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方專門吩咐了人去查玉璽的事,哪想查來查去,消息卻是從坤寧宮最先傳出來的,查到最後倒是查到了老妻張氏身上,隻好強忍了怒火,“皇後怎麽知道太子迴來的時候會帶傳國玉璽?”


    提起這件事,張氏十分高興,“本宮這是受了佛祖的指引。”


    劉成方自然明白,像張氏這種頭腦和見識,根本不可能想到傳國玉璽上麵去,必定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自打劉成巒夫婦死後,其實張氏的妯娌那一輩,根本沒人進宮來找她聊天了,二媳婦又一向老實本份,向來不太會討張氏的喜歡,倒是三媳婦,因是“衝喜”娶進來的,剛好張神醫在那個時候將他給治好了,便讓老三家的撿了現成的大漏子,一向極得張氏歡心,向來愛八卦一些有的沒的。


    劉成方讓人一問,這事還真是老三媳婦給弄出來的。


    自打劉成方命劉永安從北地迴來的事被張氏知道之後,她便主動找了劉成方,“老三家的成親也一兩年了,就這麽一個姐兒,不如讓老三也迴來算了。


    劉成方有些意動,但想到這事是三媳婦鼓動的,他就有些不喜,冷著臉沒有做聲。


    隔了兩天,三媳婦又進宮,和皇後嘮嗑起了家常,“聽說始皇帝在位時,丞相李斯受命用和氏璧鐫刻了一方璽印,方四寸,上紐交五龍,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做為皇權天授,正統合法的信物。秦之後,曆代帝王莫不以得此璽為符應,奉若珍奇,國之重器也。得之則象征受命於天,失之則表示氣數已盡。”


    齊王妃不愧為世家大族飽讀典籍之才女,從傳國玉璽的起源一直講到周皇室是如何得到這玉璽,曲折生動,扣人心弦,不僅吸引了皇後,連宮女太監也被吸引了。


    “太子殿下現在入大都殺了韃子皇帝,肯定會將傳國玉璽給帶迴來的。”有個宮人聽完齊王妃的話,興高采烈地說道。


    哪想有了這個開端,到了第二天早上,張氏便和她的貼身宮女講,“本宮昨晚做了個夢,夢到太子笑嗬嗬地捧著傳國玉璽站在我身後笑呢,我一轉身剛好看見他把那玉璽給皇帝,太陽老高老高的,連上麵的龍和字都清清楚楚呢。”


    眾人皆道:“這可是好兆頭,想必太子殿下一迴來,就把玉璽給帶迴來了。”


    大家談興正濃的時候,剛好遇到齊王妃來和皇後請安,皇後一高興,又拉著齊王妃的手,將這件事說了一遍。


    齊王妃便笑著恭喜起皇後來,好聽的話不知說了幾籮筐,末了又向皇後討起封賞來。


    “這都是皇後娘娘菩薩心腸,一心向善的結果。”


    皇後本來就高興得很,又有這個可心的媳婦在旁邊湊趣,自然是拿了好多東西賞她,不僅如此,連宮裏的宮女內侍都挨個賞了。


    消息自然很快傳到了其他宮裏。


    大郎和二郎從小練功,聽力向來比別人敏銳,很容易就聽到了這個消息。


    劉成方查完事情的始未,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說些什麽好,半晌才問張氏:“若長安帶不迴玉璽,你當如何?”他的話就像冬日裏的寒冰,一下子將張氏澆了個透心涼,“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京城都在說長安要帶玉璽迴來了,若是沒有玉璽,他該如何?”


