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似舅,謝景君和周忠義眉眼極為相似,現在做舅舅的周忠義一不小心就坑了謝景行一把,謝景君長大後可千萬不要坑哥!


    謝景行能怎麽辦?隻能動手寫。


    得了,看來過年前,他是閑不下來了。


    第056章


    這個年節,謝景行過得無比充實,過完初三,謝景行每日會花幾個時辰,坐在桌前,默寫《性理字訓》和《小學》,硬生生將十幾年寫簡體字的習慣改了過來,順便將兩本書背得滾瓜爛熟。


    他現在的記憶力雖然好,可就像是複製、粘貼一樣,剛開始隻是生硬地刻在腦子裏,年後謝景行開始逐字逐句地咂摸,梳理了這麽多日,才算得上是融會貫通了。


    又仿著字帖練館閣體,他有練書法的底子,現在改變字體也不特別為難。


    唯獨射箭,後來他又找石天生教過他幾次,動作、姿勢他都學得到位,可不知道怎麽迴事,就是射不準。


    想到石天生和秀姐兒去樹林裏看他射箭時,一個捂臉,一個掩嘴偷笑的模樣,謝景行不禁歎了口氣,看來他是注定要輸給嶼哥兒了,而且還是慘敗。


    桌邊放著的練過字的紙堆了厚厚一疊,謝景行紙用得節省,紙的兩麵都寫上了字,現在再沒一處地方可以書寫,剩下的用途隻能拿去引火了。


    將那一疊紙拿在手上,謝景行出了屋子,將紙給了周寧,讓他在燒火盆時可以墊在下麵,再將炭擱在紙上,比那些枯草、稻杆,炭在紙上更容易被引燃,還沒那許多柴灰。


    周寧當著謝景行的麵應了,等謝景行不在旁邊,他就將紙全部收了起來。


    紙上都寫了字,那字還寫得那般好看,周寧可舍不得就這樣燒了。


    等謝景君和謝若長大,甚至是謝景行以後有了孩子,他還可以將這些保管下來的紙張拿給他們看,看看他們的哥哥/父親是多麽努力,又多麽厲害。


    謝景行去上了個茅房迴來,拿起火盆旁的火著,在火盆裏掏了掏,從裏掏出了一個外皮烤得焦黃的紅薯。


    他也不嫌燙,隻略微吹了吹灰,撕開薄薄一層皮,咬上一口,味道很是香甜。


    烤紅薯的味道可不是一般的香,謝景行還沒往嘴裏多塞幾口,那邊謝景君和謝若就聞著味兒,咿咿呀呀地叫出聲來。


    謝景行依稀記得寶寶四個月之後就可以適當地喂些輔食,烤紅薯也是可以吃的。


    可他現在手裏隻有個紅薯,笑著看了兩眼朝著這邊使勁伸著身子的兩個孩子,謝景行將紅薯放在烤火桌上,起身去廚房拿了個小勺子過來。


    剛一踏進堂屋,謝景行驚訝地發現謝景君和謝若居然都坐起了身,雙手扒在小床邊的圍欄上,脖子朝紅薯那邊伸著,口水順著下巴往下滴。


    謝景行顧不得其他,走到小床邊上,握著兩小隻的爪子,“你們可真是兩個小吃貨,為了個紅薯,居然會坐了。”


    謝景君和謝若是去年近六月底出生,現在再過十幾日就滿七月了,俗話說“三翻六坐,七滾八爬”,其實很多孩子在五月時就能坐起身,也有少部分晚點是七月才能坐。


    可他們倆卻一直沒見著能坐起來的動靜,謝景行私下裏還擔心,可能是早產影響了他們的身體發育。


    現在兩個孩子突然坐起身,還是兩個孩子一起,在沒有其他人輔助的情況下,謝景行滿心欣喜,看這樣子,兩個孩子就算受了些早產的影響,到底還是跟上了普通孩子發育的步伐。


    謝景君往前伸的動作更大些,一直沒將紅薯吃到嘴裏,他開始抱著小床的圍欄啃。


    謝景行忙將紅薯拿過來,點了點謝景君的小鼻子,“要是有照相機,我一定得給你拍下來,等你長大後再給你看,讓你瞧瞧你小時候到底有多嘴饞。”


    用勺子先將紅薯壓成泥狀,才輕輕刮了一些在勺子邊,謝景行先喂給了謝景君。


    兩個孩子的兩顆小米牙隻冒了個頭,嘴巴一扁一扁的,很快將紅薯咽下了肚,又張開嘴。


    謝景行一人喂了幾勺,就停下了動作,待會兒兩個孩子還會喝奶粉,他也不知道孩子吃輔食能吃多少,還是別喂太多。


    將剩下的紅薯幾口吃掉,謝景行衝兩個孩子攤手,“沒了。”


