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年輕時同他家阿渝都沒這般稱唿過。


    秦宴這邊還沒去問呢,溫堯就已經先下馬車,跑過來招唿他下車了, “快下來,姑姑說今天在恭王府過年,吃完飯咱們再迴宮。”


    他又湊近些跟秦宴說, “在這兒也是我做飯,肯定都是你愛吃的。”


    秦宴總覺得這話像在哄孩子,而自己就是被哄的那個孩子。


    有些好笑,不過自然還是順他家愛妃的意。


    秦宴下了馬車,兩人跟恭王他們一起進門。


    溫渝一到家就招唿了起來,恭王府人也少,今兒多了溫堯和秦宴,倒是能多添幾分熱鬧。


    至於規矩不規矩的,便也沒那麽重要了。


    簡單吃過午飯後,溫堯便擼起袖子帶著人一塊兒準備做晚飯,溫渝和秦姝還有紅月等人幫忙。


    恭王和秦宴兩個幫不上忙的,就坐在亭子裏一邊釣魚一邊下棋,大冬天的也是不嫌冷。


    這般悠閑,又充滿了煙火氣的日子秦宴是沒有過的,但挺好,他很喜歡。


    忙忙碌碌一下午,快天黑時,一道道菜被擺在桌上,溫堯給菜全取了名,什麽大富大貴,大吉大利,節節高升之類,哪怕他現在什麽都不缺了,但錢和好事誰會嫌多呢。


    在這個時代被人說功利說俗氣的名字,在溫堯心裏就是最好的祝願。


    菜都是他做得拿手好菜,辛苦了一下午,味道自然不言而喻,秦姝已經在思索怎麽把人留在家裏了。


    溫堯也吃得一本滿足,時不時還看秦宴一眼, “怎麽樣,這手藝不比你的禦廚差吧。”


    秦宴給盛湯, “這件事你不是早知道了嗎?”


    “也是,每次啃肘子你都很積極。”


    秦姝在旁邊聽到了,湊過來問, “哥哥,什麽肘子?”


    溫堯就給她比劃形容, “豬肘子,個頭這麽大,做成醬肘子特別好吃。”


    然後手一指秦宴, “就他,這位皇上……”


    “咳咳…”秦宴咳嗽兩聲,不許溫堯說,他堂堂皇上用手抱著豬肘子啃,說出去有損他的英明。


    在溫堯以外的人麵前,秦宴還是要麵子的。


    至於伺候的人,秦宴相信,他們不敢說。


    溫堯笑他,正想著要不要拆他台,突然“砰”的一聲想響,外麵有人在放煙火。


    抬頭望去,滿天星火,燦爛奪目。


    秦姝立刻拉著她娘要站出去看,外麵看的更清楚。


    從前被困在薛家時,她過年時最期待的便是除夕這晚的煙火了,她不能出門,這煙火帶給了她許多期待和美好。


    今年能出去了,但她依舊喜歡看煙火。


    恭王自然是妻女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溫堯和秦宴也去湊熱鬧。


    比溫堯在現代看的五顏六色五花八門的煙花差多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邊這些人,他總覺得這煙火要比往年看的更勝一籌。


    不過仰頭看了一刻鍾,溫堯脖子就疼了,打算迴去坐著看。


    他轉過身,正要邁步,紅月卻先一把將一顆石子踢開了。


    溫堯看了看四周,皆是平坦的青石板,打掃得幹幹淨淨,那顆石子就顯得格外突兀。


    隻不過他沒說什麽,過去坐著看完煙火,便同秦宴一起迴宮。


    路上他提起石子的事, “總算露出馬腳了。”


    那顆石子對之前的他來說沒什麽,摔了便摔了,總不至於要命。


    可他現在肚裏揣了個小東西,倘若真的是個小娃娃,一跤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動手的人顯然也猜到了些什麽,所以才會用這種小手段來試探自己。


    但今日能跟著出宮的都是信任之人,是他覺得的自己人,溫堯歎了口氣,有些失望。


    秦宴斂去眼中冷光,將人摟進懷裏,安慰道: “不急,先迴宮看看,也許不是你我身邊的人呢。”


    至於意外,秦宴沒想過,哪會有這麽巧的意外。


    卻沒想,迴宮後,更大的危機在等著他們。


    尚未步入棲霞宮,門額處一支箭就突然朝溫堯腦門射了過來。


    紅月在身後喊著公子小心,秦宴攬住溫堯抱著他避開,險險躲過了那支直奔他來的箭,溫堯腳在落地時又踩到一顆石子,不慎崴了腳。


    他忍著沒喊痛,想看接下來還有什麽花招。


    秦宴已然動了怒,冷聲吩咐人去搜查。


    包括藏在暗中的暗衛都出動了,卻什麽可疑人都沒發現,隻在棲霞宮的門額上發現了一把弩,是早就放在那裏的,用絲線固定,連著某處,隻要機關被觸動,弩射出來的箭就能立馬要溫堯的命!


