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歎息一聲,他又如何不知,方才隻是感覺被氣得有些胸悶,往常上朝的時候,被大臣氣狠了,也會有這種症狀,但是一般下朝之後,唿吸兩口新鮮空氣,又能緩解不少。


    於是都懶得叫禦醫過來。


    可是沒想到,今天是剛有症狀,這手表就發出了警報聲。


    想到這,他看向祁秋年的目光,是越發的慈愛。


    瞧瞧,別人家的孩子,都能顧及他這個老頭子的身體,偏偏自己真心疼愛過的兒子,背地裏做了那麽多糟心的事兒。


    簡直是要氣死他了。


    想到這,老皇帝就更想歎息了,他的父皇去得早,導致他即位時間也早,雖然和皇後沒能生出健康的孩子,之後的孩子都是過了好幾年才出生的。


    但是,他今天都六十歲了,其他皇子的年歲也不輕了,對帝位有想法,他可以接受,但盼著把他這個老父親氣死,他屬實接受無能。


    被通知過來的大臣,見晏雲耀跪著,陛下又是一副被氣得不輕的樣子,也都跟著跪了,噤若寒蟬。


    天大的急事,都急不過陛下的身體。


    硬是等著周正開的舒心湯送來,喝了之後才能談正事。


    不是老皇帝不看中建渝州府的水患問題,他也怕他自己等會兒又要被人氣死。


    祁秋年也擔心,猶豫了一下,還是偷偷給老皇帝送了一把異能。


    老皇帝喝下湯藥,瞬間就感覺胸口堵著那塊暢通了,順口表揚了周正一句,“愛卿今日開的湯藥不錯,效果立竿見影。”


    周正還愣了一下,但陛下也沒吃過別的藥,隻當是今天的診治及時,湯藥送來也及時。


    他拱手,“這藥劑,陛下還可以多喝兩劑,鞏固一下。”


    老皇帝點點頭,“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接下來要談正事了,祁秋年也準備告辭,畢竟他沒有實權,也沒有個正經的官職,唯一的官職還是在工部掛了個閑職,如今這事,事關重大,他未必適合聽。


    但老皇帝卻親自發話,讓他留下,他也隻好聽命。


    順便,祁秋年自己也想知道,後續會如何處理,這晏雲耀到底能不能得到懲罰。


    這迴,證據雖然不全,但也很有指向性了,這次的事情,跟以往那些小打小鬧可不一樣,如果不是他修補了危險地段,這次可真就生靈塗炭了。


    伍錦的奏折,在幾個大臣之間來迴傳閱,大臣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去年北方才發生旱災,今天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可沒想到建渝州府又發生了水患。


    傅正卿,“依老臣之見,這水患沒造成太大的人員傷亡,現在要做的兩件最緊要的事情,一來是防止水利潰堤,二來,是災後如何預防疫病,如何重建家園。”


    至於第三點,那就是將貪墨工程款的官員抓起來,嚴加拷打,找出幕後主使。


    雖然他們看到三皇子跪在這裏,戰戰兢兢的,不敢說話,他們心裏也有數了。


    但終究是要講究一個證據的。


    老皇帝點點頭,“先前淵賢派人去建渝州府培育水稻,誤打誤撞的,修補了大部分的水利,用的是水泥,水泥堅固,應當暫時沒有潰堤的風險,隻需要將潰堤的部分修補好便是。”


    傅正卿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小侯爺可有什麽見解?”


    祁秋年本就是個湊熱鬧的,但是被點名了,他也不好什麽都不說。


    “修補的事情,不難,難的是預防災後疫病,臣方才也琢磨了一下,時下的疫病無非就是那幾種,不若先從各地調配一批可能用得上的藥材,另外,讓百姓遠離髒水汙水,入口的水也要燒開再喝,或者,也能用生石灰,在房屋周邊,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殺菌處理,最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祁秋年迴憶著後世處理疫情的辦法,“如果一旦發現有人發熱,腹痛等症狀,不管是不是疫病,一定要先將人隔離,單獨治療,與他有過接觸的,也盡量分配到另外的地方隔離,避免早期被傳染上,還沒有症狀,卻已經帶病,再次傳染給他人。另外,醫護人員也要做到防護,用多層的棉布,捂住口鼻,避免手足口傳染。”


