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肆昨天就給小銀狐洗了澡,今早送來的時候,小銀狐有點生病的跡象。


    墨昀辭便提議由他帶迴去給禦醫看看,等小銀狐病好了再送過來。


    顧星蘿也不大想伺候那隻銀狐,既然某人主動接手,她樂得自在。


    就是有點苦了宮中禦醫,他們給貴人診脈無數,估計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要給一隻小狐狸診治。


    紫荊得知一時半會看不到小銀狐,沒說話,垂頭喪氣地放下竹籃,去收拾床榻。


    前陣子經常下雨,屋內的東西都有些受潮了。


    趁著天氣好,紫荊打算將棉被抱出去晾曬。


    剛抱起棉被,床榻上的小物件順勢掉到地上,一塊不規則的小木塊滾到腳邊。


    紫荊疑惑,放下棉被彎下腰撿了起來:“姑娘,這是什麽?”


    這東西普普通通,像是哪個木匠做完工後,隨手丟棄的廢料一樣。


    姑娘怎麽會特意把這樣的東西放在床榻上。


    不過拿在手裏的感覺倒是奇怪。


    顧星蘿瞅了一眼紫荊手上拿的輪迴斛,隨口應道:“魚餌。”


    可不就是魚餌。


    輪迴斛有什麽用,顧星蘿不知道。


    但知道它用處的人,肯定按捺不住了。


    當時在佛光寺應該有兩方人馬,相互合作,卻也相互提防。


    一路人馬衝著尉遲西華去。


    另一路人馬為的是方寸大師手裏的輪迴斛。


    顧星蘿有種預感,這輪迴斛對想要得到它的人來說,十分重要。


    不如讓她來猜猜看。


    對方什麽時候會對她出手?


    顧星蘿眸光驀地一閃,戾氣翻湧。


    既然記錄集找不到更多的線索,那她就直接撬開他們的嘴!


    顧星蘿握了握手,又鬆開。


    掌心凝聚的煞氣,稍縱即逝。


    她突然有些期待。


    **


    然而。


    顧星蘿沒能等來對她出手的人,反而等到了某人。


    這天夜裏,墨昀辭拿著剛從南虞國來的最新情報,親自帶給顧星蘿,還拉著她一同翻閱。


    書房就那麽大的位置,平日就顧星蘿一人在用,沒有多餘的椅子。


    墨昀辭便拉著顧星蘿坐在他腿上,大半身子窩在他懷裏。


    顧星蘿原本心底還有點不在意,現在她麵不改色,還能心安理得地指使著墨昀辭:“翻到下一頁。”


    墨昀辭也相當縱容,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這是一份關於秋家的供詞,皆是出自秋家旁係之口。


    上麵內容大多是交代秋家的輝煌到沒落,他們奔逃四散,根本不敢找兇手。


    兇手能在一夜間,就將秋家嫡係給全給殺害了,誰知道,他們那些旁係要是不走,或是走慢一點,會不會跟著命喪黃泉。


    這跟原先顧星蘿知道的大同小異,但還是有些地方是她清楚的。


    秋家旁係當年是依附著嫡係而活,一切開銷都是由嫡係負責。


    自然就有遠近親疏的道理,跟嫡係親近,或者是得到了嫡係稱讚的人,就會得到好的資源。


    所以,為了討好秋家嫡係的女子,他們會想盡辦法搜羅一些樣貌好的男子送過去。


    若是秋家嫡係的女子滿意了,那男子就會留在本家,甚至會賜姓。


    而送男子過來的旁係,會得到很多無法想象的好東西。


    賜姓?


    顧星蘿眼睛盯著這一句話看了看,她仰起頭來,隻能看到墨昀辭完美的下頜:“這份東西,你從哪裏弄來的?”


    官府可不會收集這些類似秋家才知道的事情。


    這種詳細又瑣碎的東西,在官府看來,對偵破到底是誰殺死秋家嫡係的人,沒有半點用處。


    顧星蘿很清楚官府的內部運作。


    這些繁瑣的問題,一般是不會刻意問得太深入的。


    先前百裏鈺幫忙找來的資料,就是最好的證明。


    官府會聯係與死者有關的人,問一問最後一次見死者或到死者家裏的什麽時候,有什麽印象比較深刻的事情。


    然後,便不會有下文了。


    除非有重大發現,認為某些人非常可疑,才會繼續深入調查。


    不過……


    顧星蘿低頭看了看麵前的資料,覺得不像是舊時的資料。


    墨昀辭伸手攬著她,下頜輕抵著她的發頂,輕描淡寫地道:“有部分秋家旁係的人如今就在大淵。”