    第五十章


    “是我們身邊的人,還不止一個,”溫堯肯定地告訴秦宴,他所猜測的暗棋身份。


    他指著門額上放弩的位置, “這個人必然對你我都極其熟悉,不是時常與我們同進同出就是在能時常看到這個位置,不然那個弩的位置不會剛好就對準了我。”


    和秦宴一起走時,溫堯的習慣就是走秦宴左手邊,而且會先他一步邁進棲霞宮大門,那根連著弩的線也是溫堯自己踩斷的,布置這一切的人對他熟到連他每一步會踩哪兒都清楚。


    弩或許是之前掃塵時就放上去了,可線必須是今天才牽的,如果要與他們一同出宮就來不及布置機關,但人如果沒出宮,那恭王府出現的那顆石子就不對了。


    紅月將地上的那顆石子撿起來,又拿出在恭王府撿到的石子做對比,發現兩顆石子都打磨得很光滑,顯然不是路邊隨便撿的。


    原本那顆石子她是想踢走就算了,不過看溫堯覺得不對勁,便又去撿迴來帶在了身上。


    紅月道: “奴婢當時並沒有察覺到有人扔石子過來。”


    “當時朕和昭儀身後站著哪些人?”秦宴問。


    紅月想了想迴道: “有李總管和奴婢,還有青蓮並兩個侍衛,以及王府伺候的兩個丫鬟。”


    紅月說完就立馬跪下了: “公子,奴婢對天發誓,奴婢絕不會謀害公子,如若奴婢對公子有二心,便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一起誓,李長英等人也慌忙跪下了。


    李長英正要開口,被秦宴冷聲打斷, “起來,你們是也不是,朕自然會查清除,不管是誰,朕絕不輕饒!”


    說完,便一把將溫堯打橫抱起進屋。


    李長英等人連忙起身跟上,還走在了前麵,生怕還有什麽機關暗器。


    好在後麵都沒什麽意外,李長英在床附近仔仔細細檢查過了,甚至連門窗都去查看過,迴來稟報, “皇上,都沒問題。”


    紅月則在檢查溫堯屋裏的擺設,還有衣服熏香之類的,她一查還真查出了問題,有兩身衣服上的香味不對。


    秦宴吩咐, “拿給禦醫看,屋內有問題的東西全部扔出去。”


    溫堯靠坐在床上想,這才是正經的宮鬥手段,像先前那些打打殺殺,都太猛了。


    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覺得自己還挺會苦中作樂的。


    秦宴抬手摸摸他腦門, “嚇著了?”


    溫堯搖頭, “不至於,隻是今年有點黴,希望今天就能將人抓出來,我要將所有的黴運都留在今年,明年全是好運。”


    秦宴道: “朕讓他們連夜審。”


    算來算去,其實也就那些人,要審也快。


    秦宴一句話,除了留在屋裏的李長英和紅月,其餘人全被帶走了。


    如果那邊審不出來,秦宴視線落在紅月和李長英身上,剩下的就更好判斷了。


    兩人倒沒慌亂,因為是不是他們,自己心裏清楚。


    人前腳被帶去審問,後腳禦醫就來了。


    溫堯隻是崴了腳,不嚴重,用藥膏揉一揉,養兩天就行。


    禦醫把脈後又說並沒動胎氣,讓皇上和昭儀放心。


    秦宴是放心了,溫堯聽到胎氣兩個字,麵無表情的耷拉著眼,他還是沒習慣。


    溫堯沒事,紅月便拿著兩件香味有異的衣服上前, “勞您看看,這衣服上麵是什麽香。”


    禦醫接過聞了聞,一聞就皺眉, “這件上麵染了麝香。”


    又指著另一件道: “這件浸過引蛇草汁。”


    這兩件衣服是溫堯最常穿的,他沒有什麽穿過就扔的不良習慣,櫃子裏也沒做幾件衣服,反正有穿的,能穿出門就行。


    所以這個動手腳的人對他很了解,也很會選衣服。


    麝香的功效不必說,都聽過有孕之人不能用。


    而引蛇草,顧名思義,就是用來引蛇的,冬日蛇雖少,可不見得沒有。


    倘若引來的是毒蛇,咬他一口,恩,又是個要命的玩意兒。


    “燒幹淨!”秦宴冷下臉,已經動怒了。


    接著吩咐禦醫, “過來開藥,還有,仔細查查這屋內屋外,有沒有什麽不該出現的東西。”


    禦醫又給溫堯診了脈後,開了一貼安神藥,然後被紅月領著在屋內到處查看,李長英則去屋外搜查。


    秦宴在床邊守著溫堯,目光深沉的看著他, “總有人覬覦你。”


    溫堯: “……這兩個字不是這麽用的。”


    “而且也不是總有人,一直都是那幾個,找出來就沒事了。”


    接著溫堯輕拍肚皮, “禦醫也說了我沒事,我這身強體壯不說,膽子還大,一點沒被嚇著。”


    “嗯,要不要睡會兒?”秦宴問。


    溫堯歎氣,被刺殺的人是自己,結果秦宴比他緊張多了, “行吧,那我睡會兒。”


    溫堯滑入被子裏,秦宴給他掖了掖被角,人也沒走, “朕守著你。”


    溫堯以為本自己會睡不著,結果不知是被窩裏太暖還是真的累著了,閉上眼沒多久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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