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通海撓了撓頭,迴想了下,卻沒想起來,迴身問跟著他的親兵,“我沒提嗎?”


    親兵們俱都茫然搖頭。


    全通海隻得訕笑著道:“我給忘了。”


    安庭軒被他這理直氣壯的態度弄得無話可說,隻能將視線落在謝景行身上,也不說身份,而是興味道:“可我家小弟就是看上了你,就算你有心上人,他若是非要嫁給你,你待如何?”


    謝景行眸中怒氣翻騰,冷聲道:“不娶。”


    安庭軒揚揚下巴,“你看看四周,我府中這麽多人馬,今日你若是不同意,怕是走不出這府邸,就是這樣你也不願?”


    謝景行冷眼看他,“即使我今日出不了你家大門,我也不願娶你那小弟。”話說得擲地有聲,顯然打定了主意,也是希望麵前這人知難而退,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嶼哥兒剛跨進正廳大門便聽見了這句話,瞬間呆愣在地,說出這句話的還是他心心念念的謝哥哥,不知前因如何,隻聽此言,他立時便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難道是自己不辭而別讓謝哥哥生氣了?還是在他不在的時候,謝哥哥同人看對了眼,移情別戀了?


    他傻愣愣的,因為謝景行的話心髒緊縮,可再次見到謝哥哥的喜悅也從心間迸發,卻堵在了心中,一時上不去下不來,心緒複雜得無以言表。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時,謝若忽而高聲喊道:“哥哥。”


    謝景君拉著嶼哥兒往謝景行那邊拖,“哥哥,你看誰迴來了?”


    “是嶼哥哥。”


    雙胞胎兩人一唱一和。


    謝景行猛然迴頭,正對上一雙含著薄霧的雙眼。


    不小心玩脫了,對上嶼哥兒要哭出來的神情,安庭軒著急忙慌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連忙走過去,“我逗他呢,你別當真。”


    嶼哥兒卻理也不理他,一雙眼跟定住了似的,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高大的人影。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麵前,謝景行卻覺得不可思議,不會是在做夢吧,不然本該明日才迴的人怎麽就在他觸手可及之處呢。


    可安庭軒還在手忙腳亂地同嶼哥兒解釋,雙胞胎清脆的聲音也響在耳邊。


    直到這時,謝景行才從怒意中清醒過來,發現安庭軒的眉眼有些眼熟,好像前不久曾見過一樣,另一張臉從他腦海中浮現,這兩日見過兩麵的泰安帝與此人眉眼處處相似,隻是泰安帝更瘦罷了。


    外甥似舅,想來這位便是他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長公主府二公子,那他的弟弟不正是嶼哥兒。


    迴想起剛才的話,糟了,話好像說早了。


    可話都說出口了,還招地心尖尖上的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他能怎麽辦?當然是趕緊去哄人了。


    謝景行大步走過去,沒有理會擋在他和嶼哥兒中間的安庭軒,一把將嶼哥兒扯過來擁在了懷中,死死地把人禁錮在手臂間,像是要將人融入骨血一般。


    嶼哥兒剛挨近謝景行,就使勁往謝景行懷中鑽去,兩人緊緊抱成一團。


    不自知的,嶼哥兒早已滿臉淚痕,“嗚,謝哥哥,我好想你。”相伴長大,這是他們分開的最久的一次。


    謝景行也覺得鼻尖發酸,啞著聲音道:“是誰不告而別的?”


    “是我...嗚...是我。”嶼哥兒哭出了聲,“可我就是想謝哥哥。”


    一聲聲地喊著,“謝哥哥”“謝哥哥”,就像是要將前幾個月沒有喊出來的這三個字全部補上一般。


    安庭軒半伸出手,想要將兩人分開,都還未成親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抱成一團,成何體統?他其實並不是這般注重禮節的人,隻是看著前幾日因為擔憂他的傷勢而全心全意照顧他的人,此時仿佛他不存在一般,心中就看不慣兩人這番親密無間的樣子。


    可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雙胞胎發現了他的意圖,兩人對視一眼,立即就上前牽住了安庭軒的雙手,“走啦,走啦,我們出去玩,哥哥和嶼哥哥要好好交流感情的,不能打擾他們。”


    見安庭軒還掙紮著不想動,謝若拍了拍他的手臂,“你都這麽大了,都是大人了,怎麽還不懂這些?我們兩個小孩子都知曉不能打擾別人談情說愛的。”


    又轉頭,“小篩子,你說對不對?”