    當年秋家嫡係死得太過震驚世人,在遲遲找不出誰會是兇手的一絲線索中,對秋家還活著的旁係來說,就如同樹倒猢猻散,幾乎是連夜逃離。


    他們各自奔逃,有的隱姓埋名待在南虞國某個小地方,有的遠走他鄉去了北緒國,而有的則到了大淵紮根。


    墨昀辭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顧星蘿卻是訝異了下,心裏有些觸動。


    她固然猜想得到秋家分崩離析後,有部分旁係的人會流落到大淵。


    但他們會擔心自己會不會也死於非命,中途肯定會隱姓埋名,等風聲沒那麽緊了,才恢複本姓。


    即便如此,除非秋家旁係的人主動找上門。


    就像之前的,秋瑩瑩她們。


    不然的話,想要找到他們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哪怕官府有戶籍名冊,在大淵這麽多百姓裏篩選,也絕非容易。


    忽然,顧星蘿從墨昀辭懷裏鑽出來,側轉過身子看著他。


    顧星蘿踮起腳尖,捧住他的臉,湊上去親了一口他的唇。


    輕輕一碰,就飛快退開了。


    “墨昀辭,謝謝你。”


    顧星蘿努力平複心跳,小聲地說道。


    調查秋家,這本來是她自己的事情。


    暗閣的情報堂已經在行動了,但是比起墨昀辭東宮的人手,在追查這種事情上是有差距的。


    墨昀辭黑眸凝視著她,伸手摟迴懷裏,低頭貼著她的耳朵。


    然後,張嘴就咬住她的耳垂。


    輕輕地咬磨,帶著一絲懲罰的意味。


    像是不把懷裏的小女人耳墜咬得通紅,就不鬆開。


    顧星蘿腦子有片刻的暈乎,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全身,氣息都跟著亂了,她趕緊把人推開。


    “阿蘿,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他輕輕退開,聲音低沉。


    顧星蘿有些不解地抬起頭,對上了墨昀辭那危險幽深的眼神。


    她總算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哪裏不對了。


    墨昀辭他這是不高興了?


    她沒說什麽吧。


    不等顧星蘿得出一個結論。


    墨昀辭伸手捏了捏她的後頸:“你是要與孤攜手一生的人。”


    夫妻本是一體。


    阿蘿跟他說謝謝,不就是把他列為外人。


    意識到這一點,墨昀辭感到非常不悅。


    墨昀辭的手指微涼,脖頸本就是人體敏感又脆弱的地方。


    此時被人輕輕一碰,簡直跟帶電沒什麽區別。


    顧星蘿感覺整個人都麻麻的。


    她趕緊將墨昀辭的手抓下來,不能讓他繼續亂來了。


    顧星蘿發現她和墨昀辭之間舉止越發親密,這也讓他動輒抱抱親親的小動作越發頻繁。


    最重要的是,她還不知道墨昀辭這廝從哪裏學來的!


    顧星蘿還記得剛開始的時候,墨昀辭的親吻還略顯生澀。


    後麵,一下就變得突飛猛進起來。


    墨昀辭這廝越來越嫻熟!


    他真的沒有背著自己偷摸練習嗎?


