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馬連煥垂著眼,沒有接話。


    從佛光寺迴來後,尉遲康便勒令尉遲西華不得隨意出驛館,這等同於變相軟禁了。


    以尉遲西華的脾氣忍不了幾天,摔打房內的東西屬實再正常不過。


    “不用管他。”尉遲康心裏想著正事,不耐煩地擺擺手。


    這時,有個侍衛拿著張請帖過來,“王爺,馬先生,烏家大小姐給太子遞了帖子,想要請太子去遊船賞景。”


    正要上樓的尉遲康腳步一頓,轉身看著馬連煥。


    馬連煥解釋:“就是大淵烏閣老的嫡孫女,太子許她平妃之位那個。”


    尉遲康認為女人就是消遣的玩物,向來不會刻意去記女人的名字。


    聽到馬連煥的話,尉遲康皺了皺眉,隨即冷笑一聲:“一個敢許,一個敢要。”


    這兩人真是絕配。


    尉遲西華他就沒想過,要是真把人帶迴去該怎麽收場?


    尉遲康話裏的嘲諷溢於言表。


    “王爺,這請帖……”侍衛小心地請示道。


    尉遲康拿過請帖,掃了一眼,便扔迴侍衛懷裏,“送去給太子,他若要去,給他安排幾個侍衛,別半道上被人捅死,害本王落人話柄。”


    侍衛這才上樓將請帖遞給尉遲西華。


    **


    與此同時,得知安珀等人徹底離開京城後,屈泅正在一座小宅院裏捧著香薰罐子,仔細端詳著裏麵的白斕蠱。


    “軍師,安珀那些人真沒用,事情都沒辦利索,就連夜逃迴古嶺部落去了。”東凜走了進來,他不滿地說道:“您要不給古嶺部落的大祭司去封信,讓他將這群膽小怕事的族人拿去煉蠱。”


    軍師就是他心目中的神,安珀那些無知膽小的家夥,就該被處置掉。


    東凜在心底認定屈泅的計劃失敗,那幫畏手畏腳的古嶺部落人占了絕大部分原因!


    要不然,以軍師的神機妙算,怎會落得現在這般窘迫的境況!


    屈泅麵上沒什麽表情,計劃失敗損失不少人手,他心中自然是惱怒的。


    但那又如何,根本改變不了現狀。


    他現在更在意的,是那——聖物。


    屈泅抬眼看了下永安侯府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炙熱,他轉過身,“不是說沒什麽事,不要來打攪我?”


    東凜立馬正色道:“洪盛泰想見您。”


    說著,東凜臉色不太好,“他還帶了一句話,說是任務失敗四皇子很生氣。”


    洪盛泰是北緒國四皇子的心腹,四皇子想要北緒國太子之位,但尉遲西華平日裏根本不出北緒都城。


    一旦在都城對其下手,勢必會引起北緒國皇帝的懷疑。


    坊間曾有傳聞,尉遲鄴如今的皇位,是殺兄弑父奪權而來,現在正是子壯父疑的時候。


    四皇子不敢在父皇眼皮底下動手,就怕生出事端來。


    而尉遲西華這次主動離開北緒國,四皇子認為是最好的下手機會,但他不能離開都城,便派了心腹洪盛泰和一群培養多年的死士前來,順理成章將殺死尉遲西華的罪名嫁禍給大淵。


    培養死士的法子,就是由屈泅暗中提供。


    屈泅和四皇子兩人私交已久。


    但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殺一個腦子不好使的蠢太子,竟然會失敗!


    屈泅麵色冷了冷,伸手輕輕撫摸著香薰罐子,他知道洪盛泰八成是來興師問罪的。


    安珀他們幾個是辦事不力,但那幫死士什麽時候動手,卻是聽從洪盛泰的安排。


    洪盛泰挑了個不適當的時機,怎麽能怪到他頭上。


    “你去迴他,京城風聲緊,過幾日再說。”屈泅頗為冷淡地說道。


    東凜點點頭,沒等他轉身離開,屈泅盯著永安侯府的方向,慢悠悠地吩咐了幾句。


    **


    顧星蘿將自己關在書房裏三天,調製了不少藥水,廢了十幾張裁剪好的羊皮,才製出一張泛黃、些許破損的藏寶圖。


    一眼看上去,便讓人覺得時代久遠。


    根本看不出是新製出來的。


    最起碼,墨昀辭就沒看出破綻來。


    若不是知道真的藏寶圖已被分成幾份,下意識會以為他手上這份才是真的。


    墨昀辭眸光微閃,唇角勾出一抹淺淡弧度:“很厲害。”


    能在短短時間內做到這個程度。


    顧星蘿還有多少驚喜是他不知道的。


    “拿走拿走,別忘了給我送銀子過來。”顧星蘿沒個正形的坐下來,一副累壞了的樣子。


    她倒不是真的累了。


    而是調製出來的藥水,味道十分難聞,熏得難受。


    墨昀辭將假的藏寶圖交給洛肆放好後,主動提醒道:“你不是約了百裏少主見麵?


