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秦知府把一個令牌扔出去。


    立刻有幾名衙差抬了三條長板凳進來,把李誌遠三人按到上麵。


    接著便是“啪啪啪”的開打。


    李誌遠被打得額冒冷汗,但十板子很快就打完了,不算多嚴重,在床上躺幾天就可以了。


    但皮肉之苦,哪裏抵得過他此刻的屈辱和崩潰。


    他的功名丟了,他的人生也毀了……


    還有他的子孫後代都不能再參加科考。


    李嬌嬌和李子墨也打完了。


    李嬌嬌痛得連哼都哼不出聲,李子墨打二十板,直接昏了過去,還見了紅。


    打完,兄妹二人就被衙差拖了下去,一個蹲一個月大牢,一個蹲三年。


    葉采蘋等人在屏風後看得一陣痛快。


    葉采蘋把手裏的瓜子放到果盤裏:“咱們也迴家吧!”


    葉老太和葉大全等全都心情大好地離開。


    一邊往外走,葉老太一邊說:


    “剛剛聽大人說,李誌遠的後代都不能科考,那錦兒和歡兒將來的娃兒……”


    葉錦兒小臉紅了:“啥娃兒。”


    葉采蘋道:“娘放心,錦兒和歡兒出了李誌遠家的族譜,已經沒關係了。就像李子墨入了伯府家的族譜一樣,所以沒判李子墨後代不能科考。”


    “因為現在他就是伯府的子孫,這種與爵位有關的人,知府不能判,隻能上書,等上麵的人判。”


    葉錦兒道:“可剛剛不是判了打板子和蹲大牢嗎?還去了功名。”


    葉采蘋說:“那不同。他作弊是板上釘釘的事,這種有律例可循。該怎麽判就怎麽判。子孫後代這裏關係到伯府後嗣,所以上書。”


    葉錦兒點頭。


    出了衙門,卻見山子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葉娘子。”


    “你怎來了?”


    這次出門,幾個下人都沒來,葉大全和葉軒親自趕的馬車和牛車。


    山子喘順了氣才說:“村裏、村裏……來了好多官差,說要找葉娘子!”


    葉采蘋一怔:“官差?”


    沈知晏走上前:“封賞到了。前幾天我才收到信,說這兩天到。”


    葉采蘋喜道:“真的?好事成雙!”


    葉大全道:“啥封賞?那是什麽?”


    葉采蘋道:“以前我發現木薯時,後來官府不是給我賞了50兩嗎?”


    “對。這次又要給你賞50兩?”


    “應該不止50兩。”


    葉大全嘿嘿笑道:“有100兩?”


    沈知晏好笑道:“先迴去再說。”


    一行人連忙上馬車,沈知晏也跟著一起到青河村。


    其餘人都坐牛車。


    馬車裏,葉采蘋、錦兒歡兒、葉老太坐在一起。


    葉采蘋看著葉錦兒姐妹道:“你們還好吧,畢竟李誌遠是你們的生父……”


    葉錦兒一怔,嗤笑:“我恨不得他再打幾十板,蹲一輩子大牢別出來。”


    葉歡兒輕哼:“我覺得還判輕了!”


    葉錦兒垂下眸子:“娘,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冷漠和狠心了?”


    葉采蘋搖頭:“沒有。”


    葉錦兒說:“從小到大,他就從沒喜歡過我們。把我們當牲口一樣。”


    “小時候我也想盡辦法討他的歡心,希望得到他的父愛。可他看我們的眼神,卻像看什麽髒東西一樣。”


    “當時……我以為那是因為我們是丫頭的原因。雖然害怕他,過得苦和累,但對他卻沒多少恨。那時覺得,這是我們身為丫頭片子該承受的。”


    “直到他休了娘,我就恨他。”


    “後來,他又把張水娘娶了進門。他對李嬌嬌竟然捧在手心裏,為她想搶娘的玉,舍不得她幹活。那時我才知道,其實他也是有父愛的。但這父愛卻不是給我們的。他不是嫌棄我們是丫頭,而是單純的嫌棄和討厭我們而已。”


    “所以我更恨他了。看到他落魄至此,我很痛快。”


    葉采蘋點頭,典型的因愛生恨。以前越渴望,就越恨。


    李誌遠是她們的生父。


    她們小時候渴望父愛,但李誌遠卻一點點都沒施舍過給她們。


    這就算了,開始那段時間竟然把繼女捧在手心,這簡直是把錦兒姐妹的心按在地上磨擦。


    李誌遠把倆親生女兒當牲口,也怨不得她們的冷漠。


    葉老太聽著兩個外孫女的態度,有些欣慰。


    知道誰對她們好那就對了,就怕有些拎不清的,見生父落魄了,就心軟要去關心一下,那就嘔血了。


    ……


    青河村,大榕樹下。


    正有三名身穿官袍的人站在那裏,葉裏正小心的跟他們說著話。


    村民們圍在遠處,正低聲議論著。


    “聽說是找采蘋的。不會是……犯事了?”


