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悄然間褪去,微風拂麵,讓人感受到一絲涼意,天邊已經泛起了一抹紅暈,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蘇沅拖著鼓鼓的大麻袋,帶領身後的小尾巴,走到山寨門口在台階上坐下。


    她抬頭瞧一眼天色,從麻袋中拿出一個錢袋子,丟給姬秋白,漫不經心道:


    “一會你就別跟著我了,拿著錢迴家去吧。”


    說罷,她把手伸過去,淡淡道:


    “還有,把我的夜明珠還我。”


    姬秋白冷不防被蘇沅丟了個錢袋子,正心裏開心呢。


    不料,這人下一刻,便向他討要夜明珠,生怕他不給了似的。


    姬秋白抿了抿唇,把夜明珠單手遞過去,沒好氣道:


    “給你,誰稀罕你這破珠子,我家裏多的是。”


    蘇沅收好珠子,把麻袋扛在肩膀上,對姬秋白冷聲道:


    “到時辰了,咱們就此別過。”


    說罷,她便大步往山下走去。


    姬秋白見蘇沅真的走了,扭頭朝身後,遍地屍體的山寨內看了一眼。


    他嚇的直打顫,也不管蘇沅怎麽嫌棄自己了,快步追上去,氣喘籲籲喊道:


    “喂,你等等我,帶我一起。”


    奈何不管他在後麵怎麽喊,蘇沅都沒有停下來,姬秋白隻能遠遠跟著。


    他邊跑,邊一把鼻涕一把淚道:


    “嗚嗚嗚,我還以為經過一個晚上相處,咱們熟悉了呢,你,你怎麽這麽狠心。”


    虧得他一度以為,蒙麵大盜隻是麵冷心熱而已,本質上是個好人。


    豈料。


    天一亮,她便丟下自己不管了。


    前頭。


    蘇沅聽著不遠處的哭喊,蹙了蹙眉頭,不過她腳步未停,繼續往前走。


    要不是這姬秋白,晚上跟著自己礙事。


    害她撿了兩千多號人的錢袋子,隻能遮遮掩掩的放一些進空間,還剩這麽多在外麵。


    不僅得扛著,還不能用瞬移。


    她一個受傷人士,幹了一晚上活,比姬秋白還慘好不好。


    半個時辰後。


    半石山,山腳下。


    蘇沅趁著姬秋白離得遠,閃身到樹後,把鼓鼓囊囊的大麻袋收進空間。


    她從空間拿出兩包糕點,兩個水囊,盤腿坐在地上,悠哉悠哉吃糕點飲水。


    聽著一路上的大喇叭,漸行漸近了,她把自己的那份收起來,重新蒙好麵巾。


    姬秋白急匆匆跑過來,站在方才蘇沅最後出現的地方,四下看了看。


    沒見到人。


    他呆呆地望著前方,一雙紅腫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肩膀劇烈顫抖,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嗚,她,她不是剛剛還在這兒的嗎?嗚嗚嗚,蒙麵大盜怎麽不見了。”


    蘇沅見他又開始了,歎口氣,清了清嗓子,重重咳嗽兩聲:


    “咳,咳。”


    姬秋白聽見蒙麵大盜的聲音,頓時止住哭泣,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朝蘇沅所在的方向望過去。


    見蘇沅正盤腿靠在樹上,他步履蹣跚的跑過去,滿眼驚喜道:


    “蒙麵大盜,你,你還沒走?”


    蘇沅拖著尾音,慢悠悠地說道:


    “嗯,剛跟同伴交接完,馬上走。”


    姬秋白跑到她旁邊,腿肚子打著顫的緩緩坐下,扭頭看著蘇沅的側臉,試探著問:


    “那,那以後我們是不是見不到了。”


    蘇沅淡淡瞧他一眼,把放在腿邊的糕點和水囊遞過去,嗤笑道:


    “你一個貴公子,要跟我這種人見麵幹嘛?平白汙了您的名聲,再說,老子幹的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要讓你見著了那還得了?”


