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跪在地上求我放了他,他明明已經笑了一晚上...明明笑的那麽好看,可不知道為什麽,到了後麵他就笑不下去了。”


    “他開始驚慌,開始恐懼,開始跪下來求我。”


    薛檀似乎在迴味什麽有趣的事,最後眼神中帶上一絲遺憾:“他害怕時的樣子,比他笑的樣子更生動,更漂亮...不過他實在太吵了,所以我就得讓他閉嘴。”


    “你說若是最後都會變成這樣,他們當初為什麽要笑?”


    晏辭:“...”


    薛檀迴味過後,忽然問道:“你喜歡紅色嗎?”


    晏辭腦中思考著如何從此地脫身出去,聽見他忽然來了這麽個問題,完全跟不上此人的思維,更是沒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這樣問:“薛公子,我隻是來...”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身後流枝一聲尖叫,晏辭背上寒毛頓時豎起,幾個家丁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上前將他的雙臂反剪在身後。


    晏辭不可思議地抬頭,忽然感到下巴一陣刺痛。


    薛檀用指尖抬起他的下巴,仔細端詳著他的臉,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玩味。而此時他的另一隻手裏依舊拿著那柄薄如蟬翼的小刀:“就像這樣的紅色。”


    薄薄的利刃順著晏辭的喉嚨一點點往下,破開柔軟的衣襟,挑開他的衣領,晏辭感到胸口一涼,接著驀然心口處傳來一陣刺痛。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身體無法抑製地掙紮了一下,身後兩人死死按住他,他下意識低頭,隻能看著那銀色的刀刃一點點順著劃開的衣襟沒入。


    薛檀凝視著他的胸前,臉上笑意絲毫不減,燭火反射在幽黑的瞳孔間呈現出一絲詭異的猩紅色。


    他蒼白的手指不停,那利刃一點點切開溫熱的肌膚,刀刃遊走在皮膚之下,劃破血管,溫熱的液體順著冰冷的刀尖傾灑而出,在潔白幹淨的裏衣上氤氳出一朵血紅的花。


    胸口處痛的幾乎無法忍耐,唿吸幅度稍微一大,那柄利刃便進一步抵住他的傷口。然而薛檀仿佛在玩什麽遊戲一般,手指像是好奇的小蛇一點點往裏探去。


    “我再問你一遍,你把那個伎子藏到哪裏去了?”


    晏辭粗重地喘息著,胸口每起伏一下,都能感覺到那冰冷的利刃又往前一寸,痛感便更清晰一分,他咬著牙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薛檀歪著頭好奇地看著他:“不知道嗎?我的人跟我說,他看到秦子觀的馬車最後就是消失在北康坊附近。”


    他微微彎下腰,附身貼近晏辭的耳邊,唿出的氣息像是毒蛇吐出的芯子:“那個伎子我沒有玩夠,你得告訴我,他在哪。”


    第196章


    麵前的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或者說他壓根不屑於掩飾自己的意圖,也或許他就是在明明白白地挑釁。


    他眼裏的某些若隱若現的瘋狂神色,讓晏辭無端想起晏方癲狂地燒自己屋子時的樣子,讓他想起芳華樓那個摔死在血泊裏,無助地看著頭頂蒼白天空的哥兒。


    耳畔冰冷的氣息近在咫尺,晏辭渾身如同被潮濕的粘液包裹,不適地側過頭。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醞釀著張口,依舊是聲音顫抖,一副害怕至極的樣子:“我隻是秦公子的跟班,他給我銀子讓我跟著他,就這麽簡單...他的其他事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薛檀手裏的利刃依舊抵著他的心口,此時刀尖已經完全沒進去,處於本能晏辭身子往後退,然而身後兩個人像鉗子一樣死死固定住他的雙臂。


    薛檀側過頭看著他的眼睛,唇角浮起一絲笑:“你騙我...你根本不怕我...那些害怕我的人眼睛裏可不是這樣的。”


    他自小便分辨不出人們麵上除了恐懼以外的其他神情,他也不懂他們為什麽要笑,於是他們朝自己笑的越開心,他就越不能理解,他就越覺得難受。


    雖然他嚐試著學著像他們那樣笑,可是他學不出來,而且這樣他自己反而會更難受。


    直到某一天,他做了些有意思的事,於是他們看著自己不再笑了,他們開始瑟瑟發抖。


    直到這時候,他才終於讀懂了他們麵上的神情,他這才覺得他們終於像自己一樣變得正常了起來,然後他生平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恐懼的神色比開心的笑更令人愉悅,不是嗎?


