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觀皺著眉道:“我屋裏那些金銀器具,你隨便找幾個讓人當了去,這種事還要我教你嗎?”


    琳琅:“好吧。”


    秦子觀見他還站在這裏,催促道:“趕緊去,天黑前我要看到他們家所有玉珍糕都擺在這,不然你別迴來了。”


    琳琅:“...好吧。”


    第193章


    到了晚上,廚娘做好膳食後,照例派人來告知葉臻。


    葉臻正坐在房裏,就著燭火縫著手裏的小衣,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他抬頭便看見煢秋一臉喜色地從外麵出來:“二夫郎,你快來看看!”


    葉臻放下手裏的針線,笑道:“出什麽事了,這麽冒冒失失。”


    煢秋快步過來攙扶起他,也不說是什麽事,隻是一個勁兒笑,並且攬著葉臻:“二夫郎,你去膳廳看看就知道了。”


    葉臻無奈地歎了口氣,兩人慢慢移步到膳廳,還未進門,葉臻就驚訝地“呀”了一聲。


    他的目光落在正對著敞開的門的桌子上,桌子上此時正擺放著幾盒做工精致的雕花木匣。


    葉臻疑惑著看向煢秋:“這是?”


    煢秋笑嘻嘻道:“是玉珍糕,方才二爺身邊的琳琅差人送過來的。”


    他快步上前,挨個將那些做工精美的木匣打開來:“二夫郎,你看,什麽口味的都有,這麽多足夠我們吃一周了!”


    “本來這糕點老夫人這季度隻訂了兩盒,也不知二爺做了什麽,雲芳齋把這一季度店裏所有的玉珍糕全部送過來了!”


    葉臻不敢置信地緩步上前。


    隻見那做工精致的盒子裏,安靜地躺著不同樣式不同顏色,被擺放成梅花形狀,一派玉雪玲瓏之像的五塊小點心,甫一開蓋,便散發著陣陣清甜的香味。


    葉臻垂眸那一盒盒精巧的糕點,眼裏不自覺地漫起笑意,嘴上卻是埋怨道:“好了,不吃都打開做什麽,小心受潮了,快蓋上收起來。”


    煢秋輕快地“哎”了一聲,手腳麻利地將盒子重新蓋起來。


    葉臻看著他的動作,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忙迴過頭,就看到兩個人一前一後朝膳廳的方向而來。秦子觀一身月白錦袍,帶著麵上略有菜色的琳琅從門外進來。


    葉臻見到他,撫摸腹部的動作一頓,接著頷首:“夫君。”


    秦子觀輕輕咳了一聲,無所謂地用折扇隨意指了指那些點心:


    “哦,前兩天吃的點心還挺合心意的,我就隨便買了幾盒,先在你這放一下,你不介意吧?”


    葉臻微垂著頭,動作幅度很小地搖了搖。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嘴角不經意地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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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秦子觀被禁足後,晏辭這些天生活再次恢複平靜,他先前教的店裏的幾個小學徒打香纂逐漸熟練,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已經有上門給人打香纂的能力,其中尤其以流枝最為嫻熟。


    “現在就把他們放出去嗎?”陳長安道,“先前因為少東家的原因,有不少新客人來店裏買香,其間也問過我們可有打香纂的營生。”


    “這些學徒本就是少東家親自教的,技術上自然不需擔心。就怕這些學徒年齡小,有時說話做事不周全,會怠慢了主顧。”


    “總歸要放出去的。”晏辭道,“你看看像流枝他們年齡大一些的,該放出去就放出去吧,想要成為成手,總要有些實戰經驗的。”


    陳長安點頭稱是:“那我明天就去安排。”


    晏辭又問他:“最近店裏有什麽需要我解決的嗎?”


    當然他隻是隨便一問,畢竟他相信以陳長安的能力肯定可以順利解決大部分問題。


    陳長安看了看門外:“少東家先前讓擺在外麵,寫著‘秦公子同款蘇合香’的牌子,我看近日不少人都過來打聽少東家和秦家公子的關係。如果少東家不想讓人知道你和秦家的關係,還是趁早把牌子撤下來。”


    晏辭利用秦子觀的名頭有段時間了,他正想說先撤下來,但剛要開口,忽然想起上次拜訪大舅時說的那些話。


    “打聽吧。”話到嘴邊,他改了念頭,“讓他們好奇去,說不定一好奇就能引來更多人。”


    卓少遊還興衝衝跑來向晏辭問秦公子的近況:“小生這幾日又想到不少好詩,想著拿來給秦公子一觀...”