    馬車已經備好,就在外麵。”


    顧星蘿伸手捂嘴打了個嗬欠,才想起今天約了百裏鈺在雅園見麵。


    “那快走吧。”


    顧星蘿立即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墨昀辭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


    等到了侯府外,墨昀辭先上了馬車,伸手過來要拉她。


    顧星蘿一點也不矯情,毫不客氣地伸手上車。


    顧星蘿一上車,想了下,說:“其實你可以簡單說說雅園有什麽好去處,我到裏麵找一找就好。”


    實在不行,她便和百裏鈺到處逛逛也可以。


    賞景而已。


    墨昀辭應該很忙,沒必要抽出空去雅園。


    要說京城裏什麽地方的風景最好,肯定比不上皇宮。


    “無礙,有些人求仁得仁,離鬧起來還有些時間。”墨昀辭依然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說得很是淡定。


    他本來的確會很忙。


    尉遲康進宮嚷著人命關天,隻要大淵願意借糧,北緒國受難的百姓一定會萬分感激。


    逼著父皇短時間內湊齊大量的糧食交給他。


    句句不離原本北緒國若有巨大財富,就能度過此難關。


    但是拿著神蕪國藏寶圖的薛進寶在大淵遇了難,北緒國才麵臨現在的境地。


    顧星蘿聽明白了,她有些驚訝,“不會是我理解的那樣吧?”


    本來死咬藏寶圖作為借糧的借口,就很牽強了。


    北緒國發生天災和薛進寶遇害的時間線,根本對不上。


    而且就算讓尉遲康得到真的神蕪國藏寶圖,究竟有沒有寶藏,又或者有多少金銀還要另說。


    聽墨昀辭話裏的意思,尉遲康不僅拿藏寶圖當由頭借糧,還催促得厲害。


    墨昀辭沒說話,就是默認了。


    顧星蘿實在有些無力吐槽:“這位康王爺的作風跟尉遲太子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這如意算盤都要崩我臉了,空手套白狼也不是他這樣套的吧。”


    動動嘴皮子,就想把大淵糧倉裏的十分之一糧食帶走。


    未免想得太美了。


    聽到這話,墨昀辭的神色略顯怪異,可疑地頓了一下,才嗯了一聲。


    顧星蘿沒有注意,掀起簾子,目光放在熱鬧的街上。


    雅園的名頭不是白來的,取自雅意,建在東貴西富的城西,占據了不小的一片麵積,外麵一條十分寬闊的大路,隻給來雅園的客人放行。


    而來雅園的客人,僅是文人雅士的身份並不足以進去,還需要一定的財力。


    雅園有三道門,方便客人從不同的方向進去,不會顯得擁堵。


    馬車在雅園西門停下,洛肆跳下去,對門口的小廝亮了一塊牌子,又吩咐了幾句。


    小廝連忙恭恭敬敬地在前麵領路,不敢多看兩人一眼。


    顧星蘿沒有跟上,站在原地看著來時的路。


    “五姑娘,等會百裏少主來了,雅園的人會帶他進來。”洛肆立馬解釋。


    “先進去,裏麵有個地方風景不錯,你應該會喜歡。”墨昀辭淡聲道。


    顧星蘿若有所思地看了墨昀辭一眼,倒沒有拒絕。


    不過……她低頭看了下一直沒鬆開自己手的墨昀辭,一時語塞。


    明明是她約百裏鈺答謝他請廚子做的一桌好菜,怎麽變成了墨昀辭做主答謝。


    從雅園的長廊走過來,穿過花園之後,便是一條條不知通向何處的青石板路,兩旁是淺淺的溪流,有小魚活躍。


    稍遠處,有涼亭,能看見幾個文人聚在一起吟詩作對,隱隱傳來高談闊論的聲音,紅色梁柱上掛著新鮮出爐的詩詞。


    一路走來,確實清幽又不失雅意。


    最後小廝帶著顧星蘿和墨昀辭在一個園子前的月洞門停下。


    園子精致華美,裏麵空間不大,後麵竟是一條寬闊的江河,江麵上已經有四五艘畫舫,婉轉的絲竹聲隨風飄然過來。


    “這條河通向哪裏?”顧星蘿有點感興趣地趴在窗邊,左右張望江河盡頭。


    江河兩旁栽著高高的柳樹,柳條抽枝,長滿嫩芽,遮住了遠處的視線。


    墨昀辭:“從皇宮金水河流出,經過護城河。”


