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要求一出。


    周圍一下子寂靜了下來,哪怕一根針落到地上,也清晰可聞。


    那些跪著的莊稼漢們臉上雖有無奈,可用眼神在鼓勵二牛。


    他們都清楚這最後一步。


    想要成仙,必須殺了至親。


    這是斬斷仙凡的重要一步。


    “什麽…師兄莫不是在拿我說笑?”


    阿爾敏瞪大了眼睛,唿吸都微微有些急促了起來。


    將一個被日夜精心照顧的弟弟,此刻被告知要親手殺了自己大哥,那種極端矛盾的心態,展現的淋漓盡致。


    “不不不,我可沒有跟你開玩笑,這是每一個上山的弟子都要做的。”


    “師兄給你個忠告,在這種情況下,你不能有絲毫的退縮,殺了你哥,你就可以成為仙人,從此之後與凡人切割開來,成為凡人敬仰的仙。”


    “師兄當時跟你一樣,得知這個要求之後,雖然很不舍,很難過,可該殺還是要殺的。”


    “師兄給你個小建議,可以讓你好受一點,把你哥殺了之後,你把他的心髒挖出來,然後吃掉,這樣就可以讓他活在你的身體裏了。”


    蛤蟆臉仙人一邊說著,一邊就像是迴憶起了什麽美味,舔了舔嘴唇。


    “要是你不想吃的話,或者讓師兄幫你吃也行哦~”


    “凡人的心髒最美味了~”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仙人說出來的話,尤其是他這個與世人印象中仙人格格不入的形象。


    臉似蛤蟆,身形似人,就像是沐猴而冠一般,怪誕異常。


    阿爾敏充耳不聞,隻是呆呆地怔住了,眼中湧上熱淚,連連搖頭,說什麽也不肯這樣做。


    “二牛,殺了我吧,你要記住,我們老牛家出你這麽個仙人,很驕傲。”


    大牛的表現就顯得很平淡了,眼神中滿是欣慰,絲毫看不出對死亡的恐懼,反而是一種解脫。


    “不…不,大哥,我不能,我怎麽能阿啊!”


    二牛悲憤大吼。


    蛤蟆臉仙人現在倒是煩了,不耐煩的推開二牛。


    “二牛,你給我記住,心善永遠是不能踏上仙途的,你下不了手,師兄來幫你,你現在可能會恨我,但以後你會感謝我的。”


    “你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今年全村隻有你一人擁有靈根,你不把握住上山的機會,難不成你準備跟這些凡人一樣,蹉跎過完一甲子,就塵歸塵,土歸土嗎?”


    “好好給我想清楚了,仙凡有別,哪怕你現在不殺你哥,可等十年過去呢?可等二十年過去呢?可等三十年過去呢?可等一甲子過去呢!”


    “你的大哥,你現在下不去手的至親,他們不還是要化為一捧黃土?”


    “你現在殺了他們,為你證道,你才能有更好的未來,否則的話,你連個狗雜役都不如!”


    蛤蟆臉仙人劈頭蓋臉,氣衝衝的爆發出殺意,袖袍一甩,一把寒氣逼人的長劍就出來了。


    “別,師兄求你,不要殺我哥!”


    阿爾敏緊緊抱住蛤蟆臉仙人,試圖阻止他,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仙人和凡人的力量差距懸殊太大,蛤蟆臉仙人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直接拖著阿爾敏向前。


    眼見身體無法阻止,阿爾敏就直接抓住了那把長劍,長劍顯然是經過特殊鍛造的,手剛捏住兩端,馬上就感到一股涼意,鮮血就從傷口流了出來。


    “你在幹什麽?快放手,這上麵可是有毒的!”


    蛤蟆臉仙人大驚失色,趕忙將劍收了起來。


    而阿爾敏此刻也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片模糊,然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依稀之中感覺有人往自己嘴裏塞了什麽東西。


    阿爾敏心中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是冒失而為。


    大牛之所以能如此淡定,阿爾敏可不相信他甘願被殺。


    或者說大牛看似被殺,其實還有著後手。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


    阿爾敏都要把自己這個忠義弟弟的形象,給貫徹到極致。


    這種細節上的東西對於大局看似沒有什麽影響,可有的時候或許就能影響一個人的決斷。


    阿爾敏很清楚,既然這個蛤蟆臉仙人能說出這樣的話,那麽哪怕自己不殺,他也一定會代勞的。


    而在這個過程中。


    他是坦然接受,還是全力阻止,悲痛昏厥,是兩種全然不同的概念。


    坦然接受隻能說明他的心中無情無義,隻有利欲昏心,與昨晚大牛的交談中,大牛和他有著約定,他不可能料不到今天這樣的情況。


    阿爾敏很清楚自己的實力過於弱小,根本無法做一些特殊的事來影響劇情變動。


    而情緒,是唯一一種不需要有太多能力,就可以將影響貫徹到最大的東西。


    阿爾敏是故意的。


    他要讓這情緒,擾亂大牛的心智。


    大牛心中一定有著一個瘋狂的計劃,他這個弟弟,在其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別看大牛現在把他當成掌中寶,阿爾敏卻是全然不會相信分毫。


    大牛既然有這麽個計劃,就說明他已經對於自己這個弟弟,有了一定的接受。


    無論是何種結局。


    無論要對自己這個弟弟做什麽。


    他都有了心理準備。


    而且大牛這麽做的目的,也說不定就是為了讓二牛對他有著極為真摯的兄弟之情。


    無論是哪一種。


    阿爾敏這種錦上添花的作戲,都足以達到一石二鳥的效果。


    蛤蟆臉仙人要收他上山,他是絕對不可能死的。


    等於說這樣一波下來。


    阿爾敏直接做到了無本萬利,一個小小的種子,日後或許就會成長為影響天平的大樹。


    大牛顯然也被阿爾敏這種反應給怔住了,眼神中閃過一抹痛苦,但很快又全然隱藏起來。


    “二牛,不要再任性了,大哥早晚都會死的,你殺了我吧,不要再這樣了!”


    “大哥…以你為傲!”


    大牛忽然衝了上去,從蛤蟆臉仙人手中奪過了那把劍,在蛤蟆臉仙人玩味的神情下,將劍放在了阿爾敏手中,然後穿胸而過…


    大牛死了…


    胸口被穿出一個大洞,滾熱的鮮血從胸膛流出,澆灌在阿爾敏的身上。


    “二牛…大哥…對不起你。”


    大牛安詳的閉上了眼睛,重重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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