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快放開我!”


    手裏的阿光焦急喊了聲。


    李海生急忙放開他,可為時已晚。


    阿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將過來,將阿光給逮個正著。


    “抓住了,抓住了,阿光輸了!”


    阿光鬱悶的垂下腦袋,埋怨道:“阿爹,我們小孩子玩遊戲,你摻和什麽嘛。”


    李海生:“?”


    滿臉問號。


    “要不是你攔住我,阿明能抓得住我們嘛,肯定抓不住啊。所以不是我輸了,是阿爹輸了。”


    好吧,李海生這到哪裏說理去呢。


    “你們的遊戲暫時告以段落,我不管你們誰輸誰贏,都先迴去將身上洗幹淨。要不然,晚上不允許吃飯。”


    “哎呀,這不是阿姐說的話嗎?阿爹你怎麽也這麽說?”


    “咋地,你阿姐能說,我就不能說啦。”李海生一把又揪住阿光,“還有你,以後不準鑽進鍋台裏,多危險啊,燙著怎麽辦?”


    “阿爹你害我輸了遊戲,我還沒找你呢,你先說起我來了。“


    “聽起來你意見蠻大?”


    “當然很大,你必須跟我說對不起。”


    阿光雖然滿臉稚氣,但還是一本正經地強調著自己應得權利。


    他們這種性格與阿秀開明的培養有關係。


    這個年代很多父母,基本都還認為自己對孩子有很強的掌控權,默認孩子就是自己的附屬。


    自己養育孩子,孩子就要聽自己安排等等。


    但阿秀一直給孩子們充分自由,讓他們的心靈得到的很好釋放,所以他們從小就很自主,長大後才能取得不俗成績。


    李海生看阿光如此堅持,便笑道:“嗯,你說的對,阿爹拉住你,大致你遊戲失利,這是阿爹做的不對,阿爹給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們現在扯平了。”


    阿光說完,就準備腳底抹油開溜,但他的小心思哪能騙的了父親,李海生看他眼神一直朝旁邊瞟,就知道他準備跑呢。


    “好,阿爹的問題,阿爹已經道過歉,我們現在說說你的問題,告訴阿爹,鑽在灶台裏這種事情能不能做?”


    “不能。”


    好漢不吃眼前虧,阿光很能看清眼前形勢。


    “那你是不是做錯了?”


    “嗯。”


    “做錯後應該怎麽辦?”


    “道歉。”


    “還有呢?”


    “還有……”阿光像個小狗一樣,可憐巴巴地盯著李海生,“還有什麽啊,阿爹?”


    “當然還有為糾正錯誤,並且對已經發生的錯誤買單……哦,就是付出代價。


    那麽,你錯誤的代價就是立刻去洗澡,並且將自己的弄髒的衣服洗幹淨。”


    “我洗衣服?”


    阿光愣住了。


    小聲解釋說:“阿爹,可是我從來沒洗過衣服,我還不會洗呢。”


    “沒關係,不會就學,阿爹教你就是。”


    “啊……”


    阿光可沒想到還會這麽麻煩,頓時嘟起小嘴,還想裝可憐。


    李海生可沒給他這種機會。


    前世今生,他對孩子們都是尊重中又帶著嚴肅。


    輕易不打擊孩子們信心,不是幹涉孩子太多生活和思維,給與孩子更多幫助,但孩子如果真發生錯誤,絕對也不姑息。


    阿秀的溫柔和包容,讓孩子們有自由的世界。


    而他的規矩,讓孩子們的世界不會自由到放縱,無邊無際。


    這雙管齊下,齊心協力,最終才獲得不錯的成績。


    “走吧,阿爹陪著你,”又喊住了準備溜走的阿明,“阿明,你也別走。”


    “阿爹,我沒有鑽灶台啊。”


    “所以阿爹不懲罰你,另有任務交給你做。”


    “啥任務?”


    “等下阿光洗衣服的時候,你在旁邊監督和檢查,必須保證阿光將衣服清洗幹淨,晚飯前完成任務,然後你們一起吃飯。”


    “為啥啊,我沒犯錯啊,阿爹!”


