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他和薛檀之間屬於鬥毆,而且薛檀本身有殺人未遂的嫌疑,但是畢竟死了的是薛檀,何況薛家也是和秦家鬧掰,薛梁打定主意要將秦子觀置於死地,所以這件事到現在還在膠著。


    衙役將秦子觀帶出來,並且寬容地讓他和晏辭單獨見上半個時辰。


    晏辭見他這幅樣子,語氣中不免可惜,沉聲道:“薛檀的罪行已經揭露,他殺死的那些哥兒的屍體也都停在了義莊。”


    他抿著唇:“我們會想辦法讓大家都知道是薛檀虐殺無辜在先,盡量將刑罰降到最小...”


    秦子觀有些木然地坐在椅子裏,一直安靜地聽著晏辭的話,直到此時忽然笑了一聲:“晏辭。”


    晏辭停下來看向他,秦子觀沒看他,而是歎了口氣:“這些事是我做的,我會去承擔後果。”


    他搖了搖頭,苦笑道:“你走吧,不用管我...何況能從薛檀手裏救出蘇合,我也不後悔這樣做...”


    晏辭還沒有開口,忽然聽到門口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你不後悔?”


    晏辭驚訝地轉過頭,就看到葉臻一身白衣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門口。他懷胎八月,如今正是身子最笨重的時候,身後的煢秋已經盡力扶住他,葉臻仍舊有些費力地站著。


    而煢秋手裏還拎著一個食盒,顯然是來看他們的。


    秦子觀本來還一副大義赴死的慘淡模樣,結果目光剛一落到葉臻身上是,便驚訝地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葉臻?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他急促地走到門前,伸了伸手似乎想去扶他,然而胳膊終是無力垂落下來:“你快走吧,你懷著身子,來這種地方不好...”


    他的話被一聲清脆的響聲打斷。


    葉臻的指尖帶起一串細碎的血珠,沾染在他素白的衣襟上。


    晏辭倒吸了一口氣,就見秦子觀錯愕地看向葉臻,左半邊臉直接紅了起來,當然這紅不是因為羞愧,而是被打的。


    葉臻白皙的手垂落身側無法抑製地顫動著,顯然是因為那一巴掌用力過大,指甲都劈了開來。


    秦子觀更是沒想象過葉臻會這樣做,一時之間過於震驚,不可思議地問道:“你,你打我...?”


    “你能承擔什麽?”葉臻麵色蒼白,他死死盯著秦子觀,麵上再無往日的嫻靜端淑,“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很厲害?是不是覺得你很有擔當?”


    他直視著秦子觀的雙眼,聲聲緊逼:“那我問你,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為我和孩子考慮過?!”


    秦子觀被他問得愣住了,半晌他平生第一次有些心虛地張了張嘴:“不是,我當然有啊...”


    “你從來沒有!”葉臻高聲打斷他。


    他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眼眶中的淚水不斷從眼眶中墜落,他厲聲道:“若是你為我,為你的孩子考慮過一點,你都不會做出這種事!”


    牢房裏瞬間安靜下來。


    屋內所有人都看著這個艱難地站著,渾身因為氣憤而顫抖的哥兒,他的聲音宛如一把利刃刺得秦子觀呆滯在原地,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半晌他垂下頭,啞著嗓子道:“葉臻,你別這樣,府醫說你不能動氣...”


    “動氣又怎麽樣?”葉臻看著他冷笑道,臉色已經開始發白,“反正這個孩子已經注定見不到爹了不是嗎?”


    秦子觀啞然。


    葉臻沒有再說話,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裏沒有憎惡,也沒有憤怒。


    有的隻是隨著不斷湧出的淚水而流露出的濃濃的失望:“秦子觀,我恨你!”


    他說完這句話,秦子觀麵上一下子變得慘白。


    葉臻看也沒有看他,扶著肚子轉身就走,煢秋生怕他動了胎氣,趕緊將手裏的食盒放下扶著他出去。


    隨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晏辭終是忍不住轉頭去看他,結果就發現秦子觀頹然地低下頭,神色間再也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


    晏辭暗自歎氣,不等他說些什麽安慰的話,卻聽到門口傳來煢秋的驚叫:


    “二夫郎!”


