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逸和顧文芳的目光在李常樂和紅蓮身上來迴轉。


    總覺得被下了套,但是沒有證據。


    之後紅蓮又與崇陽帝討論了祭天大典相關事宜,李常樂和常寧大部分時間都在傾聽。


    聽來聽去也沒聽出有什麽非要到場的必要。


    最後禦書房內隻剩下了崇陽帝和明王薑逸。


    “陛下,當真要讓秦思武迴南昭?”


    崇陽帝說道:“逸弟,秦漢生這個人我比你了解他,他雖有野心,但是都在修行之上。”


    “衝鋒陷陣是把好手,治世?哼,一竅不通。”


    “況且我把秦思武放迴去,自然有辦法再讓他迴來。”


    薑逸搖頭歎息:“賜婚並不是萬全之策,秦思武心思深著呢,比他爹不知道聰明多少。”


    “嗬嗬,逸弟,論計謀策略,我不如你,但論對人心的把控,你還是差了些。”


    崇陽帝胸有成竹笑道:“靜和與他自小青梅竹馬,我早就知曉他們兩個互有情愫。”


    “秦思武雖沒有繼承秦漢生那股子血性,但父子倆都是重情之人,靜和便是他的死穴。”


    “馭人,何其簡單。”


    ……


    宮門外,顧文芳作揖:“國師大人,顧某便先行迴去了。”


    “顧相慢走。”


    李常樂和常寧跟在紅蓮身後,武十鐮靠到李常樂身側。


    “多謝李道長。”


    李常樂偏了偏頭:“你還是謝我師叔吧,都是她讓我這麽做的。”


    武十鐮看向紅蓮,在禦書房時,他表現出來的些許不滿都是做戲,出於對義父的信任,他有八成把握崇陽帝最後會答應,但當崇陽帝說出要他去南昭接王妃時,他還是慌了神。


    李常樂抱怨道:“師叔,既然秦思武要迴南昭,您親自幫忙求情不就行了,還要我來演這一出戲做什麽。”


    “您可是國師,說話總該比我管用吧。”


    紅蓮攏著袖耷拉在小腹處,絲毫沒有仙子風範。


    “小孩子家家的聽話就行了,問這麽多幹什麽。”


    “師叔,我不小了。”


    武十鐮還在場,李常樂臉上有些臊得慌。


    “我都第七境了。”


    “又想罰站?”


    “師叔,我記得你以前很疼我的。”


    “咦,這會兒又成小孩子了?”


    “噗……”


    最後是常寧的笑聲。


    武十鐮看著這一幕,感覺有些滑稽,初見李常樂時高深莫測,切磋時李常樂一眼便能看出來他在留手,言語間還有些刻薄。


    這第一印象並不算友好。


    後來聽秦思武說李常樂救過他,心中添了一份感激之情。


    現在卻覺得這位李道長是個有趣的人。


    “帝心難測,你自然不懂。”


    紅蓮開口說道:“如果我今日讚成秦思武迴南昭,陛下反而不會答應。”


    “這是為何?”


    “因為陛下想看到的是一個在朝中孤立無援的鎮南王。”


    “他手握兵權,如果朝中還有人向著他,陛下豈能安心。”


    “我身為大陽國師,理應為大陽社稷考慮,與秦家私交再好,也不會為了秦思武而違背陛下的意願。”


    李常樂說道:“所以師叔會選擇大陽朝廷,放棄秦思武。”


    紅蓮嘴角微翹:“可是陛下已經答應秦思武迴南昭了。”


    李常樂歎了口氣,人心難測,帝心更難測。


    人間王朝的生存之道的確不適合他這個方外修士。


    迴去路上,李常樂在路邊給常寧買了幾個包子,當然用的是常寧錢包裏的錢。


    “師叔,我看他們那些當官的,出行都坐馬車,為什麽您身為大陽國師還要走路?”


    紅蓮道:“當官的坐車,擋住了路人的視線,卻也遮住了自己的雙眼。”


    “所以師叔是為了觀人間百態?”


    “也不全然是。”


    紅蓮沒有解釋,隻是抬頭看了看天。


    “那師叔不在意路人的視線?”