    他說到後來,居然有些咬牙切齒的模樣,張氏隻覺得莫名的壓力如山一般朝她蓋了過來,讓她不自覺得咽了口吐沫,幹澀地開口道:“我當時,隻覺得這夢是個好兆頭……宮裏死氣沉沉的,平日他們大氣都不敢出……”


    她本來覺得自己很有道理的,可一看到丈夫眼中那冰冷的目光,竟然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一肚子話全說不出來了。


    當然,劉成方也不會再聽她說下去,已經轉身離開了坤寧宮,沉著臉去了禦花園。


    此時剛好早春二月,大郎和二郎正帶著他們的伴讀在那裏看鬥雞苗。


    皇上便走了過去,一群孩子忙給他行禮。


    “你們怎麽都跑這兒來了?”


    “迴皇上的話,顧先生說了,讀書要勞逸結合效果才會更好,我們今天的課業已經完成了,就想幫您養雞子呢。”


    禦花園裏這十幾隻鬥雞苗,全是皇上特意吩咐人孵出來的,毛絨絨的正在草地上啄芝麻和切得極細的油菜葉子。


    皇上看到這小小而又鮮活的生命,心情總算好了一些,對孫子們也特別的和顏悅色,“你們哪裏是養雞子,是想著偷懶吧?”


    二郎:“這小油菜全是孫兒讓人專門從宮外帶迴來的呢。”


    有事實做依據,皇上便笑道:“如此說來倒是祖父怪罪你們了,要不就讓這雞子給你們養好了,每天隻能來半個時辰。”


    孩子們全都歡唿起來。


    皇帝的思緒卻飄了老遠,想當年他還年輕的時候,一直覺得懷才不遇,便鑽營起了這鬥雞。


    每天對著它們甚至比兒女媳婦都親,辛辛苦苦養上幾個月,便會挑了好苗子出來,其它的都成為了陪鬥,日積月累便可以抱出去應戰了。


    想到這兒,皇上的心思豁然開朗,怪道王菁給大郎選伴讀,全挑些全打架、全惹事的主,很多人都以為太子妃是為了給兒子找打手,其實她這個當娘的是要培養大郎的禦下之術呢。


    想到大郎,他便想到了太子。


    玉不琢,不成器,何況是一國之太子。


    或者,有些事他也不那麽早插手,也該讓太子自由發揮了。


    本來他之前都想著讓二兒子、三兒子早些去封地的,這時也改變了主意,一道聖旨將他們一同召了迴來。


    倒是王菁,深深明白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和皇帝通過氣之後,她就去了秦王妃那邊,今天剛好是一幹妯娌在秦王府聚會的日子,人來得比較齊,連很久不出現的齊王妃也來了。


    王菁看了齊王妃,不由嚇了一跳,年芳二八的齊王妃,膚色萎黃,身材臃腫,雙目無神,偏臉頰又陷了下去,下巴尖尖,難免就帶了些尖酸刻薄相出來。


    齊王妃也在打量太子妃。


    王菁今個兒隻穿了家常衣裳,梳了個墜馬髻,一副安逸而又舒適的樣子,但她的雙目明亮又有神,皮膚細膩得像嬰孩一般,舉手投足之前自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風流韻味


    還沒進門,一幹嫂子全迎了上去,劉永立家的甚至挽了她的胳膊,笑道:“還說您今天不來了,偏生悄悄地又來了,讓人惱也不是,喜也不是。”


    這種親昵和打趣,顧氏是從未體驗過的,當然,她也不屑。


    她可是端莊有禮的齊王妃,出自名門,跟這些人肯定是不一樣的。


    卻聽王菁道:“我剛剛進宮去見了父皇,跟他說了有人用玉璽陷害我家殿下之事。太子殿下還未迴宮,怎麽有人連他迴來帶什麽都知道了,嫂嫂和弟妹們若是聽到這話,就幫我分說一二,這根本就是沒影的事。”


    一聽這話,秦王妃便點了頭,“是呢,太子殿下還在北地,離我們還有幾千裏地,怎麽有些人就知道這麽多了,真是成了未卜先知了。”


    她一開口,大家紛紛附和。


    齊王妃暗暗慶幸,虧得她來得晚,沒先提這件事,不然這會兒可就不好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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