嶼哥兒驚魂未定地撲在謝景行身上,聽見晟王之言,沉著臉嗆聲道:“謝哥哥才不是怪物,他是天乾。”


    他雖然也不知精神力是什麽,可晟王罵謝哥哥就不行。


    所有人隻覺得身在夢中,他們雖深信神靈,可真當有以他們所學完全解釋不了的事物出現時,也忍不住驚慌,看著謝景行的眼神更是含著恐懼。


    雙胞胎都已從周寧的懷裏溜出來,跑到了謝景行身旁,見眾人不解之態,謝若反露出奇怪之色,“精神力就是天乾的精神力啊,你們都不知道嗎?”


    他一副所有人都應該知道的模樣,其他人麵麵相覷,天乾誰不知道?此時禦花園中天乾數量最起碼也有兩手之數,可他們卻都沒有那勞什子精神力,莫非他們是假的天乾不成?


    顧紹嘉確認了謝景行無礙才定下神,站起身揚聲道:“眾位莫慌,請先聽我一言。”


    然後她便將從於太醫那處所聽來的精神力之事解釋了一遍,聽得所有人都是雲裏霧裏,可卻是弄明白了謝景行的精神力本就是天乾該有的,隻是卻是初始出現在大炎朝的天乾才有,而他們作為天乾與大炎人的後代,血脈已被稀釋,才不能展現出這番神異手段。


    可謝景行他又是如何獲得精神力的?莫非真是神眷之人嗎?


    所有人都看著謝景行,像是看著神靈降世一般,眼冒綠光。


    第207章


    晟王咬牙切齒道:“憑什麽?”


    先帝僅剩的兩個漢子中,泰安帝隻是個普通人,而他才剛滿十歲就分化成了天乾。他一直以自己的天乾身份為榮,而何懷仁和太後也一直在他耳邊強調,若不是他年齡小,身為天乾,他比泰安帝更有繼承大統的資格。


    他也一直如此認為,心中一直隱隱看不上泰安帝,而這世上雖然還有其他天乾,可他卻是皇族,明明他才應該是大炎朝最尊貴的天乾。


    現在居然出現了打破他根深蒂固思想的事情出現了,都是天乾,可謝景行卻出現了返祖,進化出了神異的精神力,這讓他如何想得通?這件事幾乎從根本上擊碎了他心中的驕傲。


    謝景行拽住嶼哥兒的手腕,安撫一般輕輕揉捏了一下,兩人自小相伴,素來有默契,嶼哥兒這才收迴了怒視晟王的視線,安靜站在了謝景行身旁。


    謝景行聽著晟王像是質問他,更像似在質問上天的話,對上他已經接近崩潰的神情,又加了一把火,“這還得感謝某位在我會試時使手段之人。”


    晟王一怔,失神地問:“什麽意思?”


    “我會試首場時煤出了問題,加上號舍破損,隻能硬生生頂著凜冽寒風參加考試,或許是上天垂憐,覺得我所遭受無妄之災屬實冤得慌,會試完後我昏睡了十來日,再醒過來時便忽然有了精神力。”


    晟王瞪大雙眼。


    孔起元蹙眉,居然有人敢在他主持的會試上使手段。


    嶼哥兒也是第一次知道謝景行受的這番罪,聽罷眉頭緊鎖,“使手段的是誰?”他俏臉寒霜。


    “已經沒事了。”謝景行先安撫他,然後才抬眼,一雙眼中滿是嘲諷,“那人是誰?想來晟王該是再清楚不過了,殿下說我是不是該要‘感謝’他。”“感謝”二字,謝景行刻意加重了聲音,卻恍若重捶般砸在了晟王心頭。


    晟王徹底崩潰,往後連連退了幾步,一臉空白地看向謝景行,腦中如驚雷般炸響著一句話,“自己居然就是讓謝景行獲得精神力的推手。”


    謝景行雖沒明說,可看他的神情以及晟王的表現,答案不言自明。


    這下就算新科進士中那些原本對晟王有著好感,也對晟王未來登位報有期待之人也麵露憤怒。會試可是他們熬盡一身心血才能步入的科舉最後一道門檻,居然有人惡意地在這道門檻上使手段,這分明是將他們這些讀書人的心血和憧憬視若朽土,想毀便毀。


    若是他們在無意中得罪了晟王,在參加會試時能有謝景行這般好的運氣順利完成會試嗎


    所有人心中都浮出了答案,“不可能。”那般嚴寒的天氣,第一場就已倒下了許多人,這還是在煤炭和號舍完好的情況下,而在他們撐過三場後,大多數也都大病過一場,若是遇到謝景行那般惡劣的條件,怕是第一場都堅持不下來。