    “這是對你的警告,阿爹告訴你們,你們是兄弟,以後不僅要互相幫助,而且要製止對方錯誤的行為。


    你看到阿光要鑽灶台,就應該及時製止他,發現他已經錯了,就該告訴他及時更換衣服,改正錯誤,不應明明看到他一身漆黑,還追著四處玩。”


    阿明似乎還是不明白。


    “好,現在你們兩個都去洗澡,洗完後開始洗洗衣服。”


    李海生交代完迴房,阿秀埋怨道:“這麽小的孩子,能懂得啥,你說下就算了,還指望他們真的把衣服洗幹淨啊,丟下我洗唄,這也不是一兩次,我早都習慣了。”


    “有啥不能洗啊,我像他們這麽大的時候,這種事都能做了。


    不讓他們自己辛苦一番,他們就不知道你洗一家人衣服的辛苦。那就永遠長不大。”


    “我懂你的意思,不過他們確實還小,等長大後就懂事了。”


    “這可不一定啊,人是否懂事,與年齡沒啥關係……算啦,不說他們,小孩子們,偶爾敲打下也沒錯,不然就無法無天了。”


    “嗯,那行吧。”


    阿秀點點頭,坐迴床沿,“你們不是出海了嗎,咋這早迴來?”


    “嘿嘿,這不是船滿了嘛,所以就迴來啦。”


    “船滿了,啥意思?”


    阿秀沒理解,還以為是這是什麽船上的術語。


    “大缸找來的船是個木船,裝不了多少東西,也沒有活水艙,我們撒網撒到很多魚,如果不及時迴來賣,很快也會死,所以就迴來了,魚已經賣掉了,這是賣魚的錢。“


    李海生將66塊錢掏出來,給阿秀65元。


    “啊,又是這麽多!”


    阿秀拿著錢非常激動。


    “還可以,不過這或許是運氣好吧,出海就是這樣,有一定的意外性,說不定下次就不好啦。”


    “嗯。”


    阿秀下床,來到牆角的大箱子前,卻沒有打開箱子,而是彎腰從箱架下麵鑽進去,不知道從什麽角落翻出裝錢的小盒子。


    這家夥,上麵的箱子完全是障眼法。


    這年頭,很多人喜歡將錢用布包起來,藏在箱子下麵,包裹的衣服裏麵。


    很多入戶賊就摸準了這個習慣,基本到了家裏,衣櫃的箱子肯定是首選勘探對象。


    沒想到,阿秀還藏著這招。


    萬一家裏遇見個小賊,肯定能被氣死。


    錢包打開,裏麵已經有一疊錢,有阿秀之前攢的,也有李海生最近所賺,看樣子已小有餘糧。


    “一共是170,我身上還有幾塊零錢,這就是我們家裏全部家當。”


    阿秀將李海生新給的65元加進去,又細心數了一遍。


    “沒錯,就是170。”


    她將錢放到和李海生中間的床上,笑嘻嘻的很開心。


    “等再攢攢,我們就可以給人家還錢了。現在一共外欠400多呢。”


    阿秀總是很樂觀。


    雖然現在隻有100多塊,但相比之前辛苦才能攢到一點錢,現在攢錢的速度變快許多,超出她的預想,已經很開心~。


    “嗯,慢慢來,現在我的船還沒修繕好,等修好後,我會增加出海的頻率,慢慢賺錢速度就快了。”


    “嗯,我看了你修的船,好漂亮啊,比碼頭上其他人的木船都好看。”


    “哈哈~那肯定呀,要修我們就修最好的,最好用,也最拉風!”


    “嗯,你可真厲害,我看你就比村裏那麽多男人強多了。”


    “是嘛,你看六嬸那個老虔婆一直說我不行呢?”


    “你和她計較幹嘛,她就是嘴上沒個把門的,其實人還還沒那麽壞,你生病的時候,我孩子放在家裏,她也會幫著照看,還給孩子們做飯吃……”


    “我知道,要不就憑她那張臭嘴,早就搧她了。”


    “嗬嗬~,她啊,村裏哪個人不討厭呢,可就是不記病,也不是沒人說過,為老不尊唄。


    不說她了,我們是鄰居,人家也幫過我們,算是功過頂了吧。


    她不是一直炫耀她幾個兒子嘛,等你將來比他們都厲害,看她還咋說,就老老實實了。


    你去打一個老婆婆算什麽本事,前段時間村裏很多人都在我麵前說過你可能一輩子無法痊愈,都要當傻子的事,要是真去計較,那你不是得拿個棒子,將全村人都捶一頓?”


    “行,那我們就暫時放過她們,不過我已經忍耐她們幾次,該欠的人情已經還清,再到我麵前嘰歪,那就別怪我。”


    “嗯嗯。”


    阿秀笑笑,“那我見錢收起來了?”