    “對。”說得斬釘截鐵。


    謝景君看向正廳裏看得津津有味的其他人,“你們也快點出來,你們怎麽還要盯著別人談情說愛的,羞不羞?”


    兩個孩子說著小大人一般的話,一本正經的模樣讓正廳中的其他人看得很是驚奇,也哭笑不得,他們這裏除了牧漸鴻,最小的也都是近二十,反倒被兩個孩子教訓了,這找誰說理去。


    不過看謝景行和嶼哥兒難舍難分的模樣,他們確實也不好再在這裏礙人眼,也就半推半就著被雙胞胎推拉著離開了此處。


    安庭軒忍著眼疼,又看了緊抱在一起的兩人一眼,恨恨地狠心離開了,還順便吩咐管家將他帶迴來的人安排好,他可還帶著傷忍著疼,為什麽就非得目睹眼前這刺人眼的畫麵,早點去收拾不好嗎?


    反倒是一開始離開的雙胞胎又偷偷摸摸躲在了門後,一人伸出了一個小腦袋往裏瞧。


    謝景行兩人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中,沒發現兩人的小動作,等到心中湧動的喜悅稍稍平緩,謝景行才鬆開嶼哥兒。


    抹開嶼哥兒臉上淚痕,笑道:“都這麽大了,怎麽還哭成這副模樣?”


    嶼哥兒抽抽噎噎的,“我也不想,可它自己就往下流,我能怎麽辦?”


    又被熟悉的寵溺目光包裹著,嶼哥兒嘟嘟囔囔道:“都怪謝哥哥,明明我很堅強的,都許久沒哭過了。”


    謝景行覺得心都快被他的眼淚泡軟了,隻想什麽都隨著他,“是,怪我,都全是我的錯。”


    嶼哥兒理不直氣也壯,“本來就是。”


    說完他自己都覺太過無理取鬧,又將臉埋在了謝景行懷中,迅速將臉上的眼淚全部擦幹了,這才撐直身,看著謝景行的裝扮笑得合不攏嘴,“謝哥哥身著進士服可真好看。”


    謝景行張開手臂,由著他圍著自己轉,挑眉問道:“難道我以前便不好看了?”


    嶼哥兒連連搖頭,“不,隻是今天最好看。”


    謝景行擔心他轉地頭暈,拉過他,“我覺得你這話說錯了。”


    嶼哥兒撇嘴,“就是今日最好看。”


    謝景行微低下頭,將臉湊近嶼哥兒麵前,眼中滿是溫情和調笑,“難道不該是成親那日才最好看?”


    嶼哥兒噤聲,可轉瞬間就想到方才進門時聽到的話,“那剛才你還說不願娶我?”


    謝景行揉著他的頭,“誰讓你二哥不說清楚就讓人將我綁過來了。”他指著地上的布條,“你看證據還在,我心中有誰難道你還不清楚嗎?他莫名其妙將我擄來,硬要我娶一個不認識的人,難道你還樂意我答應不成?”


    “當然不行。”嶼哥兒立即高聲否認,可想到那人是自己,一時之間倒是進退不得。


    謝景行看他為難模樣,又將他擁在了懷中,“行了,不逗你了,是我的錯,不該沒認出你二哥來,若是認出了,都不需要他們綁,我早就快馬加鞭跟在那位壯士身後趕過來了。”


    嶼哥兒頓時眉飛色舞,“當真?”


