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眼見廣明殿中多了一些快活的氣氛,於是也起身準備走了。


    “皇帝,你就好好感謝感謝顧婕妤吧,哀家也乏了,先迴宮了。”


    “臣妾恭送太後。”


    顧江漓時刻遵守禮節,太後眉眼之中更加高興了。


    太後走了一會兒了,皇帝還是站在桌邊不願意走過來。


    他目光深沉,讓人覺得他腦中在想著不少的事情。


    顧江漓無奈隻能自行走到皇帝身邊,用探究的大眼望著他。


    “陛下不願意和臣妾說話,是因為臣妾讓陛下不高興了嗎?”


    皇帝有些不敢麵對她的眼睛似的,側過頭答:“沒有,朕...很高興。”


    “可是陛下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來高興之色...還是說,陛下因為妹妹的事情感到於心不忍了?”


    “怎麽可能?”他立刻否認,語氣中帶著鄙夷。


    顧江漓微微歎氣。


    皇帝心裏就像是安裝了一道防盜門似的,所有人都難以走進他的內心。


    她微微又靠近了皇帝一些,用清澈無比的眼神看著皇帝。


    “陛下,您送給臣妾的香囊壞掉了,能再給臣妾準備一個嗎?”


    皇帝幹咳兩聲,“不過是驅蟲的香囊罷了,廣明殿沒有蟲子,你大可放心的住。”


    “那不一樣!那不是普通的香囊。”她立刻辯駁道:“那是陛下送給臣妾的禮物,是臣妾收到的最令人歡喜的東西,如果沒有出現意外,它會時時刻刻跟在臣妾身邊的。”


    顧江漓臉上寫滿了苦惱和鬱悶,“陛下,臣妾這麽一個小小的請求,您應該會答應的吧?”


    皇帝看著她詢問的雙眼,最終還是點了頭。


    “明天朕再給你一個。”


    顧江漓像是獲得了什麽極大的寶貝一樣特別開心,“多謝陛下!”


    皇帝見她就快要手舞足蹈起來了,問了一句:


    “比起綾羅綢緞、金銀玉器,你更喜歡這個香囊?”


    “金銀玉器、綾羅綢緞,哪裏比得過陛下的心意呢?陛下專程給臣妾送上驅蟲的香囊,是因為陛下記著臣妾不喜蟲蟻叮咬,是陛下把臣妾放在心上的證明啊。”


    純澈的一雙眼和真摯的一番話,皇帝有些許的恍惚。


    這個顧婕妤,好像的確有些與眾不同。


    她不在乎地位,不在乎錢財,隻在乎...心意?


    他被那燦爛明媚的笑顏恍住了心神。


    於是他主動拉著顧江漓的手,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


    那裏有一個生命正在孕育,幾個月後,會有一個孩子呱呱墜地,發出有力的哭喊。


    再之後後,牙牙學語的孩子會口齒不清地叫他父皇,他會看著這個孩子長大。


    若是男孩,那就是太子,繼承他的皇位。


    若是女孩,就做最尊貴的公主,享盡世間榮華和萬千寵愛。


    他的目光如火,盯著顧江漓的肚子不肯挪開視線。


    這份喜悅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地衝擊著他的大腦。


    “陛下?”顧江漓看他出神,輕聲唿喚了一句。


    可下一秒,皇帝就將她摟入懷裏,急促的唿吸讓她感覺到了他此刻緊張又激動的心境。


    “朕曾經殺了一個孩子,朕以為,沒有子嗣,是朕應得的懲罰和代價...原來不是...朕又有了一個孩子。”


    皇帝喑啞的嗓音讓顧江漓略微嚇了一跳。


    她愣了愣,才抬起手迴抱住皇帝,然後安慰般的在他的後背拍了拍。


    “陛下,您當然會有孩子的,之前那個孩子與您沒有緣分,但總會有有緣分的孩子來找您的。”


    顧江漓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卻湧現了一些心虛之感。


    因為肚子裏這個孩子也不是真的。


    它隻是個假象,三個月後,就會變成一堆血水,如同他之前的那個孩子一樣......


    為了讓顧江茹那兩母女受到懲罰,為了能讓母親昭雪,這是她需要使用的必要手段。


    隻能先對不起皇帝一下了。


    皇帝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所有的關注力都在這個孩子上麵了。


    “顧婕妤,今後不必費心思去對付其他的人了,朕會好好護著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顧江漓臉色驀地一變。


    皇帝這話...難道又看出來了?


    “陛下...您...”


    “朕可以叫你漓兒嗎?”皇帝突然打斷了她,似是不想聽她將這個話題更深入下去了。


    顧江漓呆滯地點頭。


    一個稱唿,她不在意。


    她比較在意的是,皇帝今天是不是又把她的計謀看穿了。


    “漓兒,”皇帝的臉上依舊冷漠,可眼尾卻多了幾絲溫情,“休息吧,明日張姨娘會來宮中照顧你。”


    顧江漓隻能點頭。


    皇帝的心思真難猜,他好像已經明白了今天這一切都是她的計劃,但又容忍了,還順著她的目的做下去了。


    難道這就是孩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嗎?


    隻是可惜,這個孩子注定隻能是她報仇的砝碼了。


    第二天。


    比張姨娘更早到達廣明殿的,是皇帝送來的各種禮物。


    各地進貢的貢品,珠翠首飾,珊瑚擺件,可謂是好大的手筆。


    唯獨有一樣東西,是一個公公單獨拿給她的。


    公公再三說明,是皇帝讓他親自交到自己手裏。


    顧江漓一看,果然是香囊。


    皇帝把她的話都記在心上,這倒是一個非常好的優點。


    清理這些賞賜的時候,張姨娘到了。


    她第一次進皇宮,第一次看到宮中繁華的宮殿,左顧右盼地打量著,等候著傳召。


    在看見那一箱箱珠寶的時候,不由得眼珠子都亮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閃著光的珠寶挪不開眼睛。


    她心道,這宮中的財富果然不一般,那些價值連城的首飾,是宮外絕對見不到的絕佳品。


    “張姨娘,請跟奴婢來吧,顧婕妤在殿中等您。”荷花對張姨娘說道。


    張姨娘聽到“顧婕妤”三個字很明顯地打了個顫,又強撐著笑意對荷花說道:


    “有勞姑娘帶路了。”


    “張姨娘請。”


    一路上,張姨娘不斷對著宮殿的裝潢嘖嘖稱奇,看著一排排宮人端著數不清的寶貝一次次吞咽唾沫。


    好多錢啊。


    那得值多少金子啊?


    顧江漓看著張姨娘對著那些財物的神色,腦中也想起了關於這個張姨娘的畫麵。


    貪婪、虛偽、狡猾,她的確是這樣的人物。


    顧江漓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開口讓張姨娘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張姨娘很喜歡那些東西嗎?不如我送一些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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