    “怎麽可能,要是犯事,直接讓衙差來逮人就行了。”


    “像不像上次給采蘋賞50兩那次?但那時是發現了木薯,現在是啥?”


    “等采蘋迴來就知道了。”


    正說著,便見兩輛馬車快速往這邊駛來,後麵還跟著一輛牛車。


    不一會兒,就停下來了。


    葉采蘋等人從馬車上下來,沈知晏從另一輛車下來。


    村民們一看到她,便圍了上來:“采蘋,那邊有幾位大官找你,快去看看。”


    葉采蘋正準備過去,不想,後麵竟然又傳來一陣馬車聲,秦知府的腦袋從車窗伸出來:“等等本官——”


    葉采蘋有些無語。


    等馬車停穩,秦知府連滾帶爬地從馬車下來。


    秦知府覺得自己快忙死了。


    剛剛才審完案,把犯人處置了。


    迴到後堂才脫了官袍,就有衙差來報,說上麵給葉采蘋封賞的官使來了。


    秦知府隻得又穿上官袍,馬不停蹄地往這邊趕。


    “葉娘子,失禮了。本官先行一步。”秦知府笑了笑。


    “大人,請。”葉采蘋比了比手。


    秦知府快步往那幾個官員走去,認了認人,立刻行禮:“下官見過沈尚書。”


    沈尚書點頭:“不必多禮。葉娘子呢?”


    “在那邊。”


    葉采蘋等人已經走上前。


    隻見那裏有三位官員,一個身著紅袍,雖然是個文官,但渾身卻透著一股威風凜凜的殺氣,長相俊朗威嚴。


    另外兩個都穿著黑袍。


    秦知府連忙介紹:“葉娘子,這位是兵部尚書沈知穹沈大人,這位是司農朱丙,這是你們越安縣新任縣令何丘。”


    兵部尚書?葉采蘋有些奇怪,搞農業生產的不該是工部嗎?怎麽來了個兵部的?


    來不及細想,她連忙跪下:“參見沈大人、朱大人和何大人。”


    除此之外,在場的所有村民全都跪了下來。


    沈尚書:“都起。”


    葉采蘋等人這才站起來,抬頭,隻見那沈尚書盯著她打量,笑眯眯的。


    長得很漂亮,也很高挑,氣質也很好。不比京城那些貴族女子差。


    葉采蘋被他盯得一頭霧水,有事說事,盯什麽?


    站在後麵的沈知晏無語地別過臉,裝作不認識。


    沈尚書打量完了,很是滿意,開口:“宣旨,再跪。”


    葉采蘋等立刻重新跪下來。


    隻見沈尚書身後走出一個官使,這是宣旨太監。他捏著嗓音念:


    “奉天承運皇上詔曰,茲有葉氏采蘋,獨具慧眼,察木薯可食。此乃天賜福祉,惠及萬民之舉。現又種培育出無毒黃心木薯。朕心甚悅,特賞銀三萬兩,賜封七品宜人。望汝秉持初心,為吾國之昌盛、百姓之福祉再立新功。欽此。”


    念完,宣旨的太監便笑道:“請接旨吧,葉宜人。”


    葉采蘋忙接過:“謝主隆恩。”


    接過聖旨後,葉采蘋便站了起來,周圍的村民也跟著起身,卻不敢作聲。


    接著,便有兩名官差抬著一個寶箱過來,打開,裏麵滿滿當當的白銀,看著村民們直吸氣。


    天啊,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銀兩!白花花的!


    接著,又有兩名嬤嬤端著鋪著紅綢的托盤上前,那是葉采蘋的誥命衣服和冠帽,也叫鳳冠霞帔。


    葉采蘋心情頗好:“謝謝。”


    說著便迴頭看了楊媽一眼,楊媽連忙帶著桂香上前,哆嗦著手,接過那兩個托盤。


    葉采蘋笑道:“辛苦幾位大人,辛苦公公。請移步到寒舍,喝杯酒水解解乏。”


    那公公笑眯眯的:“慢著,還有東西。葉宜人去年發現木薯,解了半個大周的饑荒問題,上麵好幾位貴人都拜托奴才給葉宜人送東西呢。”


    說著拍了拍手。


    又有人端著兩個托盤上前,公公笑道:“定國侯老夫人、宣和郡主賞青玉頭麵和燦金珍珠頭麵各一套。”


    葉采蘋瞅一眼,隻見托盤上有兩套華貴的頭麵。


    葉采蘋心下疑問:“謝夫人……郡主?”