    姬秋白聽蒙麵大盜這麽說,攥緊手裏的油紙包,鼻子突然酸的發疼,兩眼一熱便淚落如珠。


    他哆嗦著嘴唇,反駁道:


    “嗚嗚,你不是,我能感覺到,不,不是那麽壞的人,嗝。”


    蘇沅微挑眉,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遞給姬秋白,語氣隨意道:


    “行吧,就到這兒了,你把匕首拿著防身,別再跟上來了。”


    言畢,蘇沅轉身快步離開。


    生怕姬秋白又跟上來,一會再碰上南幽王,就不妙了。


    蘇沅走了有一段路,往後觀察了下,那大喇叭,終於沒有再追著她哭了。


    她看了眼前方的路,長歎一口氣。


    唉,這下要走迴去了。


    蘇沅走了大概有五公裏路的樣子,發現前麵好像有馬匹的鼾聲。


    她警惕地緩慢靠近。


    當看清楚前麵的情況後,蘇沅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快步走過去叫道:


    “雲喬,你怎麽在這兒?”


    孟雲喬本來坐在車廂前,閑的發慌。


    誰料,這時卻聽見好友的聲音,她驚喜地抬頭瞧過去。


    見真的是蘇沅。


    孟雲喬快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轉了一圈,擔憂問道:


    “姐妹,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蘇沅搖了搖頭,隨意道:


    “沒事,受了點小傷。”


    孟雲喬一聽,大驚失色,皺緊眉心道:


    “怎麽可能是小傷,土匪那麽多,你能活命就不錯了,你是不是在逞強,害怕說出來我擔心?”


    蘇沅聞言,眼神閃爍,歎了口氣道:


    “唉,確實不是小傷,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嗎?不過還好,有位蒙麵大俠救了我,把山上的一眾土匪給滅口了,不然這次,我怕是真的迴不來了。”


    說完,她似是想起來什麽重要的事,挑了挑眉,詢問孟雲喬道:


    “雲喬,我們在半石山遇險的事,都有誰知道?”


    孟雲喬聽罷,蹙緊眉心,垂眸思索一番道:


    “昨日的車夫都死在半石山腳下了,嗯……,剩下知道這事的,隻有六個人,包括你。”


    她言畢,不解詢問道:


    “你問這個幹嘛?”


    蘇沅微眯起眼,試探問道:


    “你的母父,還有府裏的下人,也不知道這事嗎?”


    孟雲喬點頭,眉毛皺起,唉聲歎氣道:


    “從我兄長昨日被送迴去,孟家人便都圍在他床榻前打轉,隻以為咱們是運氣好,平濟橋塌陷前,進了通城地界。”


    蘇沅了然的點點頭,這才解釋道:


    “我昨日答應過,對我有救命之恩的大俠,保證不把這事兒說出去。”


    “唉,現下就害怕,咱們這邊出了岔子,牽一發而動全身,到時連累了大俠,可如何是好?”


    孟雲喬一聽就明白過來,那大俠為什麽要特地交代蘇沅保密。


    半石山上的土匪,背後站著的勢力不容小覷,如若被有心人,順藤摸瓜找到蘇沅。


    豈不是要惹上塌天大禍?


    她抿了抿唇,對蘇沅保證道:


    “姐妹,你放心,我迴去就交代文清,文秀保密,讓他們把這事兒爛在肚子裏。”


    蘇沅眼眸微動,點頭道:


    “好,我跟你一起,我會一些催眠術,要是能讓她們忘掉,是最保險的,畢竟人心隔肚皮,他們的人品,我也不了解。”


    孟雲喬聞言,驚的瞪大雙眼,詫異道:


    “你還會催眠術?”


    媽呀,她姐妹好厲害!


    蘇沅神色平淡,從容一笑道:


    “懂得一些皮毛。”


    孟雲喬眼神崇拜的看著蘇沅,滿眼的亮晶晶。


    按照她這麽長時間的了解。


    蘇沅說的一點,絕對不是她理解的一點,肯定很牛。


    她姐妹老謙虛人了。


    之前不是說學問一般,害得她還以為找到了同伴,讓蘇沅向她請教問題


    結果呢,人家拿了個第一。


    自己考了個末等。


    從那兒以後,她就懂了蘇沅的話外之音。


    孟雲喬迴過神,樂嗬嗬的請蘇沅上車。


    一抽馬鞭,打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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