    他們的厭惡和憤恨清楚地表現在他們臉上,晟王頭腦早已經一片空白,一點沒注意到旁人的表現。


    可何懷仁和太後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兩人都有些驚慌。可到底年歲更長,何懷仁更是浸餘官場數十年,他很快冷靜下來,勉強笑道:“無憑無據的話可不能亂說,狀元郎身為天外居士,也知你在讀書人群體中的影響力,萬不能作出誤導讀書人的言行。”


    一頂高帽子扣下來,幾乎是在明示謝景行借助天外居士的名聲信口雌黃,將在場讀書人牽著鼻子走了。


    嶼哥兒卻冷笑一聲,“何大人這話說的好似謝哥哥已將罪名栽贓到了某位身上。”他話中說的是某位,可眼神卻分明看向了失魂落魄的晟王,“謝哥哥分明沒有指名道姓,是有人心虛,自己露出了馬腳。”


    何懷仁怒其不爭地看了一眼晟王,見他沒再多開口,看著也冷靜了些,才道:“狀元郎文采斐然,自來京城後不知與多少人打過交道,不一定是在哪裏惹了人眼,才會招來無妄之災,事情已過去許久,怕是現在也尋不出罪魁禍首了。”


    太後也收拾好了情緒,“既然狀元郎現在完好無損,還因禍得福,許是上天特意為狀元郎所設的考驗也有可能。”


    謝景行冷眼看他們裝模作樣,隻看他們表現也知晟王在會試時所為他們二人定然也是清楚的,而此時兩人提及此事俱都鎮定自若的模樣,顯然是早已將事情收拾了幹淨,料想他再尋不到有關此事的蛛絲馬跡。


    沒有證據,空口無憑,晟王就是現在再失智也不可能親口承認,如此便就真讓他逃脫了嗎?


    嶼哥兒很是不憤,圓溜溜的雙眼中盛滿怒火,他早晚要為謝哥哥將場子找迴來,反正他是小輩,又是個小哥兒,惹出禍事來了,他們難道還能同他計較不成?


    也許是怕晟王在此時作出什麽不可控的事情,何懷仁從孔起元桌案旁走了下來,走至晟王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語氣輕柔,“朝廷能得賢才,又有神恩賜下,晟王殿下身為皇家子弟定然也是極為高興的。”


    他手中使力,晟王一個激靈,渙散的瞳孔總算是凝在了一處,視線落在了何懷仁帶著深意的笑容中。


    “晟王殿下認為呢?”


    晟王迴轉神後,方才沒注意到的種種跡象便也映入他眼簾,新科進士們投向他的鄙薄視線,場中官員和皇親中不少人眼中隱隱透露出的失望,孔起元更是垂下眼,連看都不願看他。


    他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了何事,麵上逐漸浮出惶急之色。


    何懷仁又捏了一下他的肩膀,晟王才迴過神,連連道:“對,對。”


    何懷仁這才將手收迴來,“既然已經證明狀元郎並不曾與科舉場上舞弊,那便說明黃連雲乃是誣告。”


    黃連雲目眥欲裂,驚慌失措間想反駁,卻對上了何懷仁隱含威脅的目光,他身體頓時僵硬。


    “不過事出有因,也是狀元郎將天外居士的身份瞞得太嚴,不然就是老夫也會以為狀元郎有作弊之舉。”何懷仁許是怕黃連雲狗急跳牆,留了些餘地,“如此便小懲大誡,奪去他此次同進士功名,且十年之內不得再考,如何?”


    孔起元深深看了他一眼,才示意禦林軍上前將黃連雲拉了下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黃連雲隻是何懷仁和晟王手中棋子,自然沒人多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黃連雲麵如死灰般被拖了下去,他這一生都在為了科舉而奮鬥,沒想到卻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被剝奪同進士功名不說,十年之後就算他還敢踏進科場,誰敢取他?


    他目光逐漸變得怨毒,可想到何懷仁和晟王的權勢,又逐漸熄滅了下去。


    等人影再看不見,何懷仁才不易察覺鬆了口氣。


    可謝景行卻注意到其他人看向何懷仁和晟王的眼神都變得躲躲閃閃,兔死狗烹,不外如是。


    不等何懷仁一口氣鬆完,嶼哥兒便向前一步,“就算此事沒有證據,可方才晟王殿下欲當眾殺人可是所有人親眼所見。”


    何懷仁眉間陰沉一閃而過,牽強笑道:“狀元郎這不是沒事嗎?晟王殿下方才是太過衝動了。”


    謝景行挑起眉,“若我不是有精神力,怕早已身首異處。”


    太後咬緊牙關,若謝景行隻是一名普通進士也就罷了,可他偏偏是天外居士,還是新鮮出爐的六元及第的狀元郎,此事善了不得。


    她思緒萬千,最後起身走至晟王身旁。


    晟王滿臉蒼白,求助道:“母後。”


    太後一腳踹向晟王膝彎,“還不快向狀元郎認錯。”


    晟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臉狼狽,他看著謝景行嘲諷的雙眼,心中恨極,可局麵已到了他不得不低頭的地步,“是本…我的錯,不知怎麽被迷了魂,作出這等傷人性命的事情,還請狀元郎原諒。”


    嶼哥兒搶站在謝景行麵前,“皆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晟王隻是王爺,難道道歉就能抵過你方才罪行了?”