    兩人聞聲雙雙抬頭,晏辭迅速反應過來,起身推門而出。


    接著他就見到不遠處,葉臻已然虛軟地倒在煢秋懷裏,而他素白的衣衫下擺,赫然出現一大灘紅色。


    第231章


    晏辭自然沒見過這場麵。


    但他卻是一下子想起了前世在電影電視劇中看到的某些情節,於是他的心瞬間就揪了起來,立刻就明白即將要發生的事。


    煢秋手忙腳亂地扶住葉臻的身子,然而他剛一抬手,就被手心裏一片鮮紅嚇住了。他雖然也是個哥兒,但也沒見過這場麵,一時怔然。


    等到反應過來,身邊便傳來一陣疾風。


    “去找郎中!”


    晏辭一把從他手上接過葉臻沉重的身子,快聲道:“他要生了!”


    這短短的四個字將在場眾人都從短暫的驚愕中驚醒,煢秋登時反應過來,立馬站起身:“這些日子每次二夫郎出門都會隨行府醫,他們就在外麵站著,我這就叫他們進來!”


    煢秋說罷便朝外麵跑去,而就是這片刻間,晏辭清楚地感覺到葉臻身下湧出了大量溫熱的液體將地麵染成一片神色。


    他低頭一看,就見葉臻麵龐上本來冰冷的神色此時已經完全被痛苦取代,他麵上發白,細膩的汗珠一點點打濕鬢邊的黑發,求助的聲音從嘴角溢出:“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晏辭抬起頭環顧四周,葉臻這幅樣子再想去送醫已經來不及了,怕是隻能在這裏...他咬了咬牙一把將葉臻抱起來,對旁邊好奇看著他們的衙役道:“有沒有幹淨的房間?他要生了。”


    那衙役聞言一臉迷茫:“生了?這個時候?”


    晏辭催促道:“快!”


    那衙役“嘶”了一聲,疑惑地看了看周圍:“這是牢房,哪有什麽幹淨地方?”


    他忽然想起什麽,伸手指了指晏辭身後關著秦子觀的房間:“也就那間房間幹淨些。”


    晏辭抱著葉臻轉身就往迴走。


    聽到了煢秋的驚唿,秦子觀雖然沒法踏出門,但此時也站在門口擔憂地往這邊看,晏辭轉身的時候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秦子觀的目光從晏辭臉上轉移到他懷裏虛弱的葉臻身上,繼而落在葉臻雪白的下擺上大片鮮紅上,他唿吸一滯,麵上升起難以在他臉上見到的錯愕與驚慌,結巴道:“葉臻,他,他這是...”


    晏辭咬牙切齒地從他身邊擠過:“恭喜啊,你要當爹了。”


    這間房間本來就是給秦子觀臨時準備的,相比其他房間的確幹淨許多,然而屋內隻有薄薄一張木板床,晏辭小心地將葉臻放到床上。


    不過這短短幾步路的時間,葉臻身上的白衫已然完全被汗水浸濕,他單薄的身子因為晏辭終身無法感受到的疼痛不斷顫抖,他隆起的肚子使他無法蜷起自己的身子,隻能用手痛苦地用手扶著肚子:


    “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葉臻嘴唇發白,不斷唿喚著:“煢秋,煢秋你在哪...”


    秦子觀這時已經明白了即將發生的事情,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撲到床邊:“葉臻!”


    他驚慌失措地伸手去握葉臻的手,卻被後者用力抽開了。


    葉臻額頭細膩的皮膚滿是汗珠,然而他死命咬著牙關,抗拒地別過頭不去看他:“你別碰我!”


    秦子觀無措地看著自己空了的手,而就在這時外麵紛忙的腳步聲響起,煢秋帶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哥兒和一個郎中打扮的人匆匆進來,狹小的房間瞬間擠滿了人。


    “人太多了。”那上年紀的哥兒明顯是接生的哥兒,他環顧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晏辭身上,“男人都出去,哥兒生孩子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於是晏辭下一刻就被人攆了出去。


    他隻好站在門口守著,下一刻就聽秦子觀的聲音在裏麵響起:“我不出去,我是他夫君,我要在這裏陪著他!”


