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到時,溫堯正在吃飯,之前紅月說他餓了,讓秋水去取飯這不是假話,他是真餓了,畢竟正是長身體的年齡,一頓不吃個三大碗都對不起自己。


    更何況禦膳房的廚子廚藝好,夥食還好,他吃的可歡快了。


    見秦宴過來,溫堯並不意外,敷衍地抬頭給他問了聲好,就低頭繼續吃自己的。


    不過吃著吃著覺得不對勁兒,太安靜了。


    於是他抬頭看,然後就對上了秦宴那雙冷的能把人凍成冰塊的眼睛。


    溫堯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端起其中一個菜往秦宴麵前送,“要不一起吃?”


    秦宴沒說話,臉上透出嫌棄。


    這迴溫堯不高興了,他把盤子放迴原處,小聲嘀咕,“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秦宴愣是叫他這破罐子破摔的模樣給氣笑了,他繞到溫堯背後,伸手捏了捏他的後脖頸,嚇得溫堯一哆嗦,秦宴道:“朕記得洞房那晚你怕朕怕得渾身發抖。”


    溫堯撇嘴,誰讓你聲名在外呢,暴君誰不怕。


    秦宴繼續道:“如今不怕也就算了,朕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如此對你的救命恩人?”


    “別忘了,你的命還捏在朕手中。”


    秦宴捏溫堯後脖頸的手緊了緊,他命運的咽喉再次被握住。


    溫堯:“……”


    好狠的男人。


    於是


    傷還沒完全好的溫堯一瘸一拐的給秦宴端碗盛飯,筷子遞手上,湯給裝好,菜給夾碗裏,像伺候祖宗,就差直接喂嘴裏了。


    剛在白氏那兒打了勝仗的溫堯被秦宴幾句話折騰得氣鼓鼓,吃飯吃得咬牙切齒。


    偏秦宴還跟他搶菜,溫堯還搶不過。


    溫堯:“……”


    他很想問,你是不是有病?!


    與此成明顯對比的,那就是秦宴心情越發好了。


    對鬥溫堯這事生出了幾分興趣。


    吃完飯,秦宴也沒說過來做什麽的,隻說了句“晚上還來”就帶著人走了。


    溫堯看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問候了他大爺。


    ……


    晚上的時候秦宴如約到來,溫堯又伺候了次祖宗。


    當然,他也有幸蹭了次皇帝餐,味道十分美味,也就沒什麽氣了。


    吃完還主動詢問秦宴,“皇上你來,是關於我的身份調查有結果了嗎?”


    秦宴目光沉了沉,半響才道:“還沒有。”


    “哦,”溫堯也沒啥意外。


    繼續問,“那你來幹啥?”


    皇上覺得他這個從薛家出來的男妃說話有點糙,聽著就像沒讀多少書。


    溫堯渾然不覺,盯著秦宴等他迴答。


    秦宴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一時興起。


    不過既然溫堯問起,他也不介意說點,他道:“你覺得太後的壽宴要辦嗎?”


    “或者說,你覺得朕該答應讓藩王迴盛京嗎?”


    可能看透生死,溫堯說話也沒什麽顧忌,反問道:“為什麽不?”


    “人在眼皮子底下不是更好收拾嗎?”


    “而且,要什麽藩王,嫌國家太大?”


    秦宴突然勾唇,緩緩笑了,“你的確是個有意思的人。”


    不僅命硬,還膽大。


    張口就想把秦肅連人帶地一塊兒給弄沒,是他喜歡的。


    秦宴道:“你說得對,不如朕就將替太後辦壽宴一事交給你如何?”


    溫堯:“……”


    溫堯中指蠢蠢欲動,但嘴沒忍住,“你大爺!”


    第八章


    溫堯覺得秦宴這暴君可能真的姓狗。


    他遭了那麽大的罪才暫時保住小命,結果這家夥像覺得生活不夠刺激似的,又把他往薛太後跟前送。


    給薛太後辦壽宴,嗬,但凡壽宴上出點幺蛾子,薛太後和薛家人就得把他往死裏弄。


    偏他還拒絕不了,因為如秦宴所說,自己小命兒還捏在這姓狗的皇帝手中呢。


    養了大半月,溫堯的傷才好全,然後就立馬出來給薛太後辟謠了。


    辟謠內容大致為:薛太後沒想打死他,隻是想給娘家侄女一點教訓,是底下人下手太重,不是薛太後的錯。


    流言熱度頂多持續個七天,原本看熱鬧的百姓早轉移了目標,溫堯遲來半月的辟謠完全是舊事重提,成功喚醒了百姓的迴憶,讓薛太後又被議論了一番。


    據說長青宮又碎了兩個杯子,那一整套冰紋瓷杯已沒剩下什麽了。


    嗯,這個消息是來棲霞宮蹭飯的秦宴告訴他的。


    吃飽喝足,秦宴還告訴了溫堯另一個好消息,“你為太後主持壽宴一事,朕已在朝堂上替你過了明路。”


