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麽?”


    “青蛙是一種美妙的食材。”


    “它們有著滑膩而堅韌的皮膚,加熱之後又硬又韌,難以咀嚼,但這並不妨礙它被人類食用……”


    “隻要將它們的皮扒下來,你會發現這種食材竟然如此美妙!堅韌的蛙皮與肉質之間天然就不緊密相連,隻要掌握一些技巧,甚至還能完整地、從頭到腳地將這層皮扯下來。”


    “扯掉這層皮,就露出了粉嫩的肉,它有四條腿,躺在案板上的模樣,哈哈,莫名的有些像……”


    “但這很正常,哪怕是不同的動物,很多肌肉、骨骼的結構也都是類似的,甚至完全一樣!”


    “你見過麽?我是說……蛙。”


    “對了,這些技巧可不能活著用在青蛙身上,那樣太痛苦了,要先用一根鐵刺刺進腦子裏,攪一攪,就什麽憂愁都沒有了……”


    話語一段接著一段鑽入亨利的耳中。


    明明隻是美食的烹飪技巧,卻令他在暖春時節打起了寒顫,火光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溫度,他毛骨悚然,心中湧現出極大的恐懼。


    火光搖曳。


    他見到格雷德張開口,似乎還要在繼續與他訴說烹飪蛙肉的“有趣的”小技巧,他連忙恐懼地捂住了耳朵!


    “停!”


    “停!”


    “不要再說了!”


    亨利哀求出聲,不知何時,他的嗓音幹澀了許多,像是生了鏽的齒輪摩擦出可怕的哀鳴。


    格雷德如他所願沒有再繼續。


    他冷聲提醒:“我希望你會閉嘴。”


    “有些事情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記住的就該遺忘,你明白嗎?”


    “好、好,我懂!”


    亨利顫抖著答應下來。


    這時。


    “噠、噠、噠……”


    敞開的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


    同房間的另外兩個人也迴來了。


    這兩個人沒有參與賭博——他們有家人要照顧,不敢拿用命賺來的錢去賭,隻參加了一個小型的故事會放鬆娛樂。


    眼下夜色已深。


    他們便迴了房間準備休息。


    兩人剛一到門口,便注意到了房間中古怪的氣氛。


    黑眸室友一如既往地沉浸書中。


    而那個熱愛賭博的前黑幫分子竟然早早地就迴來了,隻是奇怪地站在黑眸室友旁邊,身子還在怪異地顫抖。


    “怎麽了?”,其中一人問。


    亨利仿若夢中驚醒,連忙壓製住恐懼,裝作平靜迴道:“沒事,剛剛被燙了一下,我問他有沒有藥。”


    “燙傷,讓我看看……”


    另一人檢查了一下,的確發現了亨利臉上通紅的燙傷。


    “我這有卡倫油(carron oil),你可以拿去用些,但眼睛上的傷我沒辦法,可能隻能讓它自愈。”


    “謝謝……能、能……借我點錢麽?我拿到了收入就還你們……”


    準備借出卡倫油的那個人有些猶豫。


    不等他答應,格雷德就突然出聲:


    “我勸你最好不要。”


    有卡倫油的這人覺得格雷德是對自己說的,正要迴應,卻意外地發現亨利也有反應。


    亨利顫抖了一下,連忙搖頭:“沒事了,我突然想到我還藏了些錢,謝謝……”


    亨利匆忙跑出了房間。


    從背影來看,他似乎在害怕著什麽。


    “有這麽……可怕麽?”


    一人看向火焰微弱的虱麻燈,不算大的火焰看起來怎麽都燒不出能覆蓋半張臉的燙傷。


    另一人抬著手,有些疑惑:


    “哎,油還沒拿呢……”


    格雷德的聲音打斷了他們思考,淡淡提醒道:“不要什麽人都幫。他不會還錢的。”


    這兩人疑惑地相視一眼。


    其中一個憨憨地笑了笑:“我知道,但出門在外,‘遠親不如近鄰’麽……大家在城市裏的生活都挺難的,能幫就幫了。”


    諺語是即便語言不同也依舊存在的。


    燈光晃了晃。


    格雷德沒再說話。


    接下來,房間中隻剩下了兩人對故事的討論以及格雷德的翻書聲,互不打擾,很是和諧。


    不久。


    兩人詢問一聲,格雷德也合上了書。


    燈光熄滅,三人都上了床安眠。


    亨利最後一個迴來,在門外害怕似地頓了一下,而後才掙紮地迴到了自己的床。


    這一晚。


    他睡得很淺。


    半白半黑的噩夢時常將他驚醒。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


    他的狀態很萎靡。


    昨夜的噩夢將他的思緒攪得稀碎。


    早飯的時候,他想找鬼頭佬請個假。


    但還沒找到鬼頭佬,他就發現自己發燒了,頭暈得厲害,根本走不動,似乎是傷口沒有處理而導致了感染。


    微小但在這個時代常常致命的病菌,並不會因為他曾今在小幫派裏還算有身份,或是殺過幾個人就放過他。


    同樣的。


    疾病也不在乎他現在有多麽可憐。


    他腦袋暈沉沉的。


    拉網的時候也心不在焉。


    往日的同伴都拿他打趣。


    一個海浪拍打過來,他沒能站住腳就被漁網拖拽了下去。


    船上人都在笑話。


    沒人當迴事。


    追魚人可不會連這點水性都沒有。


    甚至都覺得讓他下水清醒清醒才好。


    直到亨利良久都沒上來才有人發現了不對,但等這時再去救……人早就沒了氣。


    格雷德注視著這一幕。


    借著休息的空擋迴到了自己房間。


    他翻開做下筆記的部分。


    羽毛筆尖沾了沾墨水,格雷德在旁邊繼續寫上:


    哀傷、畏縮、恐懼……


    這些都是情緒。


    隻要是情緒就總有淡去的一天。


    倘若一個人不是理智的,被情緒所控製而無法控製情緒,那麽他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以某種荒誕的理由,做出他無法承受後果之事。


    秘密不該交付到這種人手中。


    讓這種人保留秘密的最好手段……


    隻能是讓其永遠的閉嘴。


    書頁上留下了格雷德方正的墨跡。


    合上書,重新放好。


    格雷德掃視了一眼封皮。


    書名:《日常生活的心理疾病理論》


    作者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正是那位享有盛名的心理學分析之父,世界的改變似乎並沒有影響這位學者登上曆史的舞台。


    這也是格雷德選中這本書的原因。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開始注意到這個世界更多的奇怪之處,也發現了一些地方與地球有著微妙的重疊。


    “這個世界……”


    “和穿越之前的地球有什麽聯係?”


    格雷德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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