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惡狠狠開口:“反正再過幾年就該入土了”


    “誒呦!”


    晏夫人被他的話嚇了一跳,輕輕拍了他一下,半真半假地責怪道:“這種話怎麽能說出口...府上人多,萬一被誰聽了去要在你爹麵前說壞話的。”


    ”聽到又怎樣?”


    晏方冷笑道:“現在他就我一個兒子,難不成他還能...“


    他想說“還能把晏辭叫迴來不成?”


    可是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因為此時此刻心裏真的生出一股不安來。


    “他,他不會...”晏方結結巴巴地開口。


    晏夫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還不是你自己犯渾,這麽好的機會都把握不住!幹這事也就罷了,還被...”


    她咬了咬牙,到底沒往下說。


    最近幾天外麵的流言四起,都傳言說晏家庶子用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把嫡子趕出門,結果卻在眾目睽睽之下丟這麽大的臉。


    那些流言讓她這個當娘的,都在鎮上幾個世家夫人麵前抬不起頭,這些天都沒趕出門。


    可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就算生氣也不可能狠下心來責怪。


    眼看她臉上也漸漸用上一層愁容,晏方這時心裏終於開始發慌了:


    “娘,老頭子不會真的把晏辭叫迴來吧?”


    晏夫人一聽這話,眉毛立馬豎了起來,將本是有些姿色的麵容變得扭曲起來,竟然跟發瘋時的晏方有幾分相似。


    她冷聲道:


    “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能讓他迴來!”


    她微微喘著氣,似乎想到了什麽非常不堪的往事,杏眼裏帶著怨恨:


    “當年我十六歲就被我爹嫁給一個年紀比他還大的男人,又是當妾,又是看正室的臉色,你知道我這麽多年是怎麽熬過來的嗎?!”


    她咬著一口銀牙,臉上帶著不甘,連帶著臉側肌肉微微顫動:


    “我好不容易設計死了他娘,才坐上這正室的位置,如今若是你連他都比不過,那我忍了這麽多年,做的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這種破事你能不能別每次都說啊?”


    晏方一聽這話,怒氣又上來了:“你現在還怪起我來了?!”


    “你以為我不想弄死他?!”


    “那個廢物...”他攥緊拳頭,迴憶著半年前那廢物還在他麵前連話都說不利索,如今卻敢當著麵報複自己...


    他的牙齒“咯咯”作響,不知想起了什麽,神色一陰,低聲罵道:“肯定是老頭子,後悔把他趕出門,現在為了讓他迴來故意給他的香方,害我在香會上丟這麽大的臉!”


    晏夫人瞪著他,耐心道:“就算真是這樣,你也得找機會”


    她話說到一半,門突然開了。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拄著拐杖站在在門口。


    晏夫人一驚,迴眸看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上次從道觀迴來,晏昌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每天以藥續命,如今臉上更是布滿老態,若不是拄著拐都走不動路。


    不過這對她來說卻是一個好消息。


    結果晏方卻嚇得站起來,結果背上受的杖刑疼得他滿頭是汗,趕緊又趴迴去,硬著頭皮道:


    “爹,你怎麽來了...”


    晏昌渾身發抖看著晏方,麵上的表情與當年把晏辭趕出門的時候一般無二,甚至還要惱怒幾分。


    隻不過他這次可沒有力氣說話,更沒力氣上去給這不孝子一巴掌,因為他還沒開口就先捂著胸口咳嗽起來。


    跟在身後的陳昂是這裏唯一露出擔心的表情的人,急忙上前攙扶住他。


    晏夫人站在一旁,她的眉頭蹙了蹙,忍著不快,到底還是上前攙扶他:


    “老爺身子不好,有什麽事叫方兒過去不就是了...”


    晏昌揮開她的手:“看看你的好兒子!”


    他幾乎站不穩身子,說兩句便要咳嗽一下,看著晏方恨鐵不成鋼道:“我都跟你說了你不要去招惹他,你怎麽就是不聽話?!”


    晏昌喘著粗氣:“...而且晏家家規第一條就是不能偷用他人香方...你,你怎麽還能幹這麽恬不知恥的事!”


    晏方本來還有些心虛,一聽這話,原本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暴戾和怒火再也控製不住,怒道:“我拿他方子怎麽了?!”


    他氣上心頭,顧不得晏夫人在一旁給他使眼色,朝著晏昌怒吼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偏心!都把他趕出門了還給他香方?!你就是故意讓我丟臉是不是?!”


    他說完看著晏昌不可思議看著他的眼神,不知哪來的快感:“反正他都被你趕出去了,怎麽著,你還有臉把他叫迴來?”


    晏昌被晏方這句話氣得渾身發抖,瘋狂地咳嗽起來,幾乎喘不上氣,指著晏方“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晏夫人故作埋怨地瞪著晏方:“方兒你少說幾句吧,看吧你爹氣的...”


    她看了看陳昂,以帕捂口不滿道:“老陳,你也是的,老爺都病成這樣,你也不攔著點?還讓老爺出屋?萬一老爺病情加重,你承擔得起嗎?”


