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璣相當有魄力地道:“你隻管給他看傷就好了,再拿三套幹淨衣服,其他不是你該管的不要管。”


    郎中瞥了他一眼,見他板著個臉渾身散發著血氣,收了銀子也不敢再多說話。


    晏辭低頭看著自己的前胸翻開的傷口,疼得倒抽一口氣,那薛檀用刀尖專門往傷口深處刺,傷口看著不大實際深得很。那郎中看著他胸口上的傷直咋舌:“你這口子要是再深一點,再好的藥都止不住血。”


    晏辭從秦子觀那裏聽說過,那薛檀是胥州知州的兒子,行事向來詭異。他有些後怕地看了看自己身下,對那瘋子到底是多了幾分心悸:“他以前幹過這種事嗎?”


    璿璣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二公子說那個人之前與他有隔閡,不過雖然這人雖然行為古怪,但是從來不對世家子弟動手。”


    璿璣又仔細想了想:“可能他腦子越發有病了?”


    璿璣自己傷的也不輕,聽郎中說腰間的傷口很深,不過他先前一直像個沒事人一樣,還能動作自如地駕車,到了這個時候,方才隱約可見燭光下的麵色有些發白。


    流枝是唯一一個沒多大事的,他湊到璿璣身邊擔心地問:“你傷的很重嗎?”


    璿璣端坐在椅子上,這個時候聽到流枝的問話,眉間略微鬆了一些,竟然還認真地搖了搖頭。


    流枝難過地看著他,忽然用雙手捂住臉:“早知道我就不去那裏打香纂了,都怪我不好...”


    晏辭心道真的是跟他家夫郎在一起久了,皆是養成了個遇到些事便要落淚的性子,於是嫻熟地寬慰道:“都說了跟你沒有關係,不要亂想。”


    幾人一直等傷口都處理過了,晏辭率先打破沉默:“迴去吧。”


    顧笙下午帶著惜容早一步迴了家,他許是聽說了店裏發生的事情。因為晏辭已經透過車窗,看到了此時正站在敞開的門口,往街口的方向看的纖細身影,晏辭有點艱難地下了車。


    “夫君。”顧笙焦急地上前,“我聽陳大哥說店裏出事了,流枝呢,流枝怎麽樣...”他話還沒說完,流枝就抽泣著從晏辭身後跳下車撲到他懷裏。


    顧笙原本焦急的神情轉瞬間化為驚喜,立馬抱住他:“流枝!”


    “夫郎...”流枝小聲喚道,話還沒出口眼淚先流了下來。


    顧笙見他哭了,急切地問:“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去打香纂打了那麽長時間,是有人欺負你嗎?可是受傷了?”


    流枝流著淚搖了搖頭,他淚眼婆娑地看了眼晏辭,大致跟顧笙說了一下事情經過,隻是省略了其間某些令人不舒服的場麵。


    顧笙聽著他的敘述,許是以為隻是單純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客人,低聲安慰了幾句:“我讓惜容煲了粥,你進去吃點暖暖身子,一定嚇壞了吧?”


    晏辭進屋時低低咳嗽了一番,顧笙緊跟著他的腳步進來,如同往常一樣幫他脫去外衫,然而剛解開他的外衫,就不自然地皺了皺鼻子,他嗅到他身上的中藥味,打量著他:“你去醫館了,可是生了病?”


    說罷踮起腳尖想去探他的額頭,晏辭握著他的腕子將他的手拉了下來,他現在稍微直起身子都疼得要命:“去找流枝的時候遇到些事,去醫館上過藥就好了。”


    顧笙聞言一驚,趕忙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這才見他麵上帶著一絲病態,也不知道他傷了哪裏,伸手脫下他的衣服,就看見他胸前包了厚厚的一團紗布,大驚失色:“隻是出去尋個人,怎麽會弄成這樣?”


    晏辭慘兮兮地看了他一眼,他發色純黑,於是襯得麵上愈發蒼白。於是乎這眼神看得顧笙心疼極了,直接坐到他身邊,伸出手捧住他的臉仔細端詳了一下,半是擔憂半是生氣:“你怎麽不早說,我還以為你們沒出什麽事。”


    晏辭握住他的手腕拉下來:“已經去醫館包紮過了,要是真的有事我現在就不坐在這裏了。對了,你不是煲粥了嗎,幫我盛一碗好不好,我好餓。”


    他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著他,顧笙無奈地咬了咬唇:“你又不是流枝,怎麽還撒起嬌來。”


    晏辭委屈道:“對自己夫郎撒嬌怎麽了?你看,我到現在還沒有吃飯。”


    顧笙瞪了他一眼:“在這等著。”