    謝景君和謝若睜著眼睛四處看看,沒有再瞧見紅薯,香味也漸漸聞不見了,便也沒有在張嘴討要。


    謝景君立刻又躺了下去,開始抓著自己的小腳玩。


    謝若卻對著謝景行咧著嘴笑,直到被謝景君猛得抓住衣衫往下一拉,才躺迴床上,兩個孩子又開始玩著自己才知道樂趣的扯來扯去的小遊戲。


    你扒拉我一下,我扒拉你一下,兩人其樂融融,謝景行被用過就丟。


    農家閑散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正月十六,周寧給謝景行裝了幾塊臘肉,作為禮物送給祝世維。


    年後見的第一麵,謝景行要正式跟著祝世維讀書,他家裏沒有啥好東西,送些臘肉就隻是盡盡心,祝世維也不差東西。


    謝家湯圓攤子也準備在這日重新開業,剛好可以每日將謝景行送去鎮上,再等著謝景行一起迴來。


    車上除了謝定安和謝景行父子倆以外,秀姐兒是肯定在的,謝景行要去讀書,嶼哥兒要跟他一起隨祝世維讀書,不會再來收錢,攤子上就隻剩謝定安和秀姐兒兩人,肯定忙不過來。


    謝景君和謝若現在還離不開周寧,攤子上又必須加人,最後謝、周兩家商量,讓石天生隨著去鎮上幫忙,剛好石天生家沒有地,開春後沒有農活忙,正好合適。


    謝景行打扮地規規整整,手裏再抱著書,再不如往日農家小子一般,儼然是一幅讀書學子的模樣。


    跟往常一樣,卯時過半,謝定安趕著牛車到了鎮上,先將謝景行送到了祝府門口,才轉頭去了往日擺攤的那條街。


    謝景行拎著幾根臘肉,目送著謝定安幾人消失在路口,才扣響祝府大門,被門房迎了進去。


    祝世維上了年紀,在冬日也起得早,此時早已經坐在大堂喝熱茶。


    見謝景行進來,手裏居然還拎著幾條肉,祝世維忙示意旁邊的侍從將臘肉接過,拿了下去,“我之前吃你家臘肉湯圓,就覺得味道甚好,隻是糯米不好克化,不敢吃多,現在這幾條臘肉倒是可以做些其他菜,今個中午就吃這個。”


    謝景行一隻手裏空了,又將另一手的書放在一旁矮桌上,雙手合拱,對著祝世維長長一揖:“弟子拜見老師。”


    祝世維將他扶起身,“沒必要如此多禮,為師不重這些繁文縟節,以後再不必如此,就像往常一般相處就是。”


    謝景行也不推據,尊敬裝在心裏也一樣。


    笑談完了,祝世維起身踱步到謝景行放書的矮桌,拿起上麵的《性理字訓》,問道:“一個年節過去,不知你這兩本書記下了沒?”


    謝景行應道:“已經是全部掌握於心了,老師盡管考校。”


    祝世維隨意將書翻開,對著翻開的那頁,“‘形而上者,無聲無臭,是之謂道。’”


    這句出自《性理字訓》第一章 “造化”,謝景行早已經爛熟於心,幾乎是祝世維話音剛落,便接了上去,“形而下者,有方有體,是之謂器。”


    祝世維聽著謝景行背書,看他背了一句就停下,說:“繼續。”


    謝景行隻能繼續往下背:“自然之理,是之謂天;主宰萬化,是之謂帝......”


    祝世維等著謝景行背了一長段,才翻過好幾頁,問:“修道明倫,以覺乎人,是之謂教。”


    謝景行被驟然打斷,幸虧他後麵又花了些功夫,遊刃有餘轉到“學力”這章,道:“未知未能,必效諸人,是之謂學......”


    “純粹無妄。”


    “天理之名,是之謂善......”


    “氣動而健,能始萬物。”


    “其數也奇,是之謂陽...”