    “他最近不來這邊了。”


    “啊,秦公子不來了嗎?”卓少遊得知這幾日金主爸爸不在,難免有些遺憾。


    晏辭問道:“你這幾天好好準備院試了嗎?是不是光想著賺銀子去了?”


    卓少遊被他這麽一嚇,忙為自己辯解:“晏兄,小生沒有啊。”


    說罷還如數家珍般把自己這些天讀了幾篇詩文,做了幾篇策論說了個明明白白。說完還說這些日子不少同窗邀請他去家中,他都委婉拒絕了,以示自己沒有被亂花迷眼,的確有好好學習。


    隔了幾天,晏辭攜著顧笙去秦家拜訪秦老夫人,秦老夫人見了他十分高興。


    “小觀這些天出息啦。”秦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這幾日都在他夫郎院裏照顧他,我聽說臻兒這幾天的狀態都好了不少。”


    想來秦子誠應該是沒有把自己弟弟禁足的事告訴其他人,以秦子觀那般傲氣的性格自然也不可能將這般丟臉的經曆說一個字出去。


    晏辭於是順著外祖母的話點頭稱是,老夫人笑道:“前些日子你大舅還向我說起你...船廠那邊最近茲事繁忙,剛好缺些你這樣伶俐的小夥子,你可願去你大舅那邊幫幫忙?”


    晏辭心念一轉,雖然不知道自己怎麽入了大舅的青眼,但言語上自然不會怠慢,於是恭聲道:“外孫雖不才,但若是能幫上舅舅的忙,自是願意的。”


    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這孩子一向舉止得體,若是小觀有你一半穩重就好了。”


    說完秦子觀,她對一旁的柳夫人道:“臻兒腹中的孩子尚且不知性別,那些個府醫一個個都與我說是男丁...哼,要我說他們都看我年紀大了,各個都在哄騙我。”


    柳夫人點頭稱是,隨即笑著安慰道:“秦家這一輩隻有英兒一個孩子,若是臻兒的孩子是個男兒自然極好,若是女兒或是哥兒,那也是我秦家的骨血,自然也是不可輕視的。”


    秦老夫人歎了口氣,瞪了她一眼:“你還說呢,當初你就該趁著英兒還小,多生幾個孩子才好。”


    她說罷又看了看顧笙,意味深長道:“你和辭兒若是有了孩子不方便照顧,就接到秦家。到時候請來胥州最好的嬤嬤,正好和臻兒的孩子一同長大。孩子多了,府上才算熱鬧。”


    顧笙本來正安靜聽著她們的談話,忽然被點名,果不其然又臉紅了。


    晏辭則一臉茫然,好好的聊天,怎麽又被催生啊。


    ......


    “河對岸最近不太好過去。”


    晏辭從秦老夫人那裏出來,照例繞到葉臻院子附近。他坐在牆根探監一般給秦子觀從狗洞裏遞進去一壺酒,一旁的旺財則趴在一邊好奇地看著他們。


    秦子觀從柵欄縫裏接過他遞來的酒灌了一口,往前移了移身子:“不讓去是什麽意思?”


    晏辭解釋道:“我今天本來打算過橋去對岸的,但是被一個道士攔住了,他說近來天師迴了天師府一直在府修行,為了避免外人衝撞,外人不可以隨意去那邊,除非有特殊的手劄。”


    “那蘇合這個時候被我大哥送過去,豈不是出不來了?”秦子觀唿出一口氣,聲音低啞著開口,“我不放心他,他一個人在那邊...他...”


    他的聲音卡在喉間,被酒氣氤氳的眉間染上幾絲倦意。


    晏辭掰了一塊剛買的鹵味隔著欄杆喂給看著他們期待許久的旺財:“蘇合沒你想的那麽柔弱。就算他自己在那裏,也不會出問題的。”


    聽完他這句話,秦子觀陷入沉默,身後隱約傳來說話聲,他下意識朝後看去,見隻是遠遠路過的丫鬟。


    他迴過頭不甘心地低聲問:“有辦法過去嗎?”


    晏辭隔著欄杆揉了揉旺財的腦袋:“你別太心急,雖然他現在過不來這邊,但是你也不用擔心薛檀欺負他不是嗎,至少他這段時間是安全的。”


    秦子觀意外地沒有說話。


    晏辭見他難得沉默,以為他擔心蘇合擔心的食難咽寢難安,安慰道:“你放心,舅舅他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他將蘇合送過去之前一定找人治了他身上的傷,你還是在府內安心呆著,等到你能出來的時候,說不準河對岸的禁製也就解了。”


    秦子觀對著壺嘴飲了一口酒。


    隻隔了兩天,晏辭覺得他的狀態就似乎和先前不大一樣了,原本那種張揚的傲氣似乎收斂了些許,於是奇道:“你怎麽看著沒精打采的?”