    周正這個老禦醫在一旁聽著,不住的點頭,“小侯爺說得十分又道理,若是從根源上就杜絕疫病的發生,這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小侯爺看似很有經驗啊。”


    祁秋年勾了勾嘴角,“不過是家鄉曾經的防疫方式罷了,我也是拾人牙慧。”


    其實上輩子,隻小規模發生了一場疫病,剛好他也被晏雲耀派過去了,及時發現,處理得也很及時,沒發生擴散,及時控製住了。


    但這輩子,有了變數,還是提前預防比較好。


    老皇帝:“周正,你從太醫院派幾個人去建渝州府協助防疫工作。”


    “遵旨。”周正躬身,又道:“還請小侯爺稍後將您家鄉的防疫工作的細節,再與老夫細說一下,老夫需要記錄成冊。”


    “這是自然。”祁秋年也迴禮,“這是身為大晉百姓應當做的事情,臣願意略盡綿薄之力。”


    暗戳戳的拍了個馬屁,老皇帝的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防疫工作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修補水利的工作,以及探查貪汙案的工作了。


    傅正卿自願請旨前往建渝州府,畢竟這事情涉及到了皇子,其他的大臣未必站得住腳,也未必敢去判那個案。


    說不準,還會被截殺。


    他傅正卿也算是三朝元老了,大晉以左為尊,他這個左相,除了那些公爵,在朝堂上,就數他的官最大了。


    老皇帝顧念到他年紀也不輕了,畢竟是皇後的親哥哥,年歲也跟他差不多了,然後又給他派了幾個,相對來說年輕一點的大臣,去輔佐他。


    傅正卿也沒拒絕,隨後又問祁秋年,“小侯爺,你可有什麽推薦的人選?”


    那意思,就差直接問祁秋年要不要一同去一趟建渝州府了。


    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啊。


    要不是場合不合適,祁秋年的那個腦袋保準搖得比撥浪鼓還快,除了複仇和做生意,他本質上就是一條鹹魚。


    而且之前經曆過奔波,或者說是經曆過顛簸,他便再也不想跑遠路了,即便是有避震係統,但還是骨頭都得抖散架,特別這次還是得快馬加鞭地趕路,總不能因為他,耽誤行程。


    出遠門,至少也要等到水泥路修好了再說吧。


    於是他朝著傅正卿擠眉弄眼的,傅正卿假裝看不見。


    祁秋年無奈,然後又對著老皇帝,說道:“臣這裏確實有個人選可以推薦,臣的部下蘇尋安,原就是一位讀書人,若非毀了容,科舉定然能榜上有名的,之前水稻培育,便是他在建渝州府負責,修築田坎和修補水利工程,他對此也有了一定的經驗,而且在那邊還有一隊人馬可用。”


    咳咳,對不住了兄弟。


    當然了,祁秋年也不是完全沒良心,傅正卿學識好,具體好到什麽地步,他這個半罐水就不好多評價了,隻記得之前晏雲澈同他說過,這傅正卿曾經是三元及第的狀元。


    文臣的半壁江山。


    蘇尋安多半還是要繼續科舉的,如果能跟著傅正卿學那麽一點兒,或者是入了傅正卿的眼,以後官場上怕也能順暢許多。


    他原還想說,除了蘇尋安,他覺得陛下的親衛伍錦也十分不錯,但是晏雲耀還在這裏,不好暴露伍錦,他就沒說出口。


    傅正卿悄悄歎息,這祁秋年,這明明是個有大才之人,卻每當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知曉他為人的,是明白他不願意攬權,不知道的,還以為祁秋年純粹就是懶,不肯吃苦呢。


    好了,傅正卿也順利的排除了正確答案。


    老皇帝也考慮了一下,讓傅正卿將蘇尋安帶上,給他安排個職務。


    傅正卿自然遵旨,他也想看看被小侯爺極力推薦的書生,到底有幾分本事。


    這事兒,成了。


    還趴伏在地上的晏雲耀,那更是後槽牙都咬碎了,又是祁秋年,又是這個祁秋年。


    他就想不明白了,這祁秋年為何處處與他作對,處處都要與他過不去?他到底是哪裏得罪這個祁秋年?