    但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就和秦子觀一樣,雖然他麵上很害怕,但是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裏不是畏懼。


    ...不過很有趣的是,最近他發現秦子觀看見那個伎子受傷會害怕,所以他要找到那個伎子...


    那眼前這個人又會害怕什麽?


    ...


    血液一點點延著傷口溢出,鮮紅的血痕順著白色的刀刃一直流上薛檀的手指。


    薛檀抬起手放在眼前,他盯著蒼白皮膚上令人觸目的鮮豔的紅色,漆黑的瞳孔中難得映出一抹色彩,低聲喃喃道:“你不知道,那你的家人知道嗎?”


    晏辭瞳孔一縮,他抬起頭逼視著薛檀:“你想幹什麽?”


    薛檀仿佛沒看見晏辭的眼神,自顧自地伸出手,將拇指上的殷紅染上他的嘴角:“我一直覺得紅色是最漂亮的顏色...你看,你的膚色很漂亮,配上這個顏色就更漂亮了。”


    晏辭心裏升起一股惡寒,他猛地側頭甩開他的手:“別碰我。”


    “不要動。”薛檀輕聲呢喃著,左手刀尖慢條斯理地在晏辭的心口處再一次往裏深入,看著麵前人因疼痛而戰栗。


    這種戰栗終於和那些柔弱的哥兒相似起來。讓他再一次感受到那種掌控玩弄他人,看著他們在自己麵前瑟瑟發抖,淩駕於他人之上的快感。


    而且這種快感比以往來得更加強烈,他因為激動而唿吸急促:“你動的這樣厲害,刀刃會一直向裏直到插入你的心髒。”


    晏辭額角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胡亂跳動,可是隻要稍微動一下,身後的兩人立馬就會牢牢按住他。


    “你不告訴我那個伎子在哪裏...”


    薛檀仔細端詳著他的臉,忽然想到了什麽,眼裏升起一絲興奮的意味:“那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割掉你身上的什麽東西,給秦子觀送去?”


    聞言,晏辭已經難以維持臉上偽裝的害怕的表情,他現在隻覺得渾身難受。


    ...這人有病吧。


    薛檀的視線從他的麵上順著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上的傷口一直向下,最後停留在他的腰間,然後饒有興趣地用刀尖憑空比劃著。


    “這裏怎麽樣?”


    晏辭心裏咯噔了一下,眼看著薛檀一點點從他的胸口抽出刀刃,隨著刀刃從血肉中抽出發出的令人膽顫的聲音,晏辭的身子無法控製地繃緊。


    薛檀饒有興趣地在晏辭腰間比劃著,似乎在尋找從那裏下刀比較好。


    他苦思冥想了一番,正要動手,就見眼前的人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口中湧出的鮮血濺了他一身。


    薛檀手上的動作一頓,隻見麵前的人麵上因為失血而發白,他不住咳嗽,接著嘴角忽然溢出大量鮮血,嗚咽兩聲身子一軟,頭艱難地掙紮了一下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與此同時,大量鮮血從胸口瞬間湧出,頓時氤濕了原本幹淨的前襟。


    薛檀好奇地看著他半晌,接著用沾滿血的刀挑起他的下巴,隻見他麵上因為失血而發白,唿吸更是微弱至極,看樣子似乎快要不行了。


    薛檀退後一步,示意兩個隨從放手,那兩人剛一放手,晏辭的身子就軟軟地滑落在地。


    薛檀站在原地盯著他半晌,地上的人一動不動,然後薛檀用鞋尖踢了踢他胸前的傷口,對方癱軟在地上絲毫沒有反應。


    薛檀“咦”了一聲,有些不解地蹙眉,遺憾道:“死了?”


    “公子,要處理了嗎?”


    薛檀有些無趣地直起身,他將刀刃上的血跡一點點用指腹搽幹淨,忽然聽到角落裏傳出一聲哀鳴。


    他瞳孔一動,似乎想起了其他好玩的東西一般,目光落到牆角瑟瑟發抖的流枝身上,然後伸手指向流枝:“他...”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巨大的響聲,薛檀下意識轉頭,就看到什麽東西直直朝自己壓下來,他來不及躲閃,直挺挺地被砸中麵門。


    房間裏結實的屏風應聲倒地砸向三人,晏辭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地扯起流枝,直接推開門往外跑,朝著夜色大喊:“璿璣!”