    秦宴抬手拍溫堯肩,“不要讓朕失望哦。”


    溫堯:“……”哦你個頭!


    溫堯忍不住問,“你就不怕我在壽宴上把你們全部給毒死?”


    秦宴笑的相當和善,“無妨,隻要你能做得到。”


    “對了,”秦宴還好心提醒,“禮部侍郎是左相門生。”


    所謂替薛太後主持壽宴這種事,禮部有一代傳一代積累多年的章程,也自有跑腿的人,而溫堯要做的是過目,拿主意。


    什麽宴客名單,什麽座次安排,還有什麽獻禮流程,通通都得點頭,保證一出問題他就能背鍋。


    確定自己跑不脫的溫堯聽到這話,臉上反而露出了笑意,“那不是正好,敢給我使絆子,我就敢讓太後娘娘在她的壽宴上再揚名一次。”


    一個人名聲臭了,把什麽髒的爛的往其身上堆都有人信。


    甚至還能搞連坐。


    秦宴看著十分期待,“那朕等著瞧。”


    溫堯下午就去了趟長青宮,詢問薛太後對自己的壽宴有什麽要求。


    薛太後看溫堯的眼神已沒有第一次見時平靜,冷冷地看了溫堯半響,才道:“是哀家低估了你。”


    溫堯笑容謙遜,“母後謬讚,我遠不及母後您。”


    “哼,”太後冷笑,“哀家就看你這牙能尖到何時。”


    溫堯笑容不變,“既然母後沒其他吩咐,那我就一切按章程來了。”


    溫堯說完就走,完全無視太後逐漸陰沉的臉。


    一出長青宮溫堯就碰到人了,他名義上的便宜爹,薛盛遠。


    薛盛遠看見溫堯,立馬開始擺臉色,語氣不善地問,“你在這兒做什麽?”


    溫堯覺得他最想問的可能是:你怎麽還沒死?


    溫堯在無視他還是嘲諷他中間猶豫,結果薛盛遠又開口了,“你最好安分點,想想你姨娘和妹妹!”


    這下成功勾起了溫堯心中的火,他抬眼,笑了,“左相大人,你如今是在跟誰說話?”


    薛盛遠開始瞪眼。


    溫堯繼續問,“是那個在薛府裏任你打罵的庶子?”


    “還是皇上的妃子?”


    薛盛遠瞪圓了眼睛,張口便嗬道:“逆子!你這是要跟本相擺譜?”


    “啊!”溫堯驚叫一聲,“左相大人還記得我是男子啊,好巧,皇上也知道了。”


    “對了,皇上是不是還沒問起左相大人為何膽大包天地偷梁換柱送個兒子進宮?”


    “左相大人,你說皇上責問起來,你該當何罪?”


    溫堯問題一個接一個,問的可認真了。


    薛盛遠唿吸有些急促,看得出已經開始生氣了。


    “你威脅我?”


    溫堯報以微笑,“不,是左相大人先威脅我的。”


    圍著薛盛遠走了一圈,溫堯放低聲音,“如果因為我,壞了你們薛家在謀劃的大業會很不甘心吧。”


    “比權勢,比心狠手辣我都比不過你們,但我光腳的不穿鞋的,我隻有一條命,你們真要動我,威脅我,那我一定會在死前狠狠咬下一塊肉,你們身上最疼的那塊肉!”


    溫堯這番狠話倒叫薛盛遠聽笑了,他眼神輕蔑,“就憑你?”


    “就憑我!”擲地有聲。


    薛盛遠:“那本相就看著,你如何從本相身上咬下一塊肉。”


    無意再與溫堯多說,薛盛遠直接一把扒拉開他,徑直往長青宮而去。


    被輕易推開的溫堯有些不高興,抬起自己手臂捏了捏,他好弱雞……


    連個老頭都比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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