    陳昂在心裏歎氣,最終攙著晏昌:“老爺,咱們還是迴去吧...”


    晏昌拄著拐,他閉了閉眼睛,臉上似乎又蒼老幾分,再次睜眼,既沒有看晏夫人也沒有看晏方,想還說什麽終究沒能說出口。


    他嘴唇顫抖著,最後隻能重重歎了口氣,在陳昂的攙扶下,轉身顫巍巍地走了。


    晏夫人盯著他蒼老的背影,神色間愈發厭惡。


    等他走後,晏夫人才快步上前扶著晏方,眼裏帶著心疼:


    “我的好孩子,你快點兒躺下吧,身上還傷著呢。”


    晏方憤怒地狠狠捶了一下床,朝著晏夫人嚷嚷道:


    “他什麽意思啊,是不是看不上我,還是就是想讓晏辭迴來啊?!”


    晏夫人眸子裏一片寒意:


    “你別管他怎麽想的,你看他那樣子...反正他也活不過幾年了...最重要的是這個時候你千萬得穩住了。”


    晏方憤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現在鎮上都傳他晏辭是天賦異稟,肯定都說我是個不要臉的小人。”


    晏夫人坐在床邊,輕柔地將晏方額前的發撥開,慢聲細語道:“好孩子,娘告訴你,這世上想要得到的東西總有辦法得到的。”


    晏方冷笑一聲:“那要是得不到呢?”


    晏夫人眸子裏精光一閃,聲音依舊溫柔嬌媚,可是每一個字都帶著寒意:


    “誰敢跟你搶,那就毀了他...”


    “你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第74章


    “毀了?”


    晏方看著晏夫人,臉上原本的不甘與惱怒逐漸化為一絲融於瞳孔中的瘋狂。


    晏夫人看著兒子逐漸平靜下來的臉,殷紅的唇一張一合,語氣半是埋怨半是寵愛:


    “為娘告訴你多少次了,你想要的東西就必須緊緊攥在手裏,別讓任何人搶走。”


    晏方聽著她的話,唿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急道:


    “可是晏辭和他店裏那幾隻老鼠如今過得有模有樣,你沒聽鎮上的人怎麽說...”


    他們說晏家老爺老糊塗了,放著這麽一個天賦異稟的長子不要,偏偏要培養一個庶子。


    如今這個長子因為這一場鬥香會,搖身一變從一個草包酒鬼變成了鎮上媒婆都想說媒的對象。


    而這個庶子徹底丟盡了他們晏家的臉麵。


    庶子這兩個字,就仿佛一根刺,從晏方出生的時候便紮在他的心裏。


    即使自己從小就比那個廢物強,自己能說會道,最會討晏昌歡心,然而隻因為這麽一個庶子的頭銜,他過得心驚膽戰,總是怕他得到的一切會毀於一旦。


    晏方恨恨地想著,殊不知晏夫人心裏比他更加擔心這件事的發生。


    她好不容易熬死了主母,讓她的兒子成了娘不在爹不疼,隨意他們母子欺負的小可憐。


    最初的那段時間,她隻需要在晏昌耳邊輕飄飄地說幾句話,就能讓晏辭平白無故地挨一頓罵,看著他變得越來越孤僻,著實令晏夫人頗為開心。


    明明晏辭已經被他們母子趕出了家門,可一向懦弱的人卻仿佛變了個人,過得風生水起不說,還有了自己的生意,直到等到鬥香會之後,鎮上人們輿論的風向就變了。


    不僅如此,從前不少與他們晏家有生意往來的人,都因為這件事跟他們取消了合作,因為這事讓最近本來就不太好的晏家更加雪上加霜。


    更不用說在晏方把香方賣給趙安僑之後,晏家的生意虧損嚴重,再過些時間說不定還要清退一些家仆。


    然而晏夫人不會在意這些,在她看來,隻要自己的兒子成了晏家的下一任家主,自己也可以永遠享受著晏家帶來的富貴。


    她看了晏方一眼,壓著心底的焦慮,耐心地說:


    “你現在才是晏家唯一的兒子,你才是繼承人想要毀了一個毫無背景的小香師,難道不是易如反掌嗎?”


    “他出名就讓他出名,他開店就讓他開店。”


    “出名就毀了他的名聲,開店就毀了他的店,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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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四時香鋪一條街的茶坊二樓,蘇青木正叼著毛筆,伏在案上皺著眉看著麵前攤開的,寫滿數字的賬簿,眉毛已經成了個“川”字。


    “...所以,今年的住稅上繳了百分之三...還得算上貨物關稅百分之二...”


    晏辭在一旁寫字,看著他的樣子,終於被忍住:“你再這麽看下去,那些字都認識你了。”


    “可我不認識它啊。”


    蘇青木愁眉苦臉,似乎被上麵的數字難住了,終於忍不住喊:


    “我怎麽總覺得這稅交的這麽多啊?”


    晏辭停下筆湊過來,拿著賬簿仔細看了一眼:


    “不是一個關口.交百分之二的稅,是每經過一個關口都要交百分之二的稅,你算算那些香料經過了幾個關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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