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瀚文早就學會抽煙了。


    走廊盡頭有一個小陽台,他就站在那裏抽煙。


    順便,他用凍得哆嗦的手,打開手機查閱:“如果把人氣死了,要不要負法律責任?”


    手滑,不查了。


    如果秦朝陽真被氣死了,別說法律責任了,良心這一關他就過不了。


    如果跟別人吵架,喝喝酒,把話說開了就好了。


    可秦朝陽又不能喝酒,喝酒會出人命。


    張瀚文抽完一根煙,心想,還是迴去跟好朋友說聲“對不起”吧。


    畢竟,他們不是三觀不合,也沒有利益糾紛,更不存在爭風吃醋……


    他們隻是在創作理念上出現了分歧而已。


    多大點兒事!


    更何況,他不該翻胡薇薇的舊賬,讓秦朝陽氣得差點兒吐血。


    哎,不應該說這些啊!


    於是,張瀚文掐滅煙頭,迴了寢室。


    他這麽瀟灑的人,說句“對不起”有什麽難的?


    張瀚文推開寢室門,裏麵靜得可怕,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秦朝陽的眼神像是要殺人,把張瀚文醞釀好的那句“對不起”生生扼殺在搖籃裏。


    室友們都擔憂地看著張瀚文。


    張瀚文很納悶,也很懵逼。


    他硬著頭皮開玩笑:“喲,怎麽,吵個架,你們已經把我給判死刑了?”


    “這張照片,你給我解釋清楚。”秦朝陽把一張照片甩在張瀚文的桌子上。


    那是張瀚文和秦沛陽一起去動物園拍的照片。


    那是他們倆的第一張合影,張瀚文覺得很有紀念意義,就衝洗出來,夾在書本裏。


    他將這張照片細細珍藏,怎麽會落在秦朝陽手中?


    張瀚文又羞又怒:“你憑什麽亂翻我的東西?”


    “不是誰翻的……”許望東幽幽說道:“你剛才收拾東西的時候,它自己掉出來的。”


    ……張瀚文無話可說。


    他剛才在氣頭上,無意識地整理東西來著。


    照片掉出來,他都沒在意。


    “我和秦沛陽交往,還得經過你們同意麽?”張瀚文冷笑道:“你們有什麽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秦朝陽理直氣壯:“沛沛是我妹妹,我有責任保護好她!”


    “保護?我是什麽危險的人嗎?”


    張瀚文的反問,讓秦朝陽無言以對。


    評價一個人,是很難的。


    張瀚文對所有女性都友好,自詡風流倜儻。每天都有不同的女生找他,這還不夠危險嗎?


    秦朝陽悶聲道:“你勾搭過多少女生,你心裏清楚。”


    “勾搭?嗬,好惡心的詞!秦朝陽,你標榜自己是正人君子,你就有資格對別人的行為指指點點了麽?”張瀚文情緒上頭,又開始口不擇言。


    “我什麽時候標榜自己是正人君子?我指點誰了?”秦朝陽也不慣著他,說道:“作為哥哥,我不同意你跟我妹妹交往,這都不行麽?”


    “你為什麽不允許我跟秦沛陽交往?在你心目中,你默認我是個渣男,會傷害你妹妹?!”張瀚文怒氣衝衝地踹了椅子,寢室裏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撞擊聲,讓人膽戰心驚。“秦朝陽,你說實話,我跟你做了那麽多年朋友,你是不是一直鄙視我的為人?!”


    “就事論事,我從來都沒有鄙視你,我真心把你當朋友。”秦朝陽克製著火氣,說道:“跟你做朋友,我很開心,你講義氣,是個很好的朋友;但是作為我妹妹的男朋友,我不答應。”


    “你不答應,我就不能做?”張瀚文又一次用力踢了椅子,椅子背可憐巴巴地栽倒在桌子上。“秦朝陽,我看透你了!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老子用你指指點點?”