    謝景行收斂笑意,做嚴肅狀,“自然,還會立即答應二哥的話,若是來得及,我甚至想立即將聘禮抬進你家大門。”


    “都還未提親就想著聘禮了,你小子未免想得也太美了些。”顧紹嘉一手拎著一個孩子跨進門,雙胞胎被她拎著後領,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謝景行一怔,叫道:“長公主殿下。”


    嶼哥兒從他往懷中探出頭,欣喜喊道:“娘。”又看他身後跟過來的人影,“父親。”


    顧紹嘉鬆開雙胞胎的後領,撫著嶼哥兒的麵頰,心疼道:“瘦了,早說你不該去金匾城,吃了不少苦頭吧?”


    眼看著顧紹嘉裝作不經意地模樣將嶼哥兒從他懷中牽走,謝景行無可奈何,眼睜睜看著嶼哥兒離他越來越遠,不過他還是厚臉皮牽著雙胞胎跟在了後麵。


    第204章


    嶼哥兒站直身在顧紹嘉麵前轉了一圈,“沒有,我明明還是原來那般模樣,也沒有吃苦,我這般厲害,說會將二哥帶迴來便帶迴來了,娘就不多誇誇我?”


    顧紹嘉自然很驕傲,“誇,怎麽不誇,我家的嶼哥兒可真是全天下首屈一指的小哥兒。”


    嶼哥兒笑彎了眼,“我也是這麽覺得。”


    他沒有發覺顧紹嘉故意分開他和謝景行的用意,一臉無邪地將謝景行拉了過來,將人推到顧紹嘉身前,驕傲道:“娘,謝哥哥也很厲害的,他可是考上了狀元。”


    顧紹嘉噎住,這話她可不能反駁,若是她說謝景行不厲害,那不是將這全天下的讀書人都給貶到了塵埃裏,可想起剛才這小子誘拐她家小哥兒的舉動,她又不願直接誇。


    可一旁嶼哥兒雙眼亮晶晶,期盼地看著她,顧紹嘉一隻對嶼哥兒寵愛有加,心中還藏著極深的愧疚,自然不願意他失望,隻能捏著鼻子誇讚道:“你說的對,景行確實是這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漢子。”


    謝景行微笑著,坦然受了顧紹嘉這番誇讚。


    接下來母子二人自然又是好一番親近,可溫馨的時候沒過多久,管家便走了進來,看著其樂融融的幾人道:“宮裏來人了,道瓊林宴就等謝公子,還請謝公子快些。”


    接著他露出奇怪之色,“還道若是公主與侯爺有空閑,也可去參加瓊林宴。”


    顧紹嘉臉色微沉,她會迴來府上,自然是因為從禦林軍那裏得了消息,這才趕迴來的,泰安帝也知此事,應是不會來催促於他們才對。


    像是明白了她的疑惑,管家道:“是太後的旨意,言道瓊林宴全京城的高官皇親都在場,都是為了慶祝此屆新科進士榮登金榜,可這其中最耀眼的狀元郎卻遲遲未到,倒是顯得這場瓊林宴辦得沒滋沒味,這才派人來催的。”


    顧紹嘉、安淮聞當時便覺出不對,瓊林宴這種各方拉攏新科進士的場所,她與安淮聞不去才該是更順了太後和何懷仁的意,居然會派人來催促他們,這又是打的什麽主意?


    謝景行察覺出這其中的微妙,不過這事他是躲不過去的,眼看著嶼哥兒疲累的模樣,他也心疼,想讓他快些休息,便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宮中一趟。”


    眼神落在嶼哥兒身上,安撫道:“你今日先好好休息,之後我再來尋你。”


    這話嶼哥兒聽著有些耳熟,他才對周寧和謝定安說過類似的話,不過,此時嶼哥兒才不願意同方才一般,輕易便與謝景行分開。


    可他這時才又想起自己滿身狼狽,立馬趕人,想讓謝景行快些離開,也好早點忘記他這髒亂的模樣,等他迴去梳洗好,再盛裝去瓊林宴尋人。


    別以為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他才不會隻讓謝景行去麵對何懷仁的陰謀詭計呢,不過他一個小哥兒也不一定就能做什麽,他圓眼微眯,打定主意待會兒一定要拉著二哥一同去,有二哥在,一定沒有人能欺負得了謝哥哥。


