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塞的眼中,潘莊主不經意間躲閃眼神中所包含的信息量有些過於豐富,這眼神裏透露著欣喜,信息背後又有些無奈,又帶著一點尷尬,像做錯事突然被發現那種尷尬。


    寒暄了幾句,潘高樓讓二兒子潘玉醉帶著秦塞先迴房洗漱。自從徹底解決了撼山拳的問題後,鐵拳山莊就特地給秦塞安排了一個獨院,這個院落專供秦塞居住,秦塞不在時,安排下人勤加打掃,保持隨時可以入住的狀態。剛迴到小院,秦塞還沒說話,就被潘玉醉拉到院子的一個角落。


    “我知道你是來幹嘛的,我爹當然也知道,我說親叔誒!你真不該來,更沒有必要來,自己家的長輩我本不應這樣說,但對你我沒辦法保持沉默,我那小姑呀,真的配不上你。長相雖然還湊合,若要結為連理,我潘家其他任何一名女子都比她要更適合你。”潘玉醉一反沒正經的常態,臉上竟全是嚴肅的神色。


    秦塞莫名其妙想起了關曉蝶對這小子的那句“英俊和淫蕩齊飛,帥氣共下流一色”論斷,不禁有些想笑,隻是感覺眼下這處境似乎並不合適,忙斂起笑意。


    “人家都明說要和我斷絕關係了,現在自然能感覺到不合適了,我隻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讓她當麵告訴我為什麽。凡事總要問個究竟,以後咱再和別的姑娘相處也能有所提高是不是?”


    說到這裏秦塞聳了聳肩,故作灑脫的笑了笑,隻是他不知道,這笑容在潘玉醉的眼中有多牽強,也讓他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了,麵前這位“親叔”,不管遇事有多冷靜,武功有過高,說破天也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而已。


    在潘清仁和潘高樓兩代莊主和潘玉醉兄弟二人的陪伴下用過晚餐後,秦塞一個人迴到他的院子,房間裏應該是在地板下敷設了取暖的地龍,溫暖而且幹燥。剛才在席間,秦塞沒有絲毫難為情的向潘高樓提出了明日單獨和潘采薇見麵的請求,潘高樓臉上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心裏想著事,沒有睡意,秦塞推門走了出來,不知為何,神使鬼差的走到了山莊東側的那座小山包,他對潘采薇的那些迴憶大都發生在這裏。


    秦塞剛要走進那座大石頭,卻發現這風水寶地竟被人捷足先登了,那塊十餘丈高的青石後麵動靜有些狂野,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和女子嬌吟聲中夾雜著有節奏的“啪啪”的撞擊聲,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更加突兀。秦塞心下有些奇怪,心道家風一向淳樸的鐵拳山莊,何時竟如此奔放了?


    沒吃過豬肉但現場見過很多次豬跑,秦塞瞬間就意識到了青石後正在發生的事,他扭過頭想悄無聲息的離開,畢竟無端驚擾野鴛鴦也是一件缺德的事,隻是剛轉過身,隨著幾聲男人的低吼,石頭後麵的戰鬥似乎偃旗息鼓了,僅餘粗重的喘息聲。


    一個甜美的女子慍怒的聲音繞過大青石傳進秦塞耳中:


    “怎麽還是這麽沒用,這才多大點功夫?這就不行了?”


    嗯?這聲音怎麽好熟悉的樣子?怎麽和潘采薇的聲音如此相近?不同的人會有這麽相似聲音嗎?


    “幹他老娘的,胡老五的藥一點用沒有嘛!微微,你也知道,我一路從鐵劍山莊催馬過來,定是有些累了,下次,下次肯定會久些!”


    “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哪一次你時間長過?你答應我的劍譜拿到了嗎?在不拿出來,以後別打算再碰姑奶奶,弄得人不上不下的。”


    男人的麵子有些掛不住,說話的聲音也開始大起來了:


    “別他娘的吵吵,誰厲害你找誰去,你找老子幹啥?”


    “老娘還真就告訴你了,院子裏的花匠和城裏賣燒餅的小哥兒,都比你強的多。別廢話,快點把劍譜拿來……”


    這好聽的女子聲音單從聲音上來判斷和潘采薇很有些相似,語氣和差別卻是極大,所以秦塞判斷這可能是鐵拳山莊的其他女子,因為方圓幾十裏除了潘家這山莊再沒其他地方住著人了。


    “聽說幾個月前有個姓秦的小子和你打的一片火熱,怎麽樣?也比老子活兒好嗎?”


    秦塞一聽這話立刻停下了準別離去的腳步,耳中那男子的聲音越發輕佻,接著是紙張翻動的聲音。


    “大晚上的啥也看不到,明天如果我發現你這劍譜是假的,看老娘不把你剪了?你說的那個叫秦塞的傻子吧?”


    我嘞個草!秦塞驚的差點叫出聲來,這他娘的竟然果真是潘采薇,


    他感覺自己耳邊似有驚雷響起。難怪潘家三代人今天吃飯的表現都那麽奇怪,難怪潘高樓的臉上全是抱歉?


    “一個傻小子,教了我一套不錯的掌法,幫我們潘家解決了一個麻煩。眼睛不老實,一直在我胸口瞄來瞄去,長得確實有人模狗樣的,莊子裏的那些臭丫頭都恨不得把自己脫個溜光鑽進他的被窩兒,隻是比你還沒用,那麽些天,始終都沒敢把手伸進我的衣襟揉一揉,弄的人家每次見他,都心裏癢癢的,好幾次我都差點撲過去把他逆推了。”


    “切~”那男人的聲音很不屑:


    “就你這等賤貨,連花匠和小商販都不放過,真的能忍住不對那等鮮肉下口?”