    不一會兒顧笙小心地盛了一碗熱粥過來,晏辭接過來,顧笙又仔細檢查了他一番,確定了他沒有什麽大礙,這才半信半疑地放心下來,於是他到一旁繼續忙他先前在做的事。


    “我今天與惜容收拾了一下午,可算把過冬的衣服都收拾好了。”顧笙一邊將冬季的衣服一件件整整齊齊地疊起來放進櫃子,一邊說道。


    晏辭嘴裏含著粥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他有些艱難地抬著胳膊,稍一動作就牽扯到胸前的傷口。顧笙轉頭看了他一眼,無語地放下手上的活,快步上前接過他手裏的碗,舀了一勺放到他唇邊:“張嘴。”


    吃了一碗粥,晏辭總算長出一口氣,他靠在椅子上闔眸休息,聽著顧笙忙碌的聲音,睡意漸漸襲來,半夢半醒之際忽然聽到顧笙問:“夫君,這塊牌子是從哪來的,怎麽壓在箱底了,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晏辭沒明白他在說什麽,顧笙看著手裏的什麽東西轉過身,奇怪地看著他。他走到晏辭跟前,晏辭湊上去看了一眼,就見顧笙手上握著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牌。


    那玉的質地溫潤通透,泛著瑩瑩光澤,上麵正中間刻著一個一個紋理清晰的八卦太極圖,四角以祥雲為飾,牌子後麵自上而下,用古纂刻著“上清”二字。


    晏辭盯著那牌子想看了一會兒,似乎都忘了這是什麽時候的東西,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牌子是先前在白檀鎮時遇到的那個雲遊道士,臨行前送給他的。


    “哦...這個。”晏辭從他手心接過牌子,在掌心摩挲了一陣,“我們先前在靈台觀的時候遇到那個道長你還記得嗎,就是在靈台鎮跟我們打了幾天牌的那個。”


    顧笙聽他這麽一說就想起來了:“是那位道長給你的?”


    晏辭“嗯”了一聲:“先前他離開白檀鎮的時候不是管我要了一道降真香嗎,他當時說身上沒有什麽值錢的物什,就把這個牌子送給我了。”


    “值不值錢先不說,人家送你的東西你怎麽隨處亂放。”顧笙有些埋怨地轉過身繼續收拾東西。


    晏辭心道當時那道士隻跟自己說這牌子就是個不值錢的小玩意,答謝自己用的,自己就順手將它藏到了箱子底下,要不是顧笙收拾衣服翻了出來,自己都已經把這牌子忘了。


    他拎著牌子上麵的腰繩玩弄著,隨便在掌心摩挲了一番,把玩了一陣,那玉被他的溫度包裹,竟是愈發溫潤。


    晏辭手上的動作越發遲緩,他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對起來,本來是靠在椅背上的,這下坐直了身子,舉起手對著光線仔細打量著這牌子。


    隻見玉牌在光線下通體呈現一種半透明狀,內裏竟然沒有一絲絲普通玉所帶得微黃色。


    眾所周知,玉自石中開采,多少會被岩體中的元素蝕變而帶上些雜色。故辨別玉的質地,隻需要看玉體中所含的雜質多少,外表顏色是否純正,玉體是溫潤,玉質是否滴水不粘。


    畢竟那些珍稀名貴的美玉,是絕容不下絲毫雜質的。


    “不會吧...”


    晏辭放下手再次仔仔細細打量著這玉牌,隻見其通體脂白,質地極為通透,色澤瑩透純淨,乍一看猶如一塊雪白的凝脂。


    若是在現代,他第一個想法一定是人工合成的假玉,市麵上尋常的玉哪有這般通透的?


    然而這是一個不可能有合成玉的朝代,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晏辭倒吸了一口氣,心髒嘭嘭直跳,手指都跟著顫抖起來。


    顧笙感覺到背後沒了動靜,轉過頭就看到晏辭捧著那玉牌上下觀察,他好奇地湊過來:“夫君,你看出什麽來了?”


    “顧笙。”晏辭抬頭,錯愕道,“這是一塊真的羊脂玉。”


    顧笙聞言也變得訝然:“羊脂玉?”


    他雖然沒見過羊脂玉,但也知道那東西價格昂貴,是世家子弟爭相追捧的物什,若是好一點就值千兩銀子,若是上上等,價可比一座小一些的城池。


    他不解地問:“那若是真的,豈不是很貴?”


    第198章


    “姓薛的幹了什麽?”秦子觀打量著晏辭,麵色有些許不善,“他怎麽你了?”


    璿璣先晏辭一步開口,也不知是為了晏辭討公道還是為了流枝:“他拿刀把表公子刺了。”


    “拿刀把你刺了?”秦子觀眸間一寒,“刺了哪裏?”


    晏辭看了璿璣一眼,璿璣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大膽地說。


    然而事實上晏辭內心深處,不太想因為這個驚動秦家,更不想表現出來自己被人按著刺了一刀,更不想告訴別人那瘋子還想閹了自己,而且更不能脫了衣服給秦子觀看,於是指了指胸口:“這兒。”


    他簡略地把事情經過說了,秦子觀盯著他胸口看了一眼,也不知他所謂的刺了一刀到底多重,冷笑道:“哦,他報複我呢。”


    他看了看晏辭:“很嚴重?”


