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嬈眸光意味不明,笑問:


    “聽聞陸二將軍作為侯爺的姨母,非常操心侯爺的婚事,不知在下可有榮幸入了陸二將軍的法眼?”


    陸漢宜眼底精光一閃,視線在嚴嬈身上仔細打量一番,語焉不詳道:


    “嚴副將身為侄兒的身邊人,能信本將軍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嚴副將有何誠意啊?”


    嚴嬈嘴角微微揚起,抱拳:


    “嚴某唯陸二將軍馬首是瞻。”


    陸漢宜聽她口口聲聲稱自己陸二將軍,與有榮焉的點點頭,低聲道:


    “好說,好說。”


    “明日本將軍帶你見個人,隻要嚴副將有本事說動她,那你的心願就達成了,武安侯府的一切屆時盡在嚴副將的股掌之中。”


    說到武安侯府的基業,嚴嬈與陸漢宜相視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


    次日。


    一大清早陸漢宜就等在侯府門口,不斷探頭朝兩側的巷口瞧去。


    日頭越升越高。


    陸漢宜的心情也急躁了起來,不滿地蹙起眉頭,暗自猜測:


    這嚴嬈該不會胡亂編造套她話呢,約好的來侯府說服長姐,她都等了半天了,人怎還不來?


    果然還是自己天真了,嚴嬈終究是陸聖淩那個小賤蹄子的副將,哪能這麽簡單就跟她聯手?


    看來還得另想他法啊!


    想到這裏,陸漢宜氣惱的一甩衣袖,轉身正要迴府裏。


    “噠噠噠。”


    一陣有力的馬蹄聲從左巷傳來,陸漢宜眼眸一動,立即折返朝階梯下走了幾步。


    伴隨馬車一路駛到門口。


    一名身著寶藍色紵絲直裰,麵容秀麗的女子徐徐掀開車簾,踩著擺好的車凳走到陸漢宜麵前躬身一禮,笑道:


    “陸二將軍,晚輩來遲,久等了。”


    嚴嬈謙虛的態度以及自降輩分的話,聽的陸漢宜皺著的眉心緩緩舒展。


    她眼尾輕揚,輕飄飄看了嚴嬈一眼,撂下句:


    “隨我來吧。”


    便一轉身大步跨進武安侯府內,一路領著嚴嬈到了花園的涼亭裏。


    陸漢宜才停下腳步。


    她目光在四處張望了下,發現沒別人。


    陸漢宜唇角揚起,伸手將嚴嬈朝旁邊拽了拽,低著頭小聲道:


    “今日帶你來侯府,想必依照嚴副將的智慧也猜到了本將帶你見的是何人。”


    言畢,她眉頭微微挑起,語氣意味深長道:


    “如今能管到陸……,我那個侄兒的人除了當今陛下,隻怕就剩下本將那個癱瘓在床的嫡姐,事先跟嚴副將說明了。”


    “這件事本將隻當個中間人,嚴副將能否如願以償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嚴嬈眼皮半垂遮掩住眸底的算計,抬掌拍了拍陸漢宜扯著自己衣袖的手背,輕笑道:


    “陸二將軍放心,晚輩既然敢來就做了十足的準備,隻要達成所願,日後絕對事事奉陸二……”


    說到一半,她搖了搖頭,道:


    “瞧晚輩這見外的稱唿,嚴嬈保證,日後陸伯母不止是姨母,我定會奉您為親生母親,事事聽從安排。”


    陸漢宜幾不可查的撇了下嘴,再抬頭時,儼然一副慈愛長輩的模樣,嗬嗬一笑:


    “好好,走,伯母這就帶你去主院。”


    嚴嬈頷首,“多謝。”


    之後陸漢宜帶著嚴嬈繞過亭台遊廊,一路到了武安侯的住所,差人稟報後。


    在偏廳等了沒一會兒,就有侍從來報武安侯請兩人進屋。


    陸漢宜衝嚴嬈使了個眼色,打頭帶路進了主臥。


    才一入內,就見黃花梨木的床榻上,躺著一名身穿灰色錦緞裏衣的中年女人。


    她麵色蠟黃,雙目無光,看起來虛弱極了,聽見陸漢宜進屋的腳步聲,女人眼珠微微一轉,望向朝榻邊走來的兩人。


    另一邊。


    陸漢宜將人領至床邊,她瞧見女人望過來的目光,麵上湧上一抹笑,喚道:


