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迴去,請禦醫,”秦宴說著就要轉身。


    溫堯背過身幹嘔了幾下,沒吐出什麽來,不過好受點,便搖頭, “沒事,先進去,事說完咱們就走。”


    秦宴見他堅持,也就沒說什麽,隻是在見到秦肅的時候臉色很不好。


    “有話直說,”語氣也不好。


    秦肅現在同樣不會跟他客套,他直接提條件, “放我出去,我不會再跟你爭皇位。”


    秦宴冷笑, “你有什麽值得朕信的?”


    秦肅道: “我現在隻想殺姓薛的,不想跟你爭了,你若不信,盡管用手段控製我。”


    溫堯在旁邊說, “姓薛的果然不受待見,嘖。”


    秦肅看了眼溫堯,神色有些冷,就是從他身上自己棋錯一招,變成了現在的滿盤皆輸。


    秦宴說: “放你不可能,但如果你想殺薛家人,朕可以成全你。”


    秦肅擰眉,知道他沒憋好主意,不過還是問了, “你想怎麽做?”


    “朕把薛家人放來這牢中,你自己看著辦。”


    “秦宴!”見他把自相殘殺這樣的招用得這般直白,秦肅忍不住怒了。


    “你別忘了,我是你皇兄,你不能殺我。”


    秦宴點頭, “沒忘,所以朕不會動手。你大概可能忘了,除去薛盛遠,你還有一撥仇人。”


    “誰?”秦肅問。


    “自然是死在你手中的亡魂,秦肅,你不該這麽快就忘了太子。”


    “他是太子,怎會沒有追隨者,即便你殺了薛盛遠,依舊會有其他人來殺你,所以這個地方,你除了死,一步也不可能邁出去!”


    


    是的,沒錯,我們都知道有個人有了,但他自己不知道2333


    第四十五章


    秦宴不僅沒放秦肅出去,還順便好心的轉達了下他對薛家的敵意。


    大兒子死於自己一直支持的人手下,現在那人還想滅自己全家,薛盛遠的反應可想而知。


    雖然他明白這是秦宴在挑撥離間,可人的憤怒不是那麽容易控製的,尤其是殺子和即將迎來的滅門之仇。


    薛盛遠也不是沒想過,若自己一開始不跟皇上作對,早早殺了溫堯那個賤種,再提前將溫渝和所有溫家舊部一網打盡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反正再差也不會被抄家滅族。


    然後再跟現在的局麵做個對比,薛盛遠就是整夜整夜地後悔。


    他費心盡力的為秦肅籌謀,為其培養下屬,供給他金銀錢財,連最疼愛的女兒都留著要嫁給他,最後卻換來個秦肅放棄爭皇位也要殺他的結果,薛盛遠如何能忍。


    於是夜,便又不太平了。


    溫堯在床上滾來滾去地表示,果然夜黑風高好殺人,就是很耽誤別人睡覺啊。


    秦宴為防生變故,並不敢睡下。但他不睡,溫堯最近習慣了被窩裏有人,自己躺著總覺得冷颼颼的。


    他衝在屋裏轉圈的秦宴招手, “不然你來床上躺著等?”


    秦宴走過來摸了摸溫堯額頭, “吵著你了?朕等下去偏殿。”


    “沒有,”他實話實說, “沒你我睡不著覺。”


    這話讓秦宴聽的很高興,然後就跟翻白日的賬, “也不知誰說要離了朕跑去監督修路呢。”


    溫堯絲毫不心虛, “那不是說說嘛,男人,誰沒長一張嘴呢。”


    不管甜言蜜語,還是吹牛說大話,溫堯表示,這是必備技能啊。


    不然怎麽在自己男人麵前立足!


    他可理直氣壯了。


    秦宴其實生不出太多的情緒,大約是生來便冷血,小時候隻想自己和母妃活下去,後來變成了恨意,隻想著報仇,遇到溫堯後又多了一種可以稱之為心悅愛慕的感情,但依舊很少。


    溫堯似乎也看出了什麽,總讓自己說好話給他聽,時不時就逗自己,秦宴笑的次數便多了,還學會了誇溫堯可愛。


    雖然溫堯經常把男子漢大丈夫掛嘴邊,但你要誇他可愛,他一樣照單全收,不會有絲毫不好意思。


    就像現在,秦宴也覺得他可愛極了,便低頭親了親他, “對,愛妃的嘴又軟又甜,很好親。”


    溫堯表示, “我也這麽覺得,允許你再親親。”


    溫堯還想說,親完上來陪他睡會兒,秦宴已經覆上了他的唇,讓溫堯所有的話都隻能咽迴去。


    溫堯扭著腰,想著要是走火了他可以換個位置,多動動,就能把肉給減下去了。


    但秦宴沒給他機會,外頭出事了。


    有暗衛來稟,說盛京突然冒出了一群匪徒,一半去了左相府,另一半去了恭王府,因為都知道皇上現在最在意的昭儀親娘和妹妹在恭王府呢。


    “艸!”溫堯怒了,什麽心思都沒了,一個翻身就要下床,中間還把沒來得及抬頭的秦宴鼻子撞了下。


    秦宴揉著鼻子把人摁迴去, “別擔心,恭王府有人守著,朕會讓人隨時稟報,你就別起來了,小心著涼。”


