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氣依然燥熱。劉家富別墅後麵的廚房裏散發出一股撲鼻的菜肴香味,彌漫在空氣中,在院門外都能聞到。


    此刻,劉家富站在夏利牌新款轎車旁,掏出手機撥通了沈達透的電話,喂,怎麽還不來?要不要我用車接你們?對方傳來電話,不用,我們有車來。劉家富笑道,你們快來,我們家已經準備了晚餐。對方從電話裏說,急麽事?這又不是“最後的晚餐”!我們馬上來。


    一會兒,遠遠的一輛紅色轎車駛至院門前便停下,打開車門伸出頭來的正是沈達透,等候在院內的劉家富手一招說,進來。


    黃昏,天色並不灰暗,快落山的夕陽把最後的餘暉撒在院子裏,血一樣殷紅。


    轎車開進院子轉一個彎才掉頭停下。後座左右車門同時推開,忽然跳下兩個臉蒙黑紗的人,內中一個大塊頭旋即掏出手槍,把槍口對準手足無措的劉家富。劉家富慌了,馬上又鎮定下來,他說,你們要幹什麽?持槍的蒙麵人說,給錢,400萬元。


    劉家富沒有迴答,隻把腦袋輕微一仰,後腦勺就碰到一個硬邦邦的家夥,他迴頭一看,另一個中等塊頭的蒙麵人正站在身後,用手槍槍口用力地頂一下劉家富的腦袋,命令著說,不許動,動了就要你的狗命。給了400萬,我們才放你。


    從轎車前座先行下車的沈達透和應巡,已閃開,劉家富不見他們倆,估計他們已經闖進了他家的別墅。他心急如焚,擔心妻子、兒子和保姆的生命安危,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前後兩個挾持他的蒙麵人說,別開玩笑,我今晚是宴請你們,很誠意的。


    對麵的蒙麵人說,誰受你的宴請?快給我們400萬,要不,你自己受用“最後的晚餐”。


    劉家富已聽出來,他們是香港當地口音,便強裝笑顏說,都是自己人,何必這個樣子?你們把槍收下,有話好說,再說要是槍一走火,弄出響聲來,你們看,隔這兒不遠的東邊那棟別墅就住著警察署王署長的家眷,要是他們發現了動靜,於你們不利哦!


    少囉嗦。身後的蒙麵人又用槍口頂一下他的腦袋說,我們這是無聲s槍,殺了你,神不知,鬼不覺。劉家富心裏發怵。他說,你們保全我們全家人的性命再說。站在麵前的蒙麵人講,先給我們400萬再談。


    劉家富正猶豫之際,聽到別墅裏麵傳來搗騰的響聲,像有人在砸東西,劉家富越發心悸,便衝著大塊頭講,你們的人已經在我們家裏騷擾,能不能製止他們?大塊頭哼了一聲,望著燈光猩紅的別墅裏間說,你帶我們一起進去。


    天色漸漸暗了,夕照已經褪去它殷紅的餘暉,取而代之的夜幕在院內籠罩,仿佛為兩個蒙麵人脅迫劉家富提供了神秘的掩護。


    走到大門口,被挾持的劉家富就聞到了一股混合著菜肴香味的血腥味,一種不祥的兆頭嗡的一下,像馬蜂一樣螫在心頭。


    他既憂慮又張皇,偏過頭說,如果你們的人傷害了我家裏人,你們的要求就很難說了。大塊頭也聞到了那種味道,他斷定他們的人一定搞出事來了,便伸手抓住劉家富腦頂上的頭發順勢一按,發狠地講,400萬少一隻角,你的狗命就完蛋了。


    才走過客廳,隻見那邊房門口躺著一個手持菜刀的青年,他已經死了,但是眼睛未閉,裏麵仿佛還噴射著怒火,他分明在臨死前掙紮過。


    劉家富突然哭泣起來,兒呀——他欲掙脫,身子一擺,驀然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原來中等塊頭,繞到麵前,用無聲s槍朝他的下身開了一槍,正好打中左腿,他還艱難地向前邁一步,便歪倒在地,一摸左腿的槍傷眼血糊糊的,褲腿都殷紅一片,空氣中的血腥味更濃了。


    挨了一槍的劉家富並沒有變得老實,相反大聲嚎叫,聲嘶力竭地,似乎要拚將全力宣泄心中鬱積的所有憤怒。


    大塊頭擔心劉家富的嚎叫聲從這棟別墅傳出,讓過路人聽見,暴露他們作案的行蹤,便兇狠地說,別叫,叫就要你的狗命。可是劉家富依然大聲地叫,還轉過頭,想朝門外爬。


    中等塊頭不知從哪兒弄到一塊髒抹布捏成一砣,用左手使勁朝劉家富嘴裏一塞,沒有塞住,反被劉家富一口咬住他的食指。


    中等塊頭眉毛一蹙,痛得嚎叫起來。可是劉家富沒有鬆口,中等塊頭用無聲s槍對準他的腦袋扣動了扳機,劉家富栽倒在地,血液從腦頂的槍眼裏冒出。中等塊頭的左手中指的一節已被咬斷,隻有一點皮連著,像一砣即將掉落的腐肉,血糊糊的。


    劉家富死了,眼睛依然睜著,裏麵凝固著他無限又無奈的怒火,似乎永遠也不會熄滅。


    大塊頭撕下蒙麵紗露出一張高鼻梁略瘦的國字臉,哼一聲,對正在揭開蒙麵紗的中等塊頭說,闖哥,你不應該這麽快就打死他,我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中等塊頭笑道,我是被逼下手的。


    這時,沈達透從裏屋過道上走過來,望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劉家富屍體,對大塊頭說,我和應巡提前進來把他們家另外三個人一個不剩地幹掉了。大塊頭把頭一搖說,那可不行。沈達透立即意會到了,他說,不要緊,這棟別墅第13號房間有一個保險櫃,我們想法把它打開。


    沈達透領著他們倆來到13號房間,正在保險櫃上左敲敲,右磕磕的應巡突然停下來,迎上他們說,沒有辦法,搞不開。大塊頭說,這保險櫃一定有鑰匙,我們去找找,說不定就在劉老板身上。


    中等塊頭便返迴過道那邊的門口,在劉家富屍體上摸荷包翻衣眼,隻找到一個錢包,裏麵才百來元零錢和一些沒用的票據,根本沒有其它東西。


    與此同時,應巡、大塊頭、中等塊頭也都在另外三具屍體的裹身衣服裏翻找。大塊頭在一具女屍的內衣裏找到了一串鑰匙,並辨認出一把保險櫃鑰匙。他高興地說,找到了。應巡指著那具女屍說,她是劉家富的妻子闞娟,真是一個管家婆,把保險櫃的鑰匙都帶在身上。


    闞娟是個漂亮女人,她死了看上去那張臉蛋還是那麽美,一種冷豔的美。大塊頭揪了一下她的臉蛋,但已有僵硬的感覺,這讓他興趣索然。


    他摩挲著那片小鑰匙對應巡說,你們不該打死她,讓她活著,逼著她打開保險櫃該多好?應巡說,不是那麽簡單,闞娟發現我們另有企圖,便要打電話報警,趁她撥打電話之機,我就搶先一槍結果了她。


    中等塊頭便從大塊頭手裏要過那片鑰匙,去試打保險櫃,可是怎麽也打不開,大塊頭也來試打,照樣打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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