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伸手去握他的手,看他越哭越厲害,也隻能隔著欄杆看著。


    那雙眼睛這幾天一定是在不停地哭,以至於紅腫不堪,都快腫成一條縫了。


    “別哭了。”晏辭啞著嗓子,他看得心裏難受。


    顧笙雙肩聳動,使勁吸了一下鼻子。


    晏辭輕聲道:“你再在家待幾天,過幾天等查明真相,我自然就迴去了。”


    他笑道:“到時候給你做好吃的,不如你好好想想,看看想吃什麽?”


    顧笙臉上淚水被他胡亂擦幹,說話斷斷續續,可仍舊誠實地指出:


    “可是夫君你做的飯,連小毛小花都不願意吃...”


    晏辭點了點頭,看起來沒什麽事,還會揭他的底。


    他表示讚同:“等迴去我一定跟你好好學做飯,不然以後小毛小花都要嫌棄我。”


    兩人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顧笙的情緒終於漸漸平穩下來。


    片刻後,牢房那邊便已經傳來衙役的催促聲。


    “迴去吧。”


    晏辭看著已經不哭了的顧笙。


    “迴去別再哭了,眼睛哭腫了都不漂亮了。”


    “而且等我迴去,你要掛著這兩個桃迎接我嗎?”


    顧笙生怕他會擔心,連忙重重點了點頭:“我都聽你的,我不哭了。”


    直到蘇青木在一旁小聲催促好幾遍,他才十分戀戀不舍地站起身,跟在蘇青木身後,一步一迴頭地離開了。


    ...


    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牢房再次迴歸安靜。


    晏辭又在欄杆前呆坐了一會兒,這才小心地一點點把身子挪到牆腳,在那片他好不容易打掃出來的幹淨牆邊坐著。


    並非他餓得站不起來,實在是背上昨日剛挨了棍子,如今幾乎動一下身體就疼。


    他將頭靠在身後的牆壁上,仰著頭盯著上方的黑暗發呆,耳朵裏聽著梁上不時傳來老鼠奔跑的細微腳步聲。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還伴隨著談笑聲。


    那腳步聲走到他近前停下了,也有人用手裏的捆子敲了敲他麵前的欄杆,他們看著晏辭,心情不錯道:“算你們懂事,今天哥幾個心情好,就不折騰你了。”


    正是剛才守門的那兩個衙役,如果燭火夠明亮,就能照見他們臉上此時一副頗為滿意的表情。


    他們看著坐在裏麵的晏辭,手裏摩挲著剛剛從蘇青木那裏拿到的銀錠子,言語間卻滿是輕蔑:


    “商賈就是商賈,身上一股銅臭味。”


    晏辭沒有說話,他自從來到這裏就不像個犯人,安靜的有點兒出人意料。


    這讓見慣了各種歇斯底裏的犯人的衙役們感到很不開心。


    然而他們還沒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誰讓你們私自放人進來探監的?”


    兩個衙役本來還有說有笑,聽到動靜立馬閉了嘴,轉過身,正看到一臉陰鬱的查述文走了過來。


    “查,查大人...”


    查述文沒有理會兩個衙役,看著牢裏依舊默不作聲的晏辭:


    “把他提出來。”


    第100章


    蘇青木和顧笙一離開牢房,一點都不敢停歇,立馬朝著香鋪的方向去了。


    店門口不同於之前的熙熙攘攘,反而一派門可羅雀,對比兩種場景,著實令人唏噓。


    這幾日因為晏辭身上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他們過得很艱難。


    店裏的銀子被取出來不少,用在調查上很多,更多的用在給衙門那些衙役的打點上,錢莊裏剩餘的銀子隻能堪堪夠支付下個月給鎮上的工坊。


    然而暫且不說店裏從幾日前邊沒有客人上門光顧,甚至有不少買了香品的人都上門吵著要求退貨。


    蘇青木和楊安麵對著滯留在店裏的香品,頂著這些壓力將事情處理好了。


    結果迴頭又有人到處造謠說他們的香品裏麵摻雜了有毒的香料,根本不能用,甚至還有“證人”帶著身上不知被什麽蟲子咬的傷說這就是用了他們香品的結果。


    這些本來從來沒有的事情,忽然在一夜之間發酵了起來,在鎮上傳的沸沸揚揚。


    “再讓我看到你,我一定送你進去呆幾天!”


    蘇青木衝著那些人咆哮道。


    楊安趕緊把他攔了下來:“行了行了,東家,咱們還是先想辦法把公子從牢裏弄出來吧!”