    “我偏要指點。”秦朝陽不甘示弱:“我去找沛沛問個明白。”


    “你如果敢挑撥我們倆之前的感情,我跟你沒完!”張瀚文又飛起一腳,終於把椅子給踢報廢了。


    秦朝陽冷漠地從他身邊走過。


    兩個室友被寢室裏彌漫的冷空氣給冰凍住了,直到秦朝陽走了,他們才緩過來。


    “媽的,誰也別想管老子。”


    張瀚文嘟嘟囔囔,收拾著一片狼藉的桌子,突然發現了一張演唱會的門票。


    是他們都很喜歡的一個樂隊,他們的演唱會一票難求。


    而這張票,居然還是內場vip門票。


    張瀚文問道:“這票是從哪裏來的?”


    “陽哥給的。”宋好問答道。


    張瀚文:……


    宋好問說道:“你出去抽煙,陽哥說,不想吵了,讓我們一起去看演唱會……他把門票放到你桌子上的時候,看到了你和秦沛陽的合影。”


    這該死的巧合。


    張瀚文心緒複雜。


    秦朝陽主動送他演唱會門票,那就是主動示好。


    明明是自己先出言不遜,可秦朝陽並沒有計較,他率先放下心結,想跟朋友們一起看演唱會,一起修複關係。


    真君子。


    真他媽的君子。


    他越君子,越讓人難受。


    張瀚文想著,頹廢地坐在椅子上。


    他忘記了,椅子被他踢壞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個子太高,這一跤幾乎摔斷了尾巴骨。


    兩個室友好不容易把他拉了起來。


    “要去醫院嗎?”許望東關切地問道。


    “我可沒那麽弱。”張瀚文冷笑道:“我又不是秦朝陽,我不用三天兩頭去醫院。”


    “……禁止拉踩室友!”許望東嚴肅地說道:“構建和諧寢室環境,理應尊重每一位同學的個體差異。”


    ……


    許望東的思政課又開始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拉踩了。”張瀚文趕緊舉手投降。


    許望東不在的這段時間,寢室亂成一團,老鼠進來都得迷路。


    許望東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拿著笤帚,把地麵清理了一遍。


    宋好問覺得自己也應該做點什麽,也搭了把手,幫忙把垃圾倒了。


    許望東誇獎道:“小宋同學進步很大嘛!”


    “老許,我們寢室……不會真的要散夥吧?”宋好問的聲音發飄。


    “不會,有我在呢。”


    有老許這句話,宋好問也就鬆了一口氣。


    許望東把地麵打掃幹淨,跟張瀚文說道:“你膽子真大,居然在秦朝陽眼皮底下跟他妹妹談戀愛。”


    “不行嗎?”張瀚文瞪大眼睛:“她單身,我單身,年紀又差不多,怎麽不能談戀愛?”


    許望東繼續沉默著打掃衛生。


    張瀚文問道:“老許,如果我跟你妹妹談戀愛呢?你會同意嗎?”


    許望東登時把笤帚當成了兵器,對張瀚文怒目而視。


    後來,他放下笤帚,說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你就不要自討沒趣了。你換個問題吧,比如問我比賽得了第幾名……哎,好傷心,載譽歸來,竟無人問津。”


    張瀚文心如死灰。


    原來在好友們眼中,他的確算不上一個可靠的伴侶。


    吵架的兩個人都沒有心情問,宋好問便問道:“老許,你這次比賽結果怎麽樣?”


    “哎呀,太感動了,終於有人問我了!”許望東得意地說道:“一共有十二支隊伍參賽,我們學校得了第七名,創造曆史了。”


    ……


    宋好問滿腦子小問號:“為什麽沒有奪冠?甚至連前三都沒進?你可是代表‘南州大學’參賽誒。”


    ……


    這盆冷水潑得,許望東仰天長歎。


    “看來你還是不夠關心我。”許望東說道:“你壓根就不知道,我是在多麽艱難的情形下才帶隊獲得第七名的。”


    張瀚文潦草地表達了祝賀,問道:“老許,如果沒有取得全國前三,這個比賽對你保研沒什麽用吧?”


    “我壓根就沒想過通過這個比賽保研。”許望東灑脫地笑道:“參與比賽本身,已經足夠讓人難忘了。”


    “可是你付出了很多努力,這次獲得的成績又是突破性的。”張瀚文無不遺憾地說道:“如果能為你考研幫上忙就好了。”


    “沒事,不糾結。”許望東說道:“這次比賽有模擬戰場的環節,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這輩子,恐怕再也體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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