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小心地捧起那張紙,輕輕吹了吹紙上半幹的墨跡,然後站起身走到晏辭麵前。


    未到跟前,晏辭就一把將他拉過來按在腿上。


    哥兒的身子又暖又軟,因為有地龍的原因,他此時隻穿了一件軟袍,身子被熱氣烘的暖暖的,此時隻隔著薄薄一層軟衫,感覺更好抱了。


    顧笙急忙雙手抬高捧著那張紙,生怕紙皺了。


    他本來走過來很認真地想給晏辭看自己今天練的字,結果這廝騙自己過來,還趁自己舉著紙騰不出手,微涼的一雙手不老實地在自己身上到處亂摸,還逮著機會就往單衣裏麵探,沒輕沒重地幾下揉得他生疼。


    顧笙咬著下唇扭著身子躲閃,終於騰出一隻手沒好氣地拍開他,氣的臉都紅了,隻惹來對方一陣笑。


    晏辭雙手從他腋下伸過來將他扣在懷裏,順手接過他手裏的紙,隨即在他臉上輕咬一口:“這字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過幾天就成大家了。”


    顧笙靠在他懷裏,雖然剛才被他毛手毛腳弄了一番很生氣,可是聞著他身上熏香的味道身子也放鬆下來。


    他窩在晏辭懷裏,感受著身後人的體溫一點點變熱,挺了一會兒,到底還是麵帶羞赧地轉過身。


    晏辭順勢靠在軟榻上,一條手臂隨意地搭在軟榻扶手上,動作放鬆且隨意,唇角帶著笑看著顧笙,一副任他動作的架勢。


    顧笙抿了抿唇,不用他說也知道他想要什麽。


    可這麽多次以後,每次還是會被他的目光看得臉上發燙,索性一隻手蓋住他的眼睛,另一隻手輕車駕熟地拽開他的衣帶,鑽進他的裏衣,一路向下。


    ...


    晏辭一身墨色的銀紋盤領對襟袍服,腰上圍了一條同樣是銀色的裘帶,整個人腿長腰細,豐神俊朗至極。


    此時他就坐在庫房門口的一張桌子後麵,一隻腳踏著一隻軟凳,手裏的一支毛筆不時在他指尖轉一下。


    一旁的陳昂看著自家公子雖然眼睛盯著紙麵,但是麵上的表情魂遊天外,明顯在想什麽高興的事。


    他輕咳一聲,出言提醒道:“大公子,那隻筆再轉,墨汁都要飛濺出去了。”


    於是筆停了,晏辭正了正色,在紙上工整地記錄下一個數字,他的思緒還沉浸在昨晚某些高興的事上,不過倒也沒漏掉麵前小工匯報的數字。


    自從幾天前的麝香事情過後,他就命令管理庫房的管事找時間將所有的香料清點一遍,由他一個個記錄在冊。


    不出三天,管事就將上次麝香的事查清楚了,他說麝香停在驛站的那晚,正巧趙家也進了一批麝香過來。


    不過他們的那批麝香第二天一進鋪子立馬就送到工坊製成了香品,並且立馬就賣了出去,可偏偏那份訂單是晏家一個月前剛剛接到的,也因此那主顧取消了和晏家的這份交易。


    麝香這種香料保存得當,香味會愈發濃厚,根本沒有立馬將其製成香品的必要,他們動作如此迅速,很有問題。


    管事再三對晏辭發誓自己當時去雲州采買時一個個看著他們裝箱,絕對不是貨源的問題,晏辭“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按照坊市間的均價,一顆麝香整香市麵在七兩銀子左右,雖然批量采買價格會低一些,就算是五兩一顆。若是摻假的香就會貶值十之三四,這樣算下來這批麝香至少損失了幾百兩。”


    晏辭在紙上寫寫畫畫:“這些劣質麝香會導致一部分香品製不成,算上這批損失的訂單,那損失就多了。”


    他放下筆抬起頭看向陳昂,“陳叔,先前那批麝香運去客棧時,看管倉庫的小工是誰?”


    陳昂找來名冊,點了幾個人的名字,這幾個人應該是不同時辰看管倉庫的。晏辭照著名單順下去,發現這幾個小工竟然是分別在不同的庫房。


    “大公子是懷疑這幾個人有問題?”陳昂問道。


    “不能排除有人替換了麝香的可能。”


    陳昂眉頭一擰,庫房裏那些香料少說也有幾百兩,萬一其中被人做了什麽手腳,發現都難,若是恰好製成了香品擺在櫃台上售賣,豈不是要砸了口碑。


    那趙家先前得了晏家的香方就搶了自家不少生意,而且趙家喜好四處找別的鋪子收購香方,製出來的香品五花八門自有受眾。


    像晏家這種堅持經典的已經不多了,近年來進賬的數額也是逐年下降。


    “我這就把那幾個小工叫過來。”陳昂轉身就要去庫房。


    “陳叔你先別急。”晏辭叫住他,“何必打草驚蛇,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不過要陳叔配合才行。”


    他跟陳昂說了自己的想法,陳昂聽罷微微詫異:


    “公子是說靈台觀的齋醮?這齋醮之事重大,沒有合適的香方,哪個香家都是萬萬不敢誇下這等海口的,若是到時候被知縣問責...”


