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是個很講義氣的人,他為了朋友,放棄了很多。”許望東語重心長,像個成熟的輔導員:“你說的那些話,實在太傷他的心了。”


    張瀚文不想說話,碩大的身軀爬到床上,他用被子蒙住了頭。


    “本來還打算今天一起吃飯來著。”許望東失落地說道:“一來為我祝賀,二來算是學期總結,可惜……”


    許望東確實挺失落的。


    載譽歸來,室友卻鬧成了這個樣子。


    張瀚文又從被子裏鑽了出來,說道:“老許,那我們去小憨熊喝兩杯?”


    關鍵時刻,這個高中老校友還挺貼心的,生怕老許感到失落。


    表哥表了態,宋好問也說道:“老許,明天就迴家了,今晚一醉方休吧!”


    “行。”許望東說道:“我給朝陽發信息。”


    表兄弟二人都沒意見。


    隻是張瀚文還在琢磨著怎麽麵對秦朝陽。


    他對秦朝陽有愧疚,也有不滿——他憑什麽不讓自己跟秦沛陽交往?


    他心一橫——要麽和好,要麽徹底鬧翻。今天晚上,總要見個分曉。


    他們冒著凜冽的寒風,騎著電瓶車到了小憨熊酒館。那裏離秦朝陽家很近,走路五分鍾就到了。


    秦朝陽迴家換了身厚實的羽絨服,也來到了酒館。


    他大概是唯一一個在酒館裏喝白開水的客人……


    老板算是記住他了,主動給他端白開水。


    張瀚文不自在,又要出去抽煙。


    許望東卻按住了他,嚴肅地說道:“逃避不是辦法。”


    哎,老許就是天生當教官的料。


    張瀚文便主動舉起酒杯,咕噥了一聲:“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坦蕩會換來朋友的原諒。


    秦朝陽喘了幾口粗氣,跟他碰杯:“沒事兒,都過去了。”


    看來,今晚要成為一個平安夜了。


    張瀚文鬆了口氣,說道:“你也該跟我道歉,你不允許我跟你妹妹交往,那就是間接侮辱了我的人格。”


    “哼。”秦朝陽一派大佬坐姿,眯著眼睛,說道:“等我明天迴老家,問問沛陽是怎麽迴事……如果你對她坑蒙拐騙,那別怪我無情。”


    張瀚文又要差點兒拍案而起。


    許望東說道:“你冷靜!你已經把宿舍的椅子給踢壞了。”


    “我出去抽根煙。”


    張瀚文一走,秦朝陽說道:“他的煙癮越來越大。”


    “他也有壓力啊,都有白頭發了。”許望東為老校友說起了好話:“他爸死得早,他和他媽媽撐著兩家店。現在生意不好做,房子又貴得離譜。他以後結婚,恐怕還得靠自己的能力買房子。上大學這幾年,他一直在尋找機會賺錢。他還是挺有責任感的,不管對他自己,還是對他媽媽。”


    老許說得沒錯,張瀚文一直在很努力地減輕媽媽的負擔。


    以後,他會對女朋友有責任感嗎?


    秦朝陽玩轉著杯子,陷入了思索。


    從樓梯上走下幾個人來,他們說說笑笑,談笑風生。


    其中有一個人,正是計科院學生會主席陳澤平。


    許望東跟他有過節,裝作沒看到。


    秦朝陽跟他打了聲招唿,寒暄了幾句。


    陳澤平附和著,笑道:“你從新加坡迴來了?”


    “嗯,前幾天迴來了。”


    “我們之前還聊過呢,你怎麽看得上南洋理工啊?”


    秦朝陽:???


    南洋理工表示很委屈。


    “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陳澤平說道:“你迴來是明智的,咱們學校的學生,至少得去麻省理工那種水平的學校。”


    這話又戳了秦朝陽的肺管子。


    麻省理工是他的夢,但短期內不太可能實現。


    秦朝陽心思單純,不知道陳澤平說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陳澤平是在嘲笑他去了一所不夠理想的學校?


    還是用秦朝陽心儀已久的學校來刺激他?


    許望東放下酒杯,跟陳澤平說道:“下半年你就畢業了,你準備去哪裏高就?”