    謝景行笑得甜蜜,嶼哥兒也能反過來護著自己了。


    不過戰鬥力隻是一瞬,嶼哥兒就立即轉頭看向安庭軒,“二哥。”滿臉都是求助。


    安庭軒上前去到一邊提刀守衛的禦林軍旁,慢慢抽出了禦林軍的佩刀,在皇宮,也唯有禦林軍能帶刀入內。


    其他人不知安庭軒欲要做出什麽,直到他提著刀徑自朝著晟王而去。


    被安庭軒滿含殺氣的眼神盯著,晟王想要往後退,可卻使不出力,隻能挪動著將身體躲在了何懷仁身後,盡顯狼狽。


    何懷仁伸出手擋在晟王之前,倉皇問:“安庭軒,你想做什麽?”


    嶼哥兒淡淡道:“何大人不是認為害人性命隻需道歉嗎?二哥也是皇親,給人一刀,隻要不死,應也隻需道歉吧?”


    謝景行眼中笑意更濃,不愧才從戰場上歸來,動刀動槍的說得這麽隨意,不過他聽著卻滿是高興。


    謝景行沒當迴事,可其他人看著安庭軒殺氣騰騰的神情,誰也不敢賭他是做樣子還是要真動手?


    太後倉促喝道:“你敢?”


    安庭軒腳步不停,離著晟王越來越近。


    同是天乾,安庭軒又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晟王一點生不起同他拚殺的勇氣,駭地慌張叫喊求救,“母後,外祖,救我,救我。”


    太後頭上的珠翠嘩啦作響,她想要上前攔住安庭軒,可卻怕得腿軟,再維持不住麵上的氣度,轉身看向一旁看熱鬧的顧紹嘉,色厲內荏道:“顧紹嘉,你還不快阻止他。”


    又哀求地道:“陛下,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你就忍心看著他沒命嗎?”


    兩姐弟同時露出一抹一模一樣的淺淡笑意,顧紹嘉更是諷刺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當日我攔不住他受命前去金匾城,現在自然也攔不住他。”


    泰安帝坐在禦座上動也不動,麵上有著仔細看才能看清的一絲血色,“母後也知朕身體不好,軒兒動起手來,朕怕被他傷著,就不去添亂了。”


    旁邊明明站著上百的禦林軍,可兩姐弟都像是忘了一般,絕口不提。


    安庭軒不發一言,可行走的腳步極為堅定,已是距離晟王隻有幾步之遙了。


    何懷仁護著晟王連連後退,麵上都是恐懼。


    太後慌得聲音更為尖利,“禦林軍,禦林軍,還不快上前攔著他!”


    禦林軍早就麵露猶豫,可禦林軍首領本就慣會審時度勢,自然沒有上前。


    太後一雙眼睛恨地滴血,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安庭軒將長刀橫握在手,就要往前劈去。


    就在這時,一句聲音打破了寂靜,“夠了。”


    孔起元總算不再冷眼旁觀,他側首,“陛下,讓安二公子停手吧。”


    泰安帝同他對視,片刻後才出聲,“長姐。”


    顧紹嘉冷眼從孔起元麵上飛過,“軒兒,先看看首輔大人如何決斷。”


    嶼哥兒冷冷嗤笑一聲,拉著謝景行走去了周寧那邊。


    謝景行輕聲安慰今日連連受驚的周寧時,孔起元也道:“陛下,殺人確屬重罪,理應從嚴懲處,以儆效尤。”


    泰安帝眸底深處情緒閃動,可麵上卻不顯,隻輕聲問道:“首輔大人認為該當如何?”


    晟王早已嚇破了膽,隻粗喘氣看著孔起元,眼中閃過一抹希望,畢竟晟王妃可是孔起元的親孫女。


    今日發生的種種讓孔起元對晟王失望透頂,他對晟王的視線視若不見,“全由陛下做主。”


    泰安帝輕笑一聲,“那便…”


    可在泰安帝的話還未說完前,卻有另一人從凳子上起身,一路穿過人群到了泰安帝麵前跪了下來。


    第208章


    所有人都看著那人堅定的動作,謝景行眸中劃過一絲擔憂,蕭兄這是要做什麽?


    蕭南尋瘦骨嶙峋的麵頰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可話語卻堅定,“陛下,草民有事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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