    “誒。”晏辭笑道。


    “陳叔隻管按我說的便是。”


    “就說晏家已經研製出了一道降真香方,勢必會成為這次齋醮的首選香品。最好將這個消息傳的越廣越好,但是被人問起,你隻說除了我,沒有人知道這香方的內容。”


    第123章


    沒過幾日,陳昂便按照晏辭的吩咐,私下裏讓府中幾個小廝有意無意在路邊茶攤,或是早點鋪子,將“新接管晏家的少東家有意參加靈台觀的齋醮典儀,並且製出一道降真香”的事傳了出去。


    短短幾日,鎮上已經有人頻繁議論了此事。


    魚餌已經放出去,就等魚兒來咬鉤。


    臨近齋醮,鎮上大概下個月初便會有官府的人到各家香鋪來收香品,所以這段時間趙家一定會盡可能保證自己所製的降真香是鎮上的香鋪中最好的。


    眼看年關將至,晏辭花了幾天時間,將店裏進賬的簿子一一清點,發現進庫香料一定規模囤壓,又因為先前香方的泄露,導致臘梅香衍生香品遠遠沒有去年售賣的多,最近幾月出賬遠高於入賬。


    由於晏老爺一直病著根本不知曉此事,如今發現的時候,晏家雖是表麵上風平浪靜,可是內裏已是危機四伏。


    “這次的降真香買賣不能讓。”


    晏辭看著那賬簿,越往後翻眉頭便越蹙,他暗自心想:“這靈台觀的生意若是做成了,就可以憑借這筆入賬填補晏家賬簿上一塊窟窿,但若是做不成,恐怕趙家從此在鎮上就要一家獨大,想要打壓他們更容易了。


    ...


    自從晏老爺將晏府交給晏辭管理後,他就幾乎不怎麽出臥房的門了,有什麽事都傳話給陳昂,讓他代辦。


    蘇青木秉著好奇心來拜訪了晏府,晏辭也說到做到,讓廚娘用最好的菜招待,於是蘇青木前兩次還有些拘謹,後來在晏家吃了幾頓好餐飯,也放開了,沒事就過來轉轉,甚至跟門口的護院都熟絡了,隻需要打個招唿,就能大搖大擺的進來。


    除了他之外,另外一個經常來的人是應憐。


    哥兒依舊一副清秀的模樣,除了突兀地少了一隻眼,顧笙平日在這府中無所事事,就央求應憐經常來看他。


    兩個哥兒一見麵就如膠似漆,嘰嘰喳喳說著哥兒之間的悄悄話,每當處理完香坊的事,晏辭一進門就能看到他們坐在一起聊天。


    “前些天你那個案子,王獵戶因為受賄證據確鑿,已經被判流放了。”


    這是應憐帶來最近的消息。


    “喬哥兒得了王獵戶全部的家當,自己一個養著那幾個孩子還是苦了點兒,可至少從此不會挨打了。”


    晏辭聞言麵上沒多大驚訝,他之前答應過喬哥兒會想辦法幫他擺脫王獵戶,如今這個判決下來倒也算遂了他的意。


    除了喬哥兒的事,前幾天他讓人給了一百兩銀子到餘薈兒的母親和弟弟那裏,同時讓人尋了一塊兒墳地安葬了餘薈兒。


    這件事原本與他無關,可是晏方到底是晏府的人,他身死是罪有應得,那溫氏原本還不依不饒,但是一百兩銀子不僅夠他兒子娶媳婦,甚至夠她餘生所用,於是便拿著一百兩走了,承諾從此不再糾結此事。


    晏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裏產生了一絲對餘薈兒的同情。


    今日外麵陰雨連綿,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隨著降下的秋雨,短短幾日鎮上溫度便驟降。


    晏辭顧笙,還有蘇青木和應憐,此時四人正在偏房圍著桌子打牌,晏辭坐在最靠門的位置,剛打了幾把,外麵就走進來一個小廝到他身後,低頭湊近他的耳畔與他說了幾句話。


    晏辭正盯著手裏牌的圖案,聞言眉頭一挑,自言自語道:“這麽快...”