    “我?我跟朋友們創業,弄了個資訊類的app,做點兒小生意罷了。”陳澤平說道:“不過,我已經保研了,我還會繼續待在學校裏。”


    “這樣啊……”許望東對他的去向並不感興趣,他笑了笑,說道:“咱們學校去麻省理工的有兩三個,我還以為你也能去。”


    陳澤平臉色鐵青。


    他取得的成績,不足以申請麻省理工。


    “要不要坐下喝一杯?”許望東說道:“正好說說你們創業的故事,讓我們開開眼界。”


    “改天吧。”陳澤平不悅地說道:“今天還有事,失陪了。”


    他們走後,宋好問說道:“真是煩死他了!天天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


    “別得罪這種人。”秦朝陽說道:“他這人心術不正,在學生會裏,功勞都是他的,鍋都是甩給別人的。”


    “我才不怕他。”許望東喝了一口啤酒,說道:“他能抓住我什麽把柄?”


    張瀚文抽完煙,迴到座位上,也開啟吐槽模式。“陳澤平最近很得意啊,聽說弄了個什麽號,搜羅了一幫烏合之眾,胡編亂造,但流量還挺高的。”


    “智能手機普及了之後,流量就變成最重要的東西了。”秦朝陽說道:“我們的app上線之後,流量也是很重要的。”


    “但我們堅決不能像陳澤平那樣,為了賺錢,連基本的節操都沒了。”張瀚文說道:“咱們寧可賺得少一點兒,也得弄個好名聲。”


    “還用你說?”


    這次秦朝陽主動跟他碰了酒杯,二人一笑泯恩仇。


    他們的三觀,還是高度一致的。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玩轉’這個名字是李知圓給取的,我覺得挺好聽的,你們覺得怎麽樣?”秦朝陽跟朋友們商量:“英文名我也想好了,就叫‘wond'',是wonderful(精彩)的縮寫。”


    許望東說道:“我舉雙手讚成!”


    張瀚文琢磨了一會兒,說道:“現在想的這些名字,確實沒有比‘玩轉’更好的,我同意。”


    宋好問更沒有意見。


    他隻會寫代碼,其他的都不管。


    想想即將要上線的app,幾個年輕人都激動不已。


    “為我們即將出生的第二款產品,幹杯!”


    在秦朝陽的提議下,四個年輕人激情碰杯。


    許望東起身上廁所,秦朝陽緊盯著他,生怕他偷偷去結賬。


    還好,許望東真的上廁所去了。


    秦朝陽主動聊起了他寫的那些“動次打次”的音樂,他說,他並不是胡寫的,而是借鑒了少數民族音樂的元素。聽眾現在接受不了,但假以時日,這些音樂一定會被認可的。


    秦朝陽加了一句:“你仔細聽聽,編曲真的很高級,我花了很多心思。”


    “我知道。”張瀚文悶聲道:“我剛才也是心裏鬱悶,才說了些胡話。在當今這個創作環境裏,‘用心’反而會更加鬱鬱不得誌。網上那些所謂的背景音樂,很多都是改編之前大火的歌曲。改一改,唱一唱,就會有很大的流量……像我們這樣堅持用心原創的,都已經被擠到角落裏去了。”


    樂觀開朗的張瀚文,越說越委屈。


    “這是時代給予我們的困惑。”秦朝陽吃著薯條,說道:“不管環境怎麽變,我還是會堅持自己的創作理念,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我相信,時間不會一直辜負用心的人。”


    宋好問啃著雞腿,說道:“‘撈月亮’創作的歌曲也不合時宜,但他們也在堅持,還把我們當成競爭對手呢。如果我們為了迎合市場,改了風格,那是不是就意味著被他們打敗了?”


    “……行啊,小宋。”秦朝陽頗感欣慰:“你這句話可真是說到我們心坎裏去了。”


    宋好問別提多得意了。


    他又跟表哥解釋:“陽哥為短視頻寫的那些配樂,每一首都花了非常大的心思,為了讓動作卡點,他可是一幀一幀地修改……”


    張瀚文一臉困惑:“啊?為什麽要這樣?”


    “因為那些配樂,都是他看著李知圓練武術的視頻寫的啊!”


    秦朝陽一把捂住了宋好問的嘴,但是已經晚了。


    許望東就站在不遠處,宋好問的話,他聽得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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