    秦子觀冷笑著睨了他一眼:“沒精打采?我?”


    晏辭無語。


    他依舊玩弄著手裏的酒壺,許久微抿唇,似是不經意一般:“...葉臻,他今早吃飯的時候又吐了。”


    “吐了?”


    秦子觀用拇指摩挲著酒壺的把手:“他什麽都吃不下,有時喝幾口糖水都要反胃,他...”


    他話音漸息,盯著手裏的酒壺:“我沒想到,他害喜害得那般厲害。”


    第194章


    天下諸津,郡邑所聚之處無不通水,故而天下貨利,舟楫居多。


    由於市舶利厚,所以燕朝臨近江河湖海的州府造船場和造船坊眾多,不僅有客方的造船,而且民間造船場亦是繁多。


    晏辭看著眼前停靠在岸的船,前日外祖母與自己說了大舅有意邀請他來秦家的船廠一觀,結果沒過幾日他就坐上秦家的馬車去了秦家在胥州的船廠。


    下了馬車就看見麵前的作塘,不少造好的船隻停留在船塢,隻等開閘泄水,便下放到水麵。在岸邊,隻等塘岸矗立著高大的望塔,監工在塔頂朝著下麵勞動的工人觀望,監督其中是否有偷懶者。


    胥州官方加上民用,大大小小的造船廠總計百十來個,但大部分船廠都隻擁有生產小型船舶的技術,能生產中型以上船舶的船場隻有幾十個,至於更大型的船舶就必須和官家合作,否則民間的船場沒有生產大型船的資格。


    眼前的專門用於河運的貿易船就是一艘中型船隻,總共三個艙室,甲板下層具有供篙師水手休息的臥房。


    “這種船身長十餘丈,深三丈,寬約二丈五尺,大概可以載兩千石,算上篙師水手,總共可搭乘六十人左右。”


    “船舷全部以全木巨枋攙疊而成,船麵平坦,船底尖如利刃,船舷兩側又固定有吃水線的竹囊,若是在海上遇到大風大浪,這種船相較於其他會平穩許多。”


    “像容州那般臨海的州府,海舶舵材即使是在當地都是販價極高,可惜胥州並非臨海,這些專供河運的船隻相較於海運的船隻,造價要低上一些。”


    晏辭下了馬車跟著秦子誠沿岸走著。


    秦子誠一邊走一邊用手指著岸邊停靠的船隻與他解釋:“先前老夫人曾經差人與我說想給你在船廠尋個差事,不過後來聽說你誌不在此,於是便沒有再提。你到了胥州這麽久,今日難得有時間帶你過來看看。”


    晏辭多謝了他的好意,笑道:“舅舅日理萬機,能親自帶外甥來此觀摩學習,外甥心中已是感激。”


    秦子誠似乎已經習慣了晏辭這般恭敬卻有些疏離的態度,莞爾道:“你到底是我三妹的兒子,與我秦家也是血親,說話做事也不必如此拘謹。日後有需要的地方,隻管開口。”


    這時兩人已經行到一艘正在建造的船的附近,那船旁邊站著幾個人,拿著圖紙似乎在討論什麽,一見到他們過來,為首一人立馬上前。


    那是一個高個子男人,穿著幹練,露在外麵的皮膚黝黑:“東家。”


    “晏辭,這位是這裏的總管事,我平日不在的時候,便由他管理船塢的事物,正好今日他也在,便讓他帶你熟悉熟悉這邊。”


    眼前的人聞言看了看晏辭,朝著他笑道:“我叫周欒。”


    此人雙眼深邃,又生的高鼻薄唇,樣貌相當英挺,隻是一道突兀的刀疤從左側眉尾橫貫麵容,一直延伸到右唇角。這刀疤看起來猙獰可怖,直接將他的臉分割成兩半,也不知是遇到什麽事才會造成這樣的傷痕。


    似乎是習慣了被人有意無意地打量,這叫周欒的男人絲毫不在意,坦蕩笑道:“以前出海時運氣不好,遇到了海盜,不過幸好命大逃過一劫。”


    秦子誠對他道:“這是秦家的表公子,你好好帶他看看這裏,不可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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