    巨大的實木屏風裂成數塊碎了一地,薛檀被兩個隨從扶起,看樣子被砸的不輕。他捂著頭緩過神來看著跑出去的人,眸子裏一瞬間從驚訝轉變為興奮:“抓迴來。”


    晏辭拉著流枝就往外跑,他口中還殘留著舌尖被咬破的血腥味。他不知道那刀刺進去多深,也不知道傷到了哪裏,每唿吸一口每動一下,心扉間就痛的厲害。


    然而他死命拉著流枝艱難地往門口跑,一邊跑一邊張望璿璣的影子,耳朵卻是敏銳地捕捉到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他攥緊胸前的衣襟,在心裏咒罵了一句,咬著牙打定主意,實在跑不了就跟他們拚了。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金戈破空之聲。


    晏辭聽到兩聲哀嚎,他趕緊轉過頭,隻見白光一閃,血花四濺。就看見璿璣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一身黑衣,右手中一把長劍,劍刃上已然見血。


    薛檀依舊站在門口,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隨從,看了看手持長劍的璿璣,又看了看不遠處渾身是血的晏辭。


    璿璣則看著地上爬起來的兩個薛家隨從,他緊緊抿著唇,眼睛死死盯著薛檀,似乎隻要得到一個指令,他就準備動手。


    聽到從後院傳過來的腳步聲越來越密,晏辭毫不遲疑:“璿璣,快點走!”


    璿璣在原地頓了一下,接著轉身頭也不迴地緊跟著晏辭和流枝跑出去。


    晏辭艱難地靠在馬車上,他一手捂著胸口的傷口,一邊摸索著從馬車暗格裏掏出傷藥,就著窗口照進來的月光看了看名字,然後一股腦地灑在胸前。


    胸前皮肉外翻,血淋淋的一片,傷藥一灑疼的他麵上發白。


    流枝在一旁被嚇傻了,他呆呆地看著晏辭好一會兒,這才手忙腳亂上前幫忙。


    璿璣隔著車廂壁在前麵問道:“要迴去嗎?”


    晏辭一邊拿著繃帶給自己包紮傷口,一邊簡潔道:“先別迴去,確定後麵沒人跟著,就找個僻靜的巷子把車停下。”


    他好不容易處理完傷口,看向流枝:“他們傷了你嗎?”


    流枝趕緊搖頭,揉著眼睛道:“對不起師父,都是我不好。”就著光晏辭才看到他的半張臉有些紅腫,也不知是不是被打了的緣故。


    “你做的很好,這件事跟你沒關係。”晏辭輕聲安慰道。


    璿璣一直驅著馬車跑到一處安靜的巷子裏,確定身後沒有人,這才拉緊馬韁。


    馬車一停,他就從前座跳下來,跑到後麵一把掀開簾子,聞到車廂裏的血腥味,麵色一變急聲道:“你們沒事吧?”


    流枝剛才都被嚇懵了,緩過來後慌忙搖頭。璿璣仔細打量著他,見他身上沒有什麽嚴重的傷口,才鬆了口氣。


    晏辭卻是心想,你再晚來一會自己八成就被人閹了:“我不是讓你一聽到聲音就過來嗎,你怎麽才過來?”


    璿璣抬起手背將唇角的血跡抹去,此時就著月光,晏辭方才看清他渾身上下衣服破了好幾處,有有幾處明顯見了紅:“後院還有幾個人,我一進去就被他們纏住了。”


    璿璣看起來狀態也不是很好,此時一隻手拎著染血的劍,另一隻手捂著腰部,指間不斷冒出血色,看起來傷得不輕。


    晏辭把手裏的傷藥遞給他一瓶,璿璣接過傷藥眸子一寒,也不知是不是跟秦子觀時間長了,有時候說話的語氣強調都和他七八分相似:“明天我就把這件事跟二公子說,非要宰了他不可。”


    第197章


    晏辭低頭輕輕用手捂住剛包紮好的傷口。


    許是由於方才由於過於警惕或是緊張,以至於他一路拉著流枝逃跑幾乎沒有感覺到什麽痛感,直到這個時候冷靜了下來緩過勁來,胸前的傷口處因為疼痛不住跳動。


    他看著被血染透的紗布不住皺眉。璿璣也將目光移了過來,有些驚愕地看著他的傷口,隨後又從上到下看了他一番,眉頭皺的比他還深:“你現在這個樣子...你得去看郎中。”


    晏辭被他這樣一說,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方才發現此時自己渾身都是血,尤其以胸口處最為嚴重,那團巨大的血漬橫在胸前的衣襟上,看著觸目驚心。


    他伸手摸了摸臉,從手指上帶下來一片紅,不用說也知道他現在臉上肯定也都是血汙。


    璿璣再次爬上馬車,趕著車來到一家小醫館。等到進了醫館的門,醫館裏的郎中見到他們這幅模樣,還以為他是犯了什麽事跑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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