    他們迴頭看了看鋪子裏圍著桌子坐著的幾個人。


    顧笙的眼睛早就像兔子一樣了,此時坐在最旁邊,靠在那一個眼睛的哥兒肩頭。


    他這些天不敢迴家,自從夫君被帶走後,村裏就有些地皮無賴,或是以前嫉妒他們家宅子的人,跑來門口大聲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甚至他晚上獨自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外麵有人半夜故意朝他們院子裏扔石頭。


    顧笙很害怕,於是應憐第二天就讓他這些天暫時住在他的家裏。


    應憐看著顧笙紅腫的眼睛,緊緊握著他的手,抬頭問蘇青木:


    “你今天見到他了,他有沒有說什麽?”


    蘇青木搓了搓臉,在屋子裏踱來踱去,壓根沒聽到應憐的話,看得人心情更加急躁了。


    應憐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他有沒有說什麽?”


    冷不防被打斷,蘇青木終於停了下來“他說...”


    他把晏辭的話跟幾人說了一遍。


    “時間不對...”應憐小聲重複著。


    蘇青木蹙著眉頭,忽然拉了凳子坐下來:“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你們看看行不行。”


    然後快速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本來這隻是他一時冒出來的辦法,完全沒有計劃可言,於是說完有點心虛。


    他原本以為會看到幾個臉上不讚同的神情,但出乎意料的是,聽完他的話,每個人都若有所思,似乎都在思考他這件事的可行度。


    隻有楊安膽戰心驚地聽完,擔憂地道:“可是東家,這事萬一暴露了,那咱們幾個也算犯法啊。”


    “明天再升堂,要是再找不到證據,他可就真成嫌犯了!”


    蘇青木看著他的樣子,有些惱怒:“犯法就犯法,那也總比他明天被人在公堂上打板子強吧?!”


    他一時衝動脫口而出,然而顧笙聽完渾身一顫。


    應憐趕緊抱住他,並且狠狠瞪了蘇青木一眼。


    “不是...”蘇青木趕緊解釋,“我就是聯想...”


    “你聯想什麽你,趕緊別說了!”


    “哦...”蘇青木有些出乎意料地閉上了嘴。


    楊安依舊一副很擔心的樣子,而且臉上還有點發白:“不是啊,東家,這事這...”


    蘇青木看了他一眼,心想當真是沒出息,於是悶聲道:


    “行啊,你們要是都不去,我就自己去。”


    他有點心煩地站起身,實在不想在這裏耗著,就想出門,還沒邁出步子,身後一個聲音響起:


    “等會兒。”


    蘇青木詫異地迴過頭,看見應憐:“怎麽了?”


    應憐咬了下唇,沒有猶豫:“我跟你一起去。”


    蘇青木睜大眼睛,反而猶豫起來:“別了吧,這種事情,你一個哥兒...”


    應憐眉毛揚了起來:“嗯?哥兒怎麽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說哥兒怎麽了,這種事情讓哥兒去不太合適吧。”他轉頭看了楊安一眼,似乎想說點兒什麽說服他一下,結果發現楊安看起來一臉驚恐,反而應憐表現的更為淡定一點。


    “...”


    “你放心好了。”應憐明顯被他這種態度弄得很不爽,可麵上卻沒什麽變化,“我幫你隻是因為我不想看到顧笙這個樣子。”


    他又補充道:“雖然我是個哥兒,但我不會拖誰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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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個衙役應聲打開牢門,一邊一個將晏辭押了出來。


    晏辭還沒站穩,查述文就忽然抬起腿,一腳狠狠地踹向他的腹部。


    這一腳的力度不小。


    晏辭踉蹌著朝後退了一步,後背“砰”地撞到身後的欄杆上。


    他的眼前因為幾天的饑餓和疼痛,甚至出現了一瞬間的黑暗。


    他抬起眼,看了看麵色陰冷的幾人,然後一聲不吭地站起身。


    兩個衙役看著他的樣子,似乎都有些不忍,心道隻覺得這人也算是個硬骨頭,挨個這麽多天的刑,還餓了好幾天,要是放在旁人身上早就受不了了,結果這人每次都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叫也不叫,喊也不喊。


    查述文冷冷地看著他,這個人的態度讓審過那麽多犯人的他覺得毫無成就感。


    明明是四民中最低等的商人,商賈不是向來膽小怕是,唯利是圖嗎,這人到底哪來的骨氣?


    “馬上就是三審。”他心想,看著晏辭沉默的樣子愈發厭惡,“如果這人還不招供,就得送往縣衙。”


    他原本想著,這案子無論時辰還是證物都明明白白,而且還是關乎人命的大案,這要是審出結果,簡直就是他們升官的契機,然而他真的是低估了眼前這人。


    “你奸殺良家子,罪不可赦。”他聲音冰冷地地開口,“本官今天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還是不招,等到到堂上可就不是這些天這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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