    “你懂個屁!秦塞這等雛鳥,真的送到他嘴邊,人家還未必願意下嘴。算了,一個沒什麽背景的傻小子,除了那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掌法,沒什麽油水了,老娘是斷然不會碰他的。”


    石頭這邊的秦塞,感覺一股電流瞬間從頭皮傳遍了全身,他整個人都難以抑製的顫抖起來,大口大口的吸了幾口寒氣後,竭盡全力的控製著自己的雙腿往迴走,擔心再聽一會兒會忍不住繞過石頭把那兩個人活活摔死在石頭上。


    走迴房間,秦塞強迫自己盤腿坐在床上運轉萬化定基心法,想讓自己靜下來,然而這向來最能幫他靜心的方法今天並沒有什麽用,他整個人仍在不受控製的顫抖著。衝出房間“嘩嘩”一陣狂吐,院子裏頓時酒香四溢,竟是昨日晚間陪五師兄他們喝的酒。


    當一咂嘴滿口都是苦味的時候,任憑腸胃如何翻湧,再沒有東西吐出來。找來清水洗漱後,秦塞感覺自己的頭腦清醒了很多,心情也很神奇的輕鬆了不少,搖搖頭,不禁苦笑起來。


    這事兒,真的挺讓人鬱悶的,十幾年來,第一次對女子動了那等心思,沒想到竟是這般結果。三年之前秦塞就知道,賀瑤是師父給自己定下的媳婦兒,師娘也始終認為七師姐是自己的良配,這兩個女子,現在看來,無論是長相氣質還是武功學識,都比這潘采薇要強的多的多,隻是之前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對著兩名長相都超過九十樓顏值的姑娘的心動都沒有潘采薇那般強烈。


    打小陶忘機就說過,秦塞這孩子性格太軸,今天這事就是這樣,他認為自己必須把這件事想清楚,潘采薇倒是無需再見麵問什麽究竟了,那隻會讓他自己感覺更惡心而已。隻是,自己一向自以為相當如炬的慧眼怎麽會瞎到了這等程度?竟愛上了這等女人!


    一直到天蒙蒙亮,橫趴在床上的秦塞還是沒想明白咋迴事,從相貌、腰身、氣質甚至是身上的幽香,賀瑤與七師姐都比潘采薇強了很多呀,那是為啥呢?


    “哎呦!我草!”潘玉醉人還沒進屋,聲音先傳了進來。


    “我說親叔,院子裏那麽些好東西,都是你吐的嗎?這麽冷的天兒還有那麽濃的就香,莫不是火炭兒吧?”


    秦塞點點頭。


    “吐了那麽大一片,造型還挺圓的,你是先畫好圈吐的嗎?走唄,去吃點,順便弄點酒再透一透,你這樣吐很傷身的。”


    秦塞使勁搓搓臉,歎了口氣:


    “我隻是不明白一件事。”


    潘玉醉一反常態的靜靜的看著他不說話。


    “你說,我師姐和瑤瑤哪裏都勝過這個女人太多,我怎麽會愛上她?”


    “嗬!我當是啥呢!就這?”


    潘玉醉一聽精神大振,隨手拖過一把椅子坐在了秦塞床前。


    “老話說的好啊,親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偷不著不如隻惦記,不偷。個中滋味,真個是其樂無窮啊!”


    秦塞聽的一臉懵逼,潘玉醉搖搖頭,對“親叔”悟性有些擔憂,隻有繼續深入淺出的傳道授業解惑:


    “這麽說吧親叔,七姑娘和賀瑤那等絕世仙容,普通人自然是平生也難得見到一位,但是對於你來說,龍肝鳳膽也好,山珍海味也罷,那遲早都是自家碗裏的菜。我家小姑不同,她是別人家的紅燒肉,你想啊,別人家的肉,而且還是一看就很可口的肉,能不想吃嗎?不過,話說我的親叔誒!我小姑這麽些曖昧些的男人裏麵,沒能真正得到實惠的,恐怕也隻有您這愣頭青了~”


    “不是,二賤,這事我之前也仔細想過,那是真心想和你那小姑好好過一生的,至於師姐和瑤瑤,那始終是師父和師娘的意思。我沒想過要——”


    “你打住!”沒等秦塞把話說完,潘玉醉就打斷了他。


    “這不就明朗了嗎?多簡單呐?你別不爽啊親叔,所以還得說你是雛鳥,毛都不懂的雛鳥。十八年來,最多過過眼癮吧,少年?”


    秦塞坐起身來賞給潘玉醉一個暴栗:


    “好好說話!”


    潘玉醉咧了咧嘴,繼續幫親叔分析:


    “武功、閱曆啥的我指定和親叔你沒得比,這事兒呀,你恐怕就不行了。像你這等從來不知肉味的雛兒,俺家小姑的一舉手、一投足,哪怕是一聲咳嗽,滿滿的都是戲,都是可以把你們這些騷年的眼球緊緊的吸到胸、吸到腰、吸到臀。按說,我家長輩我不能這樣說,但如果換做是我潘家其他女子像她這樣,恐怕早被活活打死了。基於我爺爺那一輩的恩怨,導致五爺和我這小姑,都有些過於那啥了……”


    秦塞馬上就想起來潘輕信的風流韻事,心下恍然,原來,某些事竟真的會遺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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