    晏辭:“皮肉傷。”


    璿璣插嘴:“他那天晚上渾身都是血。”


    秦子觀身後的琳琅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講究規矩:“主人說話時,不要亂插嘴。”


    秦子觀盯著晏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行,我記下了。”


    他頓了頓,看了看晏辭:“這事你就算去跟我大哥說了也沒用。他雖然是你舅舅,表麵上看著對你不錯,但他才不會因為你的事和薛家結仇的。上次我劃了薛檀的臉,他就讓我去給那瘋子道歉。”


    晏辭問:“你到底跟他有什麽仇什麽怨?”


    “那瘋子以前在花街專找十四五歲的哥兒,出了名的有病。我聽人說過不止一次,後來被我遇到,我看著實在惡心就跟他翻了臉,有幾次還鬧的挺嚴重的。結果你猜怎麽著,那薛梁竟然不生氣,還和和氣氣地給我大哥說都是小孩子小打小鬧,不必認真我去他的小孩子。”


    晏辭緩緩吐出一口氣,伸手又輕輕撫了撫衣服下被紗布包了厚厚幾層的胸口。他依舊記得薛檀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如今想起來隻覺得那人當真是腦子不正常,也不知道能幹出什麽事來:“他在找蘇合。”


    秦子觀聞言神色一凜,瞬間謹慎起來:“他親口說的?”


    晏辭咳了兩聲:“他問我蘇合去了哪裏,我跟他說我不知道。”


    事實上他也的確不知道,隻知道蘇合在河對岸的某個道觀清修,秦子誠為了避免自家弟弟去找他,不會與任何人說起蘇合的去向,這在無形中卻也保護了蘇合。


    秦子觀聽完麵色愈發不善。他低頭思考良久,也不知在打什麽主意,最後他抬頭看了看晏辭:“我知道了,你迴去吧。我最近不好出去,你別傻乎乎地一個人跑到他麵前找虐,這仇遲早給你報了。他既然知道你是秦家的親戚,不敢真的要你的命。”


    晏辭道:“就算不要我的命,那我若是沒了一隻手一隻腳,看著也不太好吧。”


    秦子觀深深看了他一眼:“瘋子的想法我自然曉得不了,他定是看你好欺負,所以才對你動手。你以後便讓璿璣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再找幾個人給你,下次遇到薛檀的人往死裏打一頓就好了。”


    他義正言辭:“你雖說是外姓,被誰欺負也不能被姓薛的欺負了,你被姓薛的欺負了豈不是丟我的臉。”


    晏辭給自己辯駁:“我不是被他欺負了,我那是一時沒有準備落了他的套。”


    秦子觀點頭:“對,你說的都對。”


    晏辭無語,秦子觀斜睨了他一眼,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晏辭氣結,不想繼續跟他亂扯,想起今日來他還有另外一件事。


    “你再看這個。”


    他有些艱難地從懷裏取出前幾天從箱子裏翻出來的那塊玉牌遞給秦子觀,期待道:“你看這東西是真的假的?”


    秦子觀見他在懷裏摸了半天掏出個包的嚴嚴實實的物什,原本沒當迴事,接過來打開隨意一瞥。接著他手指一頓,一挑眉梢,見多識廣如他,麵上竟露出跟晏辭一樣的神色。


    他坐正身子,拿起那玉翻來覆去打量好一陣,接著對著光看了看,越看神色越嚴肅。半晌後,他終於看向晏辭:“大外甥。”


    他意味深長地打量了晏辭一番:“你可以,藏的夠深,有這好東西現在才讓我知道。”


    晏辭見他這幅模樣,試探著問:“是真的?”


    “真。”


    秦子觀簡潔地說了一個字,隨後把玉還給了他:“我見過的玉有千百塊,什麽玉是什麽品種,質地如何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再不濟就上手把玩一番就能斷定個七七八八。“


    “你這一塊不僅是真的,而且實屬上上等。”


    晏辭倒吸一口氣,果然如此。他低頭擺弄著手裏的玉,秦子觀瞥了他一眼,還是沒忍不住好奇地問:“這玉你從哪弄來的,祖傳的?以你爹的身家看著不像啊?”


    “我不知道怎麽說。”


    秦子觀冷笑:“不知道怎麽說?總不能說是路邊撿來的吧?”


    晏辭思索了一番,覺得自己若是按實情說聽上去可能有些假,但他還是說了:“不是撿的,但是別人送的。”


    秦子觀更重地冷哼一聲:“一點不真誠。”


    晏辭強調:“真是別人送的。”


    秦子觀嗤之以鼻:“你上輩子救了他幾條命,他送你這麽個東西?”


    “...”


    晏辭覺得再說下去,他就要以自己不誠實為由跟自己絕交,於是扯開話題:“算了,你先別管怎麽來的,你看看這上麵的字。”


    秦子觀又接過去看了一眼,皺著眉道:“上清?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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