    煢秋耐心地勸他:“二爺,你在這也搭不上什麽手何況二夫郎他現在不想見到你。”


    幾個衙役聞聲趕來在門口圍觀,因為秦子觀的罪現在還沒有判定,所以他們也不好將這些人趕出去,何況這哥兒生孩子是大事,萬一出了差池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秦子觀站在葉臻身邊死活不走。


    “葉臻...”他伸手想去拉葉臻的手,卻被床上的人揮手打開,於是隻能在床邊不斷輕聲喚著他的名字,他焦急地看著床上因為劇烈的疼痛麵色慘白的哥兒,不斷重複著,“我在這裏陪著你,你別怕...”


    葉臻咬著牙,在疼痛中愣是擠出幾個字:“我不想見到你,你出去!”


    他的嘴唇斑斑駁駁,渾身是汗,那上了年紀的哥兒安慰道:“二夫郎,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你現在省著力氣先別說話,一會兒我讓你用力你就用力,疼過這一遭就好了。”


    於是葉臻深深吸了幾口氣,他不再理會旁邊無措的秦子觀,渾身的注意力都放在腹部一陣又一陣襲來的劇痛上,那不斷襲來的陣痛疼得他幾乎難以唿吸,眼淚更是不受控製地湧出布滿白皙的臉。


    “太疼了,太疼了...嗚嗚嗚...”在他堅強地壓抑半晌過後,終於忍不住抵不住那劇痛,顫聲哭了出來。


    秦子觀麵上頓時跟他一樣白,他看著葉臻無意識地將下嘴唇咬破,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來緩解他的疼痛,於是咬了咬牙:“你別咬唇,你咬我吧,你咬我吧好不好?”


    說罷他竟然真的將手腕遞到了葉臻唇邊,葉臻此時疼得幾乎失去意識,放在嘴邊的東西下意識就咬了下去。


    一陣鮮血的味道彌漫開來,秦子觀頓時麵上一白。


    然而他沒有將手抽迴來,隻是放鬆手臂任憑葉臻發泄般狠狠咬住他,而另外一隻手不知何時與葉臻的手緊緊相握。


    在葉臻無意識地用力中,他的手上已然布滿鮮紅的指甲印,指節都隱隱有些變形。


    ...


    晏辭被趕到外麵,隻能在房間門口等著,眼見著煢秋一盆一盆地熱水往裏端,換出來的都是盆盆鮮紅,看的他觸目驚心。


    身旁幾個衙役也看得直發怵,小聲議論道:“都說哥兒生孩子是從鬼門關走一遭,真是不假啊...你看看出了多少血,真是嚇人...”


    “我老婆當時生孩子的時候也這樣,不過她生得快,沒遭多少罪...”


    晏辭聞著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感覺唿吸都困難起來。


    他聽到門後那接生的哥兒不斷鼓勵葉臻,葉臻的痛苦的呻/吟聲時斷時續,時而是無法忍受痛苦而發出的哭泣聲:“我不想生了,太疼了,嗚嗚嗚...你們救救我,太疼了...”


    “二夫郎你用力,你再用力一些!”


    晏辭忘了葉臻的哭聲持續了多久,大概是一個時辰,或者兩個時辰後,一聲嬰兒清脆的啼哭聲終於打破了這令人煎熬的氣氛。


    晏辭渾身緊繃的肌肉在聽到嬰兒哭聲的那刻終於鬆懈下來,他微微鬆了一口氣,就聽裏麵欣喜的聲音響起:“恭喜二爺恭喜二夫郎,是一位小公子!”


    秦子觀沙啞的聲音響起:“葉臻...是個男孩,是我們的兒子...”


    餘下的話晏辭沒有聽清,因為這時門開了,接生的哥兒和郎中皆是一臉輕鬆,歡天喜地趕著去秦家報喜。


    等到眾人離開後,晏辭站在門口透過虛掩的門縫朝裏麵看了看。


    屋裏煢秋正抱著一個小小的繈褓輕輕晃著。


    而秦子觀則坐在床邊緊緊將床上的人抱在懷裏,他低著頭與懷裏的人耳鬢廝磨,不斷低聲說著什麽。


    晏辭沒有再看,他轉身也隨著那些人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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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辭迴到家的時候,顧笙聽到消息正帶著惜容打算出門去看葉臻,見到晏辭從外麵迴來,急忙問道:“夫君,葉臻哥哥怎麽樣了,你看到他了嗎?”


    “嗯。”晏辭點了下頭,“是個男孩子,很健康。”


    顧笙聞言驚喜道:“真的嗎?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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