    餘下幾人一齊看向他,他也沒解釋,將手裏的牌塞到那傳話的小廝手裏,讓他頂替自己繼續打,自己則起身離開,去了前堂。


    晏家的前廳,此時正站著一人,手裏拎著一個看起來不輕的物什,從其打扮看應該也是某府的小廝。


    晏辭走入正廳,隨意地坐在正廳中央的紅木椅上。


    他故作不知此人來曆,隻等著那小廝自己開口介紹:


    “晏公子,奴是趙家的仆人,前些日子我家公子的馬車擋了您朋友的店門,今日公子特遣奴來帶些薄禮給晏公子賠不是。”


    晏辭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抬眼看著那小廝:“真是奇怪,我和你家公子素來有嫌隙,鎮上人都知道,他這是搞得哪出?”


    他擺了擺手:“不要不要,送客。”


    那趙家家丁一見此忙道:“晏公子您先別急啊,不妨看看這裏麵的東西再做決定。”


    晏辭動作頓了一下,然後隨意招了下手,身旁的小廝立馬上前把那趙家家丁手裏的東西接過來。


    晏辭解開外麵罩著的錦布,裏麵竟然是個上好的紫衫木盒,他掀開了一條縫,往裏看了一眼,隻見盒子裏麵放著兩壇酒。


    酒壇是密封的,隻是掀開了盒子的一條縫,那酒香便瞬間盈滿正廳,香氣甘醇濃厚,就算晏辭這種不懂酒的人都在心裏微微詫異。


    然而他隻看了一眼,便合上蓋子,佯裝惱怒:“不過是區區兩壇酒,算什麽好東西,難道看不起我晏家,以為我晏家會缺這個?”


    那小廝雖然微垂著頭,但眼睛時不時小心觀察著晏辭的神色,見他這副樣子,忙抬頭解釋:“晏公子有所不知,這是我家公子年前得的兩壇‘三生露’,是胥州流雲酒莊的特供酒。”


    聞言,晏辭眯了眯眼。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他知道這個流雲酒莊,聽說是百年老店,釀酒工藝都是祖傳的,在胥州也是首屈一指的釀酒工坊,一年賣的特供酒都是有數的,就算想買都不一定搶得到。


    而這兩壇特供三生露,聞著酒香撲鼻,酒的好壞隻聞香味便能知道,絕對逃不出晏辭的鼻子,而這兩壇酒少說一壇也得有十五兩銀子。


    這趙安僑,為了達成目的還真是毫不吝舍。


    晏辭原本惱怒的神情一滯,眼裏流出一絲遲疑,隨即有點躊躇:“三生露?這...這禮太貴重了,我怎麽能收?”


    那小廝也是伶牙俐齒,見他麵上鬆下來,忙笑道:“我家公子說了,自己不是晏公子這般懂的品酒之人,這兩壇酒放在手裏隻能收藏著,不如送來給晏公子,才能真正讓這兩壇酒實至名歸,不枉虛名。”


    晏辭被這兩句話逗笑了,順勢道:“趙兄真是有心了,那天一點兒小事,何必送上這等大禮。”


    他指了指這兩壇酒,讓一旁的小廝收下去,那趙家的家丁一見此,知道這晏家大公子還是如自家公子說的那般,嗜酒如命。隨後淺說了幾句便告辭,高高興興迴去給趙安僑複命去了。


    那趙家家丁前腳剛走,聞訊而來的陳昂後腳就踏入正廳,臉上帶著薄怒,看著晏辭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躊躇良久還是耐著性子道:


    “公子為何要讓那趙家家丁進門,又為何要收下那兩壇酒?誰都知道趙家與我們是對家,之前又騙去了晏家的香方,大公子如此行徑,晏家豈不是又成了白檀鎮的笑話?何況大公子早些時候告訴我已經戒酒,難不成是騙我的虛言?”


    他麵色頗沉,但是礙於晏辭的身份不敢與他說太過激的話,隻是沉聲勸誡。


    晏辭自然知道他的一番苦心,耐心道:“陳叔請放心,雖然我收下這兩壇酒,卻不是為了喝。”


    他看著陳昂,眼神間頗為堅定:“趙家騙去臘梅香方的事我絕不敢忘,趙家這些天憑借晏家香方賺得的銀兩,我一定會從趙家手裏討迴來。”


    他聲音不大,字字明了。


    看著晏辭眼中的清醒,若是以前,陳昂隻當大公子為了喝酒誆騙他。可是如今,陳昂也不知自己為何就願意相信他的話。


    ...


    自從晏辭收下趙安僑的兩壇酒後,趙家就時不時隔三差五來晏家送些珍貴的酒品,借著給晏辭品鑒的名義送過來。


    晏辭也是來者不拒,照單全收,麵上一副從警惕到放鬆的樣子。


    背地裏每次他都和蘇青木兩人拍開酒封,好好喝了一迴。


    蘇青木嘖嘖稱奇:“這就是十五兩一壇的酒啊,這趙家孫子為了你的香方真是不遺餘力。”


    晏辭晃著手裏的酒盅,眼裏微有醉意:“管他的,他既然愛送就讓他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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