    顧星蘿了然點了點頭。


    這條江河介於皇宮的金水河和護城河之間。


    她先前出了侯府,就在城南一帶走動,還真不清楚城西有這樣的去處。


    風景確實不錯,尤其是現在的春季,萬物複蘇,一片茵綠。


    **


    此時,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停下。


    雅園門口負責接待的小廝極有眼力見,堆著笑正要上前去,就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跳下來,轉身朝馬車的人伸手過去。


    “百裏表哥,我扶你。”歸虛掃了一眼雅園的匾額,不由說道:“她怎麽選這種地方?”


    一點也不像是顧星蘿那尊殺神會挑選的地方。


    她哪來有這麽雅。


    “歸虛,不得背後說人。”馬車裏傳來一陣輕咳聲,百裏鈺抵唇咳嗽,緩步下了馬車。


    清雋容顏帶著病態的蒼白,卻因咳嗽,嘴唇恢複了一點血色。


    他今天身穿一襲紫色錦袍,衣擺繡著百裏家的族紋,溫潤文雅的氣質彰顯無遺。


    更顯風光霽月,芝蘭玉樹。


    小廝呆了一下,連忙笑著走上前,“貴客可是有約?”


    小廝在前麵帶路,心裏納了悶,今個兒來雅園的幾位貴客長得十分好看,都還是生麵孔。


    難道是剛到京城沒多久的北緒國使臣團的人?


    “歸虛,我今日這身衣服有沒有不妥之處?”百裏鈺不疾不徐地跟在後麵,低聲問歸虛。


    他神色裏帶著一絲慎重。


    “沒有不妥,這樣已經很好了!”歸虛想也不想地說道。


    開什麽玩笑,百裏表哥身為少主,一言一行都做到極致完美,衣裳有一丁點褶皺都不行。


    哪有什麽不妥。


    唯一不妥的,就是來見顧星蘿。


    再說,這個雅園很一般,百裏家比這裏好看十倍不止。


    “如此便好。”百裏鈺淺笑了下,寬大的長袖下握著一隻明泊小仙鶴。


    沒一會兒,小廝將人帶到園子的月洞門前。


    “兩位貴客就在裏麵。”


    歸虛:“兩位?”


    不是隻有顧星蘿一個嗎。


    還有一個是誰?


    百裏鈺聞言,微微蹙了下眉。


    這個問題沒困擾他們太久。


    走進園子的前廳,就見顧星蘿雙手交疊托著下巴,在看窗外的畫舫,哼著小曲兒。


    身旁的墨昀辭輕攬顧星蘿的肩膀,稍微側過身子,替她擋住迎麵吹來的風。


    “這裏風大,想看江河的風景,不如等會去畫舫。”墨昀辭緩聲提議道。


    墨昀辭特意留意過,顧星蘿似乎很怕冷。


    按理來說,她身體健康,應該沒有畏寒的毛病。


    可能是女子天生多少會畏寒?


    墨昀辭垂著眸,若有所思。


    顧星蘿瞅他一眼,沒有推開他。


    對於這廝動不動就牽個小手,攬下肩膀的親昵舉動已經有些習慣了。


    反正他就不是個聽話的。


    “我約的人,你少做主。”顧星蘿沒好氣地說。


    誰知道以百裏鈺的體弱身子,會不會暈船。


    她請人過來,當然不能讓人家敗興而歸。


    這時,顧星蘿眼角餘光掃見站在門口百裏鈺和歸虛。


    她微微一怔,一把拍開墨昀辭,倏地站起身,對著百裏鈺笑著說:“怎麽才來,這裏風景不錯吧?


    窗邊風大,快坐這來。”


    顧星蘿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離窗遠一些的茶案前,旁邊有扇溪水飛鳥屏風。


    墨昀辭俊臉頓時一黑。


    方才他說風大的時候,顧小五可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結果百裏鈺一來,她立馬就挪位了。


    還有,她跟百裏鈺才見過幾次麵,說話的語氣怎麽就這麽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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