    “長姐。”


    她一聲“長姐”躺著的女人身份昭然若揭,可不就是老武安侯,陸漢瓊。


    陸漢瓊全身癱瘓動不了,聽見陸漢宜叫喚,她嘴唇微張聲音有些啞:


    “坐吧。”


    陸漢宜“唉”了一聲,但她還沒忘記自己來所為何事,並未立刻坐下。


    反而衝身後的嚴嬈揮揮手,指著她,扭頭對陸漢瓊介紹道:


    “長姐,這是嚴嬈。”


    “您不總說擔心聖淩的婚事嗎?以前妹妹找的人不合侄兒的心意,但今天我帶來的這個嚴嬈可不一樣,她是聖淩的副將。”


    說到這兒,陸漢宜微彎下腰。


    眸光真誠的對上陸漢瓊泛黃的眼珠,僅剩的左手拉住她的手,語調上揚了一個度,誇讚道:


    “嚴嬈在軍中常伴聖淩左右,跟明威軍大戰中又立了軍功,而今才雙十年華就是二品的將軍。”


    “嗬嗬,聽說她還未成家,又對侄兒有意願意入贅侯府,這不,妹妹巴巴的拉著人來你跟前過眼。”


    陸漢宜天花亂墜的介紹,成功引得自覺時日無多,著急為兒子擇妻的陸漢瓊注意。


    她視線移向站在陸漢宜身後的嚴嬈,暗自打量一番:


    女子身形高大壯碩,容貌清秀屬於中等,雖說這點與兒子的天人之姿不匹配,但年紀輕輕就軍功卓然,又願意入贅侯府,確實不可多。


    重要是,對聖淩有心。


    思及此,陸漢瓊無神的雙眼帶了一絲滿意看向嚴嬈,嗓音嘶啞,勉強將虛弱的聲音提高了些,詢問:


    “小輩,你當真願意入贅侯府。”


    嚴嬈躬身施了一禮,喜道:


    “晚輩願意。”


    陸漢瓊斂眸想了想,輕咳兩聲,像是喘不過來氣似的虛弱道:


    “咳咳……,好。”


    “這事待本侯問過聖淩再做打算,雖說自古男子的婚事,咳咳,講究母父之命媒妁之言。”


    “但聖淩還是不同的,要他同意才行,我,我這做母親的拖累他至此,總不能連終身大事也不吭聲的剝奪了。”


    嚴嬈聽了後半段話,臉上的輕柔凝結在眼底。


    她抿了抿唇,眼珠向下一轉。


    暗道:終是要使出殺手鐧了。


    嚴嬈麵色緩和了幾分,重新湧上隨和的笑意。


    她抬眸看向陸漢瓊,出言:


    “老侯,晚輩有關於將軍的難言之隱想告知您,奈何此事不能張揚,麻煩您摒棄左右。”


    聽見事關兒子,陸漢瓊疑惑地眯了眯眼,目光看向屋內的侍從以及邊上的陸漢宜,開口道:


    “你們都出去吧,本侯要跟嚴副將單獨聊聊。”


    陸漢宜斂眸低笑一聲,道了句“是”,而後緩緩起身,背著陸漢瓊瞪了嚴嬈一眼,帶著屋內的侍從大步離去。


    這個嚴嬈竟敢有事瞞著自己,也不知待會她會跟陸漢瓊說些什麽。


    不行,她要聽聽。


    思及此,陸漢宜跨門檻的腿一頓,抬眸瞟了眼前頭的侍從。


    轉身把雙扇木門“吱呀”關上,她自己則像個門神一般守在門口,豎起耳朵偷聽。


    弄了半天,期間隻聽到什麽“清白,確認的字眼。”陸漢宜的眉一擰,垂著眼簾正思索這是何意。


    不過,還未等她想清楚。


    房門就又“吱呀”一聲被人從內打開,緊接著就瞧見嚴嬈麵上帶喜的走出來。


    陸漢宜挑眉,眼底眸光微轉。


    看來辦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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