    一句比一句急,順序也被打亂,謝景行第三章 跳迴第一章,應對自如。


    “‘若動若靜,各止其所,是之謂定。’出自哪本書?”祝世維突然換了問題。


    謝景行答道:“出自《大學》”


    “何意?”祝世維猛地將書合上,緊盯著謝景行問。


    謝景行卡了一下,才迴答,“動其所動,靜其所靜,動靜有常,則動亦定,靜亦定。”注


    古文有的很好理解,有的卻是需要經過成體係的學習後,才能弄清釋義,謝景行有學古文的基礎,經過一段時間的琢磨,基本上能清楚《性理字訓》和《小學》兩本書上內容的含義。


    祝世維捋了捋胡子,滿意地點頭,“不錯,我就不繼續考校了,待會兒我給你這兩本書的注解,你自己迴去好生研讀就成。”


    謝景行恭敬答應,這次卻是沒有作揖。


    外間的侍從見裏麵考校告了一個段落,走了進來,詢問是否進膳。


    祝世維才覺出腹中饑餓,吩咐了侍從擺膳,又看向謝景行,“你跟著一起吃點吧。”


    謝景行是在家裏吃過才來的,周寧早早起床給他做了一碗羊湯麵,他吃完後身體暖熱,過來一路也沒覺出冷,現在腹中還是飽的,就拒絕了。


    祝世維也沒勉強他,“以後早上都來這裏吃,我一個孤寡老頭獨自吃飯甚是無趣,你就當是來陪我了。”


    “好。”


    “那你先坐會,等嶼哥兒上門來,我們再繼續學習。”祝世維往門外走去,“你們一起學,也算有個伴。”


    謝景行隻得在大堂等著,順便閉眼歇息。


    不過坐了兩息時間,門外就傳來了輕快地腳步聲。


    腳步急,卻不重,謝景行心中一動,睜開眼看過去。


    果然,是嶼哥兒。


    嶼哥兒也看見了他,嘴角忍不住地向上翹,“謝哥哥。”


    謝景行讓他坐在了身邊的椅子上,“這麽高興?”眼睛都亮閃閃的。


    “能和謝哥哥一起讀書,當然高興了。”嶼哥兒穿著一雙白毛包邊的短靴,他本端正坐著,這時腳卻悄悄來迴踢了兩下。


    謝景行沒放過他這動作,眉眼上也染上笑意,有嶼哥兒陪著,興許讀書生涯不會太枯燥。


    一刻鍾後,祝世維帶著謝景行和嶼哥兒到了書房。


    謝景行剛跨進門裏,書房裏掛著的一副書法就撞進他眼裏,上麵的字體龍飛鳳舞,看著很是瀟灑,可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書法有多好,而是上麵寫的內容。


    赫然是當初他默的李白的那首詩!


    瞧著謝景行直勾勾地盯著那邊,嶼哥兒也看過去,“那是祝爺爺去年專門去信找人寫的,上麵是謝哥哥送給我的那首詩。”


    拉著謝景行的手,嶼哥兒兩人走到書法跟前。


    祝世維笑得得意,“好詩得有好字來配,你寫給嶼哥兒的那副字我是不能想了,隻能找了擅書的老友,舍了我一壇子上好的梨花白,才總算是得了這一副勉強配得上這首詩的墨寶。”


    他沒說的是,大炎朝讀書人都愛詩,他那老友也不例外,不止給他送迴來了這一副墨寶,為了感謝祝世維讓他讀到了這首好詩,還倒送給祝世維一壺他珍藏許久的霧裏花和幾塊好墨。


    喜地祝世維當晚一邊欣賞詩和字,一邊把整壺霧裏花全喝了,醉倒到第二日晚間才醒轉過來。


    謝景行又一次體會到了大炎朝讀書人對好詩的狂熱追捧,可他之前曾告訴祝世維,他隻記下了這一首詩。


    現在成了祝世維的弟子,他當然願意再給他默幾首詩,可他該怎麽推翻自己說過的話?


    祝世維眼睛癡迷地看著詩,謝景行移開眼,天長日久的,總能找到機會,現在還是先讀書吧。


    三人坐定,祝世維端坐於上方,下麵一左一右擺著兩套桌椅,謝景行和嶼哥兒分別坐在凳子上,兩人間約有一臂的距離。


    祝世維端起茶盞呷了一口,對著下麵兩張臉先是露了個笑容,之後才嚴肅了神色,“景行,你既然決定要踏上科舉之路,我便先給你說說科舉流程,你心裏得有個底。”


    科舉六試,前三試是縣試、府試、院試,合為“童試”,過了童試後就是秀才,成了秀才才算真正踏上了科舉路,不然就永遠隻是個讀書人,或是老童生。


    有了秀才功名後,就具備了開設學堂,招收學生的資格,除此以外,秀才還有許多好處。


    相較於普通老百姓,秀才可以將屋門加高,表明地位,可以見官不跪,甚至免除部分賦稅和徭役,犯罪後,縣官也不能直接懲罰,先得報於上級,免了秀才功名,才能施加刑罰。


    秀才雖已經具有一定社會地位,可卻不能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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