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丹的原主人是富貴江湖中綽號作“簪花黑曼巴”的羽英台。雪月花單挑寒旱,黑曼巴最是毒辣,人言黑曼巴蛇能追上一匹正在奔跑的快馬,亦可在短短六個彈指時間內殺死數名圍捕它的人,是以,聽其名便知其人。可誰能猜料?如此之人物便是方才那個來去匆匆麵若嫩桃的英美少年。


    羽英台祖上源自沂州羽山,乃羽氏正宗,據傳說其族先祖自上古洪荒時代便追隨了崇伯鯀與堯之子丹朱爭部落聯盟共主之位的戰爭,後遭失敗,崇伯鯀被堯流放至羽山,羽家祖上亦隨其至此,後以居邑稱其氏,其族世代相傳綿延數千餘年至今且長盛不衰。


    羽氏自古便崇尚武功,在數千年的七曜大陸曆史中其家族先後出過五個帝王(翎鬣朝)、三個攝政王、知名將帥四十七人,其餘軍武職務不可計數。


    如今羽氏在後李國軍政兩屆依舊權位顯耀,羽英台的祖父羽頡現任後李國國家武裝力量部第一副部長兼空天軍司令官,其誕有三子三女,其中長子羽正軍現任國家防務學院校長;次子羽正水手為國家科技研發總署首席科學官;三男羽正釋便是羽英台的父親,其現任國家外事委員會委員長;長女羽智而博學多才,素有盛名,其與風氏的風信子在後李國內被合稱“風羽智信”,隻可惜她看重義情,其夫段幹越人早年病逝,羽智而亦服毒追隨,此般令國人讚歎不已;二女羽智素為國內大寫意花鳥畫宗師,她嫁與藝壇巨擘妘氏家族的妘大展;次女羽智飆偏愛武裝,崇尚力量,現任國家武裝警察部隊兵團總隊副司令官,她也是後李國為數不多掛少將銜的女將軍之一。


    曬亮此家事背景,卻不足以映襯烘托簪花黑曼巴的惡戾之名,羽英台之於各高門大姓的年輕一輩中可謂絕對的恐怖。她,荒唐謬悠,勇而知謀,狠執辣毒,若有人不幸得罪於她,此人便注定至此至生是不幸的。在富貴江湖中的年輕當中有三種人,一是實心實意折服於羽英台之人,二是戰戰兢兢躲繞於羽英台之人,第三種便是被羽英台收拾的、困擾的而退變成第一種或第二種的人。


    姚羋德歸於這第三種,他之於不幸變為有幸,反摘得羽英台的芳心,受得其愛情。


    此時,一道晨風襲來,手中花煙所升起的縹緲薄煙都急著避寒躲風,他則思緒萬千絲毫不顧及那無良寒風。


    他的思緒扥扯了時間之弦迴到今年的穀雨三候,那次他赴約來到一個廣場,見空蕩蕩的廣場唯有一嫻妖身姿。


    “就站那!免得髒了我的鼻息。”對麵女子冷冷的吩咐道。


    眼前之人雖然矮上他半頭,但姚羋德明顯感到了一種自下而上的威壓。他及時強意製止住自己下意識退讓的腳步,立於原處並穩住心緒仔細看向對麵之人。


    他心中不由的一驚,閃現於他腦海中的畫麵竟是一隻“豹子”,更確切的說那是一隻矯捷靈動且奇麗兇險的豹子與紫精靈(月季花品種)的結合體,對,他莫名的確認那就是豹子與紫精靈。


    他兩隻眼皮不由得輕輕的抽動幾下,腦海中一個新的思考替代了方才那一聯想,“關於豹子與紫精靈,聯想的邏輯又是什麽?”這是他的習慣,對於突如其來的觀感印象,頭腦總會無味的咀嚼著無謂的且琢磨不透的問題。


    “聽著。”一襲黑衣的女子單手捏著一枚錫紙包,滿臉不屑的覷瞧姚羋德,“我宗族大弟被你弟錘死,一命置換一命,這是一包必死毒鼠藥,拿去給你家弟煲湯,令他欣然喝掉。兩家各失一人,這事咱就算是翻了篇章。”


    對麵女子沒由來亂講一通搞得姚羋德莫名其妙,他心中不快且嗤笑於對麵女子的荒誕無理,可他腦海中卻又不容的閃現出自己表情輕蔑的接過那紙包,並將這包紙裏東西倒進湯鍋裏的情景…