    秦宴還記得溫堯之前想吐的事情,不僅把人摁了迴去,還多加了床被子壓著他。


    溫堯: “……”徹底被束縛。


    “朕出去看看,”把人困住後,秦宴同溫堯說了聲,自己出了門。


    也不知是不是秦肅白日被他的話嚇著了,今晚倒十分有破釜沉舟的意思。


    去薛家是殺人,去恭王府則是抓人,秦宴對恭王這個叔叔勉強算是有些親情在,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死,而溫渝和秦姝母女兩人對溫堯又格外的重要,秦宴在乎溫堯,自然也不會讓她們死。


    所以抓三個人來換一個人,是可行的。


    這大概就是秦肅派人去恭王府的原因。


    秦宴抬頭看天,無星無月,一片暗沉。


    他吩咐麵前立著的暗衛, “派人去恭王府盯著,情況不對就給他們傳句話,太子故人在地牢會他們主子。”


    若無事,那自然最好。


    但太子故人也是要去見秦肅的。


    一個想著要圖謀篡位的人,秦宴知道他有底牌,殺他沒那麽輕鬆。


    比如今晚突然冒出來的匪徒,連他都沒查到,如果不是自己白日恐嚇,晚上薛盛遠又逼的急,秦肅還不知什麽時候才會把這些人放出來用呢。


    也許秦肅手裏的人還不止這些。


    畢竟有個疼愛他的先帝,不僅給他在朝堂上留了人,在軍中安插了人,就連宮中護衛,內監,宮女,全都有,秦宴還不知先帝是不是也給他留了暗衛。


    都是兒子,天差地別的對待。


    好在他從母妃被打入冷宮後就再也沒期待過什麽父子親情。


    “烏漆嘛黑的,風又大,在外麵站著幹嘛,進來啊。”


    秦宴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背後傳來了聲音。


    他迴頭,就見溫堯裹著被子站在門口衝他招手。


    秦宴覺得自己什麽情緒都沒了,又吩咐了暗衛幾句,果斷轉身走向了溫堯。


    他一把將溫堯連人帶被地抱起往床邊走, “不是說了不許下床嗎?”


    “許你在外麵吹冷風,就不許我下床?”溫堯伸手指戳秦宴的臉。


    “就說秦肅那王八蛋不簡單,但也沒那麽麻煩,隻要他死了,剩下那些人群龍無首,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嗯,朕知道,”秦宴道: “隻是更想將隱患全部鏟除,”就像秦肅之前急急忙忙殺了太子善後卻沒做好,以至於現在就要承受太子舊部的報複。


    他不想犯這樣的錯,秦肅除了一條命沒什麽可威脅的了,但自己不一樣,他有了在乎的人。


    “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咱們活著的人還能讓他一個死人給怎麽著。”


    被放到床上後,溫堯也不放秦宴離開,勾著他脖子讓他同自己一塊兒躺下,伸手撫平秦宴眉心, “你就是愁太多,這樣會老的快,小心到時還年輕貌美的我嫌棄你。”


    秦宴眼神變了,變得危險,他騰出手捏住溫堯的嘴,既好氣又無奈的說: “你怎麽就長了張嘴。”


    溫堯嘰嘰咕咕說不出話來,他的嘴好看說話又好聽,為什麽不能長,溫堯用鼻子哼哼他。


    秦宴怕他難受,自己先鬆了手,然後說: “朕無事,隻是在想先帝給秦肅還留了什麽。”


    溫堯發現,秦宴幾乎沒稱唿先帝為父皇,可見心中是恨的。


    不過反正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恨也應該。


    溫堯便問秦宴, “你殺了多少先帝留給秦肅的人?”


    因著謝家讓藏在宮中的眼線刺殺溫堯,溫堯整頓後宮,死了一批,也遣散了許多人,如今後宮真沒多少人了。


    “很多,”秦宴道, “朕登基借著報仇的名義,殺了很多人。”


    “那應該沒剩什麽了,”可能唯一的潛在危險就是薛太後留下的那顆暗棋。


    “嗯,無事了,睡吧,朕陪著你,”秦宴也覺得自己愁太多,便決定不去想了,過了今晚再看。


    溫堯雖然白天睡了一覺,不過這麽晚也困了,打著哈欠,裹好被子閉上眼就睡著了,十分迅速。


    引得秦宴捏他鼻子, “像小豬一樣,”尤像自己送他的琉璃小豬。


    夜有些漫長,快至天明時宮外才有消息傳來。


    暗衛稟報道: “丞相府如今隻剩三人,薛盛遠和薛清婉以及那位薛家庶子,肅王的人全軍覆沒,包括去恭王府的。”


    “恭王安排了很多護衛,肅王的人並未能傷恭王妃和郡主分毫。”


    “地牢那邊呢?”秦宴問。


    另一名暗衛開口: “太子舊部死了好幾個,肅王重傷,太子舊部說想見皇上,他們想讓皇上下令將肅王斬首,以謀害太子的名義。”


    秦宴想了片刻,問道: “秦肅能撐過去嗎?”


    這個問題暗衛迴答不了, “屬下不知。”


    秦宴說: “那就等秦肅死了再談斬首的事吧,”活著的時候他不會動秦肅,但死了可以下旨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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