    顧星蘿不得不再一次懷疑地看了眼墨昀辭,暗戳戳的想著。


    “這個……賜姓有點奇怪。”顧星蘿頂著墨昀辭的目光,直覺不能往他的話接下去,會把自己坑進去的,她強行轉移話題,手指著上麵的資料。


    墨昀辭不解地看著她。


    大家族會給一些外姓人賜本家的姓氏,並不足為奇。


    隻是每個家族對賜姓的要求不一樣。


    有的會因外姓人護主有功,或者因為外姓人對家族有極大幫助。


    但像這份資料上寫的,秋家嫡係的人對送來的男人滿意,就會賜本家姓氏,還會贈予送男人過來的人一筆財富。


    墨昀辭沒有說話,眉頭輕皺。


    他想起秋家是女子當家。


    以‘滿意’作為賜姓的標準——


    “這是不是有點像選妃?……選男妃。”顧星蘿突然說道。


    秋家以女子為尊。


    那些送進去男人,要讓秋家嫡係的人滿意,就會賜姓留下來。


    這不妥妥的就像是選妃一樣嗎。


    隻是對調了個性別。


    顧星蘿反應過來,要是沒有二十年前的‘意外’,秋家長此以往的昌盛是有跡可循的。


    女子當家,夫婿自然要找能入贅的。


    而送進秋府的男人,必然是家世清白,要是有什麽把柄捏在別人手裏,秋家肯定不會收下。


    賜姓,是直接杜絕任何與秋家無關的聯係。


    顧星蘿嘖嘖兩聲。


    秋家嫡係還真的挺會享受,這跟養麵首也沒什麽區別了。


    顧星蘿不禁在想,要是當年秋家沒有遭逢大難,秋家嫡係一脈仍然存在至今。


    秋嫣然當上秋家家主,左擁右抱都不一定,哪還有顧侯爺什麽事。


    墨昀辭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眸光幽暗微閃,似笑非笑:“阿蘿在想什麽?”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危險。


    顧星蘿當然不能說在想左擁右抱,她閉緊嘴巴不吭聲。


    顧星蘿雖然不太懂情情愛愛,但她有滿滿的求生欲。


    她可是看過話本子的。


    墨昀辭此時的樣子,跟話本裏某個拈酸吃醋的女子特別相似。


    顧星蘿拍了下腦袋,把這種可怕的想法趕出去,硬生生拐迴正事上,“我之前以為秋竘不是旁係就是嫡係。


    現在看來,我的猜測是錯的。”


    秋竘可能本名不姓秋,隻是被賜了秋姓。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秋竘這個人就更加神秘了。


    假設,秋竘被賜秋姓,他肯定也住在秋家主宅。


    但顧星蘿記得很清楚,秋家的死亡名冊上,絕對沒有秋竘。


    顧星蘿略一思索,說:“我懷疑這個秋竘沒有死。”


    在別人眼裏,秋竘肯定已經死了。


    死亡名冊的最後一頁上麵,應該就有秋竘的名字。


    可為什麽那一頁被人撕毀。


    顧星蘿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斷,秋竘沒有死去,死掉名冊最後一頁的人,就是秋竘他自己。


    為的是擔心將來的哪一天,會有人查到他身上。


    顧星蘿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最有可能,她歪著頭想了下,便直接告訴了墨昀辭。


    墨昀辭幫著自己查秋家的過往,甚至到了不遺餘力的地步,顧星蘿沒道理對他藏著掖著。


    聽到百裏鈺幫了忙,墨昀辭沒介意。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淡淡道:“能讓秋家一夜間滅亡,最大可能是有人裏應外合。”


    言下之意,秋竘要是沒死的話,他跟秋家嫡係的死脫不了幹係!


    “當年秋家出事,秋竘才二十三四,如果他還活著,如今應該是四十多的歲數。”


    墨昀辭心下了然:“孤會派人在大淵境內找一找。”


    顧星蘿點了點頭,隻能先這樣了。


    如果秋竘還活著,一定藏得很深。


    要不然,他又何必大費周章,將自己從秋家死亡名冊上剔除。


    而當年給秋家的人收屍,大家都沒有找到顧星蘿娘親秋嫣然的屍體,官府定性為失蹤。


    卻沒有提過秋竘也是失蹤的。


    也就是說,秋竘極有可能是偽造了一具屍體,金蟬脫殼。


    讓所有人都誤以為他已經死了。


    秋竘長什麽樣?


    就算秋家旁係的人記得他的長相。


    二十年過去,人的變化是會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說不定他人站在你麵前,都不一定認得出來。


    顧星蘿歎了口氣。


    一切的謎團似乎有了解開的方向。


    但又好像全部線索直接攔腰切斷了。


    人海茫茫,上哪裏能找到秋竘。


    而且,秋家嫡係的滅門跟秋竘有關,他的動機是什麽?


    到底怎麽樣的深仇大恨,要處心積慮的滅門。


    顧星蘿沒想明白。


    這跟烏家的滅門慘案不同。


    烏家滅門,完全是烏閣老與虎謀皮,有敗露的一點苗頭,北緒國就派人將其滅口。


    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按理來說,烏閣老浸淫官場數十年,什麽該碰什麽不該碰,他難道心裏不清楚?


    無非是心大了,人漸老,兜不住自己的野心,玩火自焚罷了。


    那秋竘呢?


    他在秋家的時候,發生了什麽,讓他不惜毀掉整個秋家?


    顧星蘿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想得頭疼,不想了。


    墨昀辭一走,顧星蘿直接迴了房間,把鞋子踢飛,撲向床榻,拉上被子蓋好。


    然而,剛睡下沒多久。


    窗外傳來一個輕微的窸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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