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大元年(567年)三月。


    石龍太夫人冼氏遣使獻扶南犀杖、金銀玳瑁並珍珠等物。


    陳帝陳伯宗聞之悅,擢陽春太守馮仆為高州刺史,省羅、南合二州入高州。


    旋置交州市舶使,以馮氏族人任之。


    又置(六品)廣州市舶使,以豫章太守劉廣德任之。


    詔加(五品)後軍將軍駱文牙(四品)員外散騎常侍銜,使之任(四品)督交州軍事,交州刺史,命其討交州西境渠帥李佛子等。


    更令嶺南經略大使發廣州兵,嶺南轉運使調嶺南財帛貢賦助討之。


    是月,陳伯宗重定陳國爵號,立王、公、侯、伯、子、男六等爵。


    每等爵又分三等,一等為高,三等為低,封爵者死,其子孫則降一等襲爵,減封戶,世襲罔替者除外。


    定食戶之準,每受封爵百戶,則年俸增米五十石,錢萬文。


    此六等爵受封不受土,大略受封五百戶以下者為男,千五百戶以下者為子,三千戶以下者為伯,六千戶以下者為侯、萬二千戶以下者為公。


    王爵例授宗室,一等親王萬戶,二等藩王五千戶,三等郡王二千戶,群臣功封萬二千戶以上者亦可賜王爵。


    宗室女子亦循此例,有大國、藩國、郡國公主三等,食戶為諸王之半。


    另立海外侯國之封,其授爵皆稱縣侯,授實土,所封戶多寡即朝廷需為其國所移漢民數。


    其爵世襲罔替,初代至第三代,縣侯可自置官署,至三代後,侯國相即受朝廷之任。


    其國租稅,一代侯全食之,二代食五分之四,三代食五分之三,至五代食五分之一,後則不降。


    又定九品命婦之封,但尊崇其位,不給爵祿,用以賞臣下妻母,酬其功勳,示之恩遇。


    國中女子有殊異功勳者,可以誥命之身食湯沐邑,有高功者可用公主例封侯國於海外。


    於是陳伯宗各追功勳,加武將封爵,賜文臣誥命,大得眾臣之心。


    陳伯宗遂召(二品)食三千五百戶三等尋陽侯、安東將軍周羅睺入都聽用,為其加(三品)散騎常侍銜。


    複以任忠為都督任安等平州五郡諸軍事,樊毅為都督漢城等樂州三郡諸軍事,掌平、樂二州兵事。


    又命平州刺史徐儉發艦船東向,探倭國南北海疆,繪其輿圖,兼尋倭國沿海金銀礦。


    ————


    齊天統三年(567年)四月。


    齊東北道行台,遼州,安東城。


    安東原名大行城(今丹東),去歲遼王淵子遊上書獻土之後,齊上皇高湛便將此地改名為了安東,並命蘭陵王高長恭駐防。


    待今年一月,高長恭率齊軍在此地紮下營盤之後,高湛便於此地新設了東北道行台的構架,並以高長恭為東北道行台尚書。


    爾後高湛又將碣石山(今秦皇島)以東的營州劃歸到了東北道行台治下。


    待得淵子遊發現自己多了個頂頭上司,欲要聚兵反抗時,卻發現原本聽命於己的部落頭人們,大多被齊人的使者以重金官爵收買,竟是全然指揮不動了。


    無奈之下,淵子遊隻好認慫,暫時老實地做起了齊國的遼州刺史。


    齊國至此算是完成了對遼州的弱羈縻控製。


    今日。


    齊從四品安東太守高珣,領了行台尚書高長恭的差遣,正在港口屋舍中翹首以待,靜候著北來的陳國將軍周羅睺。


    按常理說兩國邊將本不宜見麵,隻是今時今日卻有所不同。


    二月時,上皇高湛已送國書於陳國,明言兩國婚姻當今歲完畢。


    陳主陳伯宗答書恭謙,並遣使獻嶺南金銀玳瑁並珍珠等物於鄴都。


    本月初,二國已商定今歲九月陳主與壽陽公主完婚。


    前時,遼土為高麗所據,江南航向平州的船隻,需在北航至膠州外海(今青島以東)後,橫渡黃海。


    這條航路頗為兇險,常遇風暴,往來船隻常要漂沒十之一二。


    齊國入主遼土之後,陳國的官吏商賈則多改由古航道沿海而行,因此多在安東停靠補給物資。


    而近來,自平州往江南的船舶亦多改由此道,路程雖遠,畢竟勝在安全。


    齊上皇高湛聞知此事,已下敕書於安東,令安東官民善遇陳人,勿生事端。


    蘭陵王由是知上皇有意結好陳人,是以命高珣於此候周羅睺行船。


    “高公,陳國周侯的船到了。”


    一個府吏匆忙跑入舍中聲言道。


    “速引我去迎他!”


    高珣聞聲而起,同那府吏奔了出去。


    碼頭。


    周羅睺已下了舟船,今日的他褪了戎裝,著了皇帝新賜的公侯錦衣,倒也頗有些貴家公子的風儀。


    同來迎的高珣寒暄了幾句,見他能語南土方言,周羅睺心下好奇,便詢問他道。


    “不意高公竟能作南語,高公故老之中莫非有南國人?”


    高珣聞言,麵露難色,半晌方答道。


    “珣前時在江北巴州為刺史,河清時,兩國交兵,珣為南國章公所敗,後下囚室,為蘭陵王所救,故從蘭陵王至此地。”


    “珣故老非南國人,是渤海高氏也。”


    “兵敗喪師,珣有辱家名,周侯見笑。”


    周羅睺不意自己一句好奇之問竟戳到了高珣的痛處,當下歉然道。


    “羅睺失言,高公勿怪。”


    高珣雖心中仍是有所異樣,終是未曾忘了自己今日的使命,他繼續道。


    “蘭陵王已於城中設私宴,置美酒,望周侯臨之。”


    “蘭陵王聞周侯少年英雄,功耀異域,常欲相見。”


    “現今我兩國親如一體,又結翁婿之誼,將軍當可不必多慮。”


    周羅睺想到平州登船時徐儉囑咐自己勿與齊人交結的話語,本欲拒絕,聽得高珣此語,心中卻念頭微轉。


    高長恭聲名在外,常得齊國士卒百姓稱頌,想必定是妙人。


    皇帝既已猜忌於己,此番歸都前程未知,不若就此赴宴。


    這同異國王公宴飲之事,想來於皇帝殺他用他,俱是無礙。


    念及此處,他便施禮答謝道。


    “羅睺嚐聞齊國商賈言,周師十萬圍洛陽,蘭陵一騎擊破之。”


    “是知蘭陵王必當世之英雄。”


    “英雄既邀,羅睺不敢辭也。”


    “所慮唯海道顛沛,體多汙垢,請先於城中洗沐,而後見之。”


    高珣見他允諾,心下亦是高興。


    他忽而望見了周羅睺坐船甲板上的美貌女子,便補充道。


    “此是蘭陵王私宴,今王妃亦在府中。”


    “周侯家室若在舟上,且當同往。”


    周羅睺見他目光所向,知他看見了自己在平州所納的妾室嘉善,便應道。


    “蘭陵王嘉意,羅睺當從之。”


    遂與嘉善同向了城中館舍沐浴,換上盛裝,直往高長恭府上赴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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