    “嗯,你收著吧,家裏的錢以後都是你來管,我負責賺,你負責管,我們夫妻搭配,幹活不累~”


    “嗬嗬。”


    阿秀收錢時發現一張錢的角折起來了,小心地鋪展開,疊的整整齊齊。


    “哦,對了,我還忘記給你說,小場的孩子過幾天就滿月了。”


    “小場有孩子了?”


    李海生微微一愣,小場是阿秀的弟弟,叫林場。


    阿秀家裏的情況很複雜。


    她母親很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當時阿秀才八歲,小場才三歲。


    後來嶽父新給她們找了後媽。


    那個後媽過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兒一女。


    所以她們家相當於是個重組家庭。


    後嶽母叫胡淑琴,是個很刻薄的女人,剛嫁過來幾年還勉強可以,可漸漸的,就暗地裏不再關注阿秀和小場,家裏什麽苦活都讓她們幹,吃的還差,稍微不注意,就會體罰。


    阿秀左麵肩膀上至今還有個傷疤,就是被那個女人用鐮刀砍的。


    當時,小小的阿秀才八九歲,就被要求去稻田割水稻,而她自己的孩子都比阿秀大,卻在一邊玩。


    就那樣,還嫌阿秀割的慢,將鐮刀扔過來,沒想到夏季穿的單薄,剛好將阿秀割傷。


    父親常年在外麵漁船上幹活,一去就是一兩年,根本不知道家裏孩子們受罪。


    好不容易迴來一次,阿秀和小場也不想父親難過,就沒有給父親說。


    這樣懂事非但沒有讓那個女人變好一些,反而變本加厲,更是肆無忌憚。


    在這種高壓環境下,阿秀的性格依然繼承了母親的溫柔,並沒有太大影響。


    但小場就變得很怯懦,見人臉紅,不敢大聲說話。


    一輩子沒從陰影裏走出來。


    後來,後媽給小場介紹個娘家的遠方親戚家姑娘做老婆,結婚後更是蛇鼠一窩……


    小場的日子,過的相當難受。


    前世最後他們雖然離婚了,但小場的孩子也被帶走了,從此沒再結婚,也是個可憐人。


    “是啊,一個月前生的,是個兒子,你當時……反正我是我們村一個阿姐說的。”


    阿秀說起弟弟的事情,臉色變得有點黯淡。


    她自從出嫁後,很少迴娘家。


    阿爹又不在家,後媽每次見她就會對她滿臉嫌棄,好像她專門迴家蹭飯,根本不待見。


    弟弟呢,每次看到姐姐被欺負,也是難受,所以兩人商量,不是迫不得已的事,就盡量不要迴娘家。


    如果有事情,會委托鄰居傳達。


    兩村人頗有來往,通婚的很多,傳達個消息沒啥問題。


    “那意思是,過幾天就滿月了對吧?”


    “可不是嘛,愁人。”


    “這愁啥呢,侄子過滿月,我們就去下唄,該給錢的給錢,該上禮那就上禮。”


    “問題是,他們沒有通知我。”


    “沒有通知你,啥意思?”


    李海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簡直有些匪夷所思。


    這邊的風俗是這樣的,小孩子滿月,姑姑要給上鎖,結婚時舅舅要給掛紅。


    這個鎖稱為平安鎖,要從滿月一直帶到十二歲呢。


    海邊的人很看重儀式感,就祭拜個媽祖娘娘,規矩都很多。


    孩子上長命鎖的事,怎麽能隨隨便便呢。


    莫說是有姐姐,即使沒有姐姐,也會找堂姐給孩子掛。


    “這咋可能呢,你不去,難道孩子不掛長命鎖了?”


    “怎會不掛,肯定要掛啊。“


    “那你不去,怎……你是說,讓你姐給掛?”


    阿秀麵色蒼白,苦笑點頭。


    後媽帶來一兒一女,最後都跟著阿秀的父親的姓。


    那個姑娘是個是非精,從小就一直挑撥離間,栽贓陷害,和她母親沒啥兩樣。


    帶來的兒子最大,嗜酒如命,之前就被車給撞死了,媳婦也跟人跑了。


    “我現在還不知怎麽辦呢,他們沒通知我,小場也沒通知我,你說我是去還是不去?”


    李海生看著阿秀難過的樣子,一股不爽油然而生。


    媽的!


    這個後媽真的會挑事,他自己兒子沒了,難道還想著小場要給他養老送終,想屁呢,之前是怎麽對待小場的?


    好吧,小場和阿秀關係那麽親,肯定不會不邀請姐姐,現在既然沒收到消息,肯定是傳話過程出現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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