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啊,大家都是一家人,坐哪兒不一樣?”


    坐在主位上的堂叔林隨,雖然和她陪著笑,但卻並沒有起身讓位的打算。


    林清淺看向他,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是啊,大家都是一家人,坐在哪兒都一樣,那我為什麽不能坐在這兒?難道還要講先來後到?”


    她頓了頓,臉上的笑容也斂了些:“如果要這麽說的話,那這個位置以前坐的是我爺爺,爺爺不在了,是我父兄坐,父兄不在了,理應輪到我了,你有什麽意見?”


    林隨一時被她懟住了,想說什麽,話卻哽在喉嚨裏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坐在林清淺斜後方的某位二伯父,突然很是嚴肅憤懣的仗義執言道:“林清淺,你若是非得這麽上綱上線的扯排序座位,那按照祖宗規矩,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就沒有資格在我們林家登堂入室,你現在姓靳,不姓林。”


    靳北笙聽了這話,心裏不由一緊,很是有些厭煩。


    正當他準備開口時,卻見林清淺很是淡定地轉過頭,掃了這位二伯父一眼,像是聽見了什麽有趣的事兒似的,訕笑道:“二伯父,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您兒子今年剛大學畢業吧?”


    “是,但和你有什麽關係?”


    “和我有什麽關係?我記得有人告訴我,說您利用和我家的親戚關係,將您那位能力和學曆資質都平平的兒子,送進了林氏在江城的分公司。這也就算了,但我真正好奇的是他到底有多厲害才能不實習,一入職就直接躍升至管理層?”


    “要知道,我在進公司前,尚且都做過最基層的實習助理,我哥更是如此,在基層摸爬滾打了那麽多年,才走上了高位,我先生亦是如此,像他們這樣的人都得有學曆,要實習,您兒子又有什麽過人之處呢?需要我好好查一查嗎?”


    被林清淺當眾說出了他不願在親朋好友麵前提及的不光彩的事,二伯父一時羞憤,一張連褶子都透著嚴肅的臉,漲得通紅:“你……你少威脅我!”


    “威脅?陳述事實就是威脅了?那在座的各位叔伯長輩,連同族長爺爺在內,怕是隻要我想計較,那些我握在手裏的你們的那些不光彩的事兒,幾天幾夜都陳述不完。”


    “過去,我父兄不和你們計較,那是顧念幾分親情,你們也能在表麵上做出幾分尊重樣子,家大業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但我不同,我不是我父兄,也和你們不熟,你們待我也從未有過尊重,不僅如此,還欺我年幼,頻頻覬覦我的東西。人嘛,都是又來又往的,今日多有得罪,還請長輩們見諒,畢竟你們也是自找的。”


    坐在二伯父身旁的三堂叔,麵對林清淺的無禮,一時氣不過道:“你一個黃毛丫頭,不過就是仗著現在有靳家撐腰,在我們麵前耀武揚威的端架子,你知道什麽是禮義孝道嗎?大過年的這般頂撞長輩,成何體統!”


    林清淺轉身走到了麵無表情的靳北笙身旁,挽住了他的胳膊,迴道:“有靳家撐腰是我的本事,三堂叔要是羨慕,自可去攀附,誰攔著你了?是三嬸嗎?”


    “你!”


    林清淺:“在林家,你要講傳統,我祖父林斯年是族譜上的嫡係正統,在座諸位不過都是旁支。你要講人情,你們誰沒欠過林斯年的情?你們這一代又一代的人,都長在我家的蔭蔽下,欠的簡直不要太多了。我現在隻要一個主位,很難給我嗎?”


    正廳內,一片雅雀無聲,良久,林隨和老族長對視了一眼,笑著站起身來道:“淺淺啊,別鬧了,大過年的,不好傷了和氣,一個座位而已,堂叔讓給你就是了。”


    說著,他向坐在下首位上的表叔林淮景招了招手,林淮景會意,起身,笑著打圓場:“是啊淺淺,大家是一家人,有什麽話都好商量。”


    他看了眼站在林清淺身旁的靳北笙:“你們瞧瞧,這一場誤會,倒是失禮的讓北笙瞧了熱鬧。”


    林清淺放開了挽著靳北笙胳膊的手,走向了主位坐下:“失禮?你們是想把我塑造成一個失禮的瘋子?可惜啊,我就算是瘋了,今後在林家,我也是體統。”


    靳北笙在她下首位坐下,很隨意的雙腿交疊,戲謔地笑著,撚著手裏的佛珠。


    待眾人重新坐定,林清淺喝了口管家新給她添的茶,皺了下眉頭,和緩了些語氣,打破了廳內的死寂:“剛我在門外,聽著大家說笑,還蠻開心的,剛在說什麽,現在也繼續吧。”


    二伯父冷哼了一聲,被她挑戰了權威的眾長輩也皆是麵色鐵青一言不發。


    老族長更是裝死般,歎息著閉上了眼睛。


    眼瞧著,林清淺是被架起來了。


    靳北笙放下茶杯,揚了下手裏掛在佛珠上的流蘇墜子,甩到了手背上,笑意寒涼地淡淡開口道:“諸位不說話,可是因為介意我這個外人在場?靳林兩家幾代世交,原是生疏至此了?”


    靳家在南城那是黑白兩道通吃的角色,非必要沒人敢招惹。


    靳北笙又常年在國外,和他們這些老家夥是正兒八經的沒有交情,他要是不痛快了,那定是半分舊情都不會念的。


    他們這些人全靠林氏集團的蔭蔽謀生,林氏集團又握在林清淺的手裏,林清淺的背後是靳家撐得腰,靳家現今的家主,是靳北笙,一句話總結,就是得罪不起。


    族長忙是咳嗽了幾聲,睜開眼睛,緩聲道:“北笙啊,瞧你這話說的,可是言重了!誰是外人,你和清淺都不會是。”


    他側頭,向候在一旁的管家招了招手:“祭拜的時間是不是到了?”


    管家迴了句是,然後恭敬的上前,攙扶起了老族長,老族長笑著和靳北笙點了點頭:“那大家就都收拾收拾,移步祠堂吧!”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靳北笙也沒繼續端著架子。


    他站起來,側身,向林清淺伸出了手。


    林清淺衝他笑笑,把手搭在了他掌心上,順勢起身,和他牽著手,大步離開了正廳。


    出門後,兩人快步走在通往祠堂的迴廊上,林清淺見周圍沒人跟著了,忙是鬆了口氣。


    她用頭撞了下靳北笙的肩膀,拉著哭腔,有些懊惱的小聲道:“我感覺我剛才沒發揮好,不夠厲害,昨天晚上我準備的那些厲害的台詞,一句都沒說出來……”


    靳北笙笑著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差不多可以了,再得罪下去,這麽多人,後續也不好處理。”


    “也是,你說一會兒,他們會不會留咱們吃飯啊?”


    “你想吃?”


    “肯定不想啊!”


    “那就不吃,我們迴家。”


    林清淺靠著他的肩膀,想了想道:“不行,這頓飯得吃!我得看著他們不舒服,我才能開心!”


    “找罪受?”


    “這叫圖開心!”


    “隨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佛子欲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葡萄蘇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葡萄蘇打並收藏佛子欲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