    祁秋年在心中嗤笑,或許有的人會覺得,這輩子晏雲耀最開始並沒有主動對付他,他也不應該將上輩子的恩怨,強加到這一世的晏雲耀的身上。


    可事情本就不是那麽算的,無論是上一世的晏雲耀還是這一世的晏雲耀,他們本質上就是同一個人,無論他表麵上看著多麽純良,他骨子裏就是個壞種。


    說得冠冕堂皇一點,哪怕不是為了給他自己報仇,就算是為了天下百姓,他也絕不可能讓晏雲耀成為下一任的皇帝,那將才是一場人間慘劇。


    一個無才又無德,甚至還愚蠢的皇子,偏偏心比天高。


    老皇帝這邊還要繼續商量一下細節,晏雲耀跪趴著往前膝行了兩步。


    “父皇,此事兒臣真的不知情,您是了解兒臣的,兒臣性子純良,定然是底下的人,背著兒臣去做的,兒臣願將功折罪,同傅大人一起前往建渝州府,查明真相,還兒臣一個清白。”


    他從前這麽說,仗著老皇帝的寵愛,興許還有幾分迴旋的餘地。


    可這一年的時間,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類似的事情,都與他這個三皇子脫不了幹係。


    還性子純良?


    明明從前看著是多麽聽話乖巧的孩子啊,雖然是笨了點,但也不是無可救藥,老皇帝完全想不到,他長大後能做出這些事情。


    到底是他從前太縱容了。


    若是真讓晏雲耀一起去了,到時候怕又是一個替罪羊被推出來。


    他不想賭了,若非是這次祁秋年要去培育水稻,誤打誤撞的修補了水利,還報告給了他,他又派人加強了修補,這次水患,還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又要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他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但是晏雲耀千不該萬不該,都不該去動水利工程,建渝州府,數以萬計的百姓啊,一個皇子,連百姓的生命都不顧,哎!


    老皇帝這迴可能是真的心寒了,他不但駁迴了晏雲耀的請求,反而讓侍衛將晏雲耀帶下去,囚。禁在皇子府,不許任何人探視,也不許任何人進出。


    先前還隻是禁足,親友都還可以去探望他,幕僚,府裏的下人,還能繼續進出府邸,可操作空間那就大了。


    但囚。禁,便是另外一個概念了。


    這一刻,晏雲耀幾乎是心如死灰,是真正地感受到害怕了。


    被囚。禁,便意味著他什麽都做不了。


    不,不對,他心裏還有些希望,他還有嶽父大人,也就是馮良,還有他的母妃赫皇貴妃,以及承平侯赫家,還有那些妾室的娘家。


    若是他真被囚。禁,這些人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定然會幫他想辦法的。


    顯然老皇帝也想到了這一點,“傳令下去,今日皇貴妃衣著形製逾矩,罰禁足三月,不許任何人探視。”


    這次不光是晏雲耀,就連在場的大臣和祁秋年都震驚了。


    老皇帝其實還真能算得上是一個仁君了,他雖是個端水大師,前朝後宮分不開,但極少有因為前朝的事情,遷怒到妃子身上去的,頂多是冷落,不至於被罰。


    顯然這次是真的被氣狠了。


    至於馮良,暫時還不動他,畢竟沒有證據,但老皇帝必然也不會允許馮良再有任何動作。


    幾方人馬盯著,料想那馮良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頂風作案,除非這右相的官帽他不想要了。


    馮家也是個大世家了,一榮俱榮,馮良也該要為他的家族考慮的。


    至於承平候赫家,除了這個爵位之外,並沒有在朝堂上身居要職,族中也沒有出挑的人才,隻需要謹防他們在背後搞小動作便是。


    祁秋年在這一刻卻悟了,大抵不是承平候赫家沒有人才,恐怕是老皇帝刻意打壓下的結果,隻要赫皇貴妃在的一天,赫家就很難出頭。


    雖然都是皇子的外家,但承平候赫家和戰家的概念是不同的,承平候是世襲的爵位,他們更在乎家族的榮辱興衰,而不是以百姓或帝王為主。


    戰家便不同了,戰家是純臣,隻打仗,不攬權。


    老皇帝這一場六十大壽盛大開幕,卻草草結束。


    之後本來還有其他的儀式和行程,老皇帝都直接免了,建渝州府的百姓還在受苦,他屬實是沒有那個心情再繼續慶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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