    “東西撇地上了,依吩咐去做…”正於恍惚間的姚羋德耳邊坊鑣有音。在他將將迴神之際,耳後忽然響徹起機車的轟鳴之聲,聲響由近及遠,綿延震天,他心裏一顫急忙轉頭,此時此刻啪啪兩聲脆響,他後脖頸處一陣疼痛,腦袋頓時蒙蒙地。


    “呀!”他不由得驚叫一聲。


    一輛燒汽油的摩托車從他身邊掠過,是那車上的騎手摑了他的兩掌。那騎手待到黑衣女子身邊,下了車並將摩托讓與那女子,而女子二話不說一個偏腿跨於車上,轟隆隆,轟隆隆,雷車動地電火明,一騎絕塵甩三竿。


    姚羋德的腦袋有些脹痛,他並沒理會偷襲他的那個健碩的男子,唯表象鎮靜下的揉著後腦。其實他已玄思茫茫,可理智的他卻竭力在腦海中不住的收攏著思網,希冀對那忽閃而至的莫名探查個究竟。臨時而結的思網似乎不兜勁,力微則耗,窮力則漏,唯謹慎且艱辛的包裹著那份不存實,思想被困擾地沒了轍,隻得借助雙眼的遠眺來解脫自己的迷惑。


    車影漸漸模糊,隻聽後腦啪的一聲,他連手帶頭又被人扇了一掌,姚羋德一下清醒,失望與怒意交織而來,“不沒小子!”


    一輛機車從他身邊擦過,車子開到最先讓車的魁梧男子處,騎車之人轉臉就向姚羋德啐了一口唾沫,剛剛吐在姚羋德褲腿之上。


    姚羋德真的動了怒,“給爺舔幹淨!”


    那車上之人臉麵猥瑣,他笑臉眯眼瞅著姚羋德,“好說,好說。”接著他卻又挑釁的朝著姚羋德複啐了一口唾沫。


    姚羋德雖是怒氣填胸,但他還是強壓了心中怒意將邁步上前理論,卻被最早那個魁梧男子及時用一支鬼金骨朵抵住其胸口阻隔了距離,此人不再理會姚羋德,反而掄起左手摑了一掌方才吐口水的家夥,“你個傻犬,盟主車將開遠,你還爛逗趣這含鳥?趕緊跟上盟主。”他一偏腿跨上車子後座,單手向側麵打了一個手勢,“走!”轟隆隆,轟隆隆,百十部機車一起轟鳴,浩浩蕩蕩的車隊繞道飛馳而過。之後每逢迴憶起那次事端,姚羋德對於自己身後為何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如此之數的機車總是百思不得其解。


    車隊聲音消失,周圍安靜下來。方才的羞辱令他心中自是赧怒難憑,可其理智冷靜的性格則特意站出來提醒他需將地上錫紙包收納並去進行檢驗,以便於日後用來作為證據。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繼而閉住鼻息,直到憋不住氣時才緩緩唿氣,心緒也好了些許。他準備彎腰去撿拾不遠處的錫紙包,此時他腦海中不由出現了自己雙手被腐蝕的慘烈畫麵,這也令其忍俊不住自己的想象力豐富,雖然他料定這樣的事情隻會出現在影視中,可他還是多此一舉的去周遭尋了一隻樹枝。臨近那紙包處時他又突發靈感,多此二舉的將左腳鞋子脫下丟向那紙包處。


    在他嘲笑自己著實謹慎且無聊之際,耳邊嘩啦嘩啦幾聲悶響,不遠處的地麵忽然塌陷,漏出一個足有半丈寬的大洞。


    姚羋德心中一緊,下意識後退幾步,“地震?”他腦子急速的飛轉著。


    嗡,嗡,嗡。天上飛來幾隻飛耀,每個飛耀下都墜著一個鼓囊囊的包袱,其中最近的一個飛耀已迫不及待的將其攜帶的包袱墜落進那大坑中,而大坑中頓時烏煙瘴氣。


    姚羋德望著此景恍然大悟,他僥幸自己的聯想力豐富,心中的詫異當先,驚懼跟後、怒意襲來。之後他強裝了鎮定抬頭望著那群飛耀,目光中刻意流露出不屑與嘲諷。而天上的那些飛耀也不再丟下攜帶的包袱,皆懸停在原處與他對視,嗡,嗡,嗡,不一陣眾飛耀悻悻地飛散開去。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羽英台——一個神秘可惡撇脫脫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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