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們在,那信怎麽可能送去承明殿。


    紅月多看了溫堯兩眼,不過並未說什麽,她既到了棲霞宮,隻要主子還在,她安心伺候就好。


    ……


    卻說門外,在棲霞宮大門打開,放出一個二等宮女時,白氏和杜嬤嬤二人已擺好架子等著這宮女開口請她們進去了。


    神色冷淡,高揚下巴,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姿態十足。


    杜嬤嬤甚至已經將宮女開口邀請她們後要諷刺對方的腹稿打好了。


    然而,對方出門後隻微微對她們一俯身便朝另一個方向走了,絲毫沒請人進門的意思,她們眼睜睜看著棲霞宮剛打開大門就這麽合上。


    兩人立時愣了,彼此眼中都透著不可置信。


    杜嬤嬤眼尖地看到那宮女手中拿著的信,三兩步走過去一把抓過,“你要去哪兒?這是什麽?”


    宮女有些慌亂地想搶迴信,“迴杜嬤嬤,美人吩咐奴婢將這封信送去承明殿。”


    那信從送進棲霞宮到現在被帶出來前後不到一炷香功夫,杜嬤嬤哪認不出這信是方才薛夫人讓人遞進去的。


    這會兒聽對方說要把信送去承明殿,當即就變了臉。


    白氏自然也聽到了宮女的話,想到她今日來棲霞宮的目的,再想想信上的內容,白氏臉色比杜嬤嬤還難看。


    給身後的丫鬟使了個眼色,白氏揪著手帕氣笑了。


    “好個薛堯,好個庶子,不過入宮幾日,就敢跟我叫板了。”


    信被白氏的丫鬟撕了個粉碎,白氏看向棲霞宮的眼神恨不得將其戳個洞。


    事情比預想的還不順,但她們今兒又必須見到這個薛家庶子。


    杜嬤嬤靠近白氏,詢問她,“夫人可有什麽法子?”


    “法子?”白氏冷冷一笑,手指地,“杜嬤嬤,你說我這個嫡母跪在棲霞宮門口求薛美人見我一麵會如何?”


    這倒讓杜嬤嬤有些吃驚,這位左相夫人竟能這般舍得下臉麵。


    她道:“明日百姓的談資自然會轉移到薛美人不孝無德之上。”


    有了新的談資,舊的自然會被淡忘,也算達到目的,而且還能狠狠坑“薛堯”一把。


    “可流言四起,夫人您的名聲?”


    白氏十分溫和的說:“我名聲不重要,隻要能替太後娘娘解決掉麻煩就好。”


    很是表了一番忠心,杜嬤嬤十分誠懇的表示會將轉達給太後的。


    白氏也不猶豫,說完話就開始提裙擺。


    而膝蓋剛彎下,大門又開了。


    “薛夫人!”


    人未到,聲先至,紅月從裏麵走了出來。


    她道:“薛夫人,如今美人是皇上的妃子,你就是得跪他!”


    白氏表情一僵,動作停在了半空。


    偏這位大宮女還對白氏做了個手勢,“薛夫人,請。”


    第七章


    白氏一張臉陰沉的仿佛要滴墨。


    她不是蠢,隻是習以為常的沒把一個庶子放在眼中,以為人還像在左相府那般,任她隨意拿捏。


    若此刻的溫堯還在左相府,他以庶子的身份受嫡母一跪,這輩子便算完了。


    外頭那些迂腐刻板的文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噴死他。


    但他現在是皇上的妃子,哪怕隻是個位分最低的美人,也與白氏有了“君臣”之別,白氏企圖拿孝義來裹挾他,便是大錯特錯。


    溫堯還能反將她一局。


    紅月直勾勾地看著白氏,手一直伸著,等白氏接下來的動作。


    她跪,溫堯就受得起,她不跪,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臉,甚至還能說一句不敬。


    白氏進退兩難。


    她身後的杜嬤嬤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因為她跟白氏一樣,從頭到尾沒把溫堯放在眼中過,甚至還記著上次溫堯在長青宮無視她諷刺她的仇。


    杜嬤嬤厲聲提醒紅月,“此乃左相夫人,乃薛美人的嫡母!”


    紅月直接無視她,看向那個被她安排去送信的宮女,“秋水,你怎麽還在此處?讓你送的信呢?”