    謝景行卻不知道嶼哥兒心中盤算,將雙胞胎送迴謝宅後,就匆匆忙忙趕去了皇宮。


    不過緊趕慢趕,等他到達舉辦瓊林宴的禦花園時,那裏早已經是杯盞歡慶,處處皆是衣著華貴之人,而高坐於其上的便就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泰安帝。


    本來瓊林宴的舉辦並不需要泰安帝出場,可沒曾想何懷仁尋人尋到了他那裏。


    不止如此,何懷仁今日行事還處處透露出詭異,不隻是迫不及待想讓謝景行早早到場參加瓊林宴,居然還明裏暗裏提及與謝景行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顧紹嘉和安淮聞也該到場為謝景行慶祝。


    見他推脫,不久後連太後和晟王也到了他殿中,有太後和晟王一起出言勸說,連泰安帝也沒逃脫,被拉了過來。


    幾乎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宮中兩座大山,皇帝陛下和太後居然都出場了此次瓊林宴,內閣學士也一個不落。如此大的規格,新科進士們自然高興,使勁渾身解數想要取得泰安帝和大人們的關注,好為日後的官途做好準備。


    可是謝景行沒來,何懷仁、太後和晟王都有些心不在焉,而泰安帝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不知做何打算的三人,漸漸的,瓊林宴的氛圍就顯得有些怪異。


    新科進士們寫詩作文,拍馬逗樂,可卻招不得大炎朝最尊貴幾人的注意力,甚至是孔起元也若有似無地關注著何懷仁與他之後幾人的來往。


    謝景行到來之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而一見他趕來,還不等謝景行說出什麽請罪的話,晟王就先諷刺道:“居然讓這滿園的人等你一人,狀元郎真是好大的架子。”


    這話謝景行反駁不了,畢竟此次晟王說的乃是事實,他就欲請罪。


    可跟在他身後過來的顧紹嘉卻笑道:“此事可不怪狀元郎,都是因為我家那小哥兒,他久未歸京,方才歸來便聽說今日狀元遊街,好奇狀元是什麽樣,就使人將狀元請了過去,如此才晚來。”


    接著,她看向在場諸人,“我便為我家小哥兒向久等的眾位道聲不是。”長公主何許人也?可是能與何懷仁鬥地旗鼓相當的女子,她肯道歉,卻沒幾個人敢接,自然是連連道:“本也沒開場多久,到得晚些也無礙。”


    聽見此言,顧紹嘉笑著對著迴話的人道謝,緊接著那一聲淩厲的眸子便落在了晟王身上,“如此,晟王殿下覺得呢?”


    這一聲晟王殿下可謂諷刺至極,晟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勉強笑道:“長姐說笑了,既然是嶼哥兒想見狀元郎,自然是該隨他的意,此次抵抗西戎軍之功,嶼哥兒可是功不可沒。”


    他話說得漂亮,可麵上卻不是那麽迴事,心中更是恨急,這功勞本該是他的,甚至他還遷怒到了剛才迴話的禦林軍頭上,若不是隻說謝景行因故晚到,沒說清楚來龍去脈,他方才怎麽會說出那話,還正撞上了顧紹嘉。


    太後坐在泰安帝身旁,看著晟王與顧紹嘉對上落在下風的模樣,眼裏閃過一絲怒其不爭,岔開話題:“嶼哥兒迴來了?此次金匾城之行,怕是很是艱難,一個小哥兒待在一群粗莽的軍漢中,苦了他了。”


    顧紹嘉眼一厲,“都是親兵出身,自然不是尋常的漢子,就是金匾城和守邊城的守軍,也都是爽直男兒,更懂禮數,深感嶼哥兒的不易,待嶼哥兒如家中子女,此次將狀元郎請去府邸之人就是邊境守將,此舉也隻是為了哄嶼哥兒高興,有如此關心嶼哥兒的他們在,嶼哥兒怎可能吃苦。”


    太後臉一僵,又道:“怎麽不進宮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攻的種田科舉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一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一行並收藏穿越攻的種田科舉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