    “他們不會注意到我。”


    李常樂聞言感慨:“又是仙人手段。”


    李常樂可以憑借修為強行隱匿自身,使行人看不見他,但是仙人得道,與天地相融,行人就算看見也隻會如路邊石子一般毫不在意。


    否則以紅蓮仙子下紅塵般的容貌,豈能不引起注目。


    所以古往今來隻有仙緣深厚者才能碰到神仙。


    許多達官顯貴富商巨賈,年老以後遍訪名山大川,尋仙問道,終是到死也不得一見,因為仙緣不夠,神仙站在你麵前你也看不出。


    因此世人多言仙人沒有七情六欲。


    世間苦難於他們不過過眼雲煙。


    可是大多數人不懂求仙問卜不如自己做主這個道理。


    少數明白的就成為了修士。


    畢竟誰也不能肯定天地間第一位修士是如何開悟的,說不定便是一朝頓悟,我命由我不由天。


    傍晚時,越王府的一名護衛送來一壇酒和一張字條。


    “思武在這裏多謝道長仗義執言。”


    秦思武謝不謝他倒是無所謂,不過這桂花釀李常樂來者不拒,欣然收下。


    常寧在一旁看到字條上的內容後說道:“這個秦思武還怪講禮貌的。”


    “師兄,你下次跟他要銀子吧,別要酒了。”


    “為何?”


    “酒又不能花,給銀子多方便,他給那些家丁的撫恤都有一百兩,師兄你開口跟他要,他肯定給得更多。”


    李常樂卷起紙條敲了一下常寧的腦袋。


    “小財迷,不要被那黃白俗物迷了眼。”


    “哼,你清高,你清高有本事買東西別給錢。”


    李常樂發現這丫頭自從獨得師叔寵愛以後越發肆無忌憚了,竟敢這麽跟他說話,看來得找機會教訓一下。


    玉楊縣縣衙。


    一名黑衣人趁著夜色敲響了縣丞的房門……


    第二天淩晨,一道密報經由捕風堂審批,明王親自上稟給了崇陽帝。


    崇陽帝震怒,早朝時大發雷霆。


    王公世子遇刺,盡管秦思武並非皇室,但折損的還是皇家顏麵。


    顧文芳出列:“陛下,這定是敵國細作使的離間之計。”


    崇陽帝冷聲道:“玉楊縣縣丞刻意隱瞞,已犯欺君,押入大牢秋後問斬。”


    “捕風堂監察不力,薑逸罰俸一年。”


    早朝過後禦書房內,顧文芳和薑逸互相使眼色,最後還是前者開口說道:“陛下,依微臣看來,世子殿下歸鄉之事最好還是緩一緩。”


    “保不齊外麵還有高境細作,世子殿下萬一出什麽差錯,越王那邊也不好交代。”


    崇陽帝看了一眼顧文芳,淡淡說道:“可讓他隨南下的修士一起去南昭。”


    顧文芳又說道:“若是恰好有細作潛藏在隊伍之中,世子殿下恐神仙難救。”


    薑逸適時開口:“高境修士排查起來困難重重,無法短時間內確定是否有細作隱藏。”


    總之這兩位就是一個態度,不能讓秦思武離開太安城。


    崇陽帝又豈會不知,但是他既然已經答應的事不會輕易反悔。


    刺殺一事要說薑逸此前不知情,崇陽帝是不信的。


    現在薑逸和顧文芳串通一氣,如果這次被他們拖延下來,那到底還放不放秦思武迴南昭。


    放他迴去,這兩人肯定還會有別的理由。


    不放迴去,出爾反爾,自己這個皇帝顏麵何在,武十鐮和秦思武會怎麽想,國師的那位師侄又會怎麽想。


    國師紅蓮自從成為大陽國師,總是說自己已經與白玉觀割舍清楚。


    如果大陽能夠承得白玉觀福蔭,甚至是讓皇室子弟拜入白玉觀,大陽必定會更加強盛,或許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仙家王朝。


    而他當屬功不可沒,美名將千古傳頌。


    難得那位李道長願意做牽線之人,他不想放棄這次機會。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道長完全是出於私情,不牽扯任何政治目的。


    國師紅蓮,宰輔顧文芳,還有薑逸,其實崇陽帝很滿意他們的態度。


    但是他也想聽聽不同的聲音,又不希望從朝中官員口中說出。


    李常樂恰好填補了這個空當。


    “此事再議,退下吧。”


    顧文芳和薑逸隻好作罷。


    片刻後。


    崇陽帝吩咐左右:“擺駕蓮花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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