    “奴婢……”秋水看了眼地上的紙屑,不敢說話。


    紅月笑了笑,一副了然的模樣,“原來如此。”


    接著對秋水招招手,又掏出一封信,“美人猜到此番送信會不順,所以早有準備,拿去吧。”


    紅月將信交給秋水,還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秋水拿過信藏進懷中,轉身邁著快步往承明殿方向去。


    在紅月拿著第二封信時,杜嬤嬤便直了眼,滿臉不可置信。


    也是這時,突然一聲響,白氏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那雙眼再是怨毒不過,卻低頭抬手朝棲霞宮重重叩拜,“臣婦叩見薛美人。”


    每個字都咬牙切齒,帶著足足的恨。


    但隻要她低了頭,這便夠了。


    紅月衝步子很快卻並沒走多遠的秋水喊,“美人餓了,秋水,去禦膳房把美人的午膳取迴來吧。”


    秋水麻溜地應了聲,繼續往前。


    但在場的人也知道,那封信不會送去承明殿了。


    杜嬤嬤上前把白氏扶了起來,陰陽怪氣的指責溫堯,“薛美人的架子真大,這才入宮多久,嫡母要見一麵都得先下跪了,真真是了不起。”


    紅月提醒她,“杜嬤嬤,你還沒向美人行禮。”


    杜嬤嬤臉一僵,殺人的心都有了。


    紅月還補刀:“是太後娘娘身邊的奴婢便不用向主子行禮嗎?”


    她視線在白氏和杜嬤嬤兩人身上遊移,“如此說來,薛夫人要比杜嬤嬤還低一等了?”


    明知是挑撥的話,可杜嬤嬤不敢接,白氏心有不滿,她堂堂左相夫人怎麽可能承認自己比宮中的一個奴婢身份還低?


    白氏若有似無地看了杜嬤嬤一眼,杜嬤嬤牙都快咬碎了,恨恨地瞪著紅月,不情不願地跪下,“奴婢叩見薛美人!”


    是扯著嗓門在吼,生怕人聽不見,當然,宣泄在話裏的怨氣也十分明顯。


    “紅月姑娘,我們現在能進去了嗎?”跪完起身的杜嬤嬤繼續咬牙詢問。


    不等紅月開口,白氏又補充道:“薛美人若是有什麽條件一並說來,隻要他肯答應見我就行。”


    白氏放低姿態,看著十分謙卑,隻求見溫堯一麵就行。


    “此事奴婢做不了主,還請夫人稍候,待奴婢去請示請示美人。”


    大門在紅月轉身進去後緩緩關上,紅月並未走幾步路就見到了溫堯。


    是的,溫堯其實就在院中,將方才紅月與白氏等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紅月讓白氏她們做的事也是他教的。


    白氏今日上門有求於他,可不是送上門讓他算賬的,溫堯怎麽舍得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溫堯對紅月說:“告訴白氏,等我傷好了,自會替太後解釋清楚。”


    “另外,讓她不要動不該動的人,除非她希望薛清婉進宮與我做姐妹。”


    “是,”紅月應下,然後再次去門口替溫堯傳話。


    被威脅的白氏此刻隻覺得後悔,後悔當年顧忌溫渝那個賤女人的身份,沒有早早將她和溫堯這個孽種弄死。


    她攥緊了手帕,將滿腔的憤怒藏迴心底,遲早,遲早有一天她讓這三個賤人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白氏同紅月道了謝,然後領著杜嬤嬤走了。


    杜嬤嬤頻繁地迴頭衝紅月扔刀眼,恨不得就這麽紮死她。


    紅月麵無表情地轉身,毫不理會。


    隻不過關起門來,她又開始擔憂了,“美人今日將薛夫人和杜嬤嬤得罪狠了,往後她們怕會加倍為難美人了。”


    “嗯?”溫堯揪著花兒,聞言疑惑地抬頭,“難道我乖乖聽她們的安排,她們就會放過我了?”


    紅月:“……不會。”


    太後和薛家人從一開始就是要他死的,怎麽可能聽一次話就輕易放過他。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紅月道:“是奴婢犯蠢了。”


    溫堯指了指長青宮的方向,“我們呐,是有我沒她,不死不休的關係。”


    所以她並不在乎把人得罪的狠一些再狠一些,頂多也就是個死。


    但看著白氏那個平日高高在上的左相夫人憋屈地給他下跪,就很爽啊。


    反正,爽了再說。


    溫堯這邊是高興了,長青宮那邊,薛太後聽到白氏和杜嬤嬤的迴話後,卻是狠狠地發了頓火。


    薛太後向來以仁善的麵目示人,很是能忍,鮮有發火的時候,這迴是真叫溫堯給激怒了。


    據說那上好的冰紋瓷杯摔了好幾個。


    秦宴聽到這個消息時,在朝堂上被大臣們氣出的鬱氣瞬時一掃而空。


    他抿了口茶,對李長英說:“這迴朕倒沒救錯人。”


    從登基後他就一直在跟薛太後鬥,各有勝負,但卻鮮少見薛太後像今日這般生氣,可不得高興高興。


    李長英十分捧場,“皇上英明。”


    秦宴也覺得自己十分英明,他幹脆起身,“走,隨朕去棲霞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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