    這究竟是夫人還是郡主?


    而且這些人給自己送東西,真的能接嗎?接了會不會被拉攏或是怎樣?


    想著,迴頭詢問地看了沈知晏一眼,沈知晏見狀,湊過來,手放臉旁:


    “放心收著,這是我娘,她有兩個封號。”


    葉采蘋:“……”


    公公繼續笑道:“下麵,是齊安王賞葉宜人赤兔寶馬兩匹。”


    沈知晏低聲道:“這個也放心,是我舅舅。”


    葉采蘋:“……”


    隻見有倆人牽著兩匹馬走過來。


    公公繼續:“太後娘娘賞翡翠玉如意一對。”


    聽到“太後”二字,葉采蘋顫抖著手接過如意,那是站在大周最頂端的女人!


    沈知晏低聲道:“那是我長姐。”


    葉采蘋麻了:“親生的?”


    “嗯。”


    葉采蘋嘴角微抽,敢情整個朝廷都是他家老窩呀!怪不得他平時總那麽優雅矜貴地狂著。


    這時沈尚書笑眯眯地走過來:“宴弟,好久不見。”


    沈知晏冷漠臉:“嗯。”


    沈尚書指著他:“哈哈哈,他就這樣……總不理我。”


    葉采蘋覺得這尚書好尷尬,望向沈知晏:“這位是……”


    沈知晏:“哦。我兄長,定國侯,也是當朝兵部尚書。”


    葉采蘋忙福了一禮:“見過侯爺。”


    沈尚書,應該說是定國侯連忙虛扶一把:“弟妹不必多禮。”


    葉采蘋噎了一下,臉漲得通紅:“你說啥?”


    沈知晏幹咳一聲:“他說……大妹子,不必多禮。”


    定國侯笑:“哦豁,在小鎮呆了幾年,村裏話學不少。”


    沈知晏:“……”


    葉采蘋尷尬,笑:“侯爺,還有秦大人、朱大人、何大人、公公和沈先生,請到寒舍小憩。”


    定國侯哈哈一笑:“好。”


    幾人便跟著葉采蘋一起離開。


    楊媽和桂香捧著鳳冠霞帔跟上,後麵還跟著抬白銀的、牽著兩匹馬的、捧著首飾頭麵的。


    一行官府的人唿啦啦地跟在後麵。


    葉采蘋道:“對了,那個盧縣令怎麽判了?”


    沈知晏道:“盧百文和盧萬升革除官職和功名,全家流放。盧夫人的娘家匆匆離開了越安縣。”


    葉采蘋點頭,一行人漸漸遠去。


    等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葉裏正和眾村民們這才狠狠鬆了口氣。


    接著,便是一陣沸騰:“剛剛這是啥?這些都是大官,還是尚書大人呢!”


    趙婆子聲音最大:“尚書,那是很大很大的官,我隻在那些活本子才聽說過。竟然在有生之年看到活的尚書!”


    “這是官府給采蘋賞賜嗎?我聽著好像是因為木薯。去年不是賞過一次了,50兩呀!”


    說著,所有人都望向葉老太和葉大全等人。


    葉老太等也是一臉茫然。


    葉軒卻知道內情:“上次那50兩是被黑了。大家還記得上次我們全家進大牢那次嗎?”


    “對外說是盧縣令看上了小姑的作坊,所以陷害她蹲大牢。但事實是,他占了小姑的功勞。上報說木薯是他兒子發現的。朝中賞了他兒子一個官位和5000兩。”


    “他為了堵小姑的嘴,就給了50兩。”


    “天啊,太黑了!”村民們倒抽一口氣,“那現在……”


    葉軒道:“眼下撥亂反正,朝廷已經把盧縣令抓起來了。功勞也是我小姑的。現在是重新賞賜!”


    “哇!”村民們一聽,都激動了,“比給那姓盧的還高,3萬兩呀,嘖嘖。”


    葉軒道:“這次的賞賜是疊加到一起的。除了去年發現的苦木薯,今年三四月時,小姑又發現了黃心木薯,那種木薯更好。所以賞賜就多了。”


    村民們好奇道:“黃心木薯,那是啥?”


    葉軒道:“這事晚些自會公布,我就不多說了。”


    村民們也沒執著問這個:“那啥宜人又是啥?”


    葉軒說:“那是誥命。”


    “誥命是啥?”


    “就是個封號,跟侯爺之類的一樣的封號。但這是屬於女子的。宜人是七品。”


    “嘶,七品?那不就跟縣令一個品級嗎?”


    “對。”


    “哇!”村民們一陣陣驚唿,他們村子,竟然出了一個誥命!雖然他們不知道誥命是幹啥的,但一聽就很厲害,還跟縣令一個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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