎:“哇,好多花啊!”隨即想到一個問題,“是誰放了這麽多花在小溪上呢?”


    南宮熠笑起來,打了個響指:“對,一定是有人在上遊將這些花給放在水裏的,這麽說——”


    唐玦與他一同叫起來:“上遊一定有人!”


    兩人開心的互擊一掌,唐玦說道:“走,我們去看看。”


    這時那一大篷花已經漂到了近前,這些花簇擁成堆,卻原來是放在一隻竹筏上,密密匝匝,擺成了一個橢圓形的圈,而令人驚訝的是,在這個圈的中間居然躺著一個穿著盛裝的女孩子。


    這女孩看著不過二十左右,身穿藍布繡花的苗族衣裙,頭上戴著漂亮的苗銀頭飾,脖子上是一隻銀質項圈,兩隻手腕上各戴著三隻鏤空苗銀手鐲,式樣古樸,十分漂亮。陽光照在那些銀飾上,微微的有些晃眼。


    而這女孩臉頰紅潤,嘴角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正做著一個甜蜜的美夢。這女孩生得極美,光是閉著眼睛躺在花叢中,便給人一種融於自然的寧靜恬淡,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純淨得不染一絲塵埃,其容貌雖不及唐玦嬌妍,但出塵的氣質卻勝唐玦三分。


    如此絕美的畫麵令人不忍打破,然而唐玦和南宮熠卻麵麵相覷,這實在是太詭異了,這水是從瀑布那裏流過來的,而剛才他們並沒有瞧見這隻竹筏,況且這女孩孤身一人睡在竹筏上,在這荒山野嶺之中,是要漂到哪裏去?


    唐玦轉頭看看了南宮熠,鴉翅般長翹的睫毛下一雙黑曜石般清靈透徹的眼眸充滿疑惑,脫口問道:“落花洞女?”


    南宮熠微微一愣神,搖頭道:“不太像。”


    所謂落花洞女,在湘西與趕屍、蠱毒並稱為三邪。說的是部落裏的一些未婚女子,在適婚年齡沒有找到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便得了一種類似憂鬱症的病,進入一種癡迷狀態,她麵色燦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聲音如絲竹般悅耳,身體裏發出一種迷人的馨香。每天不停地抹桌擦椅灑掃廳堂,把一個原本破敗的家收拾得纖塵不染。進入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境界。按照當地的說法,這個女孩子已經把自己許給了神,她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裏。她的心上人是不食人間煙火卻救人於水火的神,因此她不再為世俗的任何男子動心,隻需小心地保護好自己的美麗嫻靜,等著她的神選好了吉祥的日子來迎娶她。


    傳說落花洞女可以將樹葉哭下來,到山洞不吃不喝幾天不死,迴來後也不飲不食,幾天後就死去。部落中的人認為她是嫁給了神,並要為她辦喜事。


    這時竹筏已飄過他們身前,向著遠處緩緩漂去。


    電光火石間,唐玦想到一種可能,猛然抓住南宮熠的手臂,渾身禁不住顫抖起來。


    “怎麽了?”南宮熠伸手握住唐玦的手,入手冰涼。


    唐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說會不會她跟我一樣,是被抓來的,然後進行某種邪惡的儀式?”


    “嗯,有這可能。”南宮熠點點頭。


    “那還等什麽?我們把她救上來!”唐玦猛地拉了南宮熠一把,向那竹筏追去。


    “這……”南宮熠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但是經不住唐玦催促,隻得擼起袖子去夠那竹筏。


    這竹筏離岸邊頗遠,兩人頗費了一些功夫才將其拉到岸邊。剛被太陽曬得有點幹的衣服又再次濕漉漉的,還滿是泥汙。


    當下兩人也顧不得這些小節,俯身查看起那美女的情況來。片刻之後兩人同時停下手來,異口同聲道:“你覺得怎麽樣?”


    南宮熠道:“她的脈象沉穩有力,沒有任何異常,就像……睡著了。”


    “嗯。”唐玦點頭,剛才的診斷也是同樣的結果,不由疑惑更甚:“而且……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真是奇怪……”


    她正思索著,身後猛然一個聲音傳來:“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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