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伯良被他這一通操作搞得頭都大了:“什麽這天晚上那天晚上的?”


    


    查述文更是一臉怒意:“哪來的瘋子擾亂公堂,還不趕緊拖下去!”


    幾個衙役還沒動手,門外又傳來一個聲音:“住手!”


    這迴是個姑娘的聲音,眾人再次迴頭看去,隻見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引著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白伯良一見這老人,奇道:“嚴仵作?”


    這個老人正是衙門裏先前的仵作,在衙門裏幹了三十多年,驗過幾百具屍體,非常有聲望,兩個月前因為年歲已高還鄉,如今不知怎地竟然又迴來了。


    而在他還鄉以後,接替他的年輕一些的尚仵作,正是驗餘薈兒屍身的那個,今日不知為何沒有到場。


    大家誰也沒想到這兩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蘇白術卻是上前一步:“稟大人,民女認為本案死者的死亡時辰有誤,為了防止案情錯判,無辜冤枉好人,所以特地請嚴老過來重新驗屍,請大人明察。”


    查述文冷笑道:“哪來的自以為是村姑?這公堂之上是你們過家家的嗎?屍體想搬就搬,想驗屍就驗屍?”


    他指了指蘇白術蘇青木,又指了指晏辭,了然道:“我看幾個小毛孩,跟這罪人是一夥兒的吧?來人,都給我押下去。”


    幾個衙役剛要上前,人群裏的應憐又大聲道:“為什麽要把把人押下去,既然人不認罪,說明是有冤屈,當大家夥兒的麵演驗一次,讓大家都看看結果到底是什麽,如果心裏沒有鬼,有什麽不敢的?”


    他這麽一帶節奏,圍觀的人紛紛點頭。


    本來是來看熱鬧的人,先是對顧笙抱著同情,現在又覺得此事恐怕沒那麽簡單,於是人群中有人出聲道:


    “大人,你就再驗一次吧,萬一真的有冤屈呢?”


    “對啊,大人,再驗一次吧!”


    白伯良眼見這些人唿聲越來越高,和查述文對視一眼,心裏都是一個想法:此時再將人押進牢,不僅他們幾個不服,恐怕連圍觀的百姓都要有不滿了。


    最終白伯良選擇妥協,擺了擺手:“哎,那就再驗一次吧。”


    兩個衙役抬著餘薈兒的屍體去了堂後,嚴仵作應聲而去。


    查述文臉色鐵青,看著站著這幾人,似乎沒想到這鎮上還有這麽多人因為一個晏辭站出來反抗官府。


    那邊溫氏母子依舊哭個不停,溫氏醒過來以後一直在罵蘇青木擅自開棺的事,王獵戶則站在一旁,臉色愈發難看起來,再沒有之前到處與人說自己看到的場景。


    一個時辰後,嚴仵作終於從後麵走過來。


    堂上堂下所有人的心弦都繃緊了,嚴仵作走到堂前恭恭敬敬行了一揖。


    白伯良清了下嗓子開口:“嚴仵作,驗屍之後可有什麽發現?”


    嚴仵作畢恭畢敬道:“迴大人,這餘氏生前的確是被人掐住喉嚨致死。”


    查述文擰著眉:“這都是大家知道的事就不必多費口舌,你趕快說她到底是死於幾時?”


    嚴仵作道:“按照小吏的觀察,當是死於七天之前。”


    此話一出,晏辭輕輕吐了口氣。


    查述文厲聲道:“你可看仔細了,確定沒有說錯?”


    嚴仵作道:“迴大人,小吏行此事已有三十載,所過手的屍身超過百具,這等簡單的判斷死亡時辰的事,小吏斷斷不會叛錯。”


    餘薈兒死於七天前,而晏辭入獄至今已有五天。


    也就是說,晏辭那天雨夜分明是和一具屍體待了一晚上,所以殺她的不是晏辭。


    白伯良“嘖”了一聲:“那之前的尚仵作說餘氏是死於五天前,又是為何?”他喚來一旁的衙役,“去把尚仵作帶來。”


    那衙役有點為難地說:“大人,尚仵作告病迴家已有三天。”


    “...”


    白伯良大力拍了拍桌子:“那就趕緊差人去他家裏把他叫迴來!”


    衙役趕緊領命去了。


    查述文看了堂下諸人一眼,沉聲道:“就算如此,也證明不了什麽。”


    此話一出,本來已經鬆了口氣的眾人皆是一驚,隻聽查述文道:“那天晚上分明有人見你與一紅衣女子一同上山,這件事你又要如何解釋?”


    晏辭道:“草民沒記錯的話,當時王獵戶說的是草民和一女子一同上山,如果餘姑娘那晚已經不在了,那草民又是怎麽和她一起上山的,大人不覺得這個證詞很矛盾嗎?”


    查述文冷冷看著他,突然喝道:“王丁!”


    王獵戶從先前臉色就不怎麽好看,此時一聽到喊自己,嚇得臉色一白,趕緊上前跪下:“小,小人在。”


    查述文道:“你那天說的看見晏辭與餘氏上山之前,到底是怎麽來的?”


    王獵戶哆哆嗦嗦道:“大,大人,小人確實看到一男一女,但,但是...”


    他瞥了晏辭一眼,沒敢往下說。


    查述文擰著眉:“公堂之上,有什麽實情全部一一道來不得有半點隱瞞!”


    王獵戶趕緊叩首:“是是!”


    他直起身指著晏辭:“小人是看到一男一女不假,但並不是並肩而行,而是男的抱著女的!”


    晏辭簡直要被氣笑了:“你先前還說看到我們親親我我,如今就成了我抱著她?”


    王獵戶趕緊磕頭:“迴大人,草民當時天黑,其實沒看到他們做什麽,說不定是他之前殺了那女的,然後去山上想要埋屍,結果恰巧趕上下雨,就在山腰屋裏留宿,然後被發現再謊稱自己是被人陷害!”


    此話一出,除了有些過於驚世駭俗之外,竟然也有些邏輯在裏麵。


    查述文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倒也並非不無道理。”


    還並非不無道理?!


    晏辭無語,他知道這人是打定主意想判自己個什麽罪,趕緊結案,所以壓根不準備理清這裏麵的某些可笑之處。


    而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道:“他撒謊!”


    聲音不是很大,甚至還有些顫,可是因為出現的太突兀,還是吸引了人們的注意。


    這已經是今日第三次被擾亂公堂,以往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以至於白伯良和查述文的臉色都非常不好看。


    在他們看來,這場原本是走個過場,打幾板子定下結果就能散場的案審,所以壓根沒想到會這麽熱鬧。


    那王獵戶原本還是跪著的,一聽到這個聲音,直接直起身子朝後看去,當看到人群再次讓開,露出裏麵的人時,臉上由震驚到憤怒。


    他咬著後槽牙把聲音逼出來:“你他娘的在這兒幹什麽,找死是不是?!”


    來的人樣貌秀麗,身子卻極為瘦弱,正是先前求過晏辭幫忙的喬哥兒。


    那喬哥兒走了進來,依舊一副怯生生的樣子,被王獵戶這麽一吼差點跑迴去。


    然而他在原地頓了片刻,似乎是打定了什麽主意一般,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咬著唇快步上前“噗通”一聲跪下。


    白伯良問道:“你又是何人?”


    喬哥兒還沒開口,王獵戶就搶先道:


    “大人,這是小人的夫郎,腦子有點問題,成天神神叨叨的,小人這就讓他迴去。”


    他迴過頭威脅地看了喬哥兒一眼。


    喬哥兒看到他的目光,渾身打一個激靈,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晏辭身上。


    晏辭微微側頭,朝他微不可聞地點了下頭。


    喬哥兒看到他的動作,終於攥緊拳頭用力咬了一下下唇,下定決心豁然抬頭,高聲道:


    “小人要告發王獵戶說謊!”


    “你要告發你夫君說謊?”查述文冷笑一聲,看著他的眼神滿是鄙夷,“鎮上怎麽還有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哥兒,一點兒夫道不守,竟然敢當庭告發自己的夫君?”


    喬哥兒十分害怕的瑟縮了一下,然而還是顫聲道:“對,小人要告發他撒謊,因為他那天晚上根本就沒有出門!”


    這哥兒本來看起來有些神情恍惚,但不知怎麽的。一說到此,忽然變得十分亢奮。


    不等有人反駁他,他猛地從地上站起來,一把將自己的兩條長長的,明顯不合身的褲腿拉起,露出裏麵兩條瘦弱的小腿。


    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氣。


    隻見他兩條瘦的像成年男子手臂粗的小腿上一層覆一層,青色紫色縱橫交錯,全部都是可怖的傷痕,傷疤疊著傷疤,幾乎將皮膚原本的顏色掩蓋殆盡。


    這一看便是被人打的,而且有些傷口甚至還在往外泛血,明顯受傷不久。


    喬哥兒此時聲音都變得尖利許多,說出的話更是令人駭然:


    “那天晚上他把我按在床上打了一晚上,根本就沒時間出門!他能看到什麽?!”


    眾人愕然,可是眼看著喬哥兒身上可怖的傷痕,根本沒人會懷疑他在說謊。


    王獵戶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似乎完全沒想到喬哥兒敢在這麽多人麵前,把自己打他的事說出來:


    “你,你竟敢...”


    他怒吼一聲,站起來就想過去打他,喬哥兒一聲淒厲地尖叫,嚇得蹲下縮起身子。


    將在場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來。


    也不知平日裏王獵戶對其怎樣下重手毆打,不然他何以驚懼至此?


    好在王獵戶還沒起身就被衙役按了迴去,他語無倫次指著喬哥兒:“大人,他胡說!他腦子有病!別聽他的!”


    白伯良皺了皺眉,此時總算有些恢複狀態:“他胡說?那他身上的傷痕難不成是他自己打自己?”


    王獵戶這下無話可說,咬牙瞪著喬哥兒,似乎下一步就想衝上去撕了他。


    喬哥兒則縮在晏辭的一側,不停打著哆嗦。


    晏辭直了直身子,將王獵戶想殺人的視線隔開,看著白伯良道:“大人,這所謂的人證分明是在胡亂編造。”


    “但是看這位王獵戶先前信誓旦旦的樣子,說不定知道些什麽。若是想盡快結案,草民建議仔細審問此人,一定能得出關於餘姑娘被人謀害的線索。”


    白伯良點了點頭,如今看來似乎也隻能如此。


    那王獵戶一邊嚎叫著一邊被拖了下去,就算到了這一步,他的眼神中驚異依舊遠大於恐懼。


    他似乎完全沒想到,一向懦弱不敢反抗任打任挨的喬哥兒,會突然在公堂上揭發自己。


    伴隨著王獵戶不斷遠去的喊冤的聲音,公堂上又陷入寂靜。


    就在這時,方才出門尋尚仵作的衙役迴來了:


    “大人,尚仵作三天前就出了鎮,此時已經不知去向。”


    此話一出,白伯良抬手揉著額頭,他身邊的查述文臉色更是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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