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今晚有應酬,到達紫金佳苑時已近十點。


    推門進入客廳,裏頭燈火通明,顧染靠在沙發扶手上,睡著了。


    “睡在這種地方,也不怕感冒。”裴硯吐槽了一句,走了過去。


    女孩其實個子挺高,接近一米七,然而此刻穿著白色運動服,蜷縮成一團,看上去像小小一隻的兔子,單薄而脆弱。


    她大概是做噩夢了,渾身微微顫抖,平時嫣紅的臉色略顯蒼白,好看的嘴唇不停地顫抖。


    她一會兒夢囈般低喊“奶奶,不要”,一會兒喊“救命”,到最後又開始喊“媽媽”。


    一聲比一聲絕望,淚水濡濕了濃密睫毛,順著巴掌小臉不斷滑落……


    裴硯趕緊叫她名字,想叫醒她。


    可她似乎被噩夢困住了一般,明明眼皮顫動,可就是無法醒來。


    不得已,裴硯隻好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搖晃:“顧染,醒醒!”


    這迴,顧染終於睜開了眼睛,茫然坐起,大大的杏眸還掛著淚珠,在燈光折射下,晶瑩剔透。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隻琉璃娃娃,精致美麗,同時又脆弱無助。


    很快,顧染就徹底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臉上還掛著眼淚,頓時尷尬無比,慌忙拿手背擦拭。


    她怎麽在客廳睡著了,還被裴硯撞見了做噩夢哭泣的樣子,實在是丟臉至極。


    她急急忙忙站起身,手足無措,不好意思地解釋:


    “那什麽,裴先生,我等你迴來,結果不小心睡著了,對不起。”


    因為窘迫,她原本因為夢境而略微蒼白的臉蛋逐漸染上了紅暈,就如盛開的嬌花,披上了緋色晚霞。


    裴硯腦海中突然蹦出四個字:美人如花。


    雖然古往今來,多少詩詞歌賦將美麗女子比作鮮花,裴硯身邊也從不乏各種類型美女出沒。


    但身為鋼鐵直男外加理工男的他,卻堅定不移地認為人就是人,跟花有毛線關係?


    誰見過花長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有手有腳,還會跑?


    然而,此時此刻,望著麵前的女孩,裴硯有生以來頭一次意識到,眼前之人確實嬌美如花……


    真是見鬼了!


    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都怪陸望之那個王八蛋,晚上硬灌他喝了那麽多酒,害他思維都混亂了。


    裴硯急忙移開視線,輕咳一聲,問:


    “你說你在等我迴來,有事?”


    顧染已經徹底從夢境中走了出來,急忙道:


    “我奶奶、爸爸找我麻煩的事,是裴先生您幫忙擺平的吧?”


    裴硯本來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讓助理出手料理了顧宏母子。


    沒想到,她已經猜到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否認了,點點頭,神情嚴肅道:


    “這些人老是影響你,變相於影響你履行我們的協議。正因為如此,我才出手。”


    “我明白,這也是員工福利之一,對吧?”顧染笑了,嫣紅的唇勾勒出嬌豔的弧度。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夏夜星河,而笑容讓星河更加璀璨,更加奪目。


    裴硯看了她一眼,趕緊又挪開視線。


    “不管什麽原因,我很感謝顧先生您。


    對了,您忙到這麽晚,餓不餓?


    我剛好準備了手工餛飩,與現在市麵上賣的機器做出來的餛飩皮很不一樣,您要不要嚐嚐?”


    裴硯又給車又給飯卡,還幫忙解決各種麻煩,顧染心裏很過意不去。


    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尤其不喜歡欠不熟悉之人的人情,於是想盡可能嚐還。


    她想過買禮物感謝裴硯,卻不知買什麽好。


    想買衣服、鞋子,卻不知道他的尺碼。


    她也不清楚他有什麽喜好,究竟買什麽才能對他口。


    思來想去,顧染決定觀察一陣再說。


    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若是留心,多多少少總能發現點他的喜好。


    那份婚前協議上有裴硯的身份證號碼,她看過了,下個月底就是他的生日。


    到時候,她再選一樣合適的禮物送給他。


    但在此之前,也不能什麽表示都沒有。


    故而,她假裝隨口一提,試探性地想給他做頓夜宵,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吃。


    裴硯這邊,一聽顧染要給他做吃的,腦海中的理智開始激烈報警:


    來了,來了,熟悉的套路又來了!


    以前,有多少女人就是想通過這招來獲得他的好感。


    他不禁皺眉,第一反應就是義正言辭地拒絕,順帶再嚴厲警告她一番,不要做多餘動作。


    他剛要開口,腦海裏突然蹦出另外一個聲音,開始痛斥:


    “裴硯啊裴硯,人家小姑娘隻是因為你幫了他,想表達點謝意,你為什麽總是懷疑人家的目的,總是這麽不近人情?


    她爸爸、奶奶、後媽組團欺負她,已經夠可憐了。


    難道你還要雪上加霜,再上去踩她一腳?”


    裴硯站在原地,低頭看著女孩晶晶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又隱含期待的眼神,以及眼角殘留的淚痕,


    一番天人交戰後,腦海裏的那個聲音最終戰勝了理智。


    他聽到自己盡可能用平淡的、滿不在乎的語氣迴答:


    “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餓了,那就稍微吃點。”


    其實,晚上應酬時他吃了不少,撐得很。


    而且剛說完,理智又壓倒了一時衝動,讓他後悔了。


    “好,我這就去做,很快的,您等我一會。”然而,顧染已經興高采烈地向廚房跑去。


    她清脆悅耳又歡快的聲音,如蝴蝶般秀麗翩翩背影,讓裴硯把已經湧到嘴邊的反悔的話,又硬生生咽了迴去。


    算了,她已經夠可憐的了,難得開心一下,他何必那麽殘忍地去澆冷水?


    就當是看她可憐做好事了,下不為例!


    裴硯別別扭扭地上樓換了身輕便常服,又別別扭扭地下樓,


    抬眸見顧染在開放式廚房裏忙碌,側顏帶著他之前未見過的認真。


    就好像她不是在煮一碗普普通通的餛飩,而是在小心雕刻某樣稀世珍寶,準備待會兒呈獻給他。


    這樣想著,裴硯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不甚明顯,卻輕鬆、柔軟,且藏著一絲平日罕見的暖意……


    顧染沒能看到他的這抹笑容。


    當她用托盤端著熱氣騰騰的餛飩,走出廚房時,裴硯已經在實木餐桌前正襟危坐,又恢複成了不苟言笑的常態。


    而且神情之嚴肅,猶如正準備考驗職員的老板,讓顧染頓時感到一陣緊張,差點稍息立正,再敬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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