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一十六分,興業大廈的一層大廳會客廳內,三十多號人被迫圍坐在一起。


    從他們涇渭分明的坐姿和站姿上,不難看出這是分屬於五個不同陣營的勢力。


    而在這些人的身後,則蹲坐了一圈又一圈努力微笑向人類表達善意的大狗們。


    “咳咳!”


    坐上首,戴白黑紅三色儺神麵具的周鵬清咳了一聲:“不好意思啊各位,因為來的太晚,沒趕上你們的會議。”


    “這大晚上的,來都來了,不介意的話…誰能跟我說說,你們在下麵都聊了什麽麽?”


    坐在右側沙發上的老者,聞言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雙手捧著保溫杯小口小口的輕啜著裏麵的茶水。


    老者右邊的莫圖南亦是一臉冷漠。


    左側沙發的是個戴眼鏡的中年人,他雙手放在膝蓋上,腰背挺直坐的端端正正,便是閉著雙眼,也有種上位者的淩人氣勢。


    而周鵬對麵滿頭銀發的董姓老人,竟是在悠閑的擼狗。


    果然都是老陰幣,這麽短的時間就穩定情緒走出剛才被狗群嚇到的陰影了。


    “嗬…”


    周鵬抬腿把腳擱在茶幾上,雙手交叉放在腹部,兩個拇指悠閑的繞著圈:“既然都不說,那我來問吧,隻要你們解答了我的問題,你們就可以離開,怎麽樣?”


    “…不迴答呢?”左邊閉著雙眼中年人發出仿若夢囈般的輕聲詢問。


    唿~


    周鵬鬆了口氣,他擱這唱了半天的獨角戲,現在可算是有人願意給自己搭台子了。


    他語氣輕快道: “我偶然得到了一種服從藥水,隻需要對著人噴兩下,保管問什麽答什麽,缺點是後遺症大,時效性太短…”


    “最重要的是,這藥一個人最多噴三次,次數太多人就傻了。”


    老者重重的將礦泉水瓶放到桌上;


    閉目養神的中年人猛然睜開了眼睛;


    擼狗的董老向保鏢要了一包濕紙巾;


    莫圖南若有所思的看向周鵬。


    周鵬坦然的迴望大家,略顯無賴的聳聳肩: “…我剩下的也不是很多了,實在舍不得浪費,你們配合我…”


    他說到這,突然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內心懊悔的想:當時怎麽就沒想起來找藥劑大師再要幾瓶藥水呢?!


    失策…


    華生警覺的站起來退後半步,眼神狐疑的望向周鵬:(汪?…爹?)


    周鵬意味不明的向下看了它一眼,便轉頭對眾人繼續道:“第一個問題,周家的金庫是不是藏在下麵了?”


    (汪!金庫!)華生當即被吸引了注意力,光明正大的豎起耳朵去偷聽。


    右側的老者眯了眯眼,目光在周圍的狗身上一掃而過:“小子,僅憑這些…你就想做魚翁?”


    “昌老你也太高抬他了…”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搖搖頭,歎息一聲:“這年輕人藏頭露尾的連麵都不敢露,他想做魚翁,我卻想做魚鷹。”


    儺神麵具左右晃動了幾下,麵具的表情在天真、陰鬱、冷漠、戲謔中不停變幻:“想知道我誰?這樣你們會死的很快的…確定麽?”


    幾人又不吱聲了。


    這年頭光腳不怕穿鞋的,有錢有勢的人最怕遇到講不通道理的無名之輩;因為對方能舍得一身剮,自己卻不想做個冤死鬼。


    “看來是不能好好談了?”


    周鵬無奈的從懷裏探掏出個小噴壺扔給方良:“幾句話而已,怎麽都推三阻四的…這眼看著天都要亮了,咱們還是速戰速決吧。”


    他隨手指了下旁邊的中年男人:“就從他先開始,你對著他的臉噴兩下就行。”


    中年男人聞言冷哼一聲,站在他身後的七八個保鏢立刻做出蓄勢的架勢,如臨大敵的看著方良。


    周鵬這邊隻有三個人,就已經卸了對方的武器,單用拳腳肯定打不過。


    (汪!威武!)華生叫了一聲。


    這一聲,讓原本露出牙齒微笑表示友好的狗群,瞬間收斂了表情,齊齊轉過頭看向中年人身後的保鏢們大叫:


    (汪!威武!)


    它們把敢動手就咬死你的意思表達的非常明顯。


    聽不懂狗說話的中年男人也看懂了,他的唿吸漸漸急促起來,多年的養氣功夫,全在這一夕之間土崩瓦解。


    這都叫什麽事!


    他是收割勝利的最後贏家時,暗地裏藏著的老狐狸們就聞著味跑來了;


    這邊才和老狐狸分配好戰利品,那邊周家遺孤又開始鬧幺蛾子,不同意大家就同歸於盡;


    被逼著簽下許多保命協議,決定迴去想辦法補救時,結果又跑出了個莫名其妙的程咬金。


    中年男人,或者說方東升怒不可遏的瞪視著周鵬:“你知道我是誰麽,這瓊林我坐第二位,動了我是什麽後果,你想過麽?!”


    “是!下麵是有金子,我給你,你敢拿麽,你能拿的走麽?!”


    莫圖南的眉頭動了動,心中暗罵:老狐狸,賣老子的東西,你當然不心疼。


    “啪啪啪啪啪!”


    周鵬鼓掌:“很好,第二個問題:周家當年的事,是不是跟你們有關係麽,或者說你們就是那一係列事件背後的支持者?”


    “哦?你也對當年的事感興趣?還是說…”坐在周鵬對麵的董姓老人抬手點了點莫圖南幾人:


    “還是說,你和他們一樣,都是周家當年活下來的子孫?”


    他似感慨般地搖了搖頭,語氣悵然:“周老兄還真是養了一批兒孫呐,即便周家覆滅十五年了,子孫還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也不知道你是哪一房的,我們和你兄弟都已經談妥了,怎麽分…這清官難斷家務事,老頭子我就不摻和了…”


    周鵬點頭:“看來,當年的事確實跟你們有關係,否則您也不會一直和我東拉西扯的卻不說重點。”


    “莫圖南,或者說周興旺,那你的目的呢?”


    “我以為你謀劃了這麽久,一直臥薪嚐膽的是為了報仇,可看你現在這態度…怎麽更像是合作者?”


    莫圖南扯了下嘴角沒說話,他旁邊的一個男人卻問:“你真的是周家人?你如果想報仇,那這些人就在這裏,隨便你做什麽,讓我們走吧。”


    他這話說的極其不客氣,顯然是把自己的身份擺在了周鵬之上。


    “好的,我明白了你們為什麽不報仇了。”看來周老爺子對子孫們的教育是很成功,卻獨獨缺失了人情味,親人之間的維係全靠利益與壓迫,而不是親情。


    這些人與其是說是在複仇,倒不如說是掛著遺孤的身份,打著複仇的名號,以受害者的姿態,行不義之事。


    周鵬揮